殺,慘烈的廝殺,彼此廝殺。
魏莪朮一拳洞穿了某個異常的顱骨,直接用五指把它的腦子攪成一團漿糊,而他的右手也被某個有著巨大嘴部的異常一口咬下,硬生生的撕扯開來。
無止境的狂怒與痛楚混在一起,更加激發了他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凶性,魏莪朮的身軀受損之後又能轉瞬恢復,他就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瘋子一般,肆虐在這異常組成的浪潮里。
這些從那純白人形手中低落的一滴血,以莫道桑四百三十一本筆記記錄為藍本,最終構造而出的異常,它們的血都是純白的,而魏莪朮卻是吞噬一切光線的純黑,所有殘忍殘酷的畫面都變成了最純粹的黑白兩色,似乎就不那麼血腥,反而帶有一種隱喻,一種神話史詩般的壯闊與深沉。
魏莪朮不知道自己廝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哪裡,他只知道自己內心的憤怒如同癲火一般灼燒他的五臟六腑,只有異常的血液與痛苦才能緩釋。
殺,殺,殺,殺,殺,殺,殺!
或許是一小時,又或許是十天,魏莪朮終於面前再沒有任何的異常。
他渾身都是純白的鮮血,靜靜的站在了屍體的山巔。
從上往下看去,那些異常死狀悽慘的屍體扭曲的堆在一起,但因為只有純白,所以像是一條屍體組成的河流。
魏莪朮安靜的坐在了山巔,再也沒有任何言語,他不再憤怒,也不再癲狂,只是平靜。
燦爛壯絕的星空照耀著他孤獨的身影,或許千百年後如此壯闊的星海還會記得今夜發生的故事。
傷痕累累的魏莪朮沉默的坐在這片純白的大地上,浴血而眠。
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純白的人形,依舊看著魏莪朮。
魏莪朮坐在了另一處遙遙相對的地上,他睜開了雙眼。
「我已斬斷內心的悔恨,即無內疚,也無迷茫。」
黑色的斬劍橫放在他的膝前,魏莪朮這樣平靜的說到,如同說著某種真理。
那純白的人形緩緩的為他鼓掌。
此刻,他徹底的理解了自身,冥想與他朝夕相伴,現代的鎮異常者稱它為「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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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為高遠的氣息,直直的向上飄蕩,似乎要去往無窮遠處一般。
這樣在北境的異狀,自然無法瞞過軒轅真君的感受,距離對他仿佛沒有意義,他一步邁出,就已經靜靜的走到了何道樓前。
此刻的他正沉默的抬頭,看向無窮遠的空中。
「這股氣息....很不尋常....」
陸扶蘇並不在北境中,而是去偏遠的地區鎮壓異常,學校中只有蘇輕箋,她披著輕柔的披肩,看向早就佇立在何道樓前的真君,這樣說道。
這樣特殊的氣息,自然無法瞞過風的感受,花風與金風都沉默的站在何道樓前。
「咳.....」
樹林的陰影中,走出了第三個人,正是圖書館的管理員,頭髮灰白,身材清瘦的林明青教授,他似乎身體虛弱,承受不住此刻的晚風一般,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這股氣息,有何道樓的學生已經抵達甲等了?」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結論,但那股高遠的氣息獨一無二,他們都很熟悉。
——這是成為甲等大神通者獨有的氣息,被稱為「證我」的第一步。
但他們等待了良久,那股氣息沒有後續,只是安靜的散開。
「有學生在這個平常的深夜,在寢室里就證我,成為大神通者?這也太扯淡了。」
林明青咳嗽了一會,有些感慨的看向何道樓。北境的天才極多,而這群天才里最強的一撮就喜歡窩在這個老寢室樓里,散漫的活著。
但天才也不是這種天才法的,學生時代就要成為古往今來,人類歷史上總計也不超過二三百的大神通者,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是大三的鐘則明嗎?」
林明清這樣向真君與蘇輕箋詢問,他的身體狀況極為不佳,自然不可能與風的感知媲美。
「不....不像....他雖然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但距離甲等還有很遠很遠....」
蘇輕箋搖了搖頭。
忽然,軒轅真君像是看到了什麼極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起來。
他指了指一樓靠外的窗戶,一個學生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在床底摸索著洗臉盆和毛巾,找到之後撓著頭去廁所洗漱。
「我記得,莫道桑給他學生留的課題,是冥想的「常駐」。」
「魏莪朮?!」
蘇輕箋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這小傢伙只是一個大一新生啊,半個月前她才在病房裡見過他。
「嗯,是他。」
真君看著魏莪朮洗漱結束後像是死狗一樣直接躺在陽台上,就算是他,也被這個學生徹底逗樂了。
「他....還要多誇張啊....」
史上最強的魂溢症,獨自一人擊殺未能成為神的胚胎,通過史無前例的暗殺實訓,這才只過了半個月,他就在寢室完成了通往甲等關鍵的一步。
關鍵是,他還只是個大一新生,剛剛了解到這個真實的世界不過三四個月,第一學期都沒過完!
就算是身為花風的她,也沒聽說過這麼離譜的大一新生。
魏莪朮不知道,冥想的常駐是多麼誇張的事情,它是成為大神通者「證我」的第一步!
有史以來,就沒有人能夠在還沒入流的時候提前做到這一點,除了他。
並不是有學生要成為甲等,而是一個怪胎級別的天才邁出了第一步,確認完了這一點之後,在真君的授意下,三人沒有驚擾魏莪朮,而是選擇了離開。
但在所有人走後,真君卻深深的看了天幕一眼。
他的目光極為幽深,像是凝視天幕,卻又像凝視更後面的東西,直至無窮遠處。
「我還沒死呢。」
真君輕輕的說道,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擺了擺手,便將某些極為飄渺的因果直接打散的不成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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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發現自己一臉血的魏莪朮撓著頭,去洗漱間稀里糊塗的洗了一把臉,然後就疲倦的像是死狗一樣直接睡在了陽台上,自然不知道自己完成了怎樣的壯舉。
他只是沉沉的睡去,帶有內心從未有過的平靜,站在夢中的那個草坪上,從草地里挖起一個石塊,狠狠的砸向了遠處不緊不慢為他鼓掌的白色人形。
「鼓你馬呢,滾!」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