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經過這麼一出之後,君臣二人都相對沉默。好半天,趙靖宇忽然轉過身來,他對張誠說道:「雖然你決意辭去羽林軍大將軍職,但朕卻要給你一副更大的擔子!張誠聽旨。」
張誠聞言跪倒。
「朕加封你為大楚帝國大都督,一旦天下情事有變,你可調度除禁軍外的一切兵馬。」趙靖宇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就連一旁的郭春海都為之震驚。
然而這句話在張誠的心裡,卻分外好笑。一個羽林軍大將軍尚且讓皇帝惶恐不安,要是自己當真是信以為真,只怕自己的大都督令還沒有發出去,就有人來要自己的人頭了。
而趙靖宇心中也是做此想的,張誠主動請辭羽林軍大將軍,證明張誠是個聰明人,那自己就更不會擔心他會把這個當真的。他這麼做,一來是安慰張誠之心,二來也是做給天下人看的,三來嘛,以後大楚王朝必然還要依仗張誠為朝廷收復河山,這麼做也是為以後做準備的。這個官職是遲早都要交給他的,遲早如此,還不如現在賣個人情給他。這邊是這位帝王的心術。
「臣謝主隆恩,萬死不足以報君恩之萬一。臣必當盡心戮力,為陛下分憂。」這次張誠卻是欣然領受了,既然彼此都知道對方心思,也就心照不宣了。
趙靖宇將張誠扶起來,他想了想字斟句酌的問道:「如今你貴為朝廷正一品大都督,當為朕分憂,為國出力。眼下,朕還真有一個頭疼之事,望大都督為朕析之。」
「請陛下明示!臣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張誠道。
趙靖宇轉過身,坐在上首,語氣平緩的說到:「前兩日,復州大將軍周炳岩陳書南方兵事,他說南方陳兵近四十萬,大軍久持,糧草軍械消耗甚巨,希望朕早做決斷。如今你身為朝廷之大都督,你且說說,朕當如何為之。」
這件事情,張誠早就有所思量,所以他也是不假思索的就說了出來:「陛下,臣也就直言不諱了。從先帝龍潛時開始,縱觀大楚王朝三十年,國家是連連征戰,所耗錢糧兵馬軍械不計其數,常年征戰,只怕國庫已空。而民之所負甚重,只怕已經不堪其累。民生凋敝,生活舉步維艱之下,必生禍亂之心。防微杜漸,陛下當首修內治。首先,陛下應該內修政治;整頓吏治、裁汰冗員、以正朝野風氣,使朝廷政治清明,官吏為民思政;其二,當撫民以靜;減免稅負,勸課農桑,令休養生息,以使百姓安居樂業,務使國庫充盈,國力劇增。其三,當整修兵戈;裁汰老弱,令其解甲歸田,以充實勞力,留其精銳,加強訓練,增強士卒之戰力,打造兵器,儲存甲冑,儲備戰爭物資,以備戰時所需。陛下擁有大陸八個州郡,是南方諸侯的數倍,又占有青州這等糧倉,陛下厲兵秣馬,如此只需三五年時間,便可攜大楚精銳之師,掃清寰宇,一匡天下!所以,陛下該如何做,相信陛下當有決斷了吧。」
趙靖宇聽到他這一番高論,心中塊壘盡消,暢快道:「好!先帝在世時贊你,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今日朕才相信先帝之言。朕知道了。這些天,你也累壞了。早些休息吧,朕就不打擾了。你好生休息。」
張誠叩首,道:「陛下,過兩日,微臣就打算返回冀州了,不知道陛下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如此也好,路上小心。朕將大楚北方邊境就交給你了,你在冀州要多多留意草原上的動靜。」趙靖宇叮囑道。
「微臣知道。」張誠叩拜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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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夜之後,張誠便直接到了吏部辭去羽林軍大將軍職。張誠剛走進吏部衙門,一群官員便遠遠地瞧著張誠,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不同聽也知道,無非就是說自己如何如何血腥殘酷,殺了多少人,然後又如何如何得到陛下的恩寵。這些對於張誠來說,都無所謂。值官戰戰兢兢的問明白張誠來意之後,便進了內堂通稟吏部尚書戴玄檉。
吏部尚書戴玄檉聞聽下邊人說張誠到了,連忙出來迎接,面帶微笑。他見張誠居然是來辭官的,而且是辭去大將軍職位。雖然沒有提前得到皇上的旨意,戴玄檉只是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癥結所在,也沒有遲疑,就直接給他辦理了。
兩人交接手續之後,戴玄檉對張誠說道:「大將軍如今辭去了大將軍職,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啊,打算回北地郡山旮旯處,過我的富家翁的神仙日子。嘿嘿,我那邊特產比較多,要不要給你捎點?」張誠笑道。
戴玄檉沒想到這個擁有著赫赫凶名的大將軍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他不由為之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他點了點頭,說道:「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就勞煩大將軍了。不過,見大將軍如此氣定神閒,談笑自若,下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你想說什麼呢?對我。」張誠側過頭問道。
「我本來還想說兩句寬慰的話,如今看來是下官多心了。」戴玄檉隨著張誠亦步亦趨的走到了吏部衙門口,張誠沖他說道:「戴大人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對於在下來說,職權大小都無所謂的。重要的是活得自由而又有價值。相比於北地郡的窮鄉僻壤,這裡就算是富甲天下,遍地黃金對我也毫無吸引力。好了,多謝戴大人幫忙了。下一次再見恐怕就是三五年之後了吧!」
聞言,戴玄檉為之一愣,他斷然不會想到張誠會說出這麼一番不為功名利祿的話來。試想一下,哪一個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將士,為的不是功名利祿,光宗耀祖。不過想了想,他也沒過於在意張誠這句話的。
「既如此,那下官等著您在回京時給下官帶回些特產來。呵呵。」戴玄檉平時不苟言笑,突然咧嘴這麼一笑,倒是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張誠拉著戴玄檉悄聲說道:「戴大人,有個事兒,別人肯定不敢跟你說。今日張某給您透露一下。」
看張誠一副機密至極的認真模樣,戴玄檉也認真起來,連忙附耳過來,張誠悄聲說道:「您知道吧,您笑起來比不笑更難看。哈哈哈哈!」
戴玄檉被氣得七竅生煙,而張誠卻已經揮一揮衣袖,飄然而去。望著張誠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戴玄檉默然,他自言自語道:「這是一個不為權勢,活得瀟灑自如的一個人啊。在這亂世之中,當真少有罕見。」
隨即張誠便跑到南衙禁軍軍營,如今的南衙禁軍早已不復往日榮光。軍營里沒有了以前那股嚴謹肅穆的氣氛,反倒是有了一股生機在。不為別的,只因為南衙禁軍驍果軍正在招募新軍,第一批新軍五千人已經應招入營。
驍果軍作為皇城禁軍,無論是待遇還是條件都非常優厚,又是天子禁軍,還不用上戰場經歷生死,自然有的是官員子弟和皇親國戚的嫡系旁支子弟應招。只是幾天時間,就已經招募了五千人。
而陸陸續續還有許多人擠破了頭想要加入驍果軍呢。
不過這些都跟張誠沒有一絲關係,他剛走進軍營,老兵都認識張誠,見到他立刻肅立,行了軍禮,喊道:「見過大將軍。」現在張誠的新身份還沒有在軍中傳開,驍果軍自然也不會知道,是以還是以大將軍稱為稱呼張誠。
「呵呵,快起來起來,我今天是來找你們大將軍石大將軍的,他可在軍營?」張誠笑著問道。
驍果軍在朱雀大街一戰,可謂是對其麾下的鐵柱聞之色變,連帶著對張誠也是敬畏有加。可他們不知道,張誠基本上不會什麼武功的。但兵士們並不知道,再加上此時張誠如此和藹可親的問自己,他自然是受寵若驚,連忙敬畏的說道:「在的,小的這就去給您通報。」
「有勞了!」
片刻之後,石開山在將領以及親衛的簇擁下,來到營門外,石開山依舊是那麼爽朗率直,走到張誠身邊,便單膝跪地說道:「末將石開山,見過大都督!」身後將士也都跟著行禮。而那個剛才為張誠的和藹而感到一絲自豪,而此時卻突然聽大將軍說對方居然是大楚帝國的大都督,那可是總領天下兵馬的正二品的高官啊。他頓時腳一軟跪倒在地。
「大將軍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我今天來,並非為了公事,而是為了我自己的一件私事,來請求你的。」張誠見石開山向自己行禮,連忙將他拉起來,然後讓眾將士起身。
隨即他把石開山拉到一邊,見左右無人,才有些不好啟齒的說道:「這個,那個,嗯,是這樣。我在京城別的人也不認識,就咱倆朝夕相處,還算熟悉。我這個事情,還就非你莫屬,你可不要推辭才好。」
石開山聞言,拍著胸脯保證道:「大都督但有所命,開山無所不從!」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與京兆尹方謙之女彼此歡喜,所以這次呢有這個機會,就想趕著這個時候,上門提親。自古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麼一些規矩,所以這個媒人的差事,可就需要你幫忙啦!」張誠不好意思的說道。
一開始,石開山還信心滿滿,可聽到後頭,他也是尷尬不已,無奈的說道:「這,這這。這種事情,老頭子我可是大姑娘上轎,從來沒幹過。大都督,您這個可是難為老頭子我了。」
「哎呀,正是因為此事不好託付別人,才找到你的嘛。你是大將軍嘛,上戰場打仗,那麼艱難的事情,你都沒問題,這事兒不過是磨磨嘴皮子的事兒,你幹得了,幹得了。非你莫屬!嘿,剛才你還拍著胸脯,大包大攬的嘛。」張誠也是死纏到底。
石開山一咬牙一跺腳,對張誠說道:「好!方大人早年與末將同在先帝賬下做事,還算有些交情,我也就厚著老臉,給大都督說一說。不過,成不成的,末將可不敢再打包票了。」
「哈哈,那是,那是。」張誠聞言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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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誠正在府上靜候佳音,而石開山帶了一盒上好的茶葉,來到京兆府,拜會方謙。
值守差役通稟之後,方謙連忙出來迎接,兩人到內堂落座。
方謙接過石開山送給他的茶葉,打開盒子,聞了聞,讚嘆道:「好茶。上好的明前茶啊!你個老小子,看來這些年在陛下身邊當官,你是賺得個腦滿腸肥了啊!」
「哎喲,我說老弟,你知道嘛。這一盒好茶葉,可是花了我大半年的俸祿。要不是受人所託,我可捨不得花著冤枉錢,買著破茶葉。」石開山直言不諱的說道。而方謙也甚至石開山的為人,自然也是不會計較。
他把茶葉放下,對石開山說道:「早知道你個老小子,沒這麼好心。你受誰所託,要求我什麼事?」
石開山滿是不屑的說道:「我石開山是那種找你開後門的人嗎?這事兒吧,說起來,還真是不太好開口。哎呀,我就直說了。是這樣的,大都督瞧上了你家閨女,托我來說個媒。就這事兒,答不答應吧,給句痛快話!」
聞言,方謙為之大笑,把石開山弄得臉紅不已,他喊道:「哎,我說。你倒是說話。別在那兒整這個沒用的。」
方謙對他無奈的笑道:「有你這麼說媒的嘛。瞧著像是山大王搶親似的。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就直接逼問人家願不願意嫁女兒。」隨即他站起來,先前的笑容為之消散,轉而認真的說道:「雨兒中意大都督的事情,我早就知曉。她倆你情我願,我自然是沒什麼可反對的。只是雨兒嫁給了張誠,往後的日子,可就不會那麼安逸了。」
石開山聞言,頗是不贊同的說道:「我說,你是這些年當官當傻了,還是怎麼的。你女兒嫁給大都督,那是多麼榮耀的事情,我看大都督為人率直坦誠,他不會對不起你家閨女的。何來安逸不安逸這麼一說?」
「許多事情,你不會明白的。你回去告訴張誠,讓他將小女接回去吧。」方謙嘆息一聲,便不再言語。
石開山看了方謙一眼,想了想道:「你們這些當官的,腦子裡彎彎繞繞的就是太多。要我看,不就是結個婚,娶個媳婦兒嘛,至於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嗎?」見方謙沒有說話,石開山也就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打算,他站起來,對方謙說道:「有些事,也沒有你所想像的那般複雜,放寬心吧。既然此間事了,營中諸事繁雜,我也就不在你這兒久坐了,告辭了。」
方謙聞言,轉身說:「也好。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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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石開山口中得知方謙同意了這門婚事,他欣喜若狂,卻又聽石開山說他不願太張揚,讓自己直接接走方凝雨。不由為之一愣,想了想,他明白了。方謙這是不願給張誠惹上一個私通朝臣的把柄,如今張誠是聖恩榮寵,可誰又能保證張誠一輩子聖寵不衰呢。到那時,這事兒自然會被抬出來,到時候對他,對方謙都不是什麼好事。
想通了這些,張誠也是為之一嘆,可方謙豈會知道,紙里包不住火的道理,真有那麼一天,那也是躲不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