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瓮,瓮!
細微的金屬摩擦音,配合著若有似無的持續破風聲,組成一曲單調而又古怪的噪鳴曲,綽綽影影,模糊又且朦朧,就好像是有著某種特別的魔力,偏偏能夠讓正陷在睡與非睡之間的『施梁』,不自覺得有了一種極為慵懶而又無比安定的舒適與放鬆。
「不。。。不要。。。」
鼻息的間隙里,是男人毫無意識的鼾聲囈語,嘀哩咕嚕,很像某些稀奇古怪的呼嚕。
昏暗、沉靜的空間,光影突然一躍。
緊接著,一股溫和、柔順的光暈,帶著某種橙橙的暖黃,一點一點,在施梁知覺的感受範圍之外,悄悄然,明晃晃,只稍片刻,就已經無比自然的,徹底將四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亮亮堂堂了起來。
安適的環境,只在恍惚之間,就已經發生了某種無聲而且又極致的改變,自然而然,也就在第一時間裡,不自主喚醒了男人原本還徘徊在沉淪之中的本能感知。
意識恢復的『施梁』立即睜開了眼睛。
隨後,一道柔潤清爽的光線,旋即闖入到了男人依舊略顯重沉的眼帘。
這光亮像極了太陽初升後,第一時間跳出了黑暗的幾縷極為調皮的散漫光線,裹著一點點勃勃的生機,好似漫無目的,又像是隨意而為一般,恰恰好,攀上了『施梁』的臉頰。
讓他不禁感受到身體睡足之後,恢復起來的活力,一下子就被喚醒了起來,無比的自在,就是連那依舊帶著一點留戀的舒適被窩,也同樣開始跟著變得,熱烘烘,酥麻麻。
慵懶的男人,隨手掀開了自己身上蓋著的輕似雲朵一般,柔軟、潔白的乳色絨被。
這裡是一間並不是很大的小廂房。
一塵不染的素淨,好似都要快被已經自然淺調的素綠色天頂,給是連帶著一起被渲染地,又更多了一點活潑、清新的愉悅。
一切是那樣的無比舒爽,就連本該沉悶逼仄的空氣,也都帶上一點悠然而起的淡淡青草薰香,聞著,更是讓『施梁』如是沐浴在了春風裡,沁人心脾。
亮閃的金色線條,勾勒著房間的四角八方,棕褐色的木紋軟裝,簡約又不失質感,雖然,這裡只能夠容納得下一張細細窄窄的小床,卻還是依舊舒服得,讓正包裹在其中的男人,沒有感覺到一絲半點的促狹。
精緻與奢華,已經完全不足以形容施梁此刻能夠感受到的,那種無與倫比的極致享受。
除了,那一點點恰到好處的輕輕顛簸感覺,很快又提醒了他:自己正身處在某個向前奔馳的小小包房裡面,現在,需要起床了。
他自然有些慵懶跟留戀,又是一次,長長的打了一聲哈欠:「呃~~~」
篤,篤,篤!
三聲木質響的叩門音,清脆又且是有明顯的精準控制,聲音、力度剛剛好,間奏極其的巧妙,既沒有多一分,也不少任何的一秒,堪堪,是在能讓人還不生起半點被打擾的厭煩前,及時、完美的適可而止了。
『施梁』自然也是聽到了聲音,正要『掙扎著』試圖坐起來。
卻是,不等他在『慌亂中』找到能夠撐起身體的支點,翻身起來之前,原本舒適、平直的小軟床,已經開始了極為自然的改變。
雲朵一般的被褥,很快在床的邊緣處一點點,慢慢地被收攏進行邊側小豁口。
動起來的單人小床,順著他軀體的意圖,小心翼翼,折抬起了男人正要坐起身來的腰跟背。
全部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
一直到男人的雙腳,自然而然,又且是並完全沒有失掉任何風度地情況下,站立在了地面上,閉上的房門,才同樣開始輕輕地從外被開啟。
門口站著一位身材玲瓏有致,略顯得有些高挑,而又不是那種過於挺拔以至於讓人不可比及的優雅女孩,娉婷溫婉,已然是等了不少的時間。
她的體態,典雅、雍容、恭順而且還不失幹練與精緻,唯美的好似一件渾然天成的絕佳藝術品,讓人我見猶憐,賞心悅目。
女孩看見『施梁』的走近,微微頷了下螓首,悅耳的聲音,好似一段動人的銀鈴:
「親愛的旅客,謝兒為您服務。
本次航班,距離您即將乘達的最後目的地——海城客航站,只剩下最後二十分鐘的旅程。
按照本司慣例,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謝兒將會為您準備一份精緻的簡餐,以答謝您對我司的照拂與信賴。
請問,現在您是否有充足的時間,可以跟隨我一同前往?」
『施梁』此時依舊沒有作更多思考,只是簡單順勢點了一下頭,仿佛所有的決定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甚至於完全沒有因為面前的女孩子,那一張讓人一見就不得不側目的傾世容顏,完美沒有任何的青睞。
「好的,先生。對了,謝兒在這裡,還需問您一下。您的起居艙是否需要我司為您進行一些簡單的收拾。
當然,您也可以完全的放心,如果有貴重的物品遺落,謝兒會幫您細心的收起來,確保您在下艙之前,可以有一段愉快的旅程。」
「不用了,謝謝。」
男人再一次開了口,還是帶著那種完全不能由其中意識自主的一副理所當然。
「好的。」女孩同樣也是沒有再說什麼,乖巧地點了一下頭,身形隨即開始以一種極為自然的方式,在悄然間,已經縮得很小,同時,背後的衣服外,一雙薄如蟲翼的翅膀,憑空出現,雖然不與身體聯結,卻是一點都不妨礙它們,舞動似的,懸浮在半空中,發散著瑩瑩的光點。
狹長的過道由此開始被點亮。
「請您隨我來。」
螢火般的『精靈』,開始自在的飛舞,在『施梁』的前面,自覺引起了路。
對於這一切,似乎已經習慣了的男人,當然也是同樣沒有繼續多言語,順著走道的長廊,只是微微小走了幾步,便來到了一間裝飾極為雅致的敞門式小隔間外。
這裡是一間小小的靠窗包間,朦朧的玻璃窗中,分隔著藍與白兩種乳色並不相融的上下分層,彼此間分隔很清楚,中央偏邊緣處,還虛浮著一艘精緻小巧的帆船,正在朝著圖案盡頭,那一面固定了的小紅旗,自在、靈動著搖晃,翻湧著,好似乘風破浪一樣,別致又且無比的有趣。
在窗子的下面,是兩張對放著的別致棕皮單人小沙發,同樣也跟新的一般,被擦得格外鋥亮,且富有光潤的色澤。
這裡顯然並沒有桌子,更像是一間半開放的小小會客室。
『施梁』應該是來過了很多次,十分習慣,幾步走進了裡間,隨意坐了下來。
原本如還光點一般存在的謝兒,立即重新躍了出來,一下就恢復到了原先的大小,只是,手中,不知不覺間,已經環抱著一份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找處來的『透明玻璃板』,乖巧道:
「親愛的先生,謝兒現在還需要與您作最後一次的確認。現在,請問您,是否有需要重新瀏覽一下我們的餐單?我可以隨時根據您的口味需求,調換符合您當前心情的美食。」
「不用,謝謝。」
男人的回答,依舊簡單,而又十分的禮貌。
隨即,『施梁』的身體,立即便感忽然一輕,仿佛一整個包間,都好似因為什麼緣故,忽然一下子,微微往下沉一沉。
在此同時,兩張原本很突兀的對置沙發中央處,一張通體乳白色的靠窗邊桌,十分自然地開始慢慢延展了開開。
美麗的女孩,只轉過了一下身,手裡便是立刻多處了一份正還在冒著騰騰熱氣的碗碟,從容遞放到『施梁』的面前,她又簡單的介紹,道:「太湖三白,江南地區的私房名菜。祝您用餐愉快。」
女孩的話音剛是落下,隨即便似隨風而散的燭火,悄然間又一次忽然不見了影蹤。
在此同時,原本朦朧不透的邊窗,一下子,開始變得無比的透亮。
窗戶外,是一片蔚藍、幽靜的未知之海,潛得不是特別深,依舊能感覺到上方斑駁的陽光,透過水麵的折射,更使得眼前的畫面,沒有那麼單調與乏味。
「這裡是南太平洋,西經123度11分39秒,南維47度50分11秒,咱們得附近,正有一對抹香鯨母子在巡遊。」
『施梁』的耳邊,謝兒悅耳的解說,娓娓而來。
正說話間,窗子的外面,一道無比龐大的身軀,隨後就突然展現現在了用餐男人的身邊。
人跟巨獸,目光在剎那之間,神奇地,完成了一觸即逝的對望。
當然,並沒有多麼的愉快。
『施梁』甚至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個大傢伙,對於這樣的事情,有著一種不需要多麼刻意地表現出來的一種習以為常,跟極不耐煩。
同樣,它也是十分的『配合』,尾巴順勢,用力地一擺,巨大的身體,立即如似在刻意的應付一般,『表演』似的立即開始往上浮抬了起來。
「噠!噠!噠!」
對比起那巨獸的滿眼無可奈何,她身邊那一頭體型其實並不比施梁所在空間有小很多的年幼小鯨,則是顯然對它面前突然出現的東西,充滿了好奇,一邊依舊跟隨著母親的游擺,一邊還會十分調皮地『顯擺』一樣,快樂地游來游去,好像是在跟施梁這裡進行著『十分友好』的互動。
「嗚——」
窗戶的畫面,同樣也沒有繼續的逗留,緊跟著巨獸的抬升,以更快的速度,一下子,躍然出現在了海面上。
這裡確實是在一片無垠深海之中,藍天跟大海,彼此銜接,只有極遠方,一小片連綿落坐在水面上的黑影,正還在跟隨著海面的起伏,悠然自在的擺搖。
不過,此時,眼前的節目正是進入了最為精彩的時刻。
咱們得『老演員』——抹香巨鯨,在浮起水面的同時,圓孔鼻腔,立即也是極為配合地,在海面上驟然噴濺起了一股巨大的水柱。
嘩啦啦啦!
無數的水點,砸在了施梁旁側的透明玻璃上。
好在,這間神奇的小隔間,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完全就沒有任何的雜音,對於正坐在其間,認真品嘗著家鄉美味的男人,造成有任何的不適。
雨浪沖刷,彩虹成影。
畫面唯美得就好似只有在童話里,才會出現的世界。
當然,咱們這間移動的廂房,並沒有因此而繼續逗留,依舊在向著極遠處,越來越清晰的城市,快速地拉近。
若隱若現的樓宇,漸漸地清晰。
細嚼慢咽的男人,終於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筷,摁了一下桌邊的旋鈕。
有些雜亂的餐桌,隨即以一種十分流暢地速度,快速收納進到了旁側的牆體中。
皮質沙發上,落開一道狹長的口子,兩頭交叉而出的寬帶,很快將沒有起身的『施梁』,牢牢捆在了沙發里。
百靈鳥一般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
「親愛的旅客,終點站即將到達。
隨後浮空艇,將會有一些正常的顛簸,請您不必緊張,在原位坐好,並確保安全設施的正常運作。
飛船即將落穩,請您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耐心等待下船。」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