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不是刻薄的人,可當著曾經要給自己下馬威的杜賀,她也端不起笑臉來。
手裡團扇的玉柄握著生涼,她淡淡的瞥了一眼杜賀,仿若未見般端著笑臉看著林長遠:「恭喜二哥,賀喜二哥,如今可是榜上有名......」
她說著頓了頓,才撇著嘴又道:「來日必定會金榜題名。」
林長遠忙起身拱手,滿面喜氣地回道:「承小妹吉言,承小妹吉言。」
林庭筠望著二哥滿臉快要溢出來的笑,也跟著高興地笑著,自顧自地坐在石凳上,偏頭道:「這回去西北是吃苦頭的,金瘡藥跌倒損傷的藥膏一樣都別落下。」
微風中晃動樹葉使得投下來的陽光也隨著晃動,她坐在外面,正迎著疏密葉子的下面,光亮又正巧落在她雙眼上。
坐在她面前的杜賀不由看愣了,先前在水榭並沒有仔細瞧過,今兒面對面而坐,湛藍色的雙眸被陽光如此一映,愈加清透鋥亮。
林錫面露不悅,斜睨了一眼杜賀,卷手在嘴邊輕咳一聲:「明兒請來的戲班子據說是長京內最有名的,正屋穿堂前的戲台子都搭好了。」
他是衝著林長遠說的,故意傾身上前,將杜賀那雙浮腫的雙眼從小妹面前擋住,又道:「據說是戲班子的班頭是金州來的......」
林錫說著笑得格外意味深長,譏諷從零星的眸光中泄露,直直地落在杜賀身上:「到時候可得讓班頭講些金州的奇人奇事,亦或是壞人壞事,好讓咱們聽個夠。」
或許是覺著自己話中的意味太過明顯,林錫說罷便將手臂搭杜賀身上,牽著唇角,笑道:「五弟在金州可聽說過?說不定他說的你還知道呢?
語氣是明顯的玩笑話,杜賀提著的心鬆了松,也露出些許親切的笑意,如此望去倒真像是親兄弟般情意深重。
「或許呢,不過戲班子嘛,翻來覆去都是那些戲,聽多了感覺都一樣。」
他恭順起來還是挺像個人的,比起那日在水榭里故作深沉又淡然的模樣想比,順眼了不少。
林庭筠喝了兩杯茶,覺著身上懶懶的,先起身回了明熠閣。
剛進了門,王嬤嬤便湊到跟前低聲提醒著:「郡主,蘇姨娘來了,等您半天了。」
她說罷又覺著不對,抬起手連連打著自己的嘴巴,重新改口道:「三夫人蘇氏來了,老奴請她在外室等著,翠竹正伺候著呢。」
她的明熠閣,平日裡來的人甚少,蘇靜容如今懷著身孕還湊上門來,怕是不僅僅為了道謝,是想來探探口風的罷。
林庭筠淺淺一笑,應了聲嗯就往屋內走,心下琢磨著蘇氏的身孕也有近六個月了,聽說如今三房裡的瑣事都由她管著。
當初她險些滑胎,差點死掉,若不是王嬤嬤前去提點報信,或許今日就見不到這個人了。
瓊華掀了帘子,屋內的涼爽風襲面而來,林庭筠含笑抬眸望了一眼蘇氏。
隆起的腹部分外明顯,見著門口進來人,便托著肚子緩緩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