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順著歪歪斜斜的茶盤流到地上,韋氏一面穩著自己心中的驚慌,一面罵著翠竹道:「你不想活了?這種話是隨便亂說的嗎?我看你是在郡主身邊待膩了,要去閻王殿了。」
翠竹方才接茶的時候燙了手,正疼得齜牙咧嘴,又被韋氏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心裡頓時憤憤不平。
為著她燙了手,還被罵一頓,也不知氣得還是疼的,臉上通紅,生怕韋氏再不信,拔聲道:「我親眼見著的,北郡世子摸了郡主的臉。」
韋氏嚇得整張臉都沒了血色,也不顧茶水灑了多少,騰出一隻手就把翠竹往林子裡拽。
「你今日要是敢說出這話讓第二個人聽見,明兒你的命就難保了,我警告你,安生在郡主身邊伺候,即便看見什麼聽見了什麼,一準不許對外說。」
韋氏即便是軟弱的婦人,也知道高門大院裡最忌諱下人嚼舌根,先前因為三房的傳言,林老夫人都趕了好幾個出去。
現在二女兒的嫁妝就靠著自己和翠竹掙的錢,若是少了個人掙錢,等到秋天真是連個金釵都買不起。
翠竹不服氣的梗著脖子,擰著眉毛連連喘著粗氣道:「你曾經說過的話都忘了?現如今這麼齷齪的事你都不在乎了?你忘了大姐是怎麼死得?你還讓我跟著這種不知廉恥的人做什麼?」
「你少放屁......」韋氏索性將手裡的托盤放在地上,抬著手指連連戳著翠竹的額頭。
方才她著實被下了一跳,可現下在聽女兒如此說,心裡就有了猜測,厲聲呵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當初你就嫌靈靜庵上清苦不願意,現在敢編出這種謊話來唬我,我告訴你,人家是清流淑女,你算哪根蔥,若是讓人知道你造謠生事,非得扒了你的皮。」
當初翠竹的確不願意去伺候林庭筠,都說靈靜庵就是尼姑庵,成日裡不是打坐就是念佛,幾個月都不能下山。
如今她可不就三個月才下山一趟嗎?心中越想越氣,抻著脖子反駁道:「當初是你騙我的,我就知道靈靜庵不是什麼好地方,你還非說隨時能下山來,你看看這三個月我可回過家?」
韋氏剛要端起地上的茶盤,一聽更是湧上一股火氣,起身教訓道:「沒回家又如何?你的月錢比我的高出三番都不止,你腦袋裡還想什麼美事呢?再說了,跟在郡主身邊,將來郡主若是肯開口,把你配給府里稍微管事的小廝,往後你就在侯府里站住腳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翠竹絞著帕子,額頭被韋氏點的生疼,委屈得紅了眼眶,語氣堅定又滿是怒氣道:「什麼配不配的,你被再跟我說這個字,我又不是畜生,憑什麼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是畜生!」
聲音越喊越響亮,韋氏知道自己這個小女兒心裡不甘做下人,可命運就是如此,又能如何?
自己都已經耽誤了送茶的時辰,還得回去舔著臉重新要一盞,登時也起了怒火,揚著手衝著翠竹的臉上就扇了過去:「我看你再看胡言亂語,今日府里來的都是貴客,你再敢嚷嚷我就把你買個街口磨剪刀的二麻子,看看你還敢眼比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