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頓了頓,大拇指撫摸著食指上的指環,露出前所未有的厲色,沉著地盯著杜賀,開口道:「你們選錯了人,我既然能將程氏扳倒,也能讓杜青鸞活不安生,這侯府里無論何時,都輪不上三房的人指手畫腳。」
水榭上的飛檐翹得極高,昂首地兩個石刻獅子似仰天長嘯,氣勢凜凜,正如同屋檐下的女子,尖銳的目光刺得杜賀渾身難受。
「郡主想怎麼樣?」
良久,杜賀才穩了穩心神,一直佯裝在表面的平靜終於按捺不住,升起些許煩躁,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若兮。
「不想怎麼樣,侯府里無事生非的人太多,不差你們母子倆,大家相安無事,我們是大房,你們是三房,無論以後發生什麼,該給你們的,一樣不會少。」
林庭筠垂眸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若兮,字字沉頓道:「可不該是你們的,卻伸過手來,我也不介意將你們的手一個個剁掉。」
杜賀心裡滿是怒氣,入耳都是女子譏誚又頗具警告的聲音。
「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你們三房與侯府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往後能和平相處最好,若是不能......你們也該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
白頭布衣杜家,即便是金州的首富有能如何?大房的夫人是長公主殿下,是皇上唯一的胞姐。
她說罷實在乏得很,用手指捋了捋鼻樑,轉身便往外走,又道:「日子清閒得很,既然進了門,不先去探望老夫人,孰輕孰重都分不清了。」
林庭筠走後,杜賀在水榭內沉凝了半響,癱坐在地上的若兮不敢出聲,仍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是跟著三爺進來的,從始至終還沒讓旁人瞧見,能在水榭與林庭筠碰面,也並非是偶遇。
他遠遠瞧見她往這走,就忙進來坐定,佯作巧合。
母親說大房的明熠郡主曾對付過程氏,在侯府也是人上人的主子,若是能給她一個下馬威,或許等他們母子進府就會稍顯尊貴些。
其實都是事出有因的,若是放在以往,母親定然不會這般冒險,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去得罪郡主娘娘。
此番關鍵在於,他們來長京已有月余,侯府說迎母親入府也有些時日了。
可除了每日見到三爺去探望他們,林家再無旁人登門。
更從沒讓他們母子來府中拜見老夫人,雖說林三爺每每都說得天花亂墜,說侯府多麼歡迎他們母子倆。
可母親身為女人的敏感,還是覺著此事不對,老夫人不召見,也沒人探望,這分明是沒把他們母子倆當回事兒。
如此想法一冒出來,母親的懷疑就與日俱增起來,始終覺著林家瞧不起自己出身和行徑,亦或是察覺了者什麼。
加之她又是被林三爺強迫的,生下兒子也遲遲未與侯府聯繫,自覺身份比尋常人低上一等。
杜賀轉瞬將視線移到若兮身上,翻湧的怒火盡數化成笑意。
如同披著羊皮的狼,正準備將令人不悅的獵物撕裂。
的確不該招惹明熠郡主,既然大房不能動,身邊的人總是可以折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