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筠的手冰涼,被她攥著時整個手掌都有種刺骨的涼意,瘦弱無骨的手掌關節分明。
溫季蘅被她攥得心頭一涼,嗓子眼裡似梗著一團氣,半響才道:「你幫你保住林家,阿筠別怕。」
他能察覺出林庭筠細微地顫抖,瞧見她這副模樣,心口仿若揪在一處令人窒息:「阿筠別怕,我會幫你。」
沒人會相信這等「無稽之談」,溫季蘅也不曾想過會有這等怪異的事,他不敢想像阿筠揣著如同狂風暴雨般的秘密該如何生活。
難怪她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對自己也是忽遠忽近,她始終是個小姑娘罷了。
饒是她經歷過一世,到底還是殞在如花的芳華。
他一下一下地捋著林庭筠的背,想透過手掌傳遞安全感給她,腦海中的糾葛來不及多想,心思都被身前的姑娘牽扯著。
林庭筠的額頭抵在他肩上,眼前是鋪在榻上的衣擺,眼淚掉了兩滴,就了無酸疼的委屈,深深地吸了口氣:「表哥,尚寶卿李大人和戶部侍郎唐大人都是陳錦之的人,你務必提防他們的爪牙。」
她莫名地覺著心安,雖然和溫季蘅只見還隔著一紮長的距離,自己也只是輕輕地將額頭靠在他肩膀上,可那種有依靠的踏實感拂去了她心頭全部的焦躁不安。
溫季蘅點頭答應,抬手替她捋了捋有些微亂的髮絲,輕聲道:「這種事你該早些告訴我的,往後別怕,我會一直同你站在一起。」
「柳錚和李姝先前定過婚約,上一世她隨我一同嫁入錦王府,是個掩藏極深的人,林家滅門有她一份力,我幫柳錚並非我心善,而是有利所圖。」
林庭筠說著坐直身子,與溫季蘅面對面坐著,臉色已恢復如常,繼續道:「我要柳錚手中的信物和婚書。」
她從來沒想過白白出手救人,從想起這個人時起,就已想著如何如何利用他對付李家。
心思陰毒也好,為人虛偽也罷,她救柳錚一命,得到能對付李家的價值,她早就不是善男信女了。
「你想用什麼方法?如今他住在我的別院裡,偷搶都是使得的,你只管說,我替你辦到。」
溫季蘅毫不遲疑地坦率讓林庭筠心頭一暖,她盪開一抹笑容,如同釋冰般溫和:「不偷不搶,我要柳錚主動交給我。」
夜晚的風微起,卷著絲絲涼氣吹進馬車內,林庭筠依靠在車窗旁,望著外面騎馬的溫季蘅。
緩緩行駛的車軲轆聲不僅不噪,反而同音律一般讓人感受著與眾不同的節奏。
他的側臉透著冷凝,神色並不輕鬆,林庭筠知道他需要時間消化今日的事。
重活一世的人,表面上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內里卻早就被撕扯的凌亂不堪,既無法做到像上輩子那般瀕死絕望,也無法安心做個單純美好的閨中女子。
她斂回視線隻字未言,閉上雙眼時身後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