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落的餘暉灑在林庭筠的面容上,「犬吠」二字從她口中說出來,並不似嘲諷,反而輕飄飄地讓人很是舒服。
林錫聽得「犬吠」二字時,臉上的怒氣已減大半,微凝了一瞬才大笑出聲。
林雙鶴頓時氣得滿臉漲紅,上身不住的起伏著,惱怒地朝林庭筠而去,圓潤的胳膊在棉衣的包裹下像街上賣的豆面卷。
裡面卷著豆子,外面裹上一層粉酥,飽滿豐盈,極富彈性的顫悠,也同林雙鶴顫抖的胳膊一樣頗有喜感。
林錫一步擋在她面前,挑釁似的揚著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你動我妹妹一個手指頭試試?」
雖然好男不跟女斗,可林家三少爺在長京城內還真算不得什麼好男。
幾乎每個人都會背地裡議論他是個紈絝子弟,成日裡嬉皮笑臉、不學無術。
若不是有侯爺嚴加管教,早就學了那些花街柳巷的壞毛病。
可紈絝子弟護起妹妹來,更是「當仁不讓」,只伸著一根手指頭對準林雙鶴的額間,用力的將她頂出去。
本就滿腔怒火的林雙鶴被他這麼一推,更覺著氣血上涌,瞪大著眼睛,咬牙切齒道:「好你個林庭筠,仗著自己有哥哥就欺負人是吧?看我不告訴祖母,讓她好好教訓你們倆。」
她雖被氣得夠嗆,腦子裡卻還清醒著。
自知自己一個人鬥不過他們兄妹二人,只得搬出祖母才能讓他們有所顧忌。
「怎麼欺負你了?一句犬吠就讓你跳了腳,六妹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林庭筠睨了一眼漲紫色面容的林雙鶴,似有些疲累的歪著脖子。
略顯薄涼的臉上漾著絲絲譏誚:「說不準是哪裡跑來的狗喚了兩聲,再者或許是哪個小廝偷摸養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你明明說我是狗!林庭筠你愈發能耐了,撒謊都面不紅耳不赤的,你怎麼能這麼厚臉皮。」
林雙鶴雙手掐著腰,頭上的珠翠凌亂又猛烈的搖晃著,活脫脫像小戶人家罵街的婦人,半點都沒有林家小姐的規矩模樣。
「六妹方才沒聽到麼?剛剛還叫來著?你怎麼會沒聽到呢?」
她佯作狐疑的蹙了蹙眉,可表情分明就是糊弄人的揶揄,且並不友善。
說罷又偏頭看向林錫,眨了兩下藍色的瞳眸問道:「三哥哥聽到了麼?就剛剛還叫了好幾聲呢。」
林錫煞有介事的抿著嘴,心下很是佩服妹妹鎮定自若的模樣,甚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擠眉弄眼的憋著笑。
玉珠和瓊華擋在林梓桐身旁,兩人將小七圍了個嚴實,讓孩子見到如此劍拔弩張的場面,可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換做旁人,她們還能上前助力一二,可偏偏是林家六小姐。
身為下人,自然不敢攙和主子間的矛盾,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扣上挑撥離間的罪名。
瓊華捂著林梓桐的耳朵,生怕爭吵聲被她聽見。
郡主話裡有話,暗諷林六小姐是狗,如此有趣的事卻不能笑出聲。
只能無聲地憋著,強忍之下,肩膀不由自主地聳動,捂耳朵的手也不住地抖動,暗暗讚嘆一句:竟是狡猾的狐狸。
郡主自始至終都淡淡地說話,情緒不見絲毫起伏,完全沒被六小姐那句「晦氣」惹怒。
倒是六小姐先出口不遜,也先暴跳如雷地吼叫。
相比之下,她越來越明白,為何少將軍會心屬郡主,而不是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