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也不相信世界的惡意。
葉伊不敢說出真心所想,她害怕自己會因為這句話痛苦得想死掉。
戰海霆顯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安和困惑,說:「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為什麼說這句話?師叔你是不是發現了……」
葉伊沒有再說下去。
她的手被他握住,身體也不自覺地跟著下馬。
在草地上,他們緊貼著彼此平躺,一起看被葉子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手指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握在了一起。
「師叔……」
「嗯?」
葉伊轉頭,說:「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你?」
「你。」
戰海霆的回答簡單又充滿了力度。
「可是——」
葉伊想了一下,說:「我很普通,我怕我根本配不上你。」
「不,你不普通。」
戰海霆的笑容帶著深入骨髓的真誠。
葉伊有些心動,說:「可是我確實很普通,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說到這裡,她順了下頭髮,說:「對比普通人,我或許並不普通,但是如果對比物是師叔的話,我除了自卑,什麼都感覺不到。」
「自卑?」
戰海霆有些意外。
葉伊不想再自欺欺人,於是主動說:「是的,自卑。在師叔面前,我總是會感覺到自卑,各方面的自卑。」
「什麼意思?」
戰海霆撐起身體,看著她。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好像鳳尾蝶一般。
葉伊感覺有一點迷離。
她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說:「不管哪個方面,我都會因為師叔你的過分優秀而感到自卑。你是那麼的完美,不論長相或者家世還有性格、能力、實力……都是我努力三生都不能追上的優秀。」
「那又怎麼樣?你已經足夠優秀。」
戰海霆攬住她,將她包入懷中,安慰著說:「如果對象必須門當戶對,那我只能選擇單身。」
「不是的……」
葉伊低低地說著。
他的氣息讓她的思維也跟著混亂。
「……我……我……」
「什麼?」
戰海霆的聲音徘徊在她的耳邊,讓她的思維也跟著混亂不能自理。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他的溫柔融化了。
趁著最後的理智還在,她吃力地推開他的擁抱,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喜歡你,這是從我開始意識到青春的萌動就誕生的感情,但是我又不能喜歡你,也不能承認你對我的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我配不上你,各方面的配不上,沒有一處可取地方的配不上。」
葉伊閉上眼,不再看戰海霆,心頭翻滾著驚濤駭浪。
她的心裡矛盾極了。
她害怕在戰海霆的眼中看到失望或是憐憫,更害怕他即使到這一步依舊對她——
潮濕的觸感落在眼皮上。
隨後,順著鼻子落在嘴唇上。
他用如春雨般溫暖的潮濕滋潤著她因為害怕和自卑而不敢睜開的眼睛,以及——
「為什麼要自卑?」
他喃喃地問著,隨後更深入的吻落了下來。
甜蜜的吻,濃濃的愛意。
她開始猶豫,她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他,可是她做不到。
當他的吻帶著身體好像山嶽崩塌般落下來的時候,她的理智全線崩潰,她什麼都做不到,所有的秘藏所有的功法都離她而去,鼻息間只剩下他的氣息,還有他的身體的觸感……
師叔……
她被他的吻弄得忘乎所以,曾在神秘夢境中體驗過的感覺從全身每一個細胞里泛起。
她無法拒絕他,就像那夢裡的女祭司無法抗拒從天而降的神靈的索取。
她和她,註定在他和神靈的臂彎中沉淪,迷失一切,只為得到那一瞬間的甘甜——
或許,她該默許這種行為,將註定不能的結合轉化為另一種形式。
彼此都不是小孩子。
這個時代也不再要求女人必須婚前守貞。
何況,她和他之間——
身體越來越不受控制,眼前出現五彩的幻覺,她仿佛又看到了墜落在許翰文的林地里的奇怪隕石和它發出的無可名狀的五彩光芒。
但是這一次,她不再感到恐懼,她甚至開始有些嚮往。
如果,化成光就能和自己最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再被分開,她也願意——
「師叔……」
「嗯。」
低喃中,他們的身體又貼近了一點。
柔軟的草,柔軟的風,身體順著柔軟的坡滑下去,即將柔軟地合為一體。
這時——
噠噠噠!
馬蹄聲悠遠而近,打亂了本該的節奏。
戰海霆的聽力遠在葉伊之上,發現不對的他立刻抬起頭,看向林間正策馬而來的白色身影。
葉伊也緊隨其後意識到有情況。
她睜開眼,恰好對上來者那雙寫滿嫉妒和無奈的眼睛。
綠色的眼睛。
「他是誰?」
葉伊問戰海霆。
男人搖了搖頭:「不知道。」
「看起來不是很友好,」葉伊說,「也許是敵人。」
戰海霆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從草地上站起,拍下身上的草葉,主動走向神秘來客。
客人此時也從初見時的驚訝中恢復,他翻身下馬,摘下禮帽,畢恭畢敬地說:「你們好,我是薩拉丁。」
「我叫葉伊,」葉伊面無表情的,「這位是——」
「戰先生,久仰。」
銀髮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戰海霆,銀髮在陽光下反射著不安的光芒。
此時,男人的隨從們也已趕到,清一色的黑髮紅裙女人,騎著黑色的馬,化著濃妝,看起來又囂張又可憐。
囂張是她們的妝容打扮,可憐是她們的內涵氣質。
追到離銀髮男人還有二十多步的距離,女人們一起翻身下馬,遠遠地看著,渴望走近又不敢走近。
這讓葉伊對薩拉丁的印象也更糟糕了。
她揶揄他,說:「薩拉丁先生,你看起來似乎很特別。」
「葉小姐是說這些女人嗎?」
薩拉丁並不以為可恥,笑著表示:「她們不過是一群女奴,葉小姐,像我這種出生古老家庭的貴族後代,擁有女奴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現在是新社會,新社會認可人權,反對奴隸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