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幹了這杯酒,我還能喝!」
窗外的夕陽已經西下,中餐館靠窗角落的飯桌杯盤狼藉,幾十個空酒瓶歪倒在飯桌旁的地上,醉眼惺忪的伊莎貝爾臉蛋緋紅頭髮有些散亂,拎著還剩下半瓶酒的啤酒瓶,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和宋小雙以及伊薩姆大叔用酒瓶拼酒,滿嘴酒氣嘴裡說著的是地道的中文,所謂酒後吐真言,這個時候伊莎貝爾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秉性顯露出來。
伊薩姆大叔也早已把遮面的紗巾從頭上取下,顯出一張歷經風霜果敢性格阿拉伯大叔的真容,大叔一頭黝黑雜亂的短髮,滿嘴油光臉蛋比伊莎貝爾還要紅,黑黑的眼瞳微微瞄了瞄一旁站在桌旁的宋小雙,發現這傢伙是三人中醉的最明顯的,醉酒後連脖子都紅了,但他的眼神卻並沒有多少醉態,顯得很清明,伊薩姆大叔心知肚明,三人中真正醉的人沒有一個,只是現在這樣好說話溝通增進友誼,但是天色已經很晚了,不能再喝了得回考察團隊的駐地,是以大叔用眼神示意宋小雙,要他提醒伊莎貝爾該撤了。
「伊莎貝爾,喝了這杯我們就回去!」
宋小雙看似醉態十足的神情變得冷肅起來,拎著啤酒瓶和伊薩姆大叔、伊莎貝爾兩人碰了下,嘴裡說著冷靜非常的話語,酒瓶放在嘴邊眼神卻看著伊莎貝爾,一種無形的氣勢油然而生,伊莎貝爾心裏面一咯噔知道不能再裝了,點頭後仰起脖子灌下酒瓶里的啤酒,伸手打了一個響指,語氣豪邁的用阿拉伯語招呼服務員上前結賬,根本沒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旁邊的伊薩姆大叔拍拍宋小雙的肩膀,兩個人把啤酒喝下肚後隨著結好賬的伊莎貝爾走出中餐館子,天色已晚沙漠城市裡的街道稀稀拉拉的亮起了燈火,在伊莎貝爾伸手招呼路過的出租車的時候,伊薩姆大叔已經重新用紗巾把臉龐遮住,只是露出一雙眼瞳......
伊莎貝爾為領隊的考察團隊在沙漠城市阿塔爾又繼續停留了一天半,等待法國專屬辦公室從各地抽調的各國科學家加入考察團隊,那些受了槍傷的原考察隊隊員無法再跟團行動,不補充各方面的人手,這次的考察項目很多都得夭折。
當第三天上午,和伊薩姆大叔用腳步丈量著沙漠城市的宋小雙,接到了伊莎貝爾的電話,說讓兩人趕緊回考察隊駐地,人手已經湊得差不多了可以出發了。
速度回到考察隊駐地的宋小雙和伊薩姆大叔兩人,看到那輛更換了整台發動機的路虎衛士越野車上,有了三個穿著考察隊米白顏色制服的生面孔,是兩男一女年紀都在三十多歲的歐裔白人,伊莎貝爾坐同一輛車上,微微點頭示意宋小雙上車。
看到伊薩姆大叔上了第一輛車後,宋小雙面無表情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關上車門,伊莎貝爾手臂伸出車窗外一揮動,三輛裝滿物資補給的越野車引擎聲轟鳴魚貫駛出駐地大院。
宋小雙每到一地都謹慎小心的習慣從來都不會忘記,還沒有靠近考察團地的駐地土牆大院,放出體外的精神力已經把大院裡的情形探查的一個明白,精神力掃描探查的範圍半徑雖然依然只有四十多米範圍,只是巔峰時期的一半左右,但是隔著土牆查探院落里的情形是足夠的。
宋小雙發現,這次伊莎貝爾的工作上級位於法國的專屬辦公室,只是給伊莎貝爾補充了三名搞相關研究的科學家,比她預期的五個人少了兩人(上次沙漠裡遭遇劫匪受傷的男女科學家有五人,其中有一人腹部重傷),加上兩名出身於沙漠部落的柏柏爾人嚮導也受了傷住進醫院養傷,算上跟團行動的戈登和黛西以及宋小雙自己,總共有十七人,照宋小雙的想法應該是十六人,但多了一個穿著沙漠黃作訓服戴著太陽鏡的短髮彪悍白人,坐在黑色塗漆的烏尼莫克工具車駕駛座位上,白人旁邊是依然牛仔套裝用紗巾遮面的戈登和黛西,不用說這個彪悍的白人是美國佬戈登遠在美國的老爹找來的保鏢。
沙漠中沙石公路上車行過後沙塵滾滾,沒有用紗巾遮面的宋小雙,坐在車裡看著車窗外重新出現石漠和沙漠化的荒漠景觀,不多的沙漠灌木植物點綴其間,除了偶爾能夠看到棗椰樹以外,葉片很少枝條上滿是刺的非洲膠樹倒是不少。
宋小雙看著坐在第二排拿出那張手繪地形圖的伊莎貝爾,不去管身旁那個用紗巾遮面的歐裔女科學家投來好奇的目光,語速冷肅的說道:「那個駕駛工具車的美國佬是戈登的保鏢?這次我們不走上次的老路,伊莎貝爾你有什麼計劃?」
經過飯館「醉酒」一事後,基於現實考慮,伊莎貝爾和宋小雙經過坦誠的溝通,決定向所有考察團隊成員公開宋小雙中國人的事情,所以現在大家都知道宋小雙出身於中國,但是伊莎貝爾捏造了一個假的名字用在宋小雙身上,知道宋小雙完整真實姓名的只有伊莎貝爾、烏黛、艾米娜和伊薩姆大叔幾人。
對於領隊伊莎貝爾固執的把宋小雙留在考察團隊裡面,考察團隊的眾人沒有半點異議,上次要不是宋小雙這個中國人,大家全都得玩完,有他跟團行動安全方面大有保障,現在的沙漠可並不太平,是以宋小雙可以無所顧忌的說中文。
「宋,你不記得自己以前的經歷了,你怎麼會出現在沙漠裡?」
伊莎貝爾還沒有說話,宋小雙身旁的那個女科學家就搶先用拗口的中文詢問著,宋小雙不以為意轉頭看著她表情有些戲謔的低聲說道:「我不記得了,反正我清醒的時候就記得大腿上有一支麻醉針頭,伊莎貝爾手裡端著麻醉槍恨不得把我吃掉!」
「嗯,買糕的,真的是這樣?」
女科學家驚呼出聲,早上趕到考察隊駐地的時候,有人就告訴她團隊成員里有些什麼人,不說贊助商富二代的戈登和黛西,只是著重強調了領隊伊莎貝爾的個人禁忌(關於軍用扁水壺裝葡萄酒的傳聞),以及古怪中國人宋的事情,一開始她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個全身赤果果的男子會突凸的出現在沙漠帳篷營地,現在宋小雙說話巧合的證實了考察團隊裡流傳的詭異故事,女科學家真的被驚呆了。
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置的烏黛聽到驚呼聲,紗巾遮面的她轉回頭,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小雙,知道宋小雙這傢伙又在蠱惑人了,看起來老實呆萌的人其實腹黑著勒,烏黛和艾米娜雖然不如伊莎貝爾精通中文,但是簡單的語句還是能夠聽得懂和說的。
「是真的,宋有時候就是神神叨叨的,別惹他,他可是巫師喔!」
烏黛用流利的阿拉伯語「警告」後座的女科學家,和宋小雙最好保持距離不然後果會很嚴重,話一說完烏黛轉回頭小聲吩咐柏柏爾人嚮導開車注意些,別老是讓一車人吃前面越野車捲起的沙塵,駕駛越野車的柏柏爾人嚮導說著柏柏爾語低聲爭辯,雖然有砂石鋪路,但是不跟著前面的車轍痕跡走,車子很容易陷入沙堆里的,一男一女爭辯不休,看著地形圖的伊莎貝爾搖搖頭,懶得去管前排的兩人,這樣的情形總是會出現。
伊莎貝爾攏了攏遮住臉龐的紗巾,用以遮擋撲進車裡的沙塵,收起地形圖揣進上衣兜里,不管烏黛和嚮導怎麼爭執,轉身看著坐在後排的宋小雙,用純熟的中文說道:「宋,你看出來了,我們不走上次的老路,伊薩姆大叔和我經過研究確定了直插沙漠台地的路線,節省時間避開可能的危險(指的是沙漠劫匪),前面不久就會下砂石公路,穿越幾條遠古的河道斷層,那些地方是石漠荒地,雖然車會很顛簸但是沒有陷入流沙的風險,戈登的那個保鏢除了會保護戈登外,還是一個一流的機械工程師,有他在,即使是車子斷軸也能修好,這就是我讓他駕駛工具車的原因,怎麼著你覺得他有問題?」
伊莎貝爾說話的時候,後排的那個女科學家正在同步用阿拉伯語翻譯,說給同車的兩個科學家聽,這兩人聽不懂中文為了免除尷尬,機警的女科學家才會如此做。
宋小雙沒有說話微微搖頭,伊莎貝爾頓了下後看著車子正在翻越一道隆起的高大沙丘,語速很快的用阿拉伯語說道:「坐好,抓緊身邊的扶手,沙丘後面就是一條古河道,全是堅硬的石頭會很顛簸的......」
稍後三輛越野車上都傳出男男女女的尖叫聲,因為翻過沙丘後映入眼帘的是橫亘於沙漠中的一條乾枯不知道多久的河道,從高處的沙丘駛到河道里垂直坡度很陡,兩旁都是灰黑色、白色的各種巨大岩石塊,這裡其實是一塊地質斷層地帶,各種溝壑密布,行車很驚險能讓人的心跳加速很多,憋得久了眾人止不住的尖叫出聲。
好不容易三輛越野車平穩駛到碎石和沙粒遍布的乾枯古河道,伊莎貝爾用對講機說著阿拉伯語,吩咐各車注意安全保持距離順著古河道繼續前進,各車回話表示明白後伊莎貝爾關了對講機,沒有回頭說著中文:「那處沙漠台地地勢比這裡還要複雜多變,如果他們現在都受不了,就不用去了!」
宋小雙明白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伊莎貝爾這是在提醒宋小雙,如果到時候有什麼問題,宋小雙得幫助她解決好。宋小雙想了想神情有些疑惑的說道:「伊莎貝爾這就是你的備用方案?如果我和那個開工具車的保鏢不在團隊裡,你會不會用原來的方案?」
「不會,我依然會走這一條路以節省時間,專屬辦公室發來信息,有人揚言破壞那裡的各種文化遺蹟,這是我們這次考察團隊受挫後還繼續去沙漠台地的原因,要搶在他們之前趕到台地,動用設備做好各種記錄,做一些相關的研究,否則是全人類文化事業的損失!」
全人類文化事業的損失,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宋小雙身體隨著顛簸的車體搖擺,心裏面暗自腹誹著,不過他沒有說這些,而是很配合的回答道:「現在你是老闆,你怎麼說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