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一身灰白色長袍的宋小雙,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看著考察隊大本營土牆壘砌的圍牆裡,兩層樓房第二層一間樓房的窗簾還亮著燈,走了幾步走到臨街的金屬大門旁,在土牆上按動一個叫門的按鈕。
低沉的電鈴聲響過,院落里腳步聲急速的響起,隨後大門上開了一道窄的窗口,穿著長袍的阿拉伯裔雜工,大半張臉擠在窗口旁,借著不多的照明光線,看到叫門的是已經很熟悉的宋小雙後,把大門上拉開的窗口合上,一邊說著阿拉伯語一邊把大門往後拉開一條縫,看到宋小雙走了進去後,又把大門關上,也不去管宋小雙怎麼樣,轉身往一旁的磚混結構的平房走去。
平房一共有好幾間,有廚房和洗衣房,男女分開的大浴室,剩下的就是幾個男女雜工的臥室,一人一間,伊莎貝爾對這些僱傭來的雜工還是不錯的,考察團隊裡的科學家和嚮導住的兩層樓房也是一人一間房間,都是磚混結構房間嚴格來說根本沒有區別,有些蛋疼的是廁所單獨修建在院落一角兩棵高大的金合歡樹樹蔭下,住在樓上的人反而有些不方便。
宋小雙知道雜工是特意等著來給自己開門的,也不管雜工,速度不慢的走過院落的沙土地面走向兩層磚混結構樓房一側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這裡是非洲沙漠中的城市條件比不上發達地區,伊莎貝爾又顧及著小錢錢,顯得偌大的院落連照明的路燈都沒有,也沒有監控設備,院落里停著幾輛改裝版的越野車,只有兩米高的土牆只是裝飾性的效果。
真要有小賊想要跑進院落里偷點什麼,伊莎貝爾的麻醉槍會讓他記憶深刻的,就不用說伊薩姆大叔這樣有大能力的巫師了。
樓梯拐角有一盞聲波震動感應式小燈,不過宋小雙一個人上下樓已經很多次了,因為他的動作猶如野貓般輕柔,這盞燈在他一個人路過的時候從來就沒有亮過。
剛剛上到二樓,腳上穿著涼鞋,一身粉色睡衣黑黑髮髻有些散亂,嘴裡打著哈欠走來的阿拉伯女郎艾米娜,酒喝多了準備下樓梯去廁所放水,看到宋小雙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邊,沒有半點驚訝之色,滿嘴酒氣的用中文說道:「宋小雙,你才回來?再不回來估計伊莎貝爾天亮就跑去領事館撈人了,你被弄走後我們又喝了不少啤酒,伊薩姆大叔都被我們灌醉了,伊莎貝爾情緒很不好,我看她的房間還亮著燈的,大門的鈴聲我都聽到了,準備離開考察團隊了?」
宋小雙的眼眸在艾米娜身上的粉色睡衣上掃過,表情有些戲謔的貼著艾米娜的耳朵邊低聲說道:「走不走以後你就知道了,去廁所放水注意點,上次伊薩姆晚上去廁所,一條樹眼鏡蛇從金合歡樹樹枝上掉下來,後來被大叔趕走了,一棵樹上有鳥窩可能是去偷吃鳥蛋的!」
「真的有?你沒有騙人?」
艾米娜聽到宋小雙如此說,止不住的手掌按在胸口處脫口而出說了兩句,樹眼鏡蛇是眼鏡蛇的一個亞種,毒性比一般眼鏡蛇大很多但是在沙漠區域很稀少,考察團隊為此準備的解毒劑不多,艾米娜可不想被樹眼鏡蛇咬一口。
「那條蛇確實是存在過,不過伊薩姆大叔後來抓住後用布帶放到野外去了,別聽宋小雙在這裡嚇唬你,走啦我和你一起去怕啥!」
艾米娜話音未落,身後就響起好夥伴烏黛的低沉中文說話聲,烏黛穿著短褲汗衫髮髻解開隨意的散於腦後沒有半點形象可言,烏黛話還沒有說完拉起艾米娜就往樓梯下走,她說話的聲音較大聲,樓梯拐角處的聲波感應小燈立馬就亮了起來。
宋小雙的眼神從疾步走下樓梯兩個女人的背影中收回來,沿著二樓的走廊走到亮著燈的房間門口。
不用走到房間門口,宋小雙的精神力早已隔著牆壁探查到,房間裡穿著米白色考察隊制服的伊莎貝爾,坐在房間一角方桌旁眼神有些困的樣子。
方桌上原本靠牆擺放的各種必要的工具書、大容量筆記本電腦,甚至伊莎貝爾自己自以為很有范,宋小雙也覺得很有范,伊莎貝爾在非洲草原上騎著犀牛散步的五寸相片相框都收了,宋小雙神情一愣知道伊莎貝爾應該是領到任務了,可能過幾天就要帶團離開阿塔爾。
此時,桌子上除了擺放著一盤伊薩姆大叔親手趕製帶有椰棗果子的烙餅外,還擺放一盤烤羊肉,另有兩個老舊的軍用扁水壺,是宋小雙熟悉的用於裝葡萄酒的扁水壺,宋小雙沒有猶豫一把推開沒有鎖上的房門,疾步走進房間。
「宋小雙,什麼時候回中國?如果在兩三天內就走還能送送你,專屬辦公室來任務了,幾天後我的團隊會去一次南美,搶救性調查記錄密林深處一個古人類文化遺蹟,那裡準備開採銅礦,該死的政府大佬,該死的聯合國官僚作風,不到最後一步不會想起我們這樣的野外考察隊,不過不能不去,不去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看到宋小雙虛掩房門走到桌子旁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眼神柔和的看著她,伊莎貝爾突然間爆發了,神情有些惱怒的低吼著說著中文,在宋小雙面前發著牢騷,伊莎貝爾覺得自己身為宋小雙的好朋友還是共過生死的那一種,在宋小雙面前說出這些感覺好多了。
宋小雙拿起一個扁水壺旋開壺蓋,往嘴裡灌了幾口特製的紅葡萄酒,瞬間感覺在領事館裡和人周旋良久導致的疲憊從身上消失掉,身體獲得的能量比吃幾斤烙餅還要高,這種伊莎貝爾私人收藏的葡萄酒,針對特殊人群才有效的葡萄酒,效果確實不錯。
「伊薩姆大叔會不會和你們去南美?」
宋小雙舉起手裡裝酒的扁水壺晃晃,示意伊莎貝爾拿起另一個裝白葡萄酒的扁水壺喝點,在看到伊莎貝爾真的旋開壺蓋小口抿著水壺裡的白葡萄酒後,宋小雙放下扁水壺,走到牆壁旁拎起一個八磅的水壺,倒了些冒著熱氣的開水在木架擱著的一個鐵皮小水盆里(鐵皮水盆是特意用來飯前洗手的,居住在沙漠城市裡的人,用筷子的地方就只有中餐館了),速度的把手放進去洗了洗,又澆著水在臉上搓了搓沙塵後,拎著水盆走出房門倒在走廊上的水槽里,折返回來帶上門後想起一個問題,放下洗手的水盆後看著伊莎貝爾語速很快的說道。
也許是喝了葡萄酒感覺好了很多,也許更多的是她已經發泄了負面的情緒,伊莎貝爾放下裝酒的扁水壺,手指速度的從盤子裡拿起一個烙餅往嘴裡塞。
看到宋小雙走回來詢問,伊莎貝爾咽下嘴裡的烙餅,神情顯得凝重的說道:「伊薩姆大叔精通阿拉伯語和母語柏柏爾語,法語和西班牙語很流利,能說葡萄牙語和英語,現在正在加緊學習中文,在這點上已經遠遠超出嚮導的定義了,大叔本來想和其他柏柏爾人嚮導一起回部落的,是專屬辦公室的老處女主任特意打來衛星電話,直接和伊薩姆大叔交談了很久,還把我爸都搬了出來,礙於情面大叔在得到漲工資的許諾下答應了下來,其中故事你早已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
「去南美密林很危險?否則葡萄酒供應商不會讓昔日的老夥計給你當助手的!」
宋小雙坐在椅子上,手掌對著一大盤的烤羊肉比劃幾下後,手指在烤羊肉上一扣,一大盤的烤羊肉就碎成了好多小塊,宋小雙手指拎起一小塊羊肉送到嘴邊沒有吃,看著說完話正在吃烙餅的伊莎貝爾,神情一肅語速很快的說道。
和伊薩姆大叔、伊莎貝爾混的熟了,宋小雙知道了不少伊薩姆大叔的故事。
伊薩姆大叔年輕時候可是法國外籍兵團某傘兵營的副營級軍士長,在那個非洲變革動盪的年代帶領傘兵營一支小分隊,執行一次突襲軍事基地營救重要人物的任務。
結果被某國僱傭軍設下圈套包圍準備全殲,浴血奮戰後成功完成任務,但是留下斷後掩護的幾個人包括伊薩姆大叔都陷入重重包圍,那個時候伊莎貝爾的爸媽還只是工作夥伴,根本沒有組織家庭,正好在附近做野外考察活動,有著科學家的身份成功掩護伊薩姆大叔脫險,其他幾個傘兵營的軍士不幸被僱傭軍抓住殺掉。
後來伊薩姆大叔被軍事法庭起訴,罪名就是自己逃跑讓其他軍士被殺,好在傘兵營的其他軍士作證證明,如果不是伊薩姆大叔帶著幾個軍士斷後任務根本不能完成,大叔被無罪釋放服滿合同到期後離開外籍兵團,到伊莎貝爾爸媽的葡萄酒農莊當了幾年農莊工人,大叔離開法國回非洲部落的時候伊莎貝爾已經幾歲是小小蘿莉了。
是以當宋小雙聽到伊莎貝爾說去南美,伊薩姆大叔還一起去,就覺得其中有危險直接問出來,伊薩姆大叔不只是年輕時候當過軍士長,他最主要的身份是部落巫師,一身能力不容小視,如果沒有潛在的危險,伊薩姆大叔才不會去南美,那裡又不是沙漠,去了不會當嚮導,只能是伊莎貝爾的助手和兼職保鏢。
「只是聽說準備開闢為銅礦的區域也有部落巫師,有伊薩姆大叔在整個考察團隊感覺都要好很多,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總是靠著槍炮能夠解決問題的,大叔豐富的野外動植物利用經驗,會讓我們避開很多毒性很強的植物和動物!」
伊莎貝爾伸手從碎成小塊的烤羊肉里拿起一塊,看著若有所思的宋小雙,說出了宋小雙想要知道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