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希辰很急。
易希辰非常急。
他把那些仙材讓給長孫子鈞,並不是因為他不急。
他急得要瘋了。
在虛無海聽見高天杼說瘋話的時候他很想說你已經享受了近百年的好天賦,剛剛有一點變壞的苗頭你就要死要活。而我,已經忍受了十幾年的偽靈根,我還活得好好的。
不過天賦這東西,對於修真之人而言,是真的值得人發狂。
即使他有可能會死掉,他都希望在死之前能夠體會一把天之驕子的感覺。而不是永遠窩囊地活著。
然而那五樣天材地寶是真的很難得。這天材地寶本來就幾十上百年才出,就譬如說這麒麟血,麒麟是天生神獸,每百年會下凡一次到天竺河洗澡。打得過麒麟,接得住它的血,才能製成麒麟血珠。雖然一次並非只能製得一顆血珠,然而這東西有大功效,天底下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要?且不說別的作用,光是這煉體,就不知每年有多少修士想煉!
所以要把這煉體的五樣寶物全部集齊,絕非易事。找到這些東西,就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年的時光。而且找到了,還得面對無數的競爭者,還得有辦法得到它們,那更是雪上加霜。
易希辰急得要命。如果說之前他還等得起的話,那麼在經歷了藥不毒的死亡、在看見了自己的心魔之後,易希辰不想等,也等不起了。如果真的有更快的解開封印的方法……如果有的話。
長孫子鈞拿著那顆麒麟血珠翻來覆去地看,發自內心地高興,將血珠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可惜沒來得及向虛無宗主道謝。」
易希辰那叫一個鬱悶!
按理說,第一件天材地寶那麼輕易就拿到了,他應該高興得不得了,可現在,已經他已經動了別的心思,竟然看那顆麒麟血珠有點不順眼了。人都是有點執念的,有時候堅持一條路走下去,未必是因為這條路多么正確,而是捨不得放棄之前已經走了的路。如果他們真的花了許多功夫弄到更多天材地寶,那就更不可能換其他法子了呀!!
當然,更更重要的是,拿寶貝換煉體仙材,那是好多好多好多錢啊!多到他想一想就覺得要窒息了!!
易希辰臉色幾番變化,不知該怎麼開口。
長孫子鈞見他如此,便將那些寶貝都先收了:「別爭了,反正也不急在這一兩天,先打聽其他四樣天材地寶的下落再說吧。」
易希辰:「……」
長孫子鈞把桌上東西都收拾了,見易希辰黑著臉坐在一旁,不由蹙眉:「你怎麼了?」
易希辰尷尬道:「沒、沒事。我在想心事。」
長孫子鈞便走到一旁整理東西去了。
易希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打他從虛無海出來,就跟坐了一葉小舟在山澗漂浮似的,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心裡都轉了十七八道彎了。
雙修這種事……倒也不是說他有多討厭,問題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啊!!跟長孫子鈞裸裎相對、水|乳|交融……這畫面只要一想就覺得腦子裡有根弦崩斷了,嗡嗡嗡直響,震得他滿腦袋漿糊;身體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碎了,拼都拼不回去;一道嶄新的大門在他面前打開,一旦跨過去,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反感嗎?其實……也不反感。跟子鈞在一起,做什麼都是好的。就……真的很奇怪啊!!好像這種事情不應該在這個世界發生啊!!
如果說,他們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要雙修,他體內的封印就能解開,他大概一咬牙一閉眼撲倒長孫子鈞就上去了。然而這件事偏偏又是存在於長孫子鈞那時真時假的「魔障」里的,很可能他走過了那道嶄新的大門,結果什麼都沒有。
&易希辰煩躁地嘆了口氣,撐住額頭。
所以,他到底應該放著有可能一塊靈石都不花的方法置之不理呢,還是冒著讓這個世界變得奇怪的風險試一試呢?
長孫子鈞已經收拾完了東西,復又在他對面坐下:「你在想鬼王和妖王?」
&呃……啊>
&離可疑。」
「…>
談及此事,易希辰終於將神智抽了回來。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古怪。」
&麼?」
&個兇手,為什麼一定要用天火殺人?」
長孫子鈞微微一怔。
&日師父被殺,在那之前,你曾當眾用過天火,所以,那個人用天火害死師父,有可能是為了嫁禍於你。這且不說。可他殺害我父母時,為什麼一定要用天火呢?」
長孫子鈞亦覺有理:「的確。」
最初火雲老祖借用天火,是因為一些遊魂在戾氣陰重之地聚集不去,漸漸成了惡煞,難以消滅。即便將惡煞砍了,它們過不多久又會重新凝聚。必須得找到一個法子將那些惡煞乾乾淨淨地根除才能消除後患。於是火雲老祖潛心修行,最終在虛無界學會了這通天之術。
天火當然可以用來殺人,只不過,沒這個必要。假若一個人修為夠高,他想殺別人,能有幾百幾千種方法,即便是想要人死得魂飛魄散,那也是能找出幾種法子的,借用天火不過是更省力一些罷了,高階修士們就圖省這些靈力嗎?正因為這天火本不是殺人之術,火雲老祖才將此術外傳,後來漸漸覺得不妥才停了。
易希辰道:「我一直在想,用天火殺人和一劍穿心殺人有什麼區別。初時我想,兇手選擇用天火殺人,大約是為了讓人死得魂飛魄散,以免親人還能用招魂術召回殘魂問清前事。但後來我又覺得,能用天火的必然是大能,對付一個活人,又不是惡煞,想要讓他魂飛魄散,法子總還是有幾種的。何況,會天火的就那麼幾個人,用此術殺人豈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嗎?」
長孫子鈞歪頭想了片刻:「難道他當時不得不用天火?」
&呀,很奇怪。或許是那個人修煉的功法有什麼限制,又或者他當時處在身受重傷、靈力受限之類的情況下,所以他只能用天火。」易希辰道,「我還是更懷疑肖離,虛無海里的黑衣人應該是他,他覬覦我身體裡那法寶。至於那個龍瑞君……我都不認得他,也想不出他跟我能有什麼淵源,要下這個手。哎,可是在去虛無海之前,肖離好像也跟我沒什麼關係啊,這鬼王到底打哪裡冒出來的!」
長孫子鈞道:「肖魁。」
&易希辰道,「肖魁和肖離有關係嗎?」
&們有幾分像。」
&嗎?」易希辰對肖離的觀察不如長孫子鈞那麼仔細,在肖離動手之前,他對肖離的印象還不壞,覺得肖離溫文儒雅。而肖魁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則糟糕極了,因此他從未將兩者聯繫在一起。
兩人又探討了一會兒,都覺得肖離可疑,必然是要去找他查清楚的。然而肖離的修為高不可測,長孫子鈞和易希辰亦沒有把握能勝他。
長孫子鈞道:「先為你煉體。」
得,話題又繞回來了。
易希辰頓時又鬱卒了。
他們清點東西清點了許久,又聊到這會兒,眼見窗外天色已經暗了,竟是該上床休息的時候了。
易希辰糾結片刻,決定先不要把那件奇怪而尷尬的事情立刻搬出來說,他們可以循序漸進。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注視著長孫子鈞的眼睛,道:「子鈞,我們結契吧。」
&什麼契?」
易希辰不由嘴角一抽,無語道:「你要跟我結什麼契?奴契嗎?當然是靈犀契啦!」
「……」長孫子鈞道,「不結。」
易希辰愣住。他沒有想過長孫子鈞會拒絕他:「你不想結?」
&不想>
易希辰:「……」這不是挺想的麼!
&結嗎?」
&結。」
&不願意?」
&不願意>
「……」
易希辰用了一會兒來消化,終於明白了長孫子鈞的意思:「所以,你願意跟我結契,但是你不想結?……不對,你想結,但是你就是不結!為什麼呀?」
長孫子鈞無語望房梁。結契,他當然願意,他也不想再一次失去易希辰的下落。然而靈犀契這東西,往往只有道侶才會結,一旦結了契,可以憑藉靈犀之力隨時知道對方身處何地、探知對方的狀態。還可以發動「同心」,探知對方心裡正在想什麼。因此只要結了靈犀契,兩人之間就再沒有秘密可言了。
要是以前,長孫子鈞也沒有什麼要瞞著易希辰的。可現在,一旦結契,易希辰就會知道他時時刻刻都是昂揚的狀態(雖然易希辰好像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會知道他腦海里裝著他們的一百零八式……這是他萬萬不敢給易希辰看的。
長孫子鈞抬手摸了摸他的後脖子:「你不要離我百米遠。我們不會再走散。」又道,「如果你已過了百米,等一等,我來了,你再繼續走。」
易希辰:「……」
他這叫一個抓心撓肝啊,之前在天劍門整天說生孩子的到底是誰啊!你再說啊!再說啊!雖然生不出孩子,但是製造孩子的過程,只要能省錢,那也不是完全不能嘗試一下啊!!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易希辰只得先上了床:「睡吧。」
長孫子鈞卻在打坐:「你先睡。」
易希辰瞪了他一眼,磨磨唧唧不情不願地躺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長孫子鈞估摸著易希辰已經睡著了,便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伸手解下他腰間的乾坤袋,準備拿幾塊靈石出來。
就在乾坤袋離開易希辰腰間的一瞬間,長孫子鈞的手被人一把抓住了!
易希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黑著臉盯著長孫子鈞,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說。片刻後,他用力一拽,把長孫子鈞拖到床上,環著他的脖子,石破驚天地吼道:「給老子解封!!」
長孫子鈞猝不及防被他扯過去,與他的距離只有幾寸,人被帶斜了,手便往床上撐了一撐,這一撐卻正撐在易希辰腿上。那熱熱的觸感從他掌心開始迅速蔓延,把他體內壓抑了許久的邪火轟一下點著了!
長孫子鈞眼神晦暗,呼吸瞬間急促了。這是易希辰玩火,他體內的洪荒之力已經澎湃到了再難壓制的地步!於是順勢一撈,就把易希辰撈進懷裡,猛地放倒在床上,壓在他身上,抓起他兩隻手扯到頭頂上,發狂一般吻上去!
這是易希辰第二次被長孫子鈞吻了。如果說上一次還只是有掠奪的意味在,那這一次,簡直就是搶得他渣都不剩!溫熱的舌頭撬開他齒貝的剎那,他的頭腦就一片空白了。
一魂出世,二魂升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易希辰感覺到糾纏他的唇舌退開了。他微微張著嘴,心有不舍,脖子微微揚起,還想再享受一會兒,卻忽覺一大盆冰水直接灌進來,連嗆好幾口,凍得他猛一個激靈,立刻就清醒了!
&咳咳!」
易希辰吐掉滿口的冰水,只見長孫子鈞又把自己澆得**渾身冒白煙兒,微惱道:「你幹什麼啊?」
長孫子鈞抹了把臉上的冰渣子,問道:「如果雙修不能解開你的封印,你還要跟我雙修嗎?」
易希辰愣住。
他現在想要雙修,就是為了能夠解開封印。如果不能……如果不能他為什麼要雙修呢?不是願不願意喜不喜歡,而是……為什麼呢?
長孫子鈞看了看他的表情,心中瞭然,從床上翻了下來。他說:「還差四樣天材地寶,會找到的。」頓了頓,啞聲補充道,「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