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籠罩的城市下灰濛濛一片, 看不見半點陽光,四周的一切都顯得晦暗無比。
倪笑忽然想起以前教建築的老師說過一句話, 每個城市的建築都有每個城市的顏色,而寧市建築的特色,就是沒有顏色。
儘管早有準備的穿著厚棉襖, 但倪笑她下飛機的第一感覺就是冷, 透徹心骨的濕冷。
她捂了捂緊脖頸邊的圍巾,擰緊手裡臨出發時急匆匆收拾的包。
凌晨六點, 出租車司機敬業的排隊等候, 她直接上車。
&湖山莊。」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
聽見這個地點, 司機好奇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可是在對上那雙烏黑透亮卻冰冷空洞的大眼睛時, 心下一跳又趕緊轉身。
司機不敢怠慢,立即開動。
還不是上班點, 清晨街道並不擁擠,四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一個高檔小區門口。
夢湖山莊幾乎可以稱得上寧市最高檔小區, 小區處於離市區不遠的湖邊, 三面環湖, 不遠處是山,位置好,環境佳。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小區大門左右兩側,站著兩個穿著藍色制服手戴白手套的保安,車在入口處停時,保安敬禮。
小區管理嚴格,進去時要出示門禁卡。當然出入這種小區的身份一般不一般,有時候怕得罪人,監崗的保安基本能認出住在小區里大部分人和車,有時候就算認不出,看著來人開車豪車,多半也會直接放行。
保安見進入的是一輛出租,態度略有些傲慢道,「請出示門禁卡。」
倪笑依舊面無表情,「陸景苑四棟。」
保安聞言,神色略有些遲疑的看坐在副駕駛的倪笑一眼,當看見那張堪稱驚艷的面孔時,語氣緩和下來,「你是?」
倪笑淡淡吐出兩個字,「奔喪。」
出租車司機聽見這兩個字,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一抖。
保安放行,出租車進入後,倪笑對司機說道,「直行第一個路口左拐後再右拐第四戶。」
小區別墅都是獨棟,有兩層也有三層,院落隨著別墅面積大小而不同。
司機按照倪笑所說,停在一棟兩層別墅門口。
倪笑:「多少錢。」
司機看了眼□□,操著一口本地口音,「一百二十八。」
倪笑從錢包里拿出一百五給司機,司機猶豫道,「沒有零錢,微信支付寶轉賬都可以。」
&了不用找。」倪笑提包下車。
因為霧氣的原因,天還灰濛一片。
別墅門口和院子裡,已經停著幾輛車。
從裡面隱隱傳來說話聲和哭泣聲。
倪笑握了握緊手中因回來的匆忙而並沒有裝多少東西的包,下車後就這麼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
司機倒完車見她還沒走,不免多打量她幾眼,暗嘆這姑娘身材摸樣真是一流,就是氣質太冷艷了些。
沒多久從後面來了一輛白色奧迪。
奧迪停在倪笑身邊,車窗落下,露出一張年輕女子的面孔,「驍瑤?」
倪笑轉身,對著年輕女子點了點頭,這才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裡走。
離別墅距離越近,那哭泣聲也越來越大。
倪笑心裡一抽。
不能哭,她對自己說。
別墅以往客廳設置成靈堂,門口擺著香案,香案後臨時做的簡易床上放著一個屍體,屍體邊,則坐著幾個人影在抽泣。
倪笑進屋後,看了一眼那一動不動的屍體,身形一晃,腳有點虛,及時按住一旁的牆,再不敢抬眼。
坐在屍體旁哭泣的幾個婦人中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看見倪笑來後,擦了擦眼淚起身過來道,「驍瑤你回來了。」
倪笑艱難的從嘴裡擠出兩個字,「大姨。」
婦人點頭接過倪笑手上的包,「先上香。」
香案正中央擺著遺照,遺照前點著一盞紅蠟燭,再就是一個紅色小香壇,上面插滿了長短不一的香。
倪笑從香案上抽出三根香,在紅蠟燭上點燃,作揖後插上香壇,再跪地連拜三個響頭。
起身時,她感覺自己身體裡仿若被抽乾了力氣。
&爸呢。」倪笑啞著嗓子問大姨。
大姨嘆氣,「昨晚守了一夜的靈,剛睡。」
倪笑從大姨手裡接過包,腳步微緩的走上樓。
剛走到樓梯口,右腿似有些抽筋,趕緊扶住一邊的欄杆。
耳邊還繼續著哭泣聲,她嘴角蒼白,輕輕闔上眼睛,隨即睜開,右手緊緊扶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上樓去。
她以往住的房間床上睡著人,是來奔喪的堂姐,昨晚守夜就在她房間睡下。
倪笑放下包,怕吵醒堂姐,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一出門,她整個人就貼著牆角緩緩坐下。
不能哭,她不斷對自己說。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底下人似漸漸多了,聽見有人上樓,倪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是剛才在門口遇見的堂妹蕭晴。
以往愛打扮的堂妹穿著很低調,臉上沒有像以往畫著精緻的妝容,因剛才哭過,眼眶還泛著紅。
&瑤,你怎麼不下去。」
倪笑,「剛下車有點累。」
蕭晴哽咽,「我媽說,外婆臨走前跟我媽說攢了五千塊給你,留著給你當嫁妝。外婆病重的時候,不讓我媽給你打電話,說你在外面工作忙,不能打攪你工作。本來我還想讓外婆看我嫁人的,可是……」沒說完蕭晴便捂著臉哭了起來。
倪笑心裡難受極了,她眼眶開始泛著紅,但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這兩天她還要在家裡招呼客人辦喪事。
下樓時,客廳的人漸漸多了,陸續有人坐在她奶奶身邊哭著喪,。
悲傷的心情再次受到感染,倪笑淚腺差點繃不住,她儘量不去看那躺在一邊的屍體,走到門口給進來悼念的客人端茶倒水。
&瑤。」耳畔傳來一個清潤的嗓音。
客人一來悼念她就給人遞香端茶,不斷重複的動作已經讓她整個人有些麻木。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倪笑抬眼,空洞的眼神這才增添了一抹生機,她唇畔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喬序,你來了。」
來人身姿修長,身上著一件灰色風衣,氣質清和,模樣俊雅。
喬序上完香,走到倪笑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節哀。」
倪笑蒼白的嘴角泛著苦笑,「沒事。」
喬序深看她一眼,低低道,「他也來了。」
倪笑本來就蒼白的臉頰更是慘白一片,堵的慌的胸口更是都快呼吸不過來,鼻子一酸,泛著紅的眼眶流下兩滴淚,可意識到喬序正看著她,又趕緊用手擦了擦。
有的人,哪怕許久未見,他一來,你就能感覺空氣中的氣壓都變了。
在倪笑往門口看去時,正好對上那雙深潭一般的雙眸。
剎那間,倪笑感覺整個空氣似乎都凝固。
幾年不見,季知言跟她印象中有些不一樣,除了更高模樣愈發英俊,氣質上也跟以往不同。
對視片刻,終究倪笑還是怯勢的移開目光,從香案上遞了三根香遞給季知言。
季知言從倪笑手裡接過香時,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在她耳邊緩緩道,「你終於回來了,驍瑤。」
他的聲音明明好聽的不像話,可卻冰冷的刺骨,在倪笑聽來,不亞於魔咒一般,讓她本來就低沉的心一落再落。
這時,倪笑意識到,他似乎,真的變了……
上完香,季知言跪地磕頭。
地上墊著暖墊,跪地時,季知言卻移開暖墊,地面因人來人往而落了不少灰,一向講究的他卻也不嫌髒,就這麼跪下。
磕頭時,倪笑聽見三聲清脆的響聲。
再站起時,季知言黑色褲子上沾染了些許白灰,他伸手隨意的一拍,動作依然優雅矜貴,白灰隨著修長的手指而散落,仿若從來不曾沾染一樣,身上依舊一塵不染。
天冷,至少倪笑這麼覺得,她穿了毛衣和羽絨服都覺得手腳冰涼。
而季知言身上卻穿著單薄,裡面白襯衣繫著領帶,淺灰色圓領針織衫,敞開的棕色中長夾克,深灰色休閒褲,發亮的皮鞋。一切看起來那麼的一絲不苟又俊逸非凡。
倪笑遞過去一個上面繡著孝字的黑紗短袖套以及一個別針,來悼念的人她都會發一個讓客人戴在袖口。
季知言卻並不接過,倪笑黯然垂下手,剛準備縮回去,手腕上卻傳來一個不大不小的力道。
倪笑盯著他握住自己的手,被他握住的地方,隱隱泛著熱。
&我別上。」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以前從不這樣和她說話。
倪笑眼神透著倔強,示意他鬆開自己。
季知言目光清冷的注視著她,似嘲諷的低低道,「還在假清高?如果你想知道你奶奶到底是怎麼死的,就幫我別上。」
倪笑眼神驟變,蒼白的嘴唇頓時泛著紫,她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黑紗袖套,猶豫片刻,顫抖著給季知言右胳膊套上,防止滑落,別上別針。
別針很小,要湊近才能精準的別上,她不想靠他太近,別別針時全憑感覺,指尖被刺,眼睛卻疼的淌下兩滴淚。
她縮回手,低著頭趕緊擦了擦眼淚。
這時,她才感覺指尖隱隱作著痛。
頭頂傳來一個沒有多少溫度和起伏的冷漠嗓音,「想知道的話,跟我來。」
倪笑輕抬眼皮,看著前面那已經轉身的筆挺背影,猶豫片刻,還是跟他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喬序在倪笑走出大門時,拉住她,「知言他……已經訂好明年十月份結婚。」
喬藝身形一怔,剛被別針刺痛的指尖,用大拇指指甲用力按著,直到再也按不進去。
那越來越清楚的疼痛感,反而讓她麻木空洞的眼神微染了一抹顏色。
表面肌膚再怎麼痛,也比不過心痛的萬分之一。
……
第一章:
長島別墅群,是武漢傳說中有名的奢華私家領地。
三面環水,東西窄南北長,遠望猶如一座獨島,只有一條長達八百米的私家長堤與外界相連,其位於美麗的湯遜湖畔,仿若隔絕城市的一切繁華與喧囂。除了與自然融合成一體的漂亮私家園林,裡面有星級酒店,水上高爾夫,商務停機坪,遊艇俱樂部,無一不彰顯著住在裡面之人身份尊貴。
一輛黑色大奔,徐徐駛入一路無人的長堤,進入這神秘誘.惑的別墅群體。
片刻後,車停在一棟有著顯著歐式風格的別墅院內。
塗著深咖色白皙的手指打開車門,十公分的高跟塌在拼接富有藝術感的碎石上,一前一後的兩聲「噔噔」,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響亮。
林嫻身材高挑,一條今年在巴黎時裝秀上出現的dior新款長裙穿在她身上盡顯華麗,不規則裙擺又透著俏皮,氣場絲毫不輸於t台上走秀的模特。
長髮披肩,妝容精緻,那雙微微上挑如狐狸一般笑與不笑都自帶兩分風.情的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臉上極為惹眼,靈動雍容。
雖離面前別墅不過幾步之遙,她還是從包里拿出一把遮陽小傘舉在頭上。
&噔有節奏的高跟鞋聲,如一曲優美的音調,逐漸撫平烈日下的燥熱。
設計精緻,花紋華麗復古的銅質大門緊閉,林嫻收回傘,亮到反光的深咖色指甲輕壓住門鈴,很快大門打開,探出半個身子。
來人看見是她,趕緊走出來迎接林嫻進門,「小姐,你總算來了,老爺剛才還在念叨您。」
林嫻把手中傘遞給來人,在玄關處脫著腳中高跟鞋同時,對著客廳里沙發上的人影叫道,「爸>
語調略微上揚,帶著股撒嬌的意味。
一個訓斥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還知道回來,畢業到現在也不找個正經工作,整日在外胡混。」
每次回來都是類似換湯不換藥的幾句話,林嫻心說自己耳朵一定長了不少老繭。
換完鞋往沙發走過去,見客廳里除了她父母,還有一個陌生男子。
警覺的審視男子兩眼後,冷艷收回視線。
模樣十分,氣質……七分。
她不喜歡笑的像萬人迷一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多半意味著中央空調,桃花多,濫情。
林嫻微笑走到沙發邊,坐在母親身邊,親昵的挽母親胳膊,「媽,不是我不想回來,前些日子下雨咱這小區不是淹成了座孤島,我都在網上下單買了個皮划艇打算回來看望您二老,結果就快劃到時被水流衝到湯遜湖裡。」
她說的一本認真。
當時長島別墅群被淹時,被不少網友調侃成武漢威尼斯千萬觀湖別墅。
母親周秀笑著輕敲她額頭,眼裡儘是.寵.溺,「你這丫頭,盡胡說。」
林嫻,「媽,我可沒胡說,大武漢的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這幾年哪年夏天下大雨沒被淹過。講真,為了迎接明年的白娘娘,咱家還是買艘遊艇比較保險。平時沒事開到湖裡請些朋友開開party,關鍵時刻還能派上用場,多划算。」
林嫻父親林啟深重重咳嗽一聲,板著臉,「沒大沒小,客人來了也不打聲招呼,越來越沒禮貌。」
林嫻伸手把擋在臉頰邊的長髮撩在耳後,微勾著嘴角對男子笑的風情多姿,「客人,您好。」
男子坐姿隨意,氣質清貴,眉眼間笑意雅人致深。
林啟深老臉一拉,「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林嫻語帶委屈,眼底卻隱掠過一絲得意,「爸,您都沒介紹,我哪知道人家是誰,不稱呼客人,難道要我叫大叔?」
說到大叔這兩個字眼時,林嫻故意加重語調。
不用想,這種場景十有□□可能就是相親。
林啟深悶哼一聲,似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母親周秀偷偷拉了拉她,示意她別再說話。
男子面上笑容依舊,似乎並沒有為林嫻剛才的無禮感到生氣,那雙深邃清明的如冬日陽光,和煦,溫和。
&靜,好久不見。」令人沉醉的嗓音略一停頓,緩緩開口,「我是宮時。」
靜靜是林嫻小名,只有她身邊親人才會這樣叫她。
林嫻剛才還微揚的嘴角頓時定格,靈動誘.人的大眼裡滿是不可思議,她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男子許久,終是收斂了幾分傲氣,「你是……宮時?」
小時候那個常常被她欺負並且喊四眼田雞的胖子?
身材,容貌,氣質,哪裡有半點相像?
母親周秀緩和氣氛,「靜靜,他就是小時候常來我們家和你一起玩,你最喜歡的宮時哥哥。」
最喜歡?任勞任怨的人形玩具,她當然喜歡了。
&來是宮時哥,多年不見,還真是認不出來。」林嫻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林嫻父親林啟深和宮時父親曾是一起下鄉的知青,後來合夥白手起家做生意,儘管後面散了伙,涉及的生意也有所不同,但兩家交情一直不錯。
林嫻對宮時態度的轉變,是看在宮伯父面子上。
她從小雖跟著母親學畫畫,大學也是學的藝術專業,但她畢業後並不想從事本行,也不願進家裡企業工作,和好友合夥開了間酒吧,平日喜歡賽車。顯然她父母並不支持她這個愛好,對她進行財政縮減。
開酒吧要打點很多關係,她父親林啟深古板,聽到她去酒吧都不喜,更別提還讓她開酒吧,她只好暗中請宮伯父幫忙,這才讓她酒吧存活至今。
既然有求於人家父親,在宮時面前,她高傲的氣焰自然低了幾分。
林啟深:「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小宮,你應該感到臉紅。」
林嫻父母是典型嚴父慈母類型,對於她父親的訓斥,林嫻一向是左耳進右耳出。
&我只是個女孩子,性別都不同,哪能一起作比較。要比,您比比您那些生意夥伴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兒,有幾個像我這麼聰明漂亮,才貌雙全的。」
林嫻當初聯考省第一,校考和文化分均第一的成績考入央美,並沒有專攻畫畫,學的室內設計。儘管她並沒有把多少心思放在學習上,但每年校內舉辦的設計比賽,她都能獲獎。還沒畢業,就被在外開設計公司的老師找去幫忙。這種機會對於一般學生來說很榮幸,在學校學習的東西畢竟有限,能夠跟著老師實踐學習,才能學的更快。
可林嫻卻對於這種機會絲毫不敢興趣,甚至她還覺得,說的好聽是去幫忙,還不是被老師當做廉價的勞動力。
有那功夫,還不如去多畫幾幅畫,賣的錢也比老師給的工資多。
反正她畢業後也沒想從事本行業,當初之所以選這個專業,也是聽說課相對少,比學油畫版畫輕鬆。
林啟深:「你是自我感覺良好,臉皮厚,這種話要是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林嫻繼續打著嘴炮:「爸,您說這話就是帶著有色眼鏡看我,您也不想想每次您帶我出席這朋友那朋友的宴會時,您的那些朋友誰不是誇我漂亮。」
&家那是看我老頭子面子說的客套話,你還當真。你照鏡子瞧瞧自己,臉畫的像猴子,細胳膊細腿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不知哪裡買的爛裙子,走出去說你是我林啟深的女兒,我都嫌丟人。」
&裙子可是……」
林嫻話說到一般,被母親周秀打斷,「人家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我看你們父女倆前世是冤家。老頭子,小宮在,你也少說兩句。」
提到宮時,林啟深那板著臉終於緩和下來。
&這個女兒從小被我和她媽寵慣了,才養成這種性子,讓你見笑。」
宮時微笑,「伯父客氣了。」
林啟深:「今兒個叫你回來,我和你.媽要通知你一件事。」
聽見通知這兩個字眼,林嫻心知一定沒有好事。
&說,我聽著。」
&年是你本命年,明年你就二十五,人生大事該做決定。從小到大我和你.媽都慣著你,任由你胡鬧,但是結婚這件大事,你必須聽我和你.媽的。我和你媽已經達成一致意見,今年你先把婚定下來,明年再辦喜事。」
林嫻以為只是相親,沒想到她父母可比她以為的牛多了,竟然都直接跟她把婚事都安排好,連日子都定了。
&好意思啊爸媽,我有男朋友。」
&你那個吃軟飯的男朋友,我和你.媽都不中意。」
&麼叫吃軟飯,您還不就是嫌貧愛富,覺得他家條件不行,高攀我們家了。」
&是我林啟深唯一的女兒,以後林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林啟深的女婿,絕對不可能是個在酒吧跑場子打牛的(混混)。」
&家音樂學院畢業,自己有樂隊,怎麼到您這就成打牛了。」
&不跟你爭,反正這件事沒得商量。」
林嫻從小就不是個聽話的主,別人越是逼她,她越不會聽。
&商量正好,我自己的人生大事,只能我自己做主,誰都插不了手。」
態度強硬的丟下這句話,林嫻拿起包起身就要離開。
&現在要是走出這個家門,以後你就別想花我老頭子的一分錢,我看你還能硬氣到什麼時候。」
林嫻轉身,「那您就等著看好戲吧。」
頭也不回的從家裡出來,林嫻正打算坐車離開,林啟深走出來。
&不是很有骨氣嗎,還坐家裡的車幹什麼。」
林嫻立即鬆開剛拉開車門的手。
頂著烈日,她覺得眼角有點疼。
傘還在家裡,也不打算再回去拿。
小區管理森嚴,只有業主才能進來。
不就是八百米,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我走。」
背後傳來她母親的聲音,「老頭子,有什麼不能商量的,你看你……」
&就是從小被你給慣成這個樣子,連我的話都不聽,簡直反了天,再不好好管管,以後有她後悔的。」
&
林嫻從沒在大陽台底下穿著高跟鞋走那麼遠,沒一會就覺得有些難受。
一向愛漂亮的她心裡最擔心的倒不是和家裡鬧翻以後該怎麼辦,而是怕自己會曬黑。
以後出門一定得擦防曬霜。
行至半路,兩聲鳴笛在身後響起。
林嫻漠然轉身看了一眼,車身陌生,繼續走。
車緩緩開到她身邊。
&哪,我送你。」
宮時?
林嫻也不看他,腳步加快,「不用。」
&放心,我不是你父親要求結婚的對象。」
林嫻看著眼前那張英俊迷.人的臉,皺眉,「不是你?那你今天來我們家幹什麼。」
&親。」
……
……
長島別墅群,是武漢傳說中有名的奢華私家領地。
三面環水,東西窄南北長,遠望猶如一座獨島,只有一條長達八百米的私家長堤與外界相連,其位於美麗的湯遜湖畔,仿若隔絕城市的一切繁華與喧囂。除了與自然融合成一體的漂亮私家園林,裡面有星級酒店,水上高爾夫,商務停機坪,遊艇俱樂部,無一不彰顯著住在裡面之人身份尊貴。
一輛黑色大奔,徐徐駛入一路無人的長堤,進入這神秘誘.惑的別墅群體。
片刻後,車停在一棟有著顯著歐式風格的別墅院內。
塗著深咖色白皙的手指打開車門,十公分的高跟塌在拼接富有藝術感的碎石上,一前一後的兩聲「噔噔」,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響亮。
林嫻身材高挑,一條今年在巴黎時裝秀上出現的dior新款長裙穿在她身上盡顯華麗,不規則裙擺又透著俏皮,氣場絲毫不輸於t台上走秀的模特。
長髮披肩,妝容精緻,那雙微微上挑如狐狸一般笑與不笑都自帶兩分風.情的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臉上極為惹眼,靈動雍容。
雖離面前別墅不過幾步之遙,她還是從包里拿出一把遮陽小傘舉在頭上。
&噔有節奏的高跟鞋聲,如一曲優美的音調,逐漸撫平烈日下的燥熱。
設計精緻,花紋華麗復古的銅質大門緊閉,林嫻收回傘,亮到反光的深咖色指甲輕壓住門鈴,很快大門打開,探出半個身子。
來人看見是她,趕緊走出來迎接林嫻進門,「小姐,你總算來了,老爺剛才還在念叨您。」
林嫻把手中傘遞給來人,在玄關處脫著腳中高跟鞋同時,對著客廳里沙發上的人影叫道,「爸>
語調略微上揚,帶著股撒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