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戶部尚書王夫人見木婉坐下,故作嘆氣地對一旁的兵部侍郎李夫人說道:「你可不知道啊,李夫人!最近啊,我老是被我家老爺說自己不賢惠不大度呢!」
一旁的李夫人不明所以,自己和王夫人關係一般,剛才也只是閒聊,她怎麼會突然和自己提這種私事,但李夫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肯定是話中有話:「怎麼會呢?王姐姐可是有名的賢良淑德呢!」
王夫人瞅了一眼坐定休息的木婉,假意傷感道:「還不是怪我沒有將王依柳這個丫頭記在名下,讓她成為嫡女。」
李夫人瞬間明白了,王夫人是藉機嘲笑木婉故作大方,把兩個庶女變嫡女,還當親生女兒培養的事,李夫人也插上一腳:「王姐姐可別難過了,這庶女就是庶女,要都變成了嫡女,那哪兒還有嫡庶之分、妻妾之分。王姐姐沒有做錯!」
正在低頭休息不想說話的木婉抬頭看著這兩個陰陽怪氣的人,周圍則坐著一群不想惹事,但想看八卦的人。
對方沒有指名道姓,木婉也不想在這種瑣事上和對方爭吵,畢竟人家官位比大理寺高。直接忽略對方的挑釁,王依柳她知道,是和肖玉在學堂玩得好的朋友,聽肖玉說過,現在十四歲了,戶部尚書王大人讓她參加明年的選秀,為了讓她起點高一些,想把王依柳記在王夫人名下,可惜王夫人不同意。王夫人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才九歲,不願意拿出嫡長女的身份。雖然沒有苛待她,卻也不管她。
王夫人見不得木婉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指名道姓說:「肖夫人,聽說你把兩個庶女都記在你名下了,難道你就不怕肚子裡的女兒沒了嫡長女身份?」說著捂嘴笑了笑,「瞧我這張嘴,誰不知道肖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大度呢?哪像我嫉妒心重,就是看不慣丈夫的其他孩子!」
雖然木婉沒有把肖文宇當做愛人,但這話不能說,想了想:「各位夫人,閒來無事,我給大家兩個故事吧!」見在座的夫人把目光都聚集在木婉身上,木婉清清嗓子,開口道:
「蜀地某富翁,性極慳吝,鄉人號之為『鐵公雞』,謂一毛不拔也。近五旬無子,議納妾,價欲極廉,而又欲至美。媒笑曰:『翁所謂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也』。」
說完,木婉也不管在場夫人的想法,尤其是王夫人不斷變幻的臉色,淡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耳根終於清淨了。
擔心茶水喝多了要出恭,木婉沒有再喝茶,拿起紅鸞遞過來的果脯粒慢慢地嚼著,這是用木婉嫁妝莊子裡的水果製作的,夠酸,夠可口,就是數量太少。木婉琢磨著讓莊子的人明年再多種一些。
就在木婉天馬行空的時候,一聲「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駕到!」打破了木婉的胡思亂想。抬頭一望,木婉才發現宴會已經落滿了座。
紅鸞扶著木婉,緩緩跪下,高呼「萬歲!千歲!」。
「眾卿平身!」
要說穿越以來,木婉最討厭的,就是這跪來跪去的繁文縟節。尤其是挺個大肚子,不知道有多費力,還好木婉平時有適當運動,身體比較健康。
這次年宴,比上次木婉來時熱鬧,宮裡的妃子、皇子,但凡有地位的、受寵的都到齊了。
當今皇上四十歲,二十五歲執政,在位十五年期間勤政愛民,百姓安康。皇上膝下有四子三女,大皇子夏明淵十五歲,乃賢妃所生;二皇子夏明謹十三歲,是皇后之一,是嫡皇子;三皇子夏明瑜九歲,是德妃之子;四皇子夏明翰才三歲,是淑妃之子;大公主已有二十歲,封號昇平公主,是皇后所出,已下嫁到虎威侯次子;二公主十七歲,封號安平公主,是良妃之女,去年剛出嫁;三公主夏芳華十歲,還沒有封號,是靜嬪之女。
皇上並沒有立太子之位,導致幾位皇子背後的勢力明爭暗鬥,腥風血雨。
肖文宇作為大理寺寺卿,是堅定的保皇派。對幾位皇子的拉攏都是敬而遠之,從這點來說,木婉覺得肖文宇的眼光沒問題,否則他這位置早就換人做了。
扯遠了,木婉收回思緒,看著眾皇子紛紛獻上年歲禮,不愧是皇宮出品,不管暗地裡怎麼爭鬥,表面上都是端莊有禮,兄友弟恭。
「夫人小心!」突然紅鸞飛快地伸出衣袖朝木婉靠過去。
木婉這才把目光從幾位皇子那兒移過來,只見一個宮女似乎扭了一下,正驚慌地端著湯碗朝她傾倒過來,而紅鸞正伸著手朝木婉撲過來。
沒等木婉反應過來,隨著一聲驚呼,紅鸞雙手撐在桌子上擋住木婉的肚子,宮女撲倒在地,那碗湯砸在了紅鸞的背上,湯水順著紅鸞的背滴落到木婉的裙擺上。
木婉被這一意外驚得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肚子裡的孩子也有些不安分,宮女連忙趴在地上磕頭賠罪。相隔幾桌的肖老夫人和木夫人投來關切的眼神,礙於上面的人不敢亂動。
紅鸞忍著疼痛起身,輕聲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木婉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肚子也慢慢安靜下來:「我沒事,你怎麼樣?燙著沒?」
「夫人放心,這湯是溫熱的,奴婢也穿得厚實,沒什麼問題!」紅鸞心有餘悸地說道,心想還好這碗沒砸在夫人身上,這力度怕是會導致胎相不穩。
上座的皇后好像才發現此事,朗聲詢問道:「肖夫人那兒怎麼了?怎麼有個宮女趴在地上?」
木夫人憂女心切,先肖老夫人一步起身道:「啟稟皇后娘娘,有個宮女不小心灑了湯水在小女身上。」
皇后身著以紅黃兩色為主的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兩袖旁繡著大朵牡丹,鮮艷無比。裙子帶有袍,很長,裙板上繡著銀鳳圖案,華麗無比,不怒自威道:「哪個宮女如此粗心?來人,將她杖大二十大板,拉到辛者庫。」接著又笑著對木婉說道:「都怪本宮沒有管理好宮女,讓肖夫人受驚了,本宮讓太醫來給肖夫人瞧瞧,驚著胎兒可不好!」
木婉連忙起身福禮:「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沒有大礙,不用勞煩太醫。」
皇后見木婉的確面色如初,沒有什麼問題,便放下心來,說道:「沒事就好,那讓人帶肖夫人去後殿換身衣服,著涼了可不好。」說著叫來一個宮女,帶木婉去後殿。
木婉本想說不用了,畢竟只有衣裙下擺沾了一些湯汁,但紅鸞後背上全是湯汁,想著至少還要一個時辰才結束宴會,這麼冷的天,不及時換衣服肯定會著涼,而且也不知道後背有沒有傷。便順勢應了下來,帶著紅鸞一起去往後殿。
身著淡綠色棉衣的宮女提著燈籠,引著木婉穿過走廊,正轉個彎走向假山。
木婉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蜿蜒卻掛著燈籠的廊道,再看一眼宮女前方昏暗模糊的假山,朝紅鸞看了一眼。
紅鸞立刻會意,叫住眼前的宮女:「這位宮女姐姐,去後殿好像不是走這條路吧?」
綠衣宮女轉身笑著說道:「回肖夫人,奴婢想著夫人有著身孕,走這條路要近便一些。」
木婉看著這說話略有焦急的宮女,沒有多問什麼,直接說道:「我們還是走廊道吧!廊道比較亮堂,不容易摔跤。」說著也不管綠衣宮女的反應,徑直往廊道走去。
綠衣宮女無法,只能提著燈籠,拉起裙擺,小跑跟上去:「肖夫人,肖夫人,等等奴婢!」
之後木婉一路順利的到了後殿,進了寢殿,木婉坐在靠椅上休息,等綠衣宮女拿來一套常服和一套宮裝,便讓她出去等著。
「夫人,剛剛?」紅鸞捧著衣服,低聲疑惑地問。
木婉輕輕搖頭:「慎言,你先換衣服,我看看你的傷。」
紅鸞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也知道夫人說到做到,沒有推辭,邊換衣服邊笑著道:「夫人放心,奴婢沒事,就打濕了衣服而已。」
木婉見紅鸞後背只有輕微的紅痕,並沒有大問題,才拍拍胸口放下心來:「還好有你,不然那碗湯就全飛到我肚子上來,輕者動胎氣,重者怕是胎兒不保。」
紅鸞換好衣服,便服侍木婉更衣:「夫人放心,哪怕要了奴婢這條命,小主子也不會有事的。」至於剛剛在宴會上看到的,紅鸞打算回去再說。
木婉不確定綠衣宮女打算帶她去假山是看什麼,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木婉沒那麼多的好奇心,誰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也自認沒有那些穿越女運籌帷幄、化險為夷的好本領。
保險起見,便決定和紅鸞在寢殿多休息一會兒,等個一刻鐘的時間再走。還好來之前,白鷺和柳姨娘準備了兩個荷包,一個裝果脯,一個裝肉粒。兩主僕靜靜地分著果脯和肉粒,也不多說話,怕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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