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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離躲進屋內,假裝去找小乞丐,可一轉身,眼裡已經是眼淚。她其實早就醒了,站在門口聽到二人談話很久,最後想著,不如就用平常心對待黑青。
昨日的初見,她不比黑青好多少,情緒複雜的不能再複雜。憋了很久,才沒讓人看出自己的異樣。
對於黑青,她曾經恨過。
可他們的關係,不是單純的恨能說的清楚。兩個人,過命的交情。哪怕後來知道被欺騙,也依舊選擇原諒了這個人。不僅僅是因為,黑青的苦衷。更是因為,在西風島那個暗黑恐怖的岩洞裡,黑青是第一個跟她說,要一起逃走的人。
那麼多人,他誰也不問,偏偏問了她。
兩個人幾經生死,哪怕知道是欺騙,她也沒法忽略心中的情義。後來在利州城的大街上,她故意躲開,是想避開從前,也是不懂的如何面對黑青。
後來,從紗姑娘口中知道,他們曾經找過她,也為她的死難過。關離覺得,自己跟這幾人,多少有些情義的。
既然選擇了原諒,又何須繼續矯情,不敢面對。
關離笑著說,你來了。那一句話出口,她明白,自己徹底釋然過去。黑青的反應她看在眼裡,她心下感動,自己的選擇,並沒錯。
過去就讓它過去,他們依舊是朋友。
擦掉眼淚,關離進屋喊小乞丐。可掃了一圈,竟然沒有人。她狐疑的往外走,問梁融「小乞丐不在屋裡,人去哪兒了?」
這種時候,不在家裡待著,還能去哪裡?
梁融搖頭「沒注意,是不是出去找小孩玩了?」畢竟還是孩子,哪裡會拘在屋裡。
黑青疑惑「小乞丐是誰?」這家裡還有別人?
「一個小破孩,你剛才說的消息,是什麼?」梁融轉移話題,一邊拉過關離,讓她吃東西。關離還有些擔心,梁融已經不顧她的反駁,將菜夾到她嘴邊。
黑青看到這一幕,古怪看著兩人。關離被轉移注意,略微尷尬。私下無人被調戲也就算了,有別人在,他這麼做,關離實在頂不住。
她伸手要去拿筷子,卻被梁融按住手,非要她吃。大有你不吃,就別想拿筷子的架勢。梁融盯著她的目光,分明是不准她抗拒。
不想讓黑青繼續盯著自己看,關離尷尬笑笑,一口吞下嘴邊的菜。見她吃了,梁融十分開心的笑笑,繼續夾菜。關離這次手疾眼快,一把拿過筷子,僵笑道「還是我自己來。」
梁融寵溺摸摸關離的頭,笑的更蕩漾了。
黑青之前還只是揣測,現在這一幕看在眼裡,還有什麼不明白。梁融這小子,動作忒快,才重逢多久,就下手了。不過
黑青在心裡暗笑,看阿離這架勢,分明還不是太情願。他倒要看看,這小子什麼時候能拿下關離。
「我跟蔣騰審訊後,發現一個重要線索。」黑青笑笑,將洪娘跟糖販的事說了一遍。「我已經派人去查那個表哥,若他真是你說的那個鏢師,那咱們也許能順著線索,找到幕後之人。」
梁融點頭「這倒是個有用的線索,利州那邊如何,紗姑娘可有傳消息過來?」
黑青搖頭「這幾日章平候府的加強了戒備,章平候大約是起了疑心。紗姑娘那邊暫時沒有消息,不過」
「不過什麼?」關離好奇問道。
「不過觀宇遞來消息,說紗姑娘最近見到一個女人,在查她。」觀宇被留在章平候府,為的就是給紗姑娘當助手。有什麼她不適合去做的,交給觀宇就行。
「什么女人?」梁融可不認為紗姑娘會無緣無故去查一個女人。
「聽觀宇的意思,那女人是章平候小妾的表妹,紗姑娘當時見到人,就震驚的很。觀宇問過那人是誰,紗姑娘說等她肯定了再告訴你。但是觀宇擔心有失誤,所以提前報消息過來。」黑青也好奇那女人是誰,只是觀宇也沒弄清,他們就只能等。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紗姑娘做事有分寸,你也別太擔心。」梁融淡淡道。
關離一聽,就看向黑青,這話里的意思,有點曖昧啊。什麼叫別太擔心,莫非
「我沒擔心,就是就是怕她耽誤了事,你這事不是很重要嗎?」黑青嘴硬,始終不肯承認自己喜歡人家。
關離聽這意思,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是對人家有意思,卻又不敢承認?為什麼?她看一眼黑青,發現他的耳根有可疑的紅潤色澤。她心裡暗笑,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是個純情的,這跟他當年的樣子也區別太大。
幾年前,這傢伙還沒有現在高大,可那滿嘴跑火車,見到美人就流哈喇子的樣子,她可沒忘。怎麼如今個子高大了,人卻慫了?
關離暗笑一下,故意對梁融道「承王殿下,我看紗姐姐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紀,這次事情了結,你是不是應該給她介紹一門好親事,感謝一下人家?」
梁融玩味看她一眼,立刻就明白她的小心思。她那閃著狐狸一般,狡黠的眼光,看的梁融心裡直痒痒,恨不得現在親她一口。「嗯,你說的在理。等這件事了結,我就讓大哥給她個身份,擇一門貴婿,定然是才貌雙全,配得上紗姑娘才好。」
「好什麼好?!」黑青覺得兩人笑的實在太刺眼。「就她那德行,那個王孫貴族能看上她?她也就是臉長的好一些,性子簡直沒法看。那些人要是知道她的本性,還不退避三舍。你們可別坑了人家。」
「話可不能這麼說,美貌就是資本。憑紗姐姐那容貌,再加上承王殿下做媒,那個男人不趨之若鶩?」關離繼續刺激黑青「梁融,你說是不是?」
梁融毫不猶豫配合「當然,黑青,你放心,我找的人,一定十分優秀。保證紗姑娘一世無憂,幸福美滿。」
放心,他放心個鬼。黑青簡直要暴走「不是你們在這商量,問過人家沒有?要是人家根本不喜歡王孫公子呢?」
關離眨眨眼,笑的更開心「不喜歡也沒關係,那承王殿下還可以在軍中相看,對不?」
梁融微笑點頭「娘子說的是。」乘機占便宜。
關離難道不反駁他,繼續刺激黑青「你看,作為紗姑娘的朋友,你難道不該替她開心嗎?」
他怎麼可能開心的起來,黑青還要辯駁,院子門被猛然推開「阿離姐,不好了。」小乞丐衝進來,大喘息道。
關離放下筷子看他「怎麼了?你慢慢說,不著急。」
小乞丐擺手,上來拉住她「快,跟我走。」他十分著急,拉了關離就往外跑。梁融黑青對視一眼,跟上去。
小乞丐跑的不快,但是十分著急,拉著關離一路到了大街上,遠遠的,關離就看到有人圍在當初的苗家食鋪門口。
出事後,她拿了銀子走人,店鋪的事沒時間管。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那裡就空下來。
這時候為什麼有人圍在她家門口?
她加快腳步,擠開人群,往裡一看,看到門口台階上,坐著一個人。不,應該說,是個渾身血污,看不清模樣的人。但是這個人,讓她感覺很熟悉。她不安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撩開那人的頭髮。這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苗路?!」
她哪裡想到,兩人會以這種狀態見面。還以為他跟著潘叔,只要不回來,就不會有事。怎麼突然就重傷出現,倒在家門口?
「苗路?醒醒!」關離拍拍他的臉,見他沒反應,伸手探了探鼻息,還好,雖然微弱,可還在喘氣。她又喊了兩聲,苗路悠悠轉醒,看見關離,虛弱叫了聲阿姐,又暈過去。
關離著急,對小乞丐道「你快去輕大夫。」說罷,就要去背人。
黑青見了,一把接過苗路「這事兒男人來。」
關離也不爭執,跟著黑青一路將人帶回去。這院子不算太大,最多四個臥房。因為沒有準備那麼多被褥,關離只能將人臨時放在梁融屋內。
梁融簡單查看一下傷勢,眉頭緊皺。
「他怎麼樣?」關離擔心的很。
梁融搖頭「我醫術有限,只能看些皮外傷。摸他的這脈相,我擔心有內傷。還是等大夫來了,聽他說說看。」
畢竟不是職業的大夫,梁融能看的,不過是些小病而已。
關離焦急,「好好的,怎麼成了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他為什麼傷的這厲害?
小乞丐動作很快,中年大夫被拉著趕來。關離不廢話,讓大夫看了看。大夫仔細查驗一番,才告知幾人。苗路身上的傷還算輕的,重要的是傷了內臟,可能需要多費時間金錢來醫治。
「錢不是問題,你只需要將他治好。」梁融毫不猶豫拿出一錠銀子給他,大夫見有錢給,也不再廢話,開始下藥。
等到大夫清理好外傷,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大夫洗了手走出來道「傷口都清理好了,這段時間你們仔細照顧著,有什麼禁忌的,我都寫在方子上。」
他有絮絮叨叨交代完,關離確定苗路的確無事,總算安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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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去的快,也回來的快。對於打探消息,他是最擅長的。黑青看著畫像「這就是那個鏢師?」
「沒錯幫主,我特意找了好幾個熟人問的,我讓畫師畫了很多張,這個確定是最像的,才帶回的。」侯三喝口水,抹掉頭上的汗水。
「除了這,你還打探到什麼?」黑青又問。
「咱們要找的這鏢師,名叫李三刀,這可不是諢號。據說是因為他出生的時候,他爹因為得罪人,被砍了三刀,他爹一氣之下,就給他起了這麼個名字。」
「我到那邊以後,果然不出所料,他已經失蹤不見。但是,我發現另外一件事。」侯三看一眼門外,神神秘秘道。
「什麼事?」黑青白他一眼「這有什麼好防備的,趕緊說。」
侯三撓頭笑笑「這不是習慣了嗎!」打探消息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
「我聽他鏢局的鏢師說,那小子早在半個月前,就辭了鏢局的活,不幹了。當時他們鏢頭還疑惑,他是不是找到下家了,誰知他告訴人家,他要去發大財,以後都不會再干鏢師這一行。」
「鏢頭說,李三刀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親爹份上,鏢頭才不願意收留他。進鏢局這麼些年,本事是學了一點,但也就是個一般鏢師。他這人還愛嫖愛賭,能上哪發財?」
「用鏢頭的話說,除非他去當海盜。」侯三想起鏢頭的那口土話,就笑的樂不可支。那鏢頭也是個實在人,吐槽起李三刀,說話不帶喘氣,連說半個時辰。
黑青一頓「海盜?他真當海盜去了?」
侯三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至於那個洪娘。我聽說他們的關係還算可以,洪娘嫁到褚家之前,也不是沒被人騷擾過。李三刀這孫子,別看他別的不行,對這個表妹是真照顧。一直幫她到嫁人為止。」
「兄妹倆這幾年貌似來往也不少,洪娘知道她表哥這人存不住錢,有時候就接濟他一下。聽說洪娘一個月之前,去找過李三刀。在他家裡坐了一個多時辰,才離開的。離開的時候,神情有點恍惚,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
「你沒打探出來?」黑青質疑他。
「幫主,你還以為我是神仙不成,這都一個月前的事,有人記得就不錯了。其他的我是真沒打探出來。」侯三抱怨,自己這幫主太逼人了。
黑青聞言,不再說話,而是拿著畫像,要去找梁融確認。
還沒走,侯三又喊住他「我差點忘了,你之前不是讓我留意周圍的鏢局嗎?我還真發現一件事。」
「利州城裡,原本有一家叫開源鏢局的,原本開的好好的,可數日前,卻忽然大門緊閉,人去樓空。」
黑青狐疑「查到為什麼消失嗎?」好好的鏢局,說不卡就不開了,失蹤的時期,還跟許容那晚的時間如此接近,有古怪。
「查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那家鏢局,你猜是誰家開的?」侯三擠眉弄眼,賣個關子。
黑青鄙夷他一眼,「有屁快放!」
「歐陽家!意外不?!」侯三笑笑,已有所指。
「你確定?」黑青顯然不信,堂堂歐陽家,南海最大的商人,自己手下養的護衛,就將近百餘人,有什麼必要開鏢局?「這鏢局難道很大?」
「大個球!」侯三嗤笑一聲「這幫傢伙賊著呢,要不是我查的仔細,就被他們騙過去,還以為就是那個小鏢師,開的鏢局呢。」
「那鏢局看著一般般,悄沒聲息就找個角落開了。開業半年,接的單子寥寥可數,可那老闆也不發愁。鏢局裡的師傅們日夜練武,就沒走幾趟鏢。」
「倒是那兵器去了一車又一車,說是鏢師練武耗費的厲害。這騙騙老百姓還行,能騙我這種老江湖?我一聽就有貓膩。於是往下一查,就查到了歐陽家。」
侯三得意的很,論觀察仔細,他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開業半年就關張,這分明是打著鏢局的旗號,偷運兵器,要干別的活。」黑青眸子冷卻幾分,從這件事來看,他們似乎早就開始預謀。如果說是為了搶劫褚縣令的錢財,那就太可怕。
要麼,褚的財產多到恐怖,讓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幹這件活。要麼,搶劫褚縣令的錢財,也只是個幌子,他們還有別的目的。
黑青不怕前者,就怕後面的。來者不善,最難的,是你不知對手的真實目的,無法見招拆招。
「那這幫人的下落,你打探了沒?」黑青又問。
侯三搖頭「是幫老手,這手法一看就是道上混的。只是當年南海的大部分海盜都消失的差不多,唯有咱們還有西風島存在著。可那幫人的手法,不像是西風島的作風。西風島一貫是殘暴的很,要是他們想劫財,絕不會玩的這麼貓膩。」
黑青認同,若是西風島,直接就殺過去。褚家那些人只怕死無全屍,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而且,西風島幾乎不上岸為禍。他只專注來往的船隻。「有沒有可能西風島如今發生了變動?」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畢竟咱們都快三年沒有西風島的消息。要不是膽大的去闖西風島,被扔下屍體,咱們都要懷疑,西風島是不是沒了。」這幾年西風島就跟鵪鶉一樣,安靜又老實,連商船都不打劫了。
「但是我決得,更像是別的人幹的。這幫老手,也許是幕後之人聚集起來的。畢竟當年海盜的事雖然平息,可還有很多散落的海盜,咱們沒去管。」一句話,精力有限。當初平息紅島的海盜,還有那些大小幫派,已經耗費黑龍幫不少精力。
那些逃走的小角色,只要不作惡,他們也懶得管了。
黑青想了想,表示贊同,「可是歐陽家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就不清楚了,依我看,這事跟章平候脫不了干係。歐陽家可是他的岳丈,沒有他的指使,會輕易的動一方縣令?」侯三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