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嫡妻 088—「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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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柳煙華的頭被狠狠的砸在堅硬的桌角邊,因為兩手護住肚子的原因,柳煙華頭被撞得很,身子也失去了平衡,因為柳月清早在之前已經「很不小心」的踩到了她的裙擺,又「不小心」的推了赫連悅一把。睍蓴璩曉

    當兩個女人的重量壓在柳煙華的身上時,赫連悅完全傻了,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不過是想伸手將對方的手腕扣住,不想卻將柳煙華整個人撲倒,整個人的重量已壓在柳煙華的身上。

    柳煙華表神沉沉,狠狠皺眉,似乎有些痛苦。

    「夫人!」

    「姐姐,你有沒有怎麼樣。」柳月清先一步爬起身,「慌亂」地爬起來,那微曲的膝蓋正好死不死的要壓在柳煙華的肚子位置。

    柳煙華狠狠皺眉,眼中暗芒一閃。

    在柳月清再一次想再重之前,柳煙華突然一咬牙,兩腿一翻,將兩個倒在自己身上的兩個女人狠狠的甩了出去。

    下一秒,柳煙華臉色剎白。

    「夫人。」綠柳與綠珠奔過來,快速地將人扶起。

    「回房。」柳煙華忍著一身的難受,嘴唇蒼白無色。

    「夫人。」青蓮從門進來,剛好瞧見了剛剛的場面,不禁愣怔了半響,滿心慌意地道了一句,「奴婢馬上去請大人回府。」說著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柳煙華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柳煙華蒼白著臉,陰著一張臉,在兩婢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入了內室。

    一躺得床榻,柳煙華已滿頭的額汗,給自己開了一個方子,讓綠柳親自去抓,煮來。綠柳見得柳煙華的臉色難看,接過柳煙華的藥方子,根本想就沒想就直接跑開了。

    綠珠等人不是添火,就是在床邊伺候。

    「夫人,你的臉色很是難看,是不是……」綠珠想像不到柳煙華的孩子若是流掉的話,會不會給夫人與大人帶來打擊。

    看著柳煙華死咬著蒼白的雙唇,忍得一頭的冷汗,一室的奴婢更是心慌。

    「唔。」柳煙華捂住肚,讓自己的頭側向外,綠珠已經將她的發解下,小心翼翼地用熱毛巾輕輕敷在頭上,輕輕揉著。

    柳煙華頭一陣花,若不是一時情急,兩手只顧著護著肚子,柳煙華也沒想過自己會被這兩個弱女人害了一把。不,確切的說,是一個女人。

    死死地咬牙,眼底一片的赤紅。

    柳月清,你最好祈禱我的孩子無事,否則定讓你死得更慘。

    對於柳月清的舉動,柳煙華怎麼沒想到會這麼大膽,竟敢當著眾,試圖讓她流產。

    也許柳煙華的表情太過恐怖陰森,綠珠也不由一陣的緊張。

    「啪!」

    赫連悅一巴掌摑在柳月清的臉上,五指印清晰印在她雪白的臉頰上。

    「小姐。」冬青一驚,忙扶過被打個踉蹌的柳月清。

    柳月清抬抬手,示意她不要多話,回頭與赫連悅對視上,「赫連公主,你這是幹什麼?月清到底哪裡得罪了你?」

    即使是吃了一巴掌,柳月清仍保持著一副無辜的表情,而這一點,最是讓赫連悅生氣。

    「哪裡得罪了本公主?柳月清,你以為本公主是個傻子不成?」赫連悅突然手一張,一把將柳月清的下頷捏扣住,將臉逼近,「柳月清,本公主以為你是個聰明點的女人,沒想到,愚蠢到了極點,想借本公主之手除去柳煙華肚中的孩子?你想得到是挺美好!」

    柳月清忍著指甲烙入肉的痛,眼中盈盈有淚在打轉兒,將自己表現得甚是無辜得很。

    而赫連悅更是憎惡這樣的作做的柳月清,明明一副要殺了柳煙華的模樣,卻非要擺出那樣大家都覺得噁心的表情,實在是令人看得惱火。

    現在,柳月清又妄圖利用她赫連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更是令人憎惡。

    「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月清不過是想過去攔下公主的衝動,沒想到公主會如此的誤會月清,月清這是在救公主啊,若是姐姐有個三長兩短,姐夫他不會罷休的,公主……唔……」後邊的話被赫連悅驀地一掐住脖子,截斷掉。

    「賤人,敢拿葉溟威脅本公主,活膩味了?賤人,本公主絕不會讓你輕易的入相府的,想占盡本公主的風頭,實在是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敢與本公主比攀。」赫連悅一用力,死死地掐住柳月清的脖子,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咳咳咳。」柳月清整張臉扭曲得厲害,張著嘴,無法通氣。

    赫連悅被氣得暈了頭,面目猙獰,心裡默念著,殺了她,殺了柳月清就少一個人跟她爭了,這個女人留不得。

    「咳咳。」柳月清開始掙扎,但氣怒過頭的赫連悅似乎力氣大得驚人,怎麼也不肯鬆手。

    「小姐,小姐……赫連公主,皇上有旨意,將我家小姐賜入相府,您望了,皇上交待過的……也是您將我家小姐領入相府的……」冬青不敢去拉開赫連悅,只能慌慌忙忙中,將皇帝抬了出來。

    赫連悅眼睛一眯,又是拿龍玹帝來威脅她,但是這一句話,到底是湊效了,赫連最終還是鬆開了掐住柳月清的手。

    「咳咳……」柳月清一被鬆開,就大口大口地呼著空氣。

    冬青急扶過柳月清的人,柔軟又急地替她順著背。

    赫連悅還不想輕易的放過柳月清,又是一把將人抓了過來,「賤人,你會為你這一次付出代價的,本公主以為你有多麼的了解柳煙華,沒想到,你愚蠢之極。」赫連悅抬起巴掌,輕佻地拍了拍她的小臉蛋,帶著陰測測的笑意。

    柳月清皺皺眉,臉色難看。

    「赫連公主說的話,月清聽不懂。」柳月清裝傻到底。

    赫連悅卻笑得了一聲,「聽不懂嗎?敢利用本公主,你就等著死吧。」一把松推開柳月清,赫連悅在她踉蹌的那一瞬,眼色一使。

    那些跟在後頭的於嬤嬤與幾個宮女,很有默契地上頭,一人一腳往柳月清身上招呼。

    「啊!」柳月清沒想赫連悅會如此不講理,如此的……竟敢在大眾之處大打出手。

    跟在柳月清的身側的幾個丫鬟也只有一個冬青肯為了護主,將大部分的爪力和腳力都擋了去。

    主僕兩被一群人圍攻,毫無反抗之地。

    聽著柳月清慘痛的叫聲,赫連悅的心情比方才好了一些,嘴角也有了些輕鬆的笑意。

    「別打了,救救你們……小姐,小姐……」冬青死護著柳月清,嘴邊慘叫聲不斷傳來。

    「哼,敢利用本公主,不付出點代價,還真以為自己是相府的貴妾了,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赫連悅哼哼幾聲,冷冷道。

    見主僕倆無法反抗了,也打夠了,這才揮手,「夠了。」

    於嬤嬤等人聽令收手,但抱作一團的主僕早已狼狽不堪。

    看著這樣的柳月清,赫連悅心情大快,果然,有些時候使用暴力才能讓自己舒心。

    赫連悅帶著悅色大步離去,將那邊狼狽的幾人丟在原地。

    「小姐,小姐……嗚嗚……」冬青忍著痛,看頭柳月清的滿頭被扯得兒狼狽,一頭髮亂得像樹上的鳥兒窩,脖子處還帶了許多細小的抓痕,不禁為柳月清感到委屈,一邊檢查著傷勢,一邊嗚嗚地拉泣著。

    一直僵站在後邊的幾個丫鬟反應過來,忙上前將人扶起。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

    柳月清捋了捋雜亂的發,扶著冬青一起起身,替她也捋去一身的亂,眼神閃過一道陰厲,兩手一抖,將那些多餘的丫鬟震開。

    幾個丫鬟見柳月清如此,也不敢過多靠近。

    「小姐,奴婢沒事,到是小姐,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痛。小姐……疼嗎?」冬青抬起袖子想替柳月清撫去脖子邊的血跡,卻發現自己的袖子早就沾滿了泥,怎麼也抬不過去。

    「是小姐沒用,讓你跟著受委屈了。」柳月清一臉的平靜,但冬青卻清晰的看到,平靜的表象下,隱藏著一股濃濃的殺機。

    出於對柳月清的熟悉,冬青有些害怕了。

    「小姐……你想要幹什麼……她是公主……」身份差距太大,這很容易吃虧。

    柳月清卻突然冷冷一笑,「公主。冬青,欺負我柳月清的,我必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可是……」抽抽泣泣間,冬青還是擔憂,「可是她剛剛說,夫人是知道的,我們該如何是好?」現在管不了身上的兒狼狽,得想得法子將這件事平息過去,若是讓丞相知道了此事,那小姐的前途豈不是全化作泡影了。

    柳月清皺眉,忽想起了赫連悅的話,不管柳煙華是否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拌住赫連悅的,怎麼說,柳煙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的。

    咬緊一口牙,柳月清發了狠。

    「她早已同意了我與姐夫的婚事,老夫人也說了,過了冬獵,就是我柳月清入府的大喜日,如此,我便先了一步赫連悅入相府,她不想讓我入,我柳月清就偏入給她看看。」既然要斗,何不狠一點。

    「小姐。」看著柳月清幾乎變得猙獰的表情,冬青更加的擔心。

    柳月清這是抱著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情,這樣的柳月清那麼令人感到害怕。

    「回小翠樓,我要見一見四姐姐。」柳月清冷冷地掉頭,忍著全身的痛,帶一身的陰森冷氣往回走。

    柳煙華喝過綠柳煮好的藥,肚子的痛才緩和了一些,但臉上的蒼白依舊不褪,仍是難看得嚇人,額間冷汗不止。

    「夫人。」青蓮從外邊回來,見柳煙華半躺在床上一臉的蒼白,更是擔憂,「奴婢已命人去通知了大人。」

    柳煙華狠狠地皺眉,聲音帶著幾分厲,「誰讓你去將他請回來了。」之前在廳外時,她出不得聲,現在終於是緩了氣,說話也無礙了。

    青蓮一愣,有些不明白柳煙華為何突然發惱,甚至是有責怪她多此一舉。

    「夫人,您這樣,奴婢不放心……」青蓮也是怕柳煙華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不好與葉溟交待,若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事,也不知葉溟會做出些什麼來。

    「他身體本就不好,最近又多操勞,這種事,我還可以應付得來。胎有些不穩,但也能留得下來,不會有什麼危險。」再忍一忍,那種痛就過去了。

    青蓮等人聽到胎兒不穩,身子不由一顫。

    「都是赫連公主的錯,若不是她……夫人您也不會變成這般。」春柔看見柳煙華忍得難受,一陣糾心,怪起了赫連悅。

    想到柳月清那一舉一動,柳煙華的眼神徒然發狠。

    「赫連悅嗎?哼。」

    柳月清太過小瞧了赫連悅,像那樣的刁蠻公主,敢利用她,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赫連悅有身份,有脾氣,更重要的一點是,這背後還有一個人在暗助她。光憑著這一點,柳月清想要靠著周家來取代赫連悅,只怕是難上加難。

    柳煙華蒼白的唇抿了抿,死死地閉上眼,又睜開。

    聲徒然一冷,「去,將絡歡尋來。」

    最近絡歡受了葉溟的吩咐,守在梅花樓處,想來,最近只怕某些人還會有大動作,連氏主動聯繫周家那邊,要求娶了兩個庶出女子,可見這其間還有不為人知的東西存在。

    而葉溟,只怕是早早就發覺到了這一點,才會讓絡歡日夜不離開梅花樓半步。

    「夫人,您尋絡歡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這會兒絡歡也不知在哪,青蓮也是極為小心地問了一句。

    柳煙華一愣,轉瞬明白了青蓮的意思,「絡歡不在府中?可是老夫人出府了?」

    青蓮抿了抿唇,點頭。

    柳煙華皺眉,想到連氏對自己說的話,心頭莫名的一緊。

    「去,將相府的人都招來,給我搜。清除麝香之類的東西,我不想我與葉溟的第一個孩子有任何的意外。」這一次能不能不保住還真難說,現在當真是難受,肚子裡像是有一股水流在流竄著。

    青蓮一愣,隨即跟著眾人面色一變。

    「夫人您的意思是說……」綠柳先是回神。

    「剛剛摔了一跤,又聞得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你只管帶人去清理就是,不管是迷香閣還是小翠樓,都給我搜乾淨些。」柳煙華陰狠的眯了一下眼,又忍著痛楚,表情更加的冰寒入骨,「凡是影響到我胎兒的髒東西,都給我清理掉。」

    「夫人,若是搜出,該如何處置。」畢竟剛剛在場的只有那兩位,而柳煙華沒有明說,意思就是那兩人身上都藏有對胎兒有損的東西。

    「如何處置。她們是相府的客人,明著我是沒法為難她們,暗著來,還是有餘的。」柳煙華忽然冷笑了一聲。

    青蓮聞言,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是。奴婢這就去。」留下張媽媽與春柔,其餘都一股殺氣騰騰的出了碎玉軒,有了正牌夫人的發話,又是青蓮這個人帶頭,自是起了最大的作用。

    綠柳與綠珠跟著前去,兩人會武,在急紛中起到最大的作用。青蓮還用了葉溟給予的牌子到管家那邊提要人,帶著數名壯丁浩浩蕩蕩往迷香閣與小翠樓前去了。

    那兩位剛入門不過多久,柳煙華就讓人過來搜索,如此措手不及的舉動,令赫連悅氣得連連跳腳。

    不過也幸好,事先前,赫連熵早早就替她做好了措施,也儘管忍著一肚子的火,看著青蓮等人帶著人闖進她的閣樓中,翻廂倒櫃的,將整個迷香閣里里外外都細細翻了一遍,只要有點香味的東西,都會被放入火爐里燒掉,也不管赫連悅等人是否願因。

    赫連悅氣得跳腳,最後還是宮女們將她拉住了,這才沒有再一次鬧出什麼事來。這是赫連悅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搜查,皇帝都不敢這麼無禮對待她,而柳煙華卻如此大膽,說搜就搜,完全不顧他人的意願,整個相府的人都堵住了迷香閣,讓赫連悅半點不能反抗。

    赫連悅知道,事關於柳煙華胎兒的事,只要一提到葉溟的面前,也會這麼做一次,大不了忍了這一次,就不會再讓柳煙華搜第二次。

    如此安慰著自己,赫連悅總算是忍住了脾氣。

    相比於赫連悅的激烈,柳月清那邊可就安靜得多了,早就將自己裝扮過後,讓一些粗使的丫鬟,媽媽入內,三兩下就將整個小翠樓搜了一個遍。

    青蓮一入內,往那擺滿胭脂的梳妝檯一指,「燒了。」

    話落,根本就不等柳月清主僕反應過來,就有人一把掠下,嘩啦的一聲入了火爐子,冒出濃濃的黑煙。

    「你們太過分了,那不過是普通的胭脂罷了,怎麼會是害人的東西……」冬青氣不過,連續受氣,易讓人怒。

    綠柳在一邊狠狠地掃了一眼過去,「夫人聞不得太香的東西,在孩子未出世之前,任何人在府中的人不得用香。」

    「你……」冬青沒想他們會突然間這般強勢。

    柳月清皺眉,伸手阻止了冬青的動作,暗暗沖她搖搖頭。

    柳月清也怒,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在這個家裡頭,就連葉溟也向著她,對柳煙華百依百順,柳煙華指東絕不敢往西。

    就是因為這樣,柳月清才一直妒恨著這個大姐姐,在她的痴瘋的那時,那個男人竟然還願意娶她過分,這一份情太重了,重得讓人妒嫉。

    「夫人這是在整理家事,這一些,做為客人就應當知道尊守主人家的規矩,就連赫連公主也不能例外,你們更是不能。」綠柳語氣也慢慢強硬了下來。

    柳月清聽了,臉色一變,原本那張被氣極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柳煙華這一舉,很快就傳開了。


    雖傳言柳煙華聞不得香,但大伙兒都知道,那是什麼原因,有些東西,對於人體很容易帶來傷害,特別是懷孕的女人。

    而柳煙華這麼做,無非就是在防備。

    只嚴重的搜查了迷香閣與小翠樓,其餘地方的人,都很自覺地將手中的香料交出,集體焚燒,剎時間,整個相府內,不見半點香料之類的東西。

    更是沒有半點影響胎兒的東西存在,里里外外都是乾乾淨淨的。

    本來搜了一次後,赫連悅以為就這麼完事了,但是又突聞柳煙華讓人傳來話,說每七天日都要大搜查一次,以保持相府的乾淨。

    赫連悅一忍可以,但讓她二忍絕對是做不到。

    赫連悅又跑到碎玉軒那邊鬧騰,卻被幾個會武的護衛給「搬走」了,氣得赫連悅連連跳腳,最後勝之不武,只能再找她那個太子哥哥了。

    柳煙華身邊有這些會武功的人,任什麼她堂堂的公主沒有護衛守在身側,所以,赫連悅決定向自己的太子哥哥討要兩名武功高強的護衛,如此一來就可以與柳煙華一較高下了。

    一連搜索過後,柳月清臉色極差地出了相府,前去見了柳丹燕。

    自從柳丹燕嫁人後,這性情又是變本加厲。

    柳月清約了她在一處隱蔽一點的地方見面,現在,她急需要周家的力量,不管是柳煙華還是赫連悅,她都不想放過。

    連氏只領著青梅入了一處拐巷,連氏一早就知道絡歡跟在暗處,讓人去分散了絡歡的注意力,她只帶著喬裝過的青梅一道穿過巷子,出了熱鬧之地,兩人這才現真容。

    將絡歡引到後頭,她們則走著相反方向。

    連氏熟門熟路地轉過幾條小道,在一處熱鬧的小茶館停了停腳步,最後咬了咬牙,還是讓青梅暗守在死角處,自己一個人入了小茶館的後院。

    外邊的熱鬧聲一隱,前面就迎來了一個與小二哥一般的粗布青年人,見來人是連氏,也沒有任何的驚訝,而將人請到了後院去。

    這後院,是一處專門給人提人供的談話小雅間,後頭,有幾十個雅間,都帶有一種隔音的效果,雖然不強,但只要壓低了聲音,外邊的人一般不會輕易的聽到,除非那人武功極好。

    入了珠簾院門,就是一村。

    「連老夫人,請。」那青年人將人帶到珠簾處,就另有一名青衣勁裝青年走來,言行舉止都帶著軍人的威武嚴肅。

    連氏看也沒有看那人一眼,只是隨著他的引路走到一間小雅間處,敲開門後,那人就直直守在外邊。

    連氏入了門,閉上,無封閉式,只餘一個天窗,有白銀傾灑而下,冷風吹入,帶起雅間內的紗幔,有幾許的飄渺似幻。

    很間單的布局,卻處處章顯著雅逸,特別是中央處擺有一乾淨的桌,桌邊還有酒香隱隱飄來。

    高大的男人正有一懷沒一懷地飲著熱酒,輕煙裊裊,擋住了兩人的視線,有些迷糊。

    男人見人入內,慢慢抬眸,眼中似無波動,但在兩人的身上圍繞有一種說不出的氣息,很詭異,也很悽然……

    「靜俞……」男人啞著聲低喚了一句。

    好似很久以前,他總是這麼輕喚著她,而今再喚,恍如隔世……

    連氏神色淡漠,直徑走到早已僵直身的男人面前,很自然地落坐在他的對面,動作溫淑地替自己倒了一懷熱酒,學著男人的動作輕輕抿了幾口。

    男人從她一進來,就一瞬不瞬地望著眼前人。

    不論何時何地,這個女子永遠是這樣,在他的面前至少是這樣的……他不知道在別人的那裡,他的靜俞也是不是這樣。

    不,不是這樣的,依稀記得,在很久以前,她對他,不是這麼冷淡的。

    「你……終於肯見我了。」等了很久,很久……男人才將手中早已冷掉的酒一飲入腹,深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連氏沒有表情的臉。

    「我來,只是為了你的兩個女兒。不是因你。」連氏似在壓抑著,語氣清冷。

    男人聞言,輕聲苦笑。

    「靜俞,你何以恨我至廝?」男人一臉的痛苦之色,或許更多的是懷念。

    懷念眼前人再坐在自己面前,再一次對飲一杯酒水,若不是因為那些,他們還可以像以往那樣靜靜的坐下來相談,相笑……

    現在,他們的臉上,只有淡然,苦澀,還有恨。

    「我來,不是與你敘舊。」連氏放下懷,抬頭,沉聲道。

    男人聞了,臉上無表情,威嚴的臉上還隱隱有幾許痛和苦。

    「靜俞,你來,是不是為了她們,你自己的心裡想必十分的清楚。這麼多年了,你為何還恨著……我承認,曾經我傷害了你,但那些都不是我故意這麼做的……」男人大飲了幾杯,借著酒氣,苦澀道來。

    「周煜。」連氏皺眉。

    「你根本就沒有義務為葉家做這麼多,他已經死了。靜俞,你,還是不肯回到我的身邊嗎?」

    周煜緊扣著懷子,眸子深深地望著對面的連氏。

    連氏臉色剎白,死死地瞪著男人。

    「我生死都是葉家的,你休想。我恨不得殺了你,周煜,是你,全都是你的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的。」連氏咬牙,帶著狠。

    周煜聞了,輕輕一笑,「你要她們,就是為了向我復仇嗎?但你,可知道……她們也是……」

    「住嘴。」連氏臉色變得慘然,眼神死瞪著周煜。

    周煜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再亂說,但眼神依舊死死地盯著呼吸愈重的連氏,語氣竟然難得的軟,「靜俞,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周家倒下。即使那個人是你也不能,你可以讓我死,但周家,不能倒……除了這一點,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如果這樣可以讓你泄恨,他願意償還。

    連氏死捏著雙手,臉色慘白得難看,呼吸也不穩。

    周煜見此,收回了視線。

    「不可能。」連氏咬著牙恨道。

    周煜眼神一暗,看著連氏眼中的絕決和恨意,雖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眼神,但心房還是忍不住狠狠的一糾痛,這種痛,伴隨著他快二十個年頭了。

    或許,直到他死,也不會化掉這種痛。

    「靜俞,收手吧。跟我回去,他對你並不如何好,他一直待你如妹妹……他愛的人是她,不是你,你為了葉家操了這些年,也夠了。」周煜聲音更苦澀。

    被提及這些,連靜俞的臉上更是慘然一片。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也改變不了,我想要毀你周家的決心。」她在強辯,「周煜,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絕對不會。」

    周煜鷹潭一般的眼,閃過暗芒。

    「靜俞別再騙自己了,你與葉家完全無絲毫關係。你又何必這麼折磨自己呢,你的溟兒他很出色,甚至是比他還要出色,你們沒有了葉家那群人,反而更輕鬆不是嗎?為何還要死死抓著不放呢。」周煜伸手有些粗糙的大手,輕覆在連氏緊扣杯子的手,連氏嚇得瑟縮。

    周煜的眼睛更暗,放在那處,就僵住了動作。

    「為什麼。他死了,你還如此的念著他。」

    眼底,隱隱暴露出一絲狠嗜,但他表現得很冷靜,他冷靜,或許是因為常年打仗的原因,在他還很英俊的臉上留下了嗜血的味道,給他一種無形的魅力。

    這個男人,也是可以長得很好看的。

    只是有些事,有些東西,影響得太深了,以至他變得這般老態。

    「你不該將我引開。更不該那樣對侍他們,為什麼?……周煜,你現在問我為什麼。」連氏臉色難看,但話語卻異常的冷靜,「我真恨你,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可是,我不能這麼便宜了你,我要讓你的周家跟葉家一樣。」

    說到最後,都帶著一種入骨的恨。

    周煜的眼神深幽,但他卻死死地刻制住了他體內的狂暴份子。對面的人,他不能動,即使再怒,他也不能傷害她半分。

    連氏老了,他也老了。

    有些東西卻還深刻地印記在他們彼此的腦海里,怎麼也拔除不掉。

    兩人之間的沉默,詭異。

    「靜俞,如果,我們不曾相遇,那該是多好……」久久後,只聽周煜壓抑性的低沉一嘆,這一嘆仿佛有很多東西藏入,面對彼此,卻怎麼也無法言說。

    他們已經在彼此之間,埋下了恨。

    在很久以前,沉默的周煜,空長得一副好面相,但有一個人……卻與他不同,那個人滿身的邪,滿身的吸引力。

    周煜長像本就帶著俊雅,卻不如那人的光芒來得勝,人又沉默,心性又極深沉。

    他生性殺戮重,不受女子喜歡,也是理所當然的,或許有,只是他從來看不進,唯有那一次,那個女子,泛舟之上,是他見過最美的笑容,最溫和的性子,但她卻愛錯了人……那樣的男子,並不是她能駕馭得了的。

    連氏聞言,咬牙不接。

    「看。雪又落了。就像那一夜。」周煜幽幽抬眸,冰一樣的眼靜靜地注亮著天窗飄過的雪。

    連氏喉頭一緊,身體僵硬。

    「那孩子……真像極了她,你的好妹妹為了她能活著,在皇上面前……」仿佛在喃喃,又似在說給她聽。

    連氏還是第一次聽到他提及這些,僵直著身子,死死地盯著周煜。

    周煜柔和的五官一淡,說到一半,回了神,沖她微微一笑,眼神那麼柔,那麼的寵溺,「可是,你卻讓葉溟娶了她,靜俞,你可是故意做此安排,若不是那個時候,你說出了那樣的話,葉溟他……或許就真要再次死在我的手上了,靜俞,你何其的殘忍。」說著說著,又亂繞了回來。

    連氏死死地閉上眼,不去看男人那痛苦又寵溺的眼神,那眼神……讓她無法接受,她不愛他,這樣的眼神,不該是給她的。

    她恨他,恨不得他死。

    所以,周煜這樣的眼神,讓她覺得噁心。

    「你明知,那件事,周家是無奈的,可是你還是恨我了,恨周家了……就連你的好溟兒也要處處針對周家。靜俞,你看,你自己也是殘忍的,一點也不輸於我呢。」說到最後,周煜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柔。

    柔得帶著一種瘋狂,帶著一種暴動的隱晦。

    「夠了。」連氏終於是受不住的拍抬起身,赤紅著雙眼,死瞪著他。

    周煜卻輕輕笑了起來,從那以後,他就沒再笑了,唯有在她的面前,他所有的表情才會露出來。

    「靜俞,你終於還是怒了。我是你的煜哥哥,我記得你就算是恨極了我,也不從不會像現在這樣暴走。」周煜嘴角邊的笑更柔,「可是,就是這樣的你,煜哥哥才喜歡,才愛,這才是真正的靜俞,你一定也不輸於她,你的妹妹……在煜哥哥的眼裡,你要比她好上百倍。」

    連氏看著周煜借著酒發瘋,氣得順手將手中熱酒往他臉上一潑去。

    周煜溫笑的臉沒有變,不管那濕濕答答的發和臉。

    溫熱的酒水從他的臉上滑落至衣袍上,他不管不顧,仿佛沒了靈魂的身體,只是簡單的做著自己該有動作。

    連氏昂著頭,睜著眼,將淚逼回去,「周煜,我,真不該來。」

    多年來,她一直躲著他,恨著他。

    因為她的恨,他不敢見她,不敢輕易與她碰面。

    可是,現在,也夠了。

    這麼多年了,他們都老了,再也沒有氣力恨下去了,乾脆一刀了結,莫再拖著下去,對彼此都是一種傷害。

    「我周某除了你,沒有過其他的人,一直以來,只有你,靜俞,就算是這樣,你也要這般絕情嗎?」口中的酒很苦,很苦,就像是一種苦毒。

    「是。」連氏轉過身,不去看男人慘然的臉色。

    世人眼中的周將軍,在她的面前,就如同一個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人,連氏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不能。

    周煜笑了,笑得很大聲,震得連氏的耳膜嗡嗡作響。

    連氏叫著自己不要去管其他,這些都是他的若情戲,不能信的。曾經,為了得到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連他們也要落得如此的下場。

    這個男人,比表面來得令人寒粟。

    聽著周煜的笑,連氏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些慌了。

    「靜俞,既然你已恨我至廝,那麼,我們就——戰吧。」他勾唇苦笑,舉懷衝著連氏的背影舉起。

    連氏渾身一震。

    聽到他如此絕然的,似累了般說,我們就戰吧。

    為了彼此,他們要奮力的傷害著對方,直到倒的那方,他們之間的戰才可以停止。

    就算她贏了,結局對於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從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想過要獨活,從來沒有,她早已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周家,必須毀。

    「好。」她低啞著聲,沉沉地接下他的「戰書」。

    周煜笑容漸漸擴大,再慢慢的苦。

    「今日,就當我們沒有見過面。周煜,我既然接了你的戰書,就不會輕易罷休,從我走出這間屋子,我們之間的戰,就已經開始了。」連氏看著門,背對著他,聲音沉得有些啞。

    周煜抿著唇,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並沒有接她的話。

    因為,到了這地步,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

    「你……」話到嘴邊,連氏又吞了回去,大步跨出門,「砰」聲替他閉上。

    她走得很急,連來此的正事都忘了。

    周煜飲一懷,眼神里滿是絕望,暗然……

    「要我死,只要你的一句話,可是……你卻讓我活得如此的痛苦。我周煜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我卑鄙,我陰險……落得你的恨,也是應該的。」

    撫著臉,周煜眼神有一瞬間恍惚。

    這張臉……

    閉著眼,望著天窗潔白飄落的雪,很久很久後,喃喃自語:「靜俞……你永遠不知,周煜有多愛你……」

    愛到可以為你做盡壞事,為了你可以不擇手段,不惜做盡喪盡天良的事,為了你……周煜已經什麼都不要了,甚至是連靈魂都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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