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妤洗浴好之後,重新穿好衣服,由旁邊的侍女將她的頭髮用熏籠熏干,抹上一層精油,辮成一個大辮子。
秋夜裡風涼,長妤裹了一層厚厚的衣服,轉出了浴池,入了新房。
那廂重雲也已經洗浴完,正半臥在榻上,手裡拿著一卷經書翻閱,長妤只覺得心中一跳,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雲曄,心中暗道那《度亡經》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然能將一個人的氣韻改變得如此之大。
想到此處,她頓時明白了平日裡為何見到重雲會有緊張的感覺了,因為在某些時候,她覺得自己面對的是雲曄。
而她正想著,冷不防重雲抬起頭來,一雙眸子似帶了鉤子一樣勾住她,其中瀲灩,逼人眼眸,他對著她招招手:「過來。」
這才是她熟悉的重雲。
長妤剛剛走近,便被他一把拉到了懷裡,她不由微微僵住了身子,鼻息間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不由像一隻小貓似的在他的懷裡蹭了一個舒服的角度,然後道:「師傅,有時候,你竟然讓我感覺像我的師尊。」
重雲的手漫不經心的握住她的辮子,似乎不經意的道:「是雲曄又如何?嗯?難道你還想逃不成?」
長妤也抓住他還沒有乾的發,道:「你不會是我師尊。」
她不知道重雲再說什麼笑,如果雲曄活著,她可不知道拿什麼態度來面對他。她一直將她放在心中供奉著,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他。
重雲只是低垂了眉眼,目光落到她光潔的額頭,那一排睫羽像是小扇子一樣,刷刷的。
長妤慢慢的道:「他是我是師尊,在你之前,曾是我最信任的人,對我而言,他如我的父親,我尊敬他,敬仰他,他的每一句話,我都牢牢記在心中。那個時候我拜他為師,看著他像是天上的明月。為了更能配得上做他的徒弟,哪怕不常見到他,我都要去太清神殿,就是為了將那些書看完。別人都說我很厲害,可是為了讀懂那些書,我徹夜不眠,每年要去見他的時候,我都忐忑,害怕自己讓他失望,他在我心中,便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是,這個我一直敬仰的人,卻親手掐斷了我的生命。他是我的師尊,他若是要我去死,我相信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他不該這樣瞞著我,他讓我死得不明不白。我在這個世間並沒有那麼多相信的人,可是,他騙了我。重雲,你知道嗎?我在乎的不是這條命,而是這份相信。他現在羽化了,我遇到了你,我想我應該去釋然。」
重雲的手僵硬著,過了許久,方才低啞的開口:「長妤,如果,雲曄沒有死,你又如何?」
長妤將頭放入他的胸膛,頓了良久,方才道:「我不知道,質問?報仇?重雲,我真的不知道,我想,還是不要見的好。」
重雲抱著她,嘴巴張了張,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有些事情,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他望向窗外,碧海月茶的花色在秋月中無邊展開,香氣浮動間,恍惚如夢。
而他低頭,懷中的女子卻已經睡了過去,清淺的呼吸滲透入他的身體裡,他籠住她,然後將懷中的少女輕輕的抱了起來,然後穿回宮殿裡,將她放到了柔軟的床上。
長妤離了重雲的懷抱,睡意頓時消散了,她睜開眼,便覺得重雲在解她的衣服,頓時一縮,臉一紅:「師傅,我,我今日……」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今天小日子來了。
重雲勾起她:「我知道。」
知道為什麼還……
長妤瞪大眼睛看著他,重雲卻扶著她將她靠在床邊的軟枕上,然後順勢坐下,握住她的右腳。
長妤想起他那古怪的癖好,不由漲紅了臉,道:「你,你不能>
重雲一掌握住她纖細的腳,嫩嫩的,白白的,像是初春的小筍,他摩挲著她,道:「為師不能幹什麼?」
長妤頓時來氣了,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開,但是微微一用力,重雲的手指在她的腳底一按,她頓時又軟了,她恨恨的看著他:「你作弊。」
重雲嗤笑:「這便算作弊?」
長妤看著他,知道這人心眼子壞的緊,再有七八個自己也比不過他,不由羞怒道:「你若親我的腳,待會兒就休想親我。」
這話平日裡的長妤是絕對說不出來的,但是逼急了,那些矜持和禮儀也就完全忘了,而且和重雲講矜持和禮儀,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重雲卻盯著她羞紅的臉,小小的一張,紅唇似開似合,他幾乎聽不清楚她在講什麼,眼裡只有那樣的美麗在緩緩盛放,他的手一緊,然後將她往懷中一拽,含住了她的粉唇。
長妤被親得暈暈乎乎,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重雲卻緊緊的抱著她,偏頭在她的耳邊深深的喊她:「長妤。」
長妤呆了一呆,重雲便抬起了頭,然後放開她,轉而握起她的腳。
長妤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他竟然在重雲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痛意,但是當重雲的吻落到她的腳踝的時候,長妤忍不住縮起了五個小小的腳趾,像是花瓣含苞。
她正想薄怒,重雲卻已經抬起了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長妤頓時覺得自己燒著了,不由低頭,不敢去看他,然而等到腳上一涼,才抬起頭,卻見重雲正將一個東西扣在她的腳踝上,卻是一顆半透明的珠子,看不清楚是什麼材質,她坐了起來,將自己的
她坐了起來,將自己的下頜枕在膝蓋上,眼睛眨呀眨:「重雲,這是什麼。」
重雲道:「不過一個小東西罷了。」
長妤「哦」了一聲,伸手摸了摸,雖然涼涼的,但是觸著肌膚卻並不冰,她微笑:「很漂亮。」
重雲看著她羊脂一樣的腳,點了點頭:「為師也這麼覺得。」
長妤笑了笑,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重雲,兩人的目光相觸,卻再也移不開。
不知道什麼時候,重雲再次將她攬在懷裡,長妤陷入他的懷抱,不知為何有了淚意,然而心底卻是歡喜的,她緊緊的抱住他,道:「重雲,我覺得我像是在做夢。」
怎麼會遇到這樣一個人呢?
重雲的手顫了顫,閉上了眼,聲音微微的低啞:「不是。」
不是,不會是。
但是,這若是夢,但願長醉不復醒。
長妤,長妤,就算你忘了所有,就算你下一生,下一輩子,以後的所有的輪迴,都不再有我的身影,那麼,此生,也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將你,從我的懷裡拉走。
我能陪你,直到我輪迴的盡頭。
——
茫茫的夜色,一望無邊,只有星辰在野。
而在高閣之上,六個老者負手而立,其中一人道:「段家主真是大膽,也不想想那重雲是什麼人,竟然敢獨自一人去挑釁,真是好膽量。」
段飛焉能聽不出其中的意味,冷笑道:「不知道是誰開始說重雲不過是黃毛小兒的,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有七八百歲,怎麼,還怕了那乳臭未乾的小子?哼,別丟了自個兒的臉。」
那人是宋家家主,聽到段飛這樣嘲諷的語言,心中一怒,但是他強按下怒氣,道:「今日之重雲怎麼可以和往日相比?那人說不定看了整本《度亡經》,段家主莫非以為自己能和雲曄相提並論?」
段飛大怒,漲著臉就想發怒,卻被周尚勸道:「諸位且消消氣,如今局勢已經成這樣,不成功便成仁,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天下南北之分由來已久,咱們在後面不敢伸手不就是怕那雲曄,那重雲再厲害又豈能比得過雲曄去?我們要一心才是,這樣橫掃南北,鑄就我們的千秋功業。」
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靜默了下去,過了片刻,段飛慢悠悠的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一串佛珠,道:「這東西是那重雲給的,讓我交給後面的人。呵呵,老子們後面哪有什麼人,莫非瘋了不成?!」
周尚聽說是重雲所給,於是接了過來,看了看,道:「是雲曄的東西。」
段飛冷冷的道:「雲曄死了這麼久,他的東西有什麼稀罕?」
周尚沉默的看著那佛珠,總覺得重雲後面有深意,可是卻不知道深意在那裡。
六個人抬起頭,看著烏沉沉的天空,星子影影綽綽。
而這個時候,一個腳步聲突然雜亂的響了起來,六個人回頭,只見韓家的家主韓晉踉蹌行來,臉色劇變。這韓家於觀星上頗有造詣,而韓家的人性子也波瀾不驚,便是當日重雲得了那《度亡經》,他也不見得有什麼驚訝,但是現在,他的臉上卻是一片驚慌,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周尚走了上去:「韓家主,發生了什麼事?」
韓晉全身都在顫抖著,蒼老的臉上發出震驚的光:「我,我看到了,雲曄的星辰。」
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頓時呆在了當場,韓晉顫抖的道:「雲曄,還活著,他騙了所有人,七年。」
他說著猛地閉上了眼,頓時口裡包了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
&題外話>
最近有點忙,先三千黨一下~
雲曄的夢想:我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