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初和余笙都已料到了那人必不可能再有活的機會,只是,總要盡力保住他的家人,不能連最後的線索都被斬斷了。
趙承初了路上疾馳,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饒是如此,等他天黑抵達之時,亦是晚了一步。
看著眼前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屍體,饒是趙承初之前早有了心理準備,此時也是有些難以接受。
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地手狠手辣。
地上,甚至還有一個不過兩三歲左右的嬰孩。
看來,這是打定了心思不給他一丁點的機會了。
趙承初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留下痕跡,只能一路上小心地查看。
不遠處還有打鬥聲。
趙承初心神一凜,興許還不算是太晚!
迎面,就看到有人舉著火把,正打算將這裡燒毀,趙承初直接一抬手,身後眾人便跟了上去。
只是,到底,也未能將那些人救下。
對方在發現不可能將來人盡數斬殺之後,便迅速地撤離了。
趙承初飛身而下,看著那名還在掙扎的婦人,「別動。」
趙承初意圖幫她止血,卻被那名婦人制止了。
「書,書房。我兒。」
話落,婦人頭一歪,氣絕。
趙承初擰了擰眉心,哪怕是再不願,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書房?
趙承初一腳踢開了書房的門,四處環視了一周,也未曾有所發現。
想到那婦人提及了『我兒』二字,應該是指她的兒子藏身於此處。
「左小公子,你別怕,你娘讓我來帶你出去。」
連喊了兩遍,未能得到回應。
趙承初正想一一檢查,便聽到了右側的一個櫥櫃裡似乎是響了一下。
趙承初斂起氣息靠近,小心地打開了那扇櫃門。
果然,看到了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稚童正躲在裡面。
「啊!」
小孩子應該是被嚇壞了,一看到他,尖叫一聲之後,便暈了過去。
趙承初皺眉,只好先將他抱了出來,交給自己身後的人,「先帶他走,我再仔細找找。」
「是,公子。」
既然是書房,那麼,如果真地有什麼證據,應該也是在這裡了。
「左統領呀左統領,當年你屠戳神女島之時,可有想過,你的家人也會遭此大難!」
闔府上下被滅,連幼童都不曾放過。
如果他還活著,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年的貪婪。
找了一圈,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此地自然是不宜久留,趙承初還是在聽到了有衙役趕來的動靜之後,迅速地抽身了。
「公子,他沒事,只是受了驚嚇。從其穿戴來看,應該是左家的小公子。」
「嗯。讓人去查,我要知道他的具體身分。」
「是,公子。」
趙承初只救下了這麼一個小孩子,也不知道余笙會不會怪他辦事不力。
天將亮時,年思通書房的門響了一聲。
年思通不在床上,卻是坐在了內室的太師椅上。
「如何了?」
「回主子,左家上下盡數斬殺,在此之前,奉您之命已問過左統領,他說未曾留下任何證據。」
「你確定?」
年思通的心裡還是有疑慮的。
畢竟,當年他是給這位舊部寫過一道手書的,而且,上面還蓋有他的私印,一旦被人發現了,那他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當年,他就問過,老左說信已銷毀。
而且,當初他派去送信的人,也說了是當著他的面兒銷毀的。
可他仍然有些不安。
實在是這次的事情鬧地太大了。
萬一……
「回主子,屬下在問話時,當著他的面兒殺了他的幾個愛妾,並且威脅若是不將東西交出來,便要屠他滿門。在那等境況下,他仍然說沒有。屬下斷定,他手上是真地沒有證據的。」
年思通緩緩地鬆了一口氣,微微點頭。
「此事你辦地甚好。下去休息吧。」
「是,主子。」
年思通不是一個傲慢自大的人。
好在這一次,應該是沒有留下後患。
只是,這次的動靜太大,也不知道會不會引人起疑了。
年思通的手指微微晃動了一下,但願他派過去的人,能將這一切都處理好。
兩天後,有關左統領的相關案宗已經呈交到了大理寺卿的手上。
「豈有此理!」
趙尚書氣得破口大罵。
他也是老臣了,如何看不出這裡頭的一些貓膩?
什麼府中的管家與左家小妾有染,然後意欲出逃時被發現,最後釀成了慘禍,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當地官府給出了這樣的結論,那個管家和小妾也的確是不見蹤跡了,相關的痕跡已經抹去,就算是他再派人去查,只怕也是徒勞。
「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案子嗎?竟然還敢有這等的小動作,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對此,顧淮安也只是微微搖頭。
很明顯,此事另有蹊蹺,可是那又如何?
沒有證據,一切不過是猜測。
「趙大人莫氣,還是先查查這位左將軍所有的人脈吧,包括六年前他的上峰是何人,還有,他這一路上能走到這一步,到底是如何達成的。」
這倒是提醒了大理寺卿。
如果左將軍沒有被殺,興許他就是頭目。
可是如今他全家被滅,那只能說明,他的背後,還另有主謀。
只是要不要不繼續查下去,還得聽皇上的。
余笙聽罷了趙承初的敘述,只覺得可惜了。
同時,又覺得有些不解。
「若是年思通只是想要滅口,大可以製造一個假象,直接宣稱左統領暴斃,為何要大開殺戒?」
「只怕是擔心留有把柄在左家人手上。倒不如索性直接都殺了,也免得將來再被人掣肘。」
余笙卻並不這麼認為。
年思通是一個行事謹慎之人,怎麼可能會在這裡犯下這麼大的錯誤?
這不是擺明了告訴眾人,左統領的背後另有主謀嗎?
「其實,我們反過來想,就不一樣了。」
趙承初似乎是明白了,「不管左統領的背後有沒有人,只要他們都死了,那這一切就無從查起。誰會懷疑到了齊國公的身上?這法子雖然是有些無腦,卻是一勞永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