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很快他就安置下來,幫著二哥打理一些京城的產業,也搜集一些消息。二哥雖是不常出門,卻在外面有著不小的勢力,京城的許多產業都是他在管理的。
他們隨意躲在某個產業里,平時不露面,只管管賬,做些幕後的事。易東風的意思是想叫他大大方方站出去,畢竟還有個侯爺的身份,既然沒獲罪,他依然是忠顯候。可他卻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傅遙知道他的秘密,兩人若見到了定要彼此忌諱。
他想就這麼躲著傅遙的,可沒成想兩人卻很快遇上了。易家老夫人過壽的那一日,他也來賀壽,就在前廳,偏偏那麼巧的看見了在後面縮頭縮腦的她。
他眼神素來極好,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傅遙,雖然後來另一個傅遙現身出來,但那分明是個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所以他很確定,躲著的那個才是傅遙。後來從雨嶸嘴裡得知二爺成親了,新娘子長得很像傅遙,他就更確認自己沒認錯人了。
傅遙是皇上的人,嫁進易家肯定不是為了真的喜歡上易東風,他雖心裡明白,卻終沒開口說出來。至於原因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許從內心深處,他不想傅遙死於非命吧。
但是現在呢?二哥終於打算下殺手了嗎?柴房那種地方,都是易燃物,一把火下去傅遙肯定沒命了。
想到此,不由心裡狠狠揪了一下,終究不忍心她葬身火海,以最快速度開始在府里狂奔起來。
他是偷偷進來,若被人看見,於他於易東風都沒好處。但此時他卻什麼都顧不上了,抓了一個打更的下人問柴房在哪兒,那打更一時沒反應過來。隨手指了方向,等見李玉華跑走立時高聲呼著:「有賊……。」
李玉華轉身回去。點了他的穴道,順手抓住後脖領子帶著一起跑。他並不想下殺手的,尤其在二哥府里殺人,沒奈何只能先委屈一下。
他施展輕功一路狂奔著,遠遠的看見柴房一個人正舉著火把站立著,他怔了怔,想高叫一聲「不要」,卻沒法張開口。
那人正是風雲。他手裡的火把拋出,瞬間火就燒了起來。
李玉華心裡著急,可若此刻出聲,定會被認出來。這要……怎麼辦?
手裡還抓著一個人,他抬手解了穴道,把人往地上一扔,那打更的立刻大叫起來,「有賊啊,有賊啊。」
他叫聲脆亮,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去甚遠。拜他所賜,還真叫出來不少人,從熟睡中跑出來的人。看見柴房燃燒的火光,都叫起來:「著火了,著火了。」
越來越多的人出來,眾人拎著水桶、水盆開始救火,易府里救火設備齊全,有錢人就是任性,到處都放置著盛滿水的大缸,後來還有人抬來了水龍,不一會兒火就撲滅了。
李玉華看著從火場中被扶出的人影。稍稍放了心,看她還能呲牙。情況應該還好,最起碼沒給燒糊了。
惹出這麼大的事。他不敢久留,慌忙溜著牆根跑了,也幸虧府里的人忙於救火,沒注意到他,順利跑了出去。
救傅遙的事他不後悔,讓他眼睜睜看著她死,他做不到,但恐怕不好向二哥交待。二哥一向聰明絕頂,洞察秋毫的,傅遙沒死,他應該會懷疑到他身上吧?
此刻的傅遙坐在地上,粗喘了幾口氣,覺得吸進鼻孔里的全是煙氣,也是她今天睡得早,到了後半夜就睡不著了,火起來的時候剛好似睡似醒著,再加上救火及時,才沒被燒死,否則這會兒她已經變成灰燼了。
柴房素來遠離燈火,連根蠟燭都沒人給過她,怎麼會突然著起火來?她心裡明白這是有人要殺她,可到底是誰會下這麼狠的手?把她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殺了,又有什麼好處呢?
因為著火,許多人都被招了過來,易家的大家長易興天也來了,他身邊還跟著杜平月。這位假扮應天府尹的杜大人前襟半敞著,露著一大片男人的肌膚,配上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許多站在一旁的丫鬟僕婦都對著他流口水。
杜平月此時的臉色就像這火場燒燼的火灰一樣,他一聽說柴房著火,幾乎是飛奔著而來,傅遙被關在柴房,她若有個好歹,他絕對不會放過易家的任何一個。
只是這會兒身份特殊,不能一個人進內宅,硬是把易興天從被窩裡挖出來,也難為易興天一大把年紀,衣服都沒穿好就被他拽出來,一路拽的跟頭骨碌的,頭還在門框上磕了兩個老大的包。
易興天嘴裡一直嘟囔著:「柴房著火而已,至於跑那麼快嗎?」被杜平月瞪了一眼,立刻不敢吭聲了。
火迅速被撲滅了,看著被煙熏的不停咳嗽的傅遙,杜平月心裡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脫下自己外裳披在她身上,大吼道:「不是跟你說了要小心嘛?你究竟走沒走耳朵?」
傅遙扁扁嘴,人家擺明要殺她,又豈是她小心能小心得了的?
杜平月也有些自責,都怪他太大意了,沒為她設想周全,以為易家不敢下殺手,才會把她陷在危險中,若是她出什麼事,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火也滅了,人又沒死。易興天見沒事了,打了個哈欠,「傅大人,我可以走了嗎?」
杜平月狠狠睃了他一眼,「易老爺,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您也應該查一查吧?」
「是,是,查,好好的查。」他嘴裡應著,卻顯然沒把這事放在眼裡,柴房又不是什麼貴重地方,且被燒的還是一個要被趕出去的女人,他本來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杜平月的反應,倒引起他幾分好奇。這位朝廷三品大員到底和易家的棄婦有什麼關係?莫不是看上這丫頭的小模樣了?
他腦子裡轉著齷齪的念頭,杜平月已經扶著傅遙走了,他細心呵護的模樣太明顯,讓人更確定他與傅遙的關係不同一般。
這會兒杜平月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把她帶到自己房裡,給她驗看身上的傷。
她身上的傷不是太重,左手肘有一塊燒傷,是她砸門的時候弄傷的,還有頭髮有幾綹燒焦了,這是房梁掉下來擦著頭髮邊而過,被燎著了。也幸虧沒砸中她的頭,否則這會兒多半腦袋頂是個大洞了。
杜平月越想越覺得上火,一邊給她擦藥,一邊低聲數落著,也難為他那麼冷情的人居然變成個碎嘴子了。
傅遙抿著嘴,一時疼得厲害也不敢叫出聲,杜平月現在正在火頭上,若看見自己痛苦模樣,做出不冷靜的事就不好了。
杜平月給她擦拭完傷口,開始細細包紮著,這些年跟著她幾經出生入死,受傷的次數多得如數牛毛,弄得身邊幾個人個個都是治傷的好手。
都弄好了,他站起來,「走吧,咱們趕緊走。」
傅遙詫異,「去哪兒?」
「回家去。」
既然明天就要送她走,倒不如今天便走了得了。再放她在這裡待下去,怕是他心臟都要嚇出毛病來。
他連夜收拾東西,帶著傅遙一起從府里出去,傅遙掙扎著不肯。一雙含嬌帶怯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瞅著他,「你不查下去了嗎?」
「查個狗屁,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真難得他這樣的人都被逼成髒話來了。
看著他懊惱的臉,傅遙忽然笑起來,她很少見這樣的他,出口成髒,儀態盡失,不過這樣的他看起來卻更有人情味了。
看她抿嘴笑著的樣子,杜平月惱了,「虧你還笑得出來。」
傅遙道:「有什麼不能笑的,這樣被人暗殺的日子又不是第一次,我一向命大的,何必大驚小怪?」
「那怎麼能一樣。」以前她是男人,現在她是女人,若他不知道也罷,現在知道了就不能放任她再處在危險中?
杜平月硬扯著她離開易府,從屋裡拉到院子裡,一路拖拽著往前走。一男一女在大庭廣眾拉拉扯扯的看著甚為扎眼,易興天聞訊趕了過來,「這……傅大人,有話好好說。」
杜平月掃他一眼,「易老爺,這個女人早跟你們沒了關係,你不介意本官帶走吧?」
「傅大人,她畢竟還是小兒的妾室,沒有休書就這麼被帶走了,未免於……於理不合。」
杜平月冷笑,「那你待要如何?」
易興天搓著手,笑得一臉尷尬,「等明日小兒寫下休書,大人再帶走也不遲,您好歹是朝廷官員,總要顧及自個兒的官聲的,若是被御史奏上一本。」
杜平月一想也是,他是不在乎,卻不得不顧及傅遙的名聲,她本就得罪人不少,再出這樣的事,恐怕參奏她的摺子會像雪片一樣飛進養心殿。
他放開手,任人把傅遙扶進臨近的房間休息,雖心裡百般不願,但在人家的地盤上,最起碼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轉身要走,易興天在後面叫住他,「傅大人,咱們那案子怎麼辦?」
「你自己看著辦,是把二公子交出來,還是把三公子交出來,那都是你家的事,明天到刑部交人就是了。」
易興天聽得直咧嘴,這都叫什麼事啊?(未完待續)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