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遙要隨軍出征的消息以很快的速度傳播出去,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有些閒著沒事的散播閒話。且傅遙又是名人,皇上身邊的寵臣,有名的傅痞/子,還和皇上搞什麼斷呀袖呀的,她的名氣已經蓋過京城四大公子,關於她的閒話自然也是傳的最快的。
易春風和易南風也得了消息,今天特意上門找她喝酒來了。
他們拎著老大的食盒,幾罈子好酒,傅遙不喜歡擺闊的人,兩人一個從人都沒帶。可誰知剛到了門前,就看見一男一女坐在大門口,男人卷了個大煎餅,裹了根大蔥吃得甚是香甜。他一邊吃一邊從煎餅撕下一塊餵到女子的嘴裡,兩人有說有笑,混似沒把這裡當別人家。
易春風愣了愣,「這是哪兒來兩個土老冒啊?」
易南風嗤笑,「這與你何干。」
易春風一想也是,反正也不是坐在他家門前,他輕敲了幾下門,開門的石榴,一見他們便道:「咱們爺沒在。」
「什麼時候回來?」
「出去了一個來時辰,約莫也該回來了。」
易春風一指,「這兩人怎麼回事?」
「誰知道啊,杜懷說一上來就找傅小姐,也不知哪門子的傅小姐。」
他笑起來,「是不是你們家小玉扮女人扮出名了,連外地人都慕名而來,要一睹芳容了。」
石榴小心的左右看看,噓一聲,「你別說了,小玉這幾日正鬱悶自己長得嫩,憋著要鬍子呢。你讓他聽見了,又該鬧了。」
易春風嗤道:「他爹還沒留鬍子呢,他留個什麼勁兒?」
「誰知道呢,總歸是不安生,今天想一出明天想一出的,早晚讓他給氣瘋了。」
幾人說著話,傅遙的轎子也到了。她下了轎。看見門口站了許多人,不由怔了怔,「這是幹什麼?怎麼都堵在門口了?」
易春風笑道:「我們剛來。還沒進門呢。」
「你們來做什麼?」
易南風舉了舉手中的酒罈,「來找你喝酒。」
傅遙正覺心裡煩悶呢,今天在付府,老令公拉著她說了半天規勸的話。什麼身為人臣要注意分寸,不要跟皇上走得太近。就差指著鼻子告訴她,別跟皇上搞斷袖了。出了這種事,沒人敢規勸皇上,那些自詡是老臣的就把心思用在她身上了。付令公還算好的。還有幾個世代簪纓的老臣,倚老賣老,出言不遜。把她好一頓數落。這些人年紀加起來都老幾百歲了,也不顧點面子。她好容易從「嘴皮子」鴻門宴逃出來,小心肝受驚太過,正要尋點安慰呢。
「好,我捨命陪君子,今天咱們不醉不歸。」她朗聲應了。
幾人正要進府,忽然瞧見一邊瞪大眼睛的曹淺和曹倩兄妹。兩人的嘴張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看那模樣似很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吧。
傅遙看看自己身上的官服,她今天去見付老令公,怕失禮,是穿著官服去的,想必他們很不敢相信一個女人,怎麼轉眼變成朝廷大官吧?
「啊,曹兄,曹妹妹,真是幸會,幸會,沒想到你們來得這樣晚,可叫我好等。」
她對曹淺擠擠眼,曹淺忽然想起她臨走時說得那莫名其妙的話,讓他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要太吃驚。果然是嚇人一跳的「驚」啊。
曹淺好半天才緩過神,結巴道:「這……傅,傅……大人?」…
傅遙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就往門裡拉,「來,來,來,曹兄,你我兄弟相見,今天好好喝一杯,不醉不歸。」
她轉頭對石榴喝道:「這是我朋友,人來了,怎麼不讓進府?」
石榴撇撇嘴,「他們說找傅小姐的,咱們府里哪有什麼傅小姐?」
傅遙瞪她一眼,「你哪兒那麼多廢話。」
石榴不高興,甩身要走,被傅遙叫住,「你帶曹姑娘去休息吧,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好照顧。」
「是,爺。」這回她倒聽話,彎下身去抱曹倩。
他們進門,早把易家兄弟倆扔在外面,易春風從後面追上來,不停地叫著等等他。傅遙渾然不理,在她眼裡只有那個獵戶,把他們兩個拋之腦後,真讓人牙都咬酸了。
在前廳擺下酒宴為曹淺接風,酒和菜都是易家兄弟帶的,可人家主人明顯沒把他們當回事,一個勁兒拉著個獵戶男噓寒問暖。
易春風看著眼氣,忍不住道:「這人到底是誰,傅大人也介紹一下吧。」
傅遙哈哈一笑,「瞧我這記性,倒忘了給你們介紹了。」
一指易春風,「這是京城有名皇商家的大公子,家裡又得是錢,前兩天還拿出一百萬兩救災呢。」
又指易南風,「這位是三公子,大公子的弟弟,你別看他們長得一樣,性格卻完全不同,一個專找寡/婦,一個冷若冰霜。」最後一句確實對曹淺說的。
易春風頓覺牙疼,有這麼揭人瘡疤的嗎?
傅遙又道:「這邊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曹淺曹大爺,很是英雄氣概,勇武不凡。」
她和皇上被刺客追殺的事,她不想多提,便一帶而過,易春風追問了好幾句是怎麼救得她,她都閃爍其詞。
易家兄弟本來是來跟她喝酒,見傅遙不大理會,也沒心情留下去,兩人喝了兩杯就告辭了。臨走時放下話,若是戰場上糧草籌集不上,要砍她頭的時候,可以向他們求助。
說這話的是易南風,他看著面冷,心卻是最細的。傅遙感激的投去一瞥,雖然砍頭的時候才能求助,但她還是由衷的感謝。這年頭肯對朋友掏心窩子,肯雪中送炭的,真的不多了。
曹淺憋了一肚子話想說,礙於易家兄弟在,都不好開口,等兩人一走,便拉著傅遙問了許多。
「你為什麼會做官?」「女人怎麼能做官?」「你是做官的,那一日和你一起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
可惜這些傅遙一句都回答不了,她苦笑道:「這些曹大哥就不要再問了,總之是一言難盡,我也有我的苦衷。」
曹淺沉默了,他能想像她的難言之隱,一個女人卻要在官場打拼,真的很不易的。
傅遙岔開話題,問他送他們怎麼來得這樣晚,那位蘇小姐怎麼樣了?
曹淺道:「自你們走了之後,我們坐著蘇小姐的馬車回來,剛到城裡就出事了。」
那位蘇小姐是京城最大藥鋪濟世堂的大小姐,原來她早年訂過一門親,她本不同意這門親事,蘇家也有意退婚,這回出門半年之久就是為了躲避婚事的。誰知夫家不肯想讓,早在蘇家附近埋伏上了,正把他們逮個正著。
那夫家是京城有名的惡霸,帶著幾個打手來搶親,曹淺既要護著妹妹,又要保護蘇小姐,根本顧不過來,他雙拳難敵四手,後來蘇小姐被人綁了去。…
他本是俠義之人,自見不得這種不平之事,便把妹妹託付在一家客棧里,獨自一人去闖了吳府,把人給救了出來。也因為此受了一點傷,在蘇家養了段時日,傷好後才來找的傅遙。
傅遙忍不住暗嘆,這陰差陽錯的,倒不知道裡面還有這麼多曲折。蘇小姐也算他們半個救命恩人,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她一向秉承著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當即叫杜懷備了一份厚禮,以應天府尹的名義送到蘇家,還讓杜懷撂下話,說若是吳家人再來找茬,就叫他們告到應天府,自有青天大老爺為他們主持公道。
蘇小姐收到禮物,心裡甜滋滋,一個勁兒問杜懷大人可好,大人的腳傷怎麼樣了?把杜懷問了個莫名其妙,傅遙什麼時候傷到腳了?
他回來跟傅遙提起,傅遙很是嘆息了幾聲,看來蘇小姐的相思病犯的不輕,她把贇啟誤認為是她了。
她是想幫著蘇小姐的,可沒想到還沒等蘇家打官司,吳家的一紙狀紙就把蘇家告到了應天府。
狀紙送到了傅遙手裡,讓她很覺頭疼。她馬上就要走了,像這樣的瑣事還真不想多管。可是皇上派的接替她的官員還沒到任,又是自己恩人的案子,想不管都不行。
臨升堂的前一天,曹淺來找她,他一臉正經道:「大人,蘇小姐是個好姑娘,還請大人為她做主。」
傅遙道:「都說過多少遍了,大哥喚我傅遙就好,叫大人聽著牙磣。」
曹淺笑了,「你穿著官服,總不能喚你姑娘,就怕我喚了,你也不敢答應。」
他進府里也有幾日了,這是他第一回開玩笑,他消化了幾日消息,看樣子已經消化的差不多,能接受她是朝廷官員的事實了。
她道:「對蘇小姐我也感恩的,只是吳家不好惹,那吳友德是貴陽候的兒子,那老傢伙是非不分的,只知道護犢子,想跟他爭理也不容易。」何況理還不在他們這兒,蘇吳兩家有婚約是事實,人家這邊不想退婚,她一個府尹哪兒管得了這種事?
「丫了個呸的,真要跟吳太祖干一場嗎?」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她這案子剛接手,吳太祖就派人上門了,他讓人送上一份大禮,那管家說話也客氣,叫她一定多多幫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