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喂!」許屠子探出頭叫了一聲:「都進來吃飯了!肚子都餓癟約了!」說完便縮回屋裡去。大家這才一起走進屋裡。只見許屠子早已在裡頭對看門的主位上坐下了。
妞子走過去用腳踢踢屠子的腳,「幹啥!」屠子不滿地問,「這不是你坐的地兒!」「啥?」許屠子瞪著眼問:「憑啥我不能坐這兒!」「有我爹在,你就不能坐這兒!」妞子將車把式拉她的手甩一邊,「啥?」許屠子看著車把式道「你爹算老――丈人?」說著不情願的將屁股挪到旁邊的一個凳子上。
「這裡也坐不得」。妞子唬著臉說,「什麼?這也不能坐!那兒也不能坐,這分明是趕我走嗎!想缷磨殺驢啊!媽的!你也不打聽打聽別人家是怎麼對我的!誰都不要吃了!」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在桌下就要掀桌子,許四一伸手按住他的肩頭,沉聲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要鬧得收不了場!」
屠子這才將手收回來,悻悻的又向下挪了一個位置,氣鼓鼓的不再言語,妞子把車把式按在對門的主位上,車把式不放心的看了著屠子,小心翼翼的坐下去,許四也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去。「妞,妞――啊坐。」結巴招呼妞子。
「哪有女人上桌的。」妞子一邊說一邊搬了個板凳坐在灶下。
許四給每個人添上一碗酒,端起來道:「今天大夥能來我很高興,先敬大家一杯!」說著一仰脖幹了下去,頓時如一團火似的自胸中燒起來,直衝腦門,臉立馬覺的燙起來。
「媽的!這酒喝的窩囊!〞許屠子把空碗扔在桌上,伸手抓過一個豬蹄站起來,啃著便往外走,結巴急忙站起來想攔他,卻被許四按住了肩頭。
看著屠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許四心裡嘆了口氣,但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他接著給大家添上酒,端起碗,對大家說:「我今天叫大家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咱們去做,成了,我們便是這個!」說罷他伸出一根大拇指,『』倘若輸了可是要賠上自個兒的身家性命,趁我現在還沒說是什麼事兒,大家退出去還來的及!如果喝下這碗酒知道了不干,可別怪我許四心狠手辣!〞
滿桌的人一下子靜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不再做聲,過了一會兒才聽王五說:「四哥,你先把酒放下,那樣端著太累!」許四卻沒聽他的,端著酒繼續問:「怎麼都不出聲了?都害怕了嗎?」
結巴先端著酒站起來,對許四說:「老,老四!算我,我,哦我一個!富貴,富貴險――中,哦中求!錯不了!,老古,哦古人話!」說著用碗跟許四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下去。
「好!」王五也站起來,端著酒一仰脖喝下去道:「這世道再這麼亂下去是死路一條!愣餓也把人餓死了!與其窮死餓死還不如拼一把!興許還能有條生路!四哥!我跟你幹了!〞
「爹!」妞子搠著嘴走到車把式面前不滿的叫,「我只會趕車,我只會趕車……」車把式低著頭,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身子竟有些發抖,「我不用你做什麼,只讓你趕車幫忙拉東西。」許四對他說,「那就好!那就好!……」車把式一邊說一也端起酒仰脖灌了下去,倒有一半兒流在胸前。
四個人的酒量都不是很大,一會功夫便都有點醉了,場面開始熱鬧起來:結巴端著半碗酒,搖晃著走到車把式跟前要敬車把式酒,這要換做從前,車把式絕對不會對結巴這種人施與顏色,但此時卻不同了,劉老太爺剛認下結巴,雖然同時認下了自己,但車把式知道這其中的利害,他不過是沾了一個劉姓的光,與劉老太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而結巴則是劉老大爺三輩上的侄子,與他不能同曰而論的。
車把式跟結巴談的很高興,酒也喝了不少,到了最後居然稱兄道弟了,結巴那張醜臉上的褶皺全放開了,仿佛年輕了十歲,嘴巴說話也利索了不少,而車把式則一改平日裡的沉默不語,變得侃侃而談。
幾個人正吃喝的高興,忽然一個人自暗影中走出來,徑直闖進門來,妞子想攔住他卻被他推到一邊,那人來到桌前自個倒上一碗酒一仰脖喝下去,「好酒!」他叫了一聲,那人穿一身黑緞子衣褲,綁著綁腿,剃的鋥亮的光頭下有一雙閃閃發亮的眼晴,此時他正用一隻缺了兩根手指的左手摸著光頭,陰沉的盯著許四看。
「於虎!」車把式叫了一聲,象凳子上有燒紅的炭一般的跳起來,「怎麼?」於虎沒理車把式看著許四閉:「我來了也不請我坐一會兒?」許四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心裡卻暗自盤算他怎麼來了?
這個於虎是中村一帶有名的綁匪,為人心狠手辣,有一年綁了劉老太爺的一個侄子,被劉老太爺找人找到,剁去了兩根手指,並逼他立下毒誓永不進許家村,至今已過去七八年了。
於虎見許四並不吱聲,便獨自坐下來,又喝了一碗酒,對著許四一抱拳,道:「聽說老弟你有樁大買賣?」
「誰說的?」許四心裡沉了一下,
「貴人說的。」於虎神秘的一笑,
「貴人是誰?」許是瞪著眼睛問。
於虎又幹了一杯酒,斜著眼輕聲道:「你也不必太緊張,兄弟我只不過這幾年過的太熊了才來找你入個伙兒,事成之後你隨意給兄弟個三瓜兩棗便是了。」
「你知道多少?」許四問,「什麼都知道。」於虎壓低聲音在許四耳邊說:「又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是個老江湖,言下之意只要讓他入伙兒,他便會守口如瓶,反之……
「那可是殺頭的買賣!」許四死盯著於虎,試圖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一絲膽怯,
於虎卻笑了笑,咧嘴笑著說:「兄弟我哪一天不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
「你就不怕劉老太爺廢了你?」許四將最後的籌碼也壓上了,於虎哼了一聲,自腰間掏出一件東西拍在桌子上,手拿開後卻原來是一支短鳥銃,「再拼我,老子就給他來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