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樂園 第四十八章 火蛇
《瘋樂園》
火蛇
紀元3235年，在虛擬空間裡面，隨著數據洪流漸漸削弱，巨大眼睛對人影的記憶傳輸便停了下來。
「那是你的記憶……」眼睛發出渾厚的喘息聲，「你看見了，人類自己創造了罪惡……所以，存在是痛苦……沒有答案……」
「只有這些嗎？」人影看了看周圍，還在漂浮著的數據碎片。
「我的僕人修復了你的軀體，」停了停，「你們探討了生命，而你也認同了存在的痛苦。」注視著人影，「所以，你加入了我……」
語畢，人影挽起一片數據碎片看了看，「你在撒謊。」
眼睛怔了一下，便發出了渾厚的轟鳴，「你……」
「事實上，我記得所有的事情。」抬頭望著眼睛，並且從漂浮的數據碎片之間慢慢向其靠近，「你明白，那是什麼力量……」
……
……
回到2035年，夜鶯在一陣昏迷之後醒來，便發現自己躺在了柔軟的床上。而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就發現整個肺部都被替換成了機器部件。於是，他緩了緩神掀開被子，便赤身裸體的來到了窗邊——他看見了城市，充滿自動化機器的城市。
片刻之後，隨著門被輕輕叩響，夜鶯便從玻璃的反光當中看見了一輛智能餐車開進來。接著，隨著餐車在合適的位置自行展開，一桌豐盛的食物就呈現在眼前。而這時，一位老翁又慢慢走進了房間——事實上，老翁坐著輪椅，而從他腹部延伸至心臟的位置，多數器官都已經被換成了機械部件；因而，又從胸口蔓延到脖子，各類顯而易見的管線便替代了血管、氣管；於是，從脖子再往上，便是一張蒼白而又布滿著皺紋的臉。
「野生的，鹿肉，」老翁緩緩走到窗邊，「一定符合，你現在的口味。」意味深長的說道。
夜鶯沒有馬上回應，而他明白，老翁所指的口味是什麼意思，（關於恨，有種極端心理的描寫，那正是：食汝肉，寢汝皮。）「我並不關心，」夜鶯看向遠處的高樓，以及那些不停忙碌的自動化機械，「你會恨自己的食物嗎？」
老翁嘴角抖了兩下，他似乎是想微笑，但是，他面部的神經系統與肌肉已經老化，「大自然，讓每個物種都患上了這樣的疾病，」停了停，「不進食，就會餓死的疾病。」一言之下，夜鶯保持了沉默，因為，他認同這樣的法則。「所以，你看見了，」老翁接著說道，「生命的本質，與機器無異。」
笑了笑，「只是想告訴我這些嗎？」在夜鶯聽來，對方所理解的答案並不止於此。當然，老翁這麼說，原本就是故意的。
「我們洞悉著思維，」老翁回道，「那讓我們能夠區分少數的靈魂。」
「所以，是出於好奇？」夜鶯故意問道。
一言之下，老翁又抖了兩下嘴角，「多數人，只會不斷尋求欲望的滿足，而我們，需要與之不同的思維來引導他們，滿足他們。」
「那沒有區別，」夜鶯冷冷地回道，「禁止欲望和滿足欲望，都不會改變他們……」夜鶯早已知道答案，而實際上，在眼前這片欲望得到了充分滿足的城市裡，那些過去難以想像的事情隨時都在上演——量子印表機引起了眾多領域的革命，而其中，醫療行業受到了史無前例的衝擊——人們可以自己列印器官，或者用量子噴口直接修復受傷部位。於是，就在這一階段，部分人由於好奇或者貪嘴便開始進食人體，而後來，由於可替換的義體部件問世，這一行為就擴散開來。當然，對於那些全身義體化的人來說，他們本身並不會感到飢餓，所以，他們進食人體完全是抱著品嘗的心態。因而這時，由於量子印表機列印出來的生物缺少活力，於是過去的那些醫院便成為了某種意義上的養殖場——量子印表機可以快速製造活細胞，但是列印出來的人體非常接近植物人。這是因為，一個靈魂的降臨需要通過漫長的時間和環境的烘培，所以，由於人們追求「新鮮」與「活力」，那些通過人工受精或者克隆技術培育出來的嬰兒，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佳肴」。
「所以，我沒有興趣加入你們，」夜鶯緩緩轉身走向餐桌，「而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們在看。」拿起用來妝點的水果放入嘴中。
老翁沉默了片刻，「你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又拿起一顆……
……
……
公園2016年，在一場改版的話劇——《綠野仙蹤》演出結束後，其全體演員都受到了校內學生的關注，可是與之同時，威爾斯等人卻都沒有逃得過利維坦的責罰，好在，學生們對話劇的評論不錯而表演系的主任也十分欣賞，這件事情才得以不了了之。
而在這之後，利維坦發表了一部關於人工智慧的書籍便很快引起了各界轟動。然而，肖宇凡卻發現書中的內容與研究成果均是出自卡本老爺子這裡。於是，感到氣憤之下，肖宇凡立馬跑到了禁區。
「卡本先生，卡本先生。」剛剛走進實驗室，肖宇凡就開始尋找老爺子的身影，然而片刻之後，他發現這裡已經空無一人。於是，在一張桌子前，他找到了這樣一封信件——留給頭被門夾過的倒霉孩子：啊哈！年輕人，從你看到這一行文字的時候開始，你已經深深被它吸引，而我，我已經不在這裡……
「什麼？」肖宇凡眨了眨眼睛，便接著看了下去——哦，哦，也許你現在有很多疑問，啊，可我是怎麼知道的呢？答案就在——來找我呀，額呵，額呵呵。
「搞什麼鬼？」肖宇凡晃了晃腦袋，他以為這是老爺子的惡作劇，但是，他依然遵照信件的指示在房間裡轉悠起來——啊，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戀人在樹下埋了一個這樣的東西，哦，那究竟是什麼？
「瘋老頭子啊……」肖宇凡捂著臉哭笑不得，因為老爺子畫了一張配圖，而那飛舞的線條實在是讓人難以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不過，這道題並不難，因為提示本就不多，所以肖宇凡明白不可能去查看禁區裡的每一棵樹。而放眼四周，唯一與實驗室相關的樹，那就在室內的植物園裡。
「呼，直接放桌上不是更省事嗎？」片刻之後，肖宇凡果然在樹下找到了什麼——那是一個盒子，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將其打開，便看到了另一封信件，以及一個信號追蹤器和一本破舊的日記。
「哦哦，你找到了真正的寶藏！啊，是什麼力量讓這個倒霉孩子如此堅持？」肖宇凡打開了第二封信件，於是他腦海里響起了老爺子的聲音，「嗯，那已經不重要，因為謎底即將揭曉……」
「謎底？」肖宇凡摸不著頭腦，便只好接著往下看去——好吧年輕人，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我曾說過自己只能寄人籬下，並且通過一些好玩的技術換取些生活費用。嗯，所以你完全沒必要在意什麼，而你也已經知道真的樂趣是什麼，哦是的，那正是創造的過程……
「哎？這是……」肖宇凡一陣詫異，他奇怪老爺子怎麼會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不過眼下，他更想知道老爺子為何離開，只不過，那並未在信中提及——額呵！倒霉的孩子一定充滿了疑惑，但我留下的日記會為他解答更多。好了，幫我照顧好米卡，哦！那個信號追蹤器會幫你找到它。
看完信件，肖宇凡更加想不明白了，而直覺告訴他，老爺子突然離開肯定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於是，考慮到戴夫號的研發才剛剛開始，而利維坦發布書籍卻是在原型機暴露之後，肖宇凡便感覺卡本先生交出技術並不是出於主動。因而如此想來，他便開始檢查卡本老爺子的計算機，而這一下，他發現了各種監控協議與記錄程序。這讓肖宇凡感到驚訝，但片刻之後，他又從其餘計算機里找到了更多相關程序，甚至後來，還從房間裡找出了微型攝像機。
那一瞬間，肖宇凡感覺抓住了什麼——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利維坦就是嚴禁其他人靠近禁區的，更別說進入卡本老爺子的實驗室。所以，那些監控協議恐怕就是利維坦埋在計算機里的，其作用，正是監控程序代碼或者監控研發記錄，若不然，肖宇凡自己和維克托早就被發現了。那麼，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些攝像裝置——顯而易見，這絕不是校方所架設的，但不管怎麼樣，它都讓老爺子揮袖離開了。
可是，具體的原因是什麼呢？肖宇凡一時半會還找不出答案，於是，就在他陷入思考的時候，多條關於技術競爭的新聞已經在全世界傳播開來，而這裡面，就包含了日本千葉科技大學的種種事件報道……
……
……
回到夜鶯與老翁這裡，他們的探討才剛剛開始……
「一直都知道，」夜鶯繼續說道，「但這些並不重要，因為，也許我們對存在的看法有著根本的區別。」
「存在……」沉默了片刻，「多數人，多數生命，都與機器無異，」老翁緩緩回道，「而少部分人思考，卻成了瘋子。」慢慢轉過輪椅，「所以某些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
「比如？」
「那正是存在本身，」看向房間裡的全息壁畫，在哪裡，一段螺旋的遺傳因子蔓延出了浩瀚星河，「宇宙的存在，世界的存在，自然規律的存在，生命的存在，都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痛苦，」緩了口氣，「存在，就是痛苦。」
「你不認為那很美妙嗎？」夜鶯看了看壁畫。
抖了抖嘴角，又緩緩說道：「說說美妙的部分。」
「痛苦，只是一種感知，而它豐富著存在……」
……
……
「一個古老的預言，將世界一分為二……」回到2016年，肖宇凡在找到卡本留下的東西之後便回到了宿舍。而這會，他已經坐在床上打開了老爺子的日記。「這是我與她最後找到的石板，而在那之後……」
1986年，一支考古隊伍進入了埃及，而當時，36歲的卡本和小他三歲的妻子都在那裡。
至於小隊的任務，他們是想通過深入墓穴來解答一些歷史謎題。因為當時，考古界已經在世界各地的古蹟遺址當中發現了同樣的符號——八芒星。於是，這讓人們對宗教與人類的起源產生了無限遐想，只是，誰也沒有料到這次任務當中墓穴發生了坍塌，以致從此以後，卡本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妻子……
……
……
畫面切換，又轉到了貝拉的視角，而此刻，她正瀏覽著夜鶯與艾米麗的點點滴滴：
「我很懷念那個時候，因為，當我追向樹林，艾米麗卻又返回了村莊。所以，這讓我看到了希望，是的，艾米麗讓我看到了希望。因此，我和她一起返回了聯合軍基地，雖然那時，她已經改變主意，願意和我留在村莊……」
「之後，有近兩個月的時間，我被安排加入了訓練，但是艾米麗卻因為我參加戰鬥而遭到了責罰。不出所料，軍營里的氣氛是冰冷的，直到兩個月以後，艾米麗從禁閉室走出來，而我也結束了訓練……那一刻，我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彼此……」
……
……
日記翻過一頁，又再次切回肖宇凡的視角。關於卡本老爺子的故事，這裡才剛剛開始……
「從那以後，考古隊伍就解散了，但對她的思念，讓我延續了我們的事業。就當是一種寄託吧，我用自己的方式在尋找著答案——關於生命，關於起源的答案。雖然在這之前，我差點就要瘋掉——有段時間我很難過，它差點殺死我的心靈。而那時，我會無神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告訴自己可以看見一雙手臂，一雙腿，藉助鏡子還可以看見自己的臉和一點點後背。如果不是這樣，我恐怕找不回自己……」
「然而，這並不能讓我完全走出來，直到，我學會面對某些事情——我會坐在那裡，或者躺在某個地方，然後把自己提出來，再用另一種視角看待自己——我會思考這個人為何難過，如果是因為他見不到自己的愛人，那麼愛情是什麼？而在這個基礎上人們可以體會到悲喜憂歡，那麼悲喜憂歡又是什麼？」
「帶著對這些問題的思考，我開始一點點尋找答案，而在這個過程中，我漸漸明白了生命是什麼……」
……
……
日記再次翻過一頁，鏡頭再次切回貝拉。
「兩個月之後，我和艾米麗一有時間就會走到一起，雖然，軍隊裡面男女纏綿不是稀奇的事情，但是那段時間，大家都不明白我們為何只關注著對方。當然，這不僅僅是在兩性的方面，而真正潛移默化轉變所有人的，是那相互間的照顧與彼此的笑容……」
「今天回想起來，也許是因為稀有才讓人如此懷念，又或者，是因為當時的環境過於冰冷，才會讓我們這樣珍視對方。但不管怎麼樣，她今天已經不在這裡，而我從任何人身上，也都沒能找回什麼……她是獨特的存在，所以，我以為自己活在了回憶當中，直到，我學會用另一個視角看待自己，我才明白最重要的是什麼——不管是回憶還是正在發生著的一切，它都會以自己的方式觸動我們的心靈。而我們活著，正是為了這顆心靈。」
……
……
「刷啦啦。」回到肖宇凡的寢室，一陣微風扶起窗簾，便順勢將日記翻過了好多頁。而當肖宇凡按住日記時，它已經停在了最近的一章：
「哦，當我剛剛完成戴夫號測試機的時候，數據集合體依然出現了崩潰現象。這讓我明白要賜予它的東西還有很多。所以，我創建了『死亡』和『痛苦』的數值，並且修改了蠕蟲的自我維持程序，讓它們對這兩項數值產生排斥。這類似於『恐懼』，而我希望這樣的修改能讓數據集合維持更長的時間。不過，這還不夠，所以在此基礎上，我又為蠕蟲設定了活動的周期。嗯，那是個變量，但不管怎麼樣，它決定了每隻蠕蟲都需要休息，而在休息狀態下的蠕蟲，它們不會傳播或者記錄任何新的信息。」
「於是，啟動電源的那一刻，戴夫號就像孩子般甦醒——那就像是哭泣，因為那一瞬間它感知到了龐大的信息。所以，我以為已經很接近什麼，是的，那的確嚇了我一跳，雖然不到一會它就成了個『瘋子』……」
「嗯，也許我忘了什麼，因為這與在資料庫的情況不同——它連接著攝像、拾音器、測距儀、機械臂，等等等等。所以，啟動時的巨大信息量會形成風暴，那會讓蠕蟲們陷入不知所措的狀態。因此，我得讓那些設備延遲打開，而同時，我還得為數據的接口設定階段——那類似定時開關，從而決定了設備不會一直開啟，嚯嚯，這讓蠕蟲們有緩衝時間來消化信息……」
「啊，再次開啟的時候它穩定了很多，因為設備有延遲啟動，所以蠕蟲們先構建了自己的世界，嗯，那就像最初在資料庫一樣，它們先認知了自己所在的『蠕蟲世界』。然後，當它們開始渴望新的信息時，程序自動開啟了拾音器，接著，是機械臂，再接著，就是攝像機與測距儀。」
「哦，這個過程里它依然會『哭泣』，不過由於存在設備緩衝時間，加上蠕蟲們需要休息，所以情況並沒有惡化。啊，這一階段它會變得很安靜，直到外部設備和蠕蟲們再次開始工作……」
「嗯，它開始越來越接近什麼，但我依然感覺有問題存在，因為，我並不能賜予它真正的痛苦，至少現在沒辦法做到——是的，就算我拿一根針去扎機械臂或者攝像還是別的什麼，它都不可能感覺到疼痛。而這讓我意識到為蠕蟲所創建的『痛苦』數值毫無意義——蠕蟲當然會排斥這項數值，但前提是該項數值必須被激活。然而現在，它沒法被激活，所以蠕蟲不會認識到『痛苦』的存在，從而，它們頂多機械地排斥『死亡』數值，但絕對不會產生『恐懼』。」
「那讓我明白戴夫號始終不能長久，甚至還不如普通的智能機器人，所以我停掉了它而開始專注另一個做法。不過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什麼——生命本身，就是奇蹟！是的，我們能感知到的悲喜憂歡，生老病死，那都是造物主的恩賜！所以，感到幸福是奇蹟，感到不幸也是奇蹟！所以，善良的人是奇蹟，邪惡的人，也是奇蹟……」
……
……
「美妙的存在……」回到2035年，夜鶯說著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對生命或者機器的定義，因為，我沒有困擾。」
一言之下，老翁的眼皮子跳了跳，「你不認為，我們被造物主綁架了嗎？」
「綁架？」笑了笑，「自動化機器之所以誕生，正是出於人類的貪婪與懶惰。而通過義體技術來替代人類的軀體，那正是因為人們想要逃避痛苦。可是在我看來，感知不到痛苦才是更大的可悲，」停了停，「所以，你們造出來的機器永遠替代不了生命，而你，」看了看老翁，「你在不斷義體化的過程當中，也在不停喪失著生命的根本。至於，那些可憐的新兵，他們能夠感知更多卻一直逃避，那只能怪他們自己。」停了停，「所以，人們是自己綁架了自己。」
沉默了片刻，「你真的那麼看待嗎？可現在，你也有一部分器官義體化。」
揚了揚嘴角，「他接受命運所賜予的一切，不論是快樂還是痛苦，不論是幸福還是不幸，」看向老翁「而他明白存在的延續，所以，他僅僅是將這幅去殼作為載體，在這美妙的世界裡旅行……」
……
……
公元2030年8月，大批自動化兵器開始向雷區進攻，於是，為了守住這一道防線，聯合軍與村民奮起了抵抗。
「我們站在這裡，是為了守護我們的內心！」
「我們戰鬥，不是因為痛恨機器！」
「我們戰鬥，也不是為了當上將軍！」
「我們戰鬥！僅僅是為了像生命一樣的活著！」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鬥，有義大利人，有荷蘭人；有英國人，也有德國人；有中國人，有美國人；有俄羅斯人，也有日本人。而這些人，不論是來自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民族，都在這一刻團結到了一起……
……
……
「所以，過去、現在、未來，他明白很多事情早已註定，而你們，」夜鶯繼續說道，「你們不過是想打破這樣的規律。」一言之下，老翁的眼皮再次跳動，「想知道，我為何明白你們所想？」語畢，老翁沒有出聲，於是夜鶯給出了提示，「大自然不會毫無理由的創造，一個不符合當前群體的個體。」
「不，」老翁的呼吸加重，「是我們創造了你。」
「你指這副軀殼？」拿起一塊鹿肉，「還是說，一個惡魔？」看向老翁揚起嘴角，「也許，你們的確創造了，自己的惡魔……」
……
……
公元2023年，肖宇凡在夜晚的海邊遭到槍擊，至此，《雲端世界》的主創人員——維克托、威爾斯、稻草人、崔迪克都相繼遇害……
之後，他們的dna取樣被帶到了某個實驗室，在那裡，熊小志與斯威特的基因跟他們混到了一起。因而，通過克隆技術的培養，以及植入式晶片的控制，該實驗室便創造出了某種生化兵器——黑影。
公元2028年3月11日，一名黑影因為記憶增長而開始思考自己的存在，於是，為了避免其「醒悟」，並且為了能持續掌控他的同類，另一名黑影便受命將其擊殺……
這一天，黑影控制一台交通載具撞向了自己的同類，然而碾過同類的瞬間一道陽光灑下，他便在看清目標的同時，又從車窗的反射中看清了自己的臉……
因而，這讓他忍不住走出載具看了看倒下的同類，於是，兩人極其相似的外貌讓前者突然覺醒……
2028年3月20日，覺醒的黑影一路殺回了核心研究室……
「人們，終將知道一切……」語畢，黑影按下了鍵盤。因而那一瞬間，一道植入式晶片解鎖程序傳向了所有黑影的大腦。於是片刻之後，世界各地的隱蔽實驗室相繼陷入了混亂——黑影們紛紛甦醒，便在得知真相後陸續攻入實驗室與自動化機械廝殺！
這迫使各個實驗室激活了自毀進程，所以，還躺在培養槽中的克隆體遭到了屠殺。而在這之後，為了避免事情被更多人了解，這一切的元兇——天啟會，便下令亞勒腓與托馬斯加快了動作——如果想讓人們永遠無法醒悟，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憤怒與仇恨奪走他們的理智，並且在他們即將醒來的時刻發起戰爭！
……
……
切回夜鶯與老翁的對話。
「看來你都知道了，」老翁緩了一口氣，而突然間，房間裡就走進來多名人形兵器，「我們計算過自然的進程，沒想到，那個奇異點是你。」
「奇異點……」笑了笑，「你們，真的明白靈魂所在嗎？」
微微抬起眉毛，「你的理解？」
「答案就在你身上。」看了看人形兵器，「如果將你的記憶賦予這些機器，那麼當你們站到一起的時候，你認為誰更接近靈魂？」停了停，「或者，你連自己的腦子也義體化，那麼將你曾經的肉體組成另一個人，你又會得出怎樣的結論？」
老翁沉默了片刻，但對於這一層概念，他其實早已理解。「所以，我不會將大腦義體化。」
「但你們，正試圖違背靈魂。」停了停，「因為，它是自然的力量，規律的力量，存在的力量。所以，它推動著細胞的新陳代謝，推動著整個世界的運轉。」深吸了一口氣，「而現在，你們所作的一切會導致發生些什麼呢？」
語畢，老翁的眼睛怔了一下，「你果然……」
「奇異點嗎？」頓了頓，「如果那真的存在，可他並不關心你們想做些什麼。」
老翁凝神看向夜鶯，「那麼，他想要什麼？」
揚起嘴角，「存在的規律，會告訴你們答案。」
語畢，老翁的指尖開始顫抖，「帶他下去……完全義體化。」語音未落，幾名人形兵器就朝夜鶯慢慢圍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