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占卜,趙玉冰是否已死。」
書桌前,賀一鳴和李典相對而坐,雙眸緊閉,駕輕就熟地手背交錯握筆。
筆端在紙上來回遊弋……
很快,賀一鳴心神微動,睜開眼望向紙面之上,瞳孔情不自禁為之一縮。
紙面上的圖影,赫然是一隻血淋漓的眼珠子,死死瞪著人,瞳孔深處透出的色彩是無盡的怨毒,滔天的恨意,以及無法言喻的冰冷。
恐怖!
嚇死個人!
這時候,李典也睜開眼,定了定神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脊背隱隱發寒。
二人一時間都陷入沉默。
通過占卜之術,賀一鳴肆無忌憚窺探隱秘,及時掌握了一些他本來無法觸及到的內幕消息。
比如,燕皇到底有沒有感染花柳病,趙玉冰死了沒有。
畢竟賀家在國都那邊經營不深,僅與當朝一些官員有些賄賂之交罷了。
自從賀一鳴稱霸南方,這些官員大多數都掐斷了聯繫。
而他在國都布置的一些情報點,最多在坊間散播一些消息,難堪大用,更加不可能掌握燕皇、皇宮、朝堂這種級別的最新情報。
「公子,前方傳來消息,燕皇大軍忽然停滯不動,已有數日了。」李典將視線從紙面上生硬的移開,似乎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略顯隨意地挑了個話題,說道。
「停滯不前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更加解決不了我,燕皇這樣做,應該是為了自救,別忘了那五位宗師就在他的身邊。」賀一鳴略一沉吟,揮手將紙質扔進了火盆燒掉,說道。
見到紙張化為灰燼,李典心頭莫名放鬆了許多,恍然道:「五位宗師想要藉助燕皇的力量來殺公子,卻被燕皇反客為主,他們有的頭疼了。不過,如果燕皇真的得救了,那我們……」
賀一鳴擺了擺手,淡笑道:「這些並不重要,我不會坐等著他們上門來打。」
李典聞言眉梢一挑,想到了什麼,驚道:「公子要主動出擊?」
「燕皇兵多將廣,號稱百萬雄兵,我們才只有二十餘萬人,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反過來想,所有人都篤定我們會龜縮不出,以逸待勞。」賀一鳴嘴角微微翹起,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決戰之日,恐怕要延後大半月了,足夠我一去一回了。」賀一鳴打定主意後,稍微收拾一下,便悄然離開錦繡城。
……
李典轉身來到城主府。
在一間舒適的客房裡,吳雲靳和金浩正在手談,黑白棋子你來我往,勝負難料。
他們被軟禁於此,除開自由受到限制,其他方面倒是無憂。
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
李典緩步走了進來,沖吳雲靳頷首為禮,含笑道:「這幾日委屈吳先生了,城主大人有令,即刻護送吳先生出城。」
「哦,賀公子就這樣放老夫回去?難道你們不怕老夫書寫檄文,昭告天下,賀家意圖謀反,禍亂蒼生,人人得而誅之?」吳雲靳眼角抽搐了下,神色略顯陰沉地說道。
李典不為所動,微微冷笑道:「只怕吳先生沒那個心思。」
「哦?」
吳雲靳微微眯眼,心中生出一絲不安來。
「燕皇感染了花柳病,大軍在行進途中忽然停滯,吳先生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後院失火,可大可小。」李典略帶譏諷的笑道。
「什麼?!」聽了李典的話,吳雲靳顏色大變,失手打翻了棋盤。
……
龍駒馬日行千里。
賀一鳴將兩匹龍駒全部帶上,一路換行,日夜兼程,沿著官道北上。
九日之後,賀一鳴終於趕到了國都。
儘管國都歷經戰亂,不復往日的繁華熱鬧,蕭索之意瀰漫,但這座雄城根基猶在,龐大氣派,遠勝錦繡城不知多少,依然讓賀一鳴為之由衷驚嘆。
穿街過巷。
賀一鳴迅速接近皇宮。
越是欺近那座浩大的皇宮,一股漸漸強烈的「吸引力」越是蠢蠢欲動,就連賀一鳴都感到莫名的心驚。
……
皇宮,後宮。
長樂宮毀於一場大火。
這裡曾是賢貴妃的居所,為了抹除她存在過的痕跡,以及徹底消除花柳病,以及隨之而來的不詳晦氣,宮中採取了極端措施。
烈火焚燒了整個宮殿。
伺候賢貴妃的宮女和太監,全部死於大火,沒有一個倖免於難。
死個乾淨!
賢貴妃在被凌遲之後,也被拖拽回這裡,在大火中化為灰燼。
這是趙玉冰死後的第三天。
冷冷清清的永樂宮,成為人人談之色變的地方,沒有人敢靠近。
白天的時候,只有一些雜役太監在收拾和清掃廢墟。
不知從誰口中傳出,一到晚上,永樂宮中時而會響起某個女人癲狂而尖銳的大笑聲。
那悽厲沙啞的狂笑,透著不可名狀的怨毒恨意,讓人不寒而慄。
就在這天,一個雜役太監翻開了廢墟一角,眼神忽的亮起。
廢墟之下,竟然有一把精美的紅傘,在烈火中躲過一劫,完好無存。
這個叫「小柯子」的雜役太監,見之欣喜,偷偷地看了看四下里,見無人留意他這邊,便將紅傘悄悄藏了起來。
到了晚上停工之際,小柯子趁人不注意,將紅傘帶出了長樂宮。
這天晚上,小柯子忽然慘死在床上。
他的死狀極其悽慘詭異,整個身體擰成麻花一樣,雙眼被挖走,不翼而飛,殘留在臉上的表情無法形容的驚恐。
而那把無人知曉存在的紅傘,詭異的消失不見了,像是從未出現過。
第四天。
太監許子陵吃過了晚飯,今晚他不用值夜,在自己的房間裡休息。
斜躺在床上,許子陵將自己辛苦大半輩子私藏的錢財拿出來,又數一遍,摸著金幣的感覺總是讓他有種莫名的快感。
「嘿嘿,弄死那個花柳狐狸,皇后賞了咱家整整五十個金幣。」許子陵撫摸著黃燦燦的金幣,臉上樂開了花兒。
「哈哈……」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大笑。
許子陵嚇了一跳,連忙把錢藏起來,並朝門外吼道:「誰啊?」
門外出現一個剪影。
一個打著傘的人影站在他的門口。
許子陵是出了名的兇惡,啥都不怕,怒沖沖打開了門。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的瞳孔頓時驚顫,嚇得一下癱倒在地。
「你,你……」
許子陵驚聲尖叫。
「你看到我的眼珠子了麼?」撐傘的女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