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騰一單獨吃飯,姬雪的心情緊張且複雜。
「小雪,你今天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騰一注意到她略顯蒼白的神色。
姬雪完全是因為未知的恐懼和緊張而導致的大腦缺血,卻否認:「沒啊,大概是我今天逼逼霜塗多了哈哈……」
「可是你臉上,沒有塗bb霜啊!」騰一無意識地用左手拇指輕磨著食指,微微皺眉,看著她的眼睛。
不是說直男一般都看不出女生的裸妝的嗎?為什麼他觀察力這麼好?
姬雪內心有點忐忑,不敢看他半帶懷疑的眼睛,低頭吃飯:「哦,大概是我忘了。」
氣氛為什麼一時間變得緊張起來?姬雪夾起一塊兔丁,放進騰一的餐盤裡面,以緩解氣氛:「這個好好吃,你嘗一下!」
咦?為什麼他還沒有動作?
姬雪微微抬頭,他正定定看著自己,似乎能看出一朵花來。
又有什麼……不對嗎?
「我最討厭吃兔子,你忘了嗎?」他聲音一時間變得冷冰冰,臉色也沒有之前的溫柔,面無表情。
……
「哦,我今天到底怎麼了?大概是昨晚沒睡好……騰一抱歉!」
她說著露出歉意滿滿的表情,心裡卻不住地打鼓,希望他不要擁有「聽見別人心跳」這種技能!
大概是她的樣子實在顯得很愧疚,騰一低眸,緩緩浮現一個笑容:「沒關係的,你不用道歉。」
姬雪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看了看他,繼續低頭吃飯。
飯後散步,姬雪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騰一的觀察力太好,疑心太重,姬雪根本就沒有辦法應對。看來一定要儘快找到日記。
姬雪忐忑著,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學霸班長:「等等,我突然想起班長找我有事,那我先走咯?」總之先緩一緩。
騰一笑容一滯,姬雪已經溜之大吉了。
姬雪和班長一起上樓,班長:「你幹嘛非要和我一起去找老師批改作業?」
當然是為了不想和病嬌單獨相處啊!
「因為……你帥嘛!」姬雪拍拍他肩,隨意開了個玩笑。
「你不會移情別戀了吧?喜歡上本學霸了?」學霸班長果然還是一貫的自戀和沒有自知之明。
姬雪翻了個白眼:「是啊是啊,我喜歡你好久了哦!」
兩人嘻嘻哈哈往班主任辦公室走,身後的樓梯轉角處有一抹白色的衣角,停留片刻之後消失了。
這一天過得還算平靜,就好像真的回到學校了一樣,姬雪甚至產生幾分不想離開的衝動,接下來的路還那麼漫長,也許真的不能再見到身邊的那群人了。
「倩倩,你幹嘛不等我,我也要去小賣部買筆。」姬雪一邊收拾著書包,一邊把踏出班級門的倩倩叫回來。
「你不是和騰一一起回家嗎?」倩倩靠在門框上。
……
姬雪轉過身看騰一,他正在低頭翻柜子,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們的談話。
倩倩已經離開,姬雪慢悠悠走過去:「騰一,我已經收拾好書包了。」
騰一沒有理她。
沒聽到?
「騰一……」
「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他抬起頭來,黃昏撒進教室,他的臉上落下金黃的陽光和黑色的陰影,看不清神色。
姬雪緊張地握緊手指:「什麼怎麼回事?」
「你在躲我?」他聲音提高,突然站起來,高了姬雪一個頭。
姬雪後退兩步,撞上身後的課桌,發出突兀的噪音。
她才發現,教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燈被關了,昏黃一片。
「你在生氣?」姬雪心驚膽戰。
騰一沒有說話,姬雪試著解釋:「你不要想太多了……」
「那我覺得你喜歡我,也是我想太多了嗎?」他面無表情地問她。
姬雪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覺得自己被她忽略,生氣了?
「我當然喜歡你啊。」姬雪第一次認真地對男生說這種話,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去掉『當然』。」他勒令。
姬雪深吸一口氣:「我喜歡你!」
夕陽還剩最後一抹絢爛,照亮他眼角的微笑。
姬雪的心突然軟了下來,他就像一個很怕被忽略,又很容易知足的小孩子……
像是電影裡那樣,男女主分別,男主總是一送再送。姬雪表示騰一已經把她送到樓下了,還是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騰一,明天見哦!」姬雪忍不住提出分離。
「可以抱你嗎?」他停下腳步,臉上有隱隱的期待。
姬雪大腦一時間有點充血,臉上微紅,點了點頭。
他伸開雙手走過來,姬雪僵硬地站著,直到他的手觸到她的背和腰,她不自然地抬起手,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他。
於是為了緩解尷尬,她單手用力拍拍他的後背,完全一副「兄弟!你的苦我懂」的姿態。
「姬雪,我好喜歡你。」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氣息噴熱,姬雪頭皮又麻了,覺得自己都快站不穩。
被男生告白不是沒有過,不過被這麼好看的男生抱著告白,姬雪有點承受不住。
正當姬雪兩腿發軟時,他已經鬆開她,笑了笑後退兩步:「明天見,小雪。」
回到家,想不到家裡一個人也沒有,姬雪看見幾片葉子從自家陽台上飄過。
媽噠,系統就不能把她爸媽也設置進來麼?說好的人性化呢?
這一晚,姬雪失眠了。
一天拿不到日記,她就多一天危險,接觸的短短几個小時裡,騰一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再加上她對於騰一的不了解,導致現在的世界對於她來說,就像傷口蒙著一層紗布,表面上看上去什麼也沒有,誰都不知道裡面有著什麼血腥的內容。
——騰一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美好……
任務的第二天,姬雪早早到了學校。
班主任上第一節課,站在講台上掃視一圈,教室立馬安靜下來。
她清清嗓子:「今天班長家裡有事,不能來了,各科作業請課代表直接交到相應老師處。」
班長居然缺課?他可是連發39度高燒都會掙扎著來上學的超強戰鬥力學霸好嗎?
講桌下立刻喧譁起來,班主任拍拍講桌:「安靜!待會兒全體班幹部來一下辦公室,咳咳,現在開始上課!」
作為三好學生的姬雪擔任的是學習委員,一下課她就和同桌一起下樓找班主任。
辦公室已經聚集了一群學生,還有兩三個家長,哭喪著臉站在班主任面前。
怎麼回事?
姬雪和倩倩互看一眼,一起湊上去。
「我們家海海從來不會夜不歸宿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老師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一個中年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抹淚。
姬雪知道,她口中的「海海」就是學霸班長任海。
意思是班長失蹤了?
雖然是虛擬世界,姬雪也沒辦法做到以旁觀者的身份來看待一切,湊得更近一點。
「任海媽媽你先冷靜一下,你去報警了嗎?」班主任樣子看上去也很嚴肅,旁邊的學生都不敢說話,紛紛用眼神交流。
任海媽媽搖搖頭:「報警的話會不會上報紙啊?兒子今天就要高考了,可不能出什麼亂子……」
「請您理智一點,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只有報警,才能出動更多人力,有更大的機會找到任海,高考有孩子的命重要嗎!」班主任語氣強勢、
任海的父母點點頭,班主任又將目光投向同學:「昨天放學有誰看到任海了嗎?」
同學們都開始搖頭,小胖開口:「班長一向都是一個人回家。」
「海海怎麼會失蹤呢?他也不認識什麼黑社會,也沒有和誰結仇,更不可能離家出走……」任海爸爸說著也開始哽咽。
是啊,姬雪在心裡仔細過濾了一遍,班長人緣很好,不可能和別人結仇。
那唯一的可能,是綁架?
「會不會是人販子綁架了班長,想要錢?」姬雪出聲。
「從昨天到現在,我們一個電話都沒有收到。」任海媽媽回答。
集體陷入沉默,上課鈴響起,班主任站起身來:「同學們上樓繼續上課,任海家長,請你們現在去報警,學校會協助警方的一切工作。」
坐回教室,大家都憂心忡忡,身後的兩個女生還在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會不會是被變態殺了呀?那種心理失衡的社會垃圾最喜歡欺負學生了!」
「對啊,不是綁架也不是離家出走,那肯定被變態抓走了啊,說不定關在地下室做什麼人體試驗呢!」
連別人的失蹤都不放過,這些八婆真是夠了,姬雪轉過身去:「你們議論完了沒?現在是上課時間好嗎?」
兩個女生不滿地撇撇嘴,低下頭假裝看書。
姬雪轉過頭的瞬間突然瞥見騰一,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難辨,姬雪被他看得一愣。
轉過來看著黑板,姬雪的怪異感卻越來越明顯,如芒在背,十分不自在。
這一節課大家都上得心不在焉,倩倩突然把練習冊推到姬雪面前:「這是你的筆跡,昨天的作業是你批改的?」
確實是她的筆跡,昨天她為了避免和騰一單獨相處,特意找班長一起去班主任那裡批改作業。
想起班長,姬雪心裡幾分惆悵,昨天還和他開玩笑,今天就下落不明了。
等等……
姬雪突然抬起頭,她昨天和班長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