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寶一路上不敢行得太快。
雖然官道平穩,但車廂里到底坐的是孕婦。
接近正午時分,都還未能找到一個方便乘涼和做飯的好地方。
加上心中念著陸天明。
直到薰兒說餓了,劉大寶才反應過來是時候休息片刻了。
只是如今這地兒,光禿禿的想找棵乘涼的大樹都難。
他觀望片刻,只得放緩速度繼續行進。
「哥哥,還在想著叔叔嗎?」
薰兒已經察覺出了丈夫的異常。
便掀開門帘探出頭來。
劉大寶輕嘆道:「哎,怎麼可能不想呢,在一起生活快二十年了,何曾分開這麼久過,這一別,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見著。」
今天劉大寶的情緒特別容易波動。
一提陸天明,又偷偷抹兩下眼睛。
薰兒在後面輕拍丈夫的肩頭。
然後安慰道:「叔叔有雪兒姐姐照顧著,你也不必太擔心,至於見面,沒這麼難的,等我生了孩子以後,你大可以過來看他。」
劉大寶聞言搖頭道:「李寒雪照顧他起居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只不過這種好景估計不長。」
「哦?為什麼?」薰兒詫異道。
「我太了解天明了,這傢伙不喜歡麻煩,也不喜歡給人添麻煩,他爹當年怎麼死的,估摸著背後有很大的隱情,以天明的性格,恐怕會去翻個水落石出,最後無論是出於李寒雪還是他自身的安危考慮,極大可能都要和李寒雪分開。」劉大寶認真分析道。
薰兒張大了嘴:「不至於吧?」
她的臉上寫滿了失望。
在她心裡,陸天明和李寒雪,不能說天造地設,但絕對合適。
一個有錢又有本事,一個溫柔漂亮還勤快。
一想到以後這兩人要分開,她就忍不住難過。
劉大寶無奈道:「八九不離十,還有你說讓我來找他,也不太可能,孩子出生以後,我得照顧你們娘倆,而且這隔著十萬八千里遠呢,我來回一趟,回家以後怕是孩子都認不得我了。」
薰兒自然聽出了丈夫的那份無奈。
她微微欠身,靠在劉大寶那還算寬厚的背上。
「你們都還年輕,總會再見面的。」
劉大寶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期望了。」
說話間。
視野里突然出現一個茶攤。
依稀看見有十幾條漢子圍坐在茶攤上。
等離得近了些,劉大寶突然把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不是正好找不見乘涼的地方嗎?」薰兒詫異道。
沒得到回覆,她歪頭打望丈夫。
發現後者額頭上全是汗水。
天雖然熱,可馬車有遮簾,不至於出那麼多汗水才對。
「這些人不正常。」劉大寶警惕道。
薰兒打望十丈外那群大漢一眼,卻始終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也不怪她沒什麼警惕心。
自打一出生下來,她就被父親送進端木府做了學徒。
一直都生活在端木家的庇護之下。
這次來凉北,是她第一次出遠門。
路上運氣也不錯,上萬里的距離,愣是沒碰著什麼剪徑的蟊賊。
正觀察著呢。
劉大寶沉聲道:「你沒發現,他們就這麼坐著,相互間一句話都沒說嗎?而且此處離凉北城有一段距離了,人流頗為稀少,在這麼個地方擺茶攤,不是等虧是什麼?」
聽聞此言。
薰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地偏人少就不說了。
最關鍵的是那些大漢,明明都是同樣的打扮,卻無任何交談,怕不是心裡有事。
「怎麼辦,哥哥,咱們趕緊調頭吧?」薰兒伸手扶著肚子,肉眼可見的著急起來。
劉大寶已經在發現異常的第一時間觀察過路況。
當下苦澀搖頭道:「路窄,調頭需要花費很多時間,若這群人果真衝著咱們而來,跑肯定是跑不掉了。」
說著,他突然把馬鞭遞給了薰兒。
隨即下了馬車。
「薰兒,是哥哥我沒本事,要讓你受苦了。」劉大寶突然苦笑道。
薰兒不解,著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哥哥要做什麼,你快上來啊...」
她一邊說,還試圖伸手去抓劉大寶。
哪知後者退了一步。
「我過去看看虛實,這段時間,只能靠你自己了,把馬車調個頭,見勢不對,直接往凉北城方向跑。」
聽聞此言。
薰兒感覺天仿佛塌下來了一般。
哭著就要走下馬車。
劉大寶面色突然變得嚴厲起來。
「如果真出什麼事,能保一個是一個,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為咱們的孩子考慮吧?」
薰兒聞言一滯,面上露出掙扎之色。
「薰兒,這麼做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你大寶哥也不是軟柿子,先聽話,興許情況沒那麼糟糕呢?」
劉大寶也見不得薰兒那副可憐樣,面色終是柔和下來。
孩子是母親的軟肋。
薰兒即便再不舍,也只得咬緊牙關,開始按照劉大寶的吩咐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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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眼淚不爭氣的流,總是模糊視線。
一時間竟拿著馬鞭手足無措起來。
「辛苦你了,我去去就回。」
劉大寶再不停留。
轉身徑直朝茶攤走去。
這一轉身,到底能不能去去就回,薰兒根本就無法預料。
但她知道丈夫這番做的意義。
於是她不得不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寶寶乖,寶寶不鬧...爹爹一會就回來了好嗎?」
她一手輕輕撫摸肚子,一手勒動韁繩,努力嘗試著給馬車調頭。
這邊。
劉大寶在茶攤三丈外停下。
當看見那群漢子眼裡露出羊入虎口的精光後,他立時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還在琢磨怎麼著把你們夫妻二人騙下馬車呢,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當中有一長須大漢站起身來,言語中滿是不屑和調侃。
劉大寶微微躬身,然後抱拳道:「我夫妻二人自端木城而來,一路上不記得曾與別人發生過矛盾,不知是因何招惹了諸位好漢?」
長須大漢咧嘴一笑,故意把藏在衣擺下的刀身露了出來。
「天底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因為恩怨,我們這夥人呢,幹得便是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計,你也別想著拿端木城來壓我,要怪,就怪你夫妻二人實在是太值錢了,二千兩白銀呢。」
興許是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白花花的銀子,大漢笑得愈發得意。
劉大寶順勢將雙手籠在袖中。
接著搖頭道:「我夫妻二人不值這個錢,一定另有原因。」
「呵,」長須大漢,忍不住挑眉,「想不到瘸子的朋友,也跟他那般,聰慧得很啊!」
喜歡瘸子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