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爺。
」阿鳶心領神會地去換床單。
其實別墅里有保姆,但臥室這種私密地方,霍如熙只放心阿鳶靠近,也只放心她來布置。
厚重華麗的絲絨窗簾還未拉開,幽昧的空間裡彌散著歡愛過後,熱潮靡靡的旖旎氣息。
阿鳶瞥了一眼凌亂的床鋪,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看來昨晚,小兩口沒輕了折騰。
等少爺走後她得好好按摩一下小夫人那才經受了狂風驟雨的小細腰。
阿鳶手腳麻利地換了乾淨的床單被罩,又把霍如熙丟了一地的衣服拾起來放入髒衣籃。
自從霍如熙向本家表達了要迎娶沈四小姐的念頭,又正式去沈家提親後,她就再也看不到一個安全套了。
看得出來,少爺好希望能讓小夫人懷上他的孩子。
倆人這麼香油拌蜂蜜,少爺達成心愿,指日可待了。
阿鳶面帶喜色,剛從臥室里走出來,霍如熙低沉的嗓音便響起:「阿鳶,這幾天,你陪夫人在家休息,養傷,盛京美院那邊的課,先不要去了。
」「霍少,這……」阿鳶正在為難,浴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不行!我要去學校!我不要在家,我要去學校!」霍如熙與阿鳶雙雙一愕!只見沈初露渾身散著熱意,濕噠噠地站在那兒,嬌小的身軀上只披了一條浴巾,就這麼赤著腳跑了出來。
霍如熙心臟震顫,猛地起身拔步跑到她面前,脫下剛換的新西裝裹緊她潮濕的身子。
幾十萬的衣服,徹底淪為浴巾。
沈初露是瘦削玲瓏的身材,被男人寬大的衣裳襯得,更加柔弱伶仃。
「小傻瓜……就這麼跑出來,著涼了可怎麼辦」霍如熙眼尾微紅,將她抱得很緊,女孩的腳尖已經踮了起來,快要被帶離地面,「你忘了你答應老公的事了每天都要乖乖的啊。
」阿鳶看在眼裡,關心夫人的同時,更為少爺的情況擔憂。
自從少爺被欽定為繼承人後,不但要出席各種應酬擴展霍氏人脈,還要時不時出差海外考察項目,再不是那個守著如花似玉小嬌妻的逍遙王爺了。
加上夫人恢復了正常學習生活,兩人一個禮拜能黏著親熱著的時間,可能只有一兩晚。
好巧不巧,昨天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少爺的神經,仿佛像一根被拉扯到了極限的弓。
下一步不是被拉斷,就是會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力量。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讓我去學校呢」沈初露直勾勾盯著他,急得紅了眼圈。
霍如熙柔聲解釋,「沒有說不讓你去,只是暫時……」「過幾天,學校校慶有文藝演出,我從來沒有參與過這樣的活動,我不想錯過!」沈初露在男人懷間掙扎,「我好不容易能像普通人一樣……好不容易他們沒有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我!如熙哥哥,去學校真的讓我很快樂……我想學畫畫,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不要剝奪我這份快樂好不好求求你了……」剝奪。
這是多麼重的兩個字眼,就像在霍如熙的左右兩肋上各插了一把雪亮的尖刀。
他從來都是最愛她的人,自詡是她未來幸福的締造者。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對她的好,在如今的她眼裡更像是剝奪……「夫人,您誤會了。
」阿鳶忙取了毛巾,走過來為沈初露擦拭濕漉漉的秀髮,「少爺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覺得剛發生了惡性案件,學校肯定也是一團亂。
您先把這幾天避開,等風頭過了,再去上課不遲的。
」沈初露搖搖頭,執拗得像頭小倔牛,「不用,我不怕。
我要不去,所有人都會知道那天被挾持的人質是我。
那以後我去學校,所有人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了,那我的處境不是更難受麼。
」阿鳶直接無話可說,暗嘆於她心思的縝密。
平時,小婦人只有一根筋。
可此刻,為了能夠上學,她頭腦倒是格外清晰。
最後,霍如熙只能無奈妥協。
男人陰沉著臉走出別墅大門,依舊穿著那件里子潮濕的西裝。
阿鳶原本想給他換一套,他不願意。
這件帶著小女人馨香的氣息和暖融融的體溫,他捨不得換掉。
「照顧好夫人。
」「是,少爺。
」「還有。
」霍如熙腳步一頓,眸色寒如冰魄,「看緊些,讓那些不著道的野男人,離我老婆遠點兒。
」「是。
」阿鳶脊背僵住。
腦中瞬間浮現出唐楓那張明亮飛揚的帥臉……自從那天從文薔處取來禮服後,一連幾天,雲珊都心神不寧。
她整夜整夜失眠,耳畔反覆回想的,都是文薔對她字字見血的勸告:——「家暴只有一次和無數次!」——「你是想被他打死嗎!」——「不反抗,才真的是死路一條!」最近,謝晉禮成功擺了唐樾一道,重獲謝董信任回歸集團。
雲珊本以為他心情好了,暫時不會像對待奴隸一樣打罵她。
可好景不長,就在不久前,大半夜那男人突然滿身是傷,鼻青臉腫地溜了回來。
剛進房間,那個魔鬼便揪住她的頭髮,將她從被子裡薅到地上,二話不說,就對她拳打腳踢。
那晚,整整一層樓,迴蕩著雲珊的哭喊與求饒。
離謝氏舉辦宴會的時間又近了一點。
今天謝晉禮閒著沒事兒,又心血來潮地想起讓雲珊去文薔處拿禮服的這件事。
其實,那不過是他的惡意刁難。
上流圈子誰不知道那個姓文的裁縫極不好搞,去了十有八。
九會碰一鼻子灰,更何況雲珊這個笨嘴拙舌的蠢婦。
等她拿不到衣服,他又有理由借題發飆了。
結果,謝晉禮這飆沒能發出去,他沒想到雲珊還真把衣服給搞來了。
看來這個拿不上檯面的女人,還不算一無是處。
「我能夠重新殺回謝氏可是費了不少的勁兒,這次家族酒會是我凱旋而歸後的首次公開亮相,你作為謝家大少奶奶必須光鮮亮麗地出席,要是給我丟一丁點的人……呵,你知道我會做什麼。
」謝晉禮一邊在雲珊身上發泄著獸慾,一邊在她耳邊陰狠地提醒著。
雲珊含淚忍受屈辱,只能戰戰兢兢地應著。
事後,謝晉禮提上褲子,系好領帶,又變成了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抬步往更衣室外走。
「晉、晉禮……」雲珊弱弱地喚了他一聲。
謝晉禮頓足,冷眼瞅著她,「又怎麼了」「我父親……現在身體情況越來越不樂觀了。
」雲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鼓足了勇氣開口,「醫生說,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他就會徹底腎壞死……就真的沒救了。
」「所以呢」「之前你答應我……會幫我父親,找匹配的腎源。
」「酒會之後再說吧。
」「不行啊!我父親他撐不了那麼久了!」雲珊焦急得快要哭出來,「求求你……看在我們家為謝氏辦過那麼多事的份兒上,看在我們多年夫妻的份兒上……求你救救我父親吧!」「我說了,酒會之後再議。
你肉皮子又緊了聽不懂人話」謝晉禮陰惻惻地盯著她。
雲珊嚇得猛然一怵。
「再說,你知不知道換一個腎要花多少錢早年你爹是檢察長時對我還有點用,他那時病了我會救他,就當是投資了。
現在他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我為什麼要費錢費力地救治一個根本活不了太久的人我吃飽了撐的啊。
」謝晉禮收回嫌惡的目光,發出一聲冷笑,「你爹要是能等,就讓他等著。
等不起,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沒造化!」男人離開後,雲珊無助地癱跪在地,掩面痛哭起來。
……傍晚,雲珊換了身低調衣服,來到醫院看望父親。
她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生怕被雲父看到她身上一丁點的傷痕。
父親已經虛弱得說話都費勁了,但還是竭力勸說女兒不要再為他費心,只因他知道嫁入豪門的雲珊活得很不如意。
要不是謝氏接濟,雲家早就一敗塗地了,現在長子還有份事做多虧謝氏提攜,他不敢再提任何要求。
雲珊嘴上答應著,藉口出去接熱水的空檔,坐在走廊椅子上哭得泣不成聲。
醫生說,最多還有一個月。
換腎是最後的轉機,但手術失敗率仍然很高。
雖然父親極力勸她放棄,但她做不到。
讓父親活下去,不光因為她是親生女兒,也是因為這是她現在活著,唯一的動力了。
如果,父親不在了,她活在謝家的意義也將不復存在。
就在這時——沉穩的皮鞋腳步聲,伴隨清脆優雅的高跟鞋腳步聲,走到到她面前。
「雲小姐。
」好清透,悅耳的聲音。
雲珊緩緩抬起哭腫的眼睛,瞳孔震愕一顫!站在她眼前的一雙驚為天人的人影,正是唐俏兒和沈驚覺!她坐著,唐俏兒站著,但卻並沒有半分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架子,面帶微笑,端莊又不失隨和。
一旁攬著美人腰身的沈總則依然英俊得令人不敢逼視,身形挺拔有傲然風骨。
不能比啊。
謝家上下,哪怕是現在「御前紅人」的謝晉寰都和這個男人不能比。
外形就算不差,氣場也不可並論。
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真正的掌權者,就該是沈驚覺這般。
而沈驚覺身邊,只有唐俏兒配得上他,只有他們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沈總,唐小姐,你們怎麼會……」雲珊全然傻了眼。
唐俏兒不急於表達來意,而是如同好友一般,在她身邊坐下。
「雲檢察長住在這裡很久了吧」聽見這聲久違的稱呼,雲珊黯然低頭,「我父親早就退下來了,這個稱呼真是太久沒聽到了。
」唐俏兒淡而不厭地笑道:「雲檢察長雖然退休了,但盛京司法系統里依然流傳著他的光輝事跡。
我二哥就是檢察官,他以前就讀盛大政法系時,雲檢察長可還當過他的老師呢。
我二哥當年可是對這位老師相當崇拜。
」「唐小姐,我父親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
」雲珊將衣角的布料捏得褶皺,眼圈紅紅,「還有,無事不登三寶殿,二位找到我,大抵是為了謝氏的事,多半,可能與我丈夫有關。
不好意思,我們立場不同,我是謝氏的人,不可能做出背叛謝氏的事。
你們什麼都不用說了,請回吧。
」沈驚覺眉宇微鎖,欲言又止,看向唐俏兒。
現在堂堂沈總說句話,都要先請示老婆。
真是畏妻如虎,夫綱不振啊……唐俏兒沉默著點點頭,沈驚覺這才將手中準備好的文件,遞到雲珊面前。
「這是……」「雲小姐不用急著表態,不妨先看看這個。
」唐俏兒從容不迫,含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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