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九月底,馬球賽由趙皇后一人操辦,王公大臣的親眷都十分踴躍的參加。
有公侯的世子,有馬術精良的千金女眷,大多是未婚的男女比較多,如今昭康帝後宮空虛,許多想走捷徑的人家,無不打著將閨女送到宮中的主意,如此露臉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趙皇后自然是要參加的,她的隊裡有她的妹妹趙宜淑,還有她們趙家的幾個姐妹,其中有兩個男隊友,是趙皇后的表哥呂良,還有他的一個堂兄。
呂良原本是吳王身邊的侍衛首領,如今吳王為帝,他也成了御前帶刀侍衛,只是禁衛軍統領的職位由吳勁夫擔著,就算趙皇后有心讓呂良上位,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白蓮聽說這場馬球賽後,原本是躍躍欲試的,可是後來知道是趙皇后操辦的,瞬間便熄了心思。
現在在白蓮眼中,只要跟趙皇后有關的一切,都是讓人噁心的。
馬球賽辦得格外的隆重,帝後都興致勃勃,大臣們也都十分的捧場。
趙皇后辦這場馬球賽,除了是愛出風頭以外,更有是讓人看看她另一面的風采,當初在吳地,她是馬球賽上最耀眼的那個。
她那日在顧府看到了白蓮一身騎裝的樣子,心中便生了較量的心思,只是沒想到白蓮卻沒有參加。
不過,就算她沒有參加,趙皇后也一樣差了身邊的人去了顧府一趟,就怕她那天推辭不去,然後顧衍不出席就不美了。
皇后這樣差身邊親信的人來請,雖說不算是懿旨,但如果不去,卻也不好。
於是,到了那天,白蓮跟著顧衍一起去了。
昭康帝坐在首位,其下便是顧衍的位置,白蓮鮮少與顧衍一同出席什麼場合,剛一入場,便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顧衍身著玄色繡金莽的親王正服,黑曜石的王冠將頭髮束起,越發的襯著他五官的冷硬俊朗。
而他身側的白蓮,里穿著高束腰月白色的長裙,長裙逶迤到地,外頭是一件淡黃色的廣袖錦袍,寬大的袖口和袍子的邊緣,用深一色的絲線繡著玉蘭花的圖樣。
廣袖輕盈,裙褶翩翩,腰間玲瓏佩,耳中明月珠。
白皙的面孔,淡然的神色,唇角是彎的,人們卻只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威嚴,絲毫沒看出笑意。
偏偏她的裝束極為簡單,頭上是隨雲髻,簪著一支玉簪子,側邊是一對娟紗堆的玉蘭花,在這一堆衣香鬢影,華麗衣飾的貴婦王妃中,顯得是那樣的出挑。
這樣的她,站在氣度逼人,氣勢威嚴的顧衍身邊,絲毫沒有被他的氣勢壓下去,反而相得益彰,仿佛是天生的夫妻。
顧衍與昭康帝見過禮後,就在下面的位置落座,白蓮的位置便在顧衍的身側,昭康帝還是第一次見到白蓮,以前有所耳聞,攝政王妃是個萬里難尋的美人,還真是名副其實,莫說是萬里難尋了,就是自己的皇后趙宜寧,無論是貌還是氣度,都跟這位王妃是有差距的。
不過,昭康帝也只是看了一眼,等著顧衍和白蓮落座後,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場中。
趙皇后此時一身正紅色的騎裝,騎著一匹神駿的棕色馬,看著昭康帝這邊。
昭康帝臉上帶著笑意,給身後的內侍擺了擺手,之後內侍便開始念這次參賽的名單了。
顧衍對於這樣的馬球賽並不感興趣,這是貴族中活動,他自小在西北並沒有見過,後來在軍營中摸爬滾打,若說是上陣殺敵,排兵布陣他精通,但是這馬上控球,他是一點興趣也無。
因此顧衍也沒有看場中,只是只顧的飲著案上的淡酒。
白蓮則是聽著內侍的讀的名單,趙皇后的隊不用說,自然大多是她從吳地帶來的,白蓮聽著宮中的幾個公主也有一支隊伍,還是德容領隊的,白蓮聽著,不禁唇角彎起。
這輩子雖然沒了姐妹的緣分,但是知道她如今安好比什麼都強。
還有幾個隊伍,有宗室親貴,有大臣子女,一共六個隊伍。
開始的時候,是德容的隊跟另外一個,白蓮看的興致勃勃,顧衍在一旁看著她,見她如此感興趣,問著:「你喜歡?」
白蓮不自覺得揚了揚下巴,面有傲色說著:「那當然,你看......」
白蓮給顧衍指著德容的方向說著:「以前公主隊領隊的是我。」
顧衍只是掃了場中一眼,隨後看著她得意的神色,想著她在馬上的風采,腦中便出現了一個肆意飛揚的她,不由得笑道:「那定然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
白蓮收回目光,看著顧衍,笑意盈盈的說:「那當然。」
之後又聽顧衍補充道:「也不看是誰的女人。」
白蓮:「......」
場中此時已經決出勝負,德容那隊勝出,這是毫無懸念的,周朝的公主,自幼習六藝,善騎術,是許多世家千金比不上的。
由於白蓮感興趣,顧衍便陪她一起看著,看了一場,已經了解。
不過是場馬上遊戲,考量的是隊員之間的默契,當然了,若是換作自己,也無需別人配合了。
千軍萬馬中他都來去自如,何況這區區一二十人的賽場。
到了趙皇后那隊,白蓮也看了,看了她縱馬控球的樣子,白蓮想著,她的騎術也算是不錯,只是她隊裡有兩個男子,明顯作用很大,其他隊裡也有男子,只是大多拘束,對著對方的女隊員多有謙讓,趙皇后隊裡的那兩個男子便不會有謙讓的舉動。
女隊員對上了,十分的吃虧。
尤其是一人,身手還不錯,多是他截球,然後傳給了趙皇后,再由她帶球衝過去。
白蓮看了幾回都是這樣,那趙皇后與那男子默契十足,對方基本連碰著球的機會都沒有。
白蓮不識得那個男子,便側頭問顧衍:「那人是誰?」
顧衍看了一眼說道:「那人名叫呂良,是陛下的近身侍衛統領...他是皇后的表哥。」
白蓮點點頭,與他指著呂良說道:「這個隊其實全靠這個呂良撐著,趙氏就算有球在手,也是呂良左右護著衝到了對方的據點。她的騎術不錯,可是若是這個隊裡沒了呂良,她們未必能如此順利的進球。」
顧衍也能看出,這個呂良是在給趙皇后做綠葉,對於這些,尤其是跟趙皇后有關的,顧衍不置可否,也不屑於再去看。
賽事進行著,到最後只剩下兩個隊伍了。
是趙皇后和周德容的隊伍。
趙皇后的隊就像剛剛白蓮說的那樣,的確占很大優勢,不過周德容的那隊也不容小覷,這些皇室的公主郡主還有郡王世子也是自幼馬術精良,參加的馬球賽不知幾何,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周弘仁看著顧衍夫婦低聲說著什麼,笑道:
「攝政王覺得場中剩餘的這兩隊如何?誰能撥的頭籌呢?」
白蓮聽著,心說:還真是虛偽,這不明白著要別人誇你老婆麼!
顧衍則是十分認真的說著:「皇后娘娘指揮若定,與隊員之間配合默契。公主們也騎術精湛,賽事十分的精彩。」
顧衍將兩邊都贊了一遍,卻沒說誰撥的頭籌。
周弘仁聽了笑了幾聲,之後說道:「的確是難得一見的賽事,這樣,朕前段時間得了一盒東珠,個個似龍眼般大色澤十分的好,有一十八顆,朕便把這些添做彩頭,賞給奪冠的人。」
顧衍恭維了兩聲,之後就沒再說話了。
大家都看著場中,隨著球落地,兩隊人馬便沖了過去。先是德容隊的一個郡王搶到了球,緊跟著呂良就策馬而上,意欲搶球,之後看到德容公主已經策馬奔到了他的前面,便將球傳了過去,呂良再截球,她們再如此這般的互傳著球,一時不能奈何她們。
趙皇后的隊伍里,也就呂良和趙皇后的騎術最好,別的人只是配合,前面的隊伍太沒挑戰性,呂良又會些功夫,那些人自然不是敵手。
如今,他面對的都是王子公主,一些私下的手段自然不能使,就是他會功夫,球到不了手裡,要搶,卻被人先一步的傳走,這樣一來二去,便失了先機。
白蓮看著,心中贊著德容隊做的漂亮。
呂良會功夫,不能與他硬碰硬,這樣讓他碰不著才是上策,趙皇后隊伍的其他人根本不用做考慮。
第一個球由德容公主隊進了後,白蓮便看到趙皇后臉上隱有怒容,白蓮心裡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白蓮看了一場,已經猜到德容隊上一場的打法是專門為呂良準備的,之前德容隊對著其他的隊伍時,並不是這樣的。
顯然是看了趙皇后隊伍的情況後,專門轉換的策略。
這樣,很好!
白蓮心裡想著。
第二場一開始,呂良又沒能搶到球,又是幾次三番的來回傳球,到最後由著德容隊再進球。
這次,趙皇后的臉色已經不止是有怒容了。
連著呂良策馬在她身邊說著什麼,她都黑著臉看著德容的隊。
白蓮想,大概是這趙氏太過自我膨脹,覺得她是皇后,大家便都讓著她,給她做綠葉,充臉面,本身就是賽事,有輸有贏。德容隊這裡連進兩個球,臉都黑成這般,這樣的心思狹隘,哪裡有做國母的氣度。
還真以為四海之內皆她母親了,都得讓著她。
那邊趙皇后的隊員不知道再商議著什麼,稍作休整之後,第三場便開始了。
第三場一開始,白蓮就看出了趙皇后隊的戰略改變了。
呂良跟著那個郡王,在別人傳球給周德容的時候,趙皇后先一步的趕到周德容邊上,揮桿去搶,周德容再次把球傳給別人。
就在這時,趙皇后手中的球桿突然脫手,向著周德容而去。她如今用力在搶球,球桿脫手,可想力道有多重。
白蓮驚呼出聲,猛地站起,就在這時,周德容已經看到了那個球桿,想避開卻來不及了,只能往後一個仰躺,球桿擦著她的皮膚划過,由於後仰,她的手不自覺的揚起,那球桿的另一端掛著她的手腕,一下便把手腕處傷的鮮血淋漓。
德容公主受傷,全場為之矚目。趙皇后則是率先跳下馬,一臉自責的來到周德容的前面,不知在說著什麼,滿臉愧疚的神色。
白蓮雙全握緊,心中怒意濤濤。
這個女人!
分明是故意的!
周德容面色蒼白的被扶了下去,賽事暫時停止,去找替補周德容的人選。
白蓮看著此時面有得意之色的趙皇后,便想到了之前周德言小人得志的樣子,只是趙皇后比周德言更甚。
白蓮坐下後,心中越想越氣憤,這個女人簡直太無恥。
剛才賽中頻頻向著這邊看來,那時候白蓮心裡就噁心的不得了,打量著不知道她那眼神是勾誰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白蓮拽了拽顧衍的衣袖,神色間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勁兒說著:「王爺,我想去。」
顧衍有些吃驚,開始的時候,顧衍不是沒提出過讓白蓮參加,只是白蓮一聽趙皇后在,便沒了興致。
隨後,顧衍想到趙皇后傷周德容這次,明顯是故意的,他知道白蓮的心思,也不反對她參加,只是想到萬一她被傷了,他不想冒這個風險。
「那個隊裡呂良會點功夫,在場上沒人護著你,我不放心。」
白蓮握住了他袖底的手說著:「放心吧,馬球場上,還沒有能傷到我的人,你要對我放心才是。」
顧衍看著她,許久才嘆了一口氣說著:「就依你這一回,到了場中莫要逞強。」
見顧衍應下,白蓮喜笑顏開,這裡眾目睽睽,不然還真想親吻他一下。
顧衍與周弘仁說起,周弘仁也很吃驚,隨後便讓人去取一套騎裝,和挑選一匹馬過來。
顧衍卻推辭說著:「陛下有所不知,內子有個習慣,只騎得慣府中的那匹馬,還望陛下擔待。」
周弘仁揮手說無妨,便讓顧衍差人去將馬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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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