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豪言壯語容易,怎麼對付莫居奇和於則仕,卻是一個實際又棘手的問題。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決定怎麼對付莫居奇和於則仕前,時非清和顧盼兮,務必要先儘可能地將這兩人的事情了解清楚。
其中最為核心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們兩人豢養私兵的事情,到底發酵到什麼地步了。
徐志傑兩手交叉,墊在腹部,想了一想,才儘可能鎮定地吐露了一個數字:「一千人。莫居奇豢養的私兵數量,大致是這個數。」
&千人?!」
時非清和顧盼兮倒吸一口涼氣,柳青煙、木綰綰等人更是唰地一下子挺直了腰背。
一千人這個數字,實在驚人,要知道神機軍剛剛組成時的編制,也不過是一千五百人。換言之,於則仕和莫居奇手上擁有的軍事力量,單從數字來看,已經擁有發起一場小規模戰事的實力了。
徐志傑看見眾人露出如此神情,倒不感到吃驚,畢竟這個數字,當初在他得悉的時候,反應也差不多是這般劇烈。
一千人……於則仕和莫居奇,悄無聲息地就豢養了一千人的私兵。按照律例,他們莫說誅九族,就是誅十八族,也綽綽有餘了。全因為於則仕利用手上權力,遮天蔽日,才能將這件事壓下去。
今日,於則仕和莫居奇豢養私兵,名頭是守護自己的財產,明日,他們又會做什麼呢?
當下的大武,可不算太平。外有匈奴作亂,內有皇子奪嫡,正是內外憂患、人心思變的時候。
莫居奇和於則仕這兩個毒瘤,今日除去,只是禍害金陵;今日不除,假以時日,他們就可能禍害整個大武。
顧盼兮咬了咬牙,說道:「徐總兵,你身為總兵級別的五官,應該很清楚,假如對方真的有一千人,無論這一千人是好是歹,只要我們發生了正面衝突,必定會牽連到無辜民眾。這裡,可是繁華的金陵城!血戰一旦開展,只怕遭受牽連的無辜民眾,動輒成千上班。」
徐志傑長嘆一口氣,沒有回話。
這件事情,徐志傑當然再清楚不過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覺得棘手。
&沒有可能,」顧盼兮手捏耳垂,「有沒有可能,徐總兵你,能夠將莫居奇和於則仕引出金陵城外。隨便找個正當理由,讓他們跟你在郊外見上一面?」
徐志傑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兩人都是精明過人之輩,一旦下官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怕他們會立刻警覺起來。」
&是麻煩……」
顧盼兮由衷地感嘆一句,上身靠到椅背上。
時非清想了一想,又道:「既然沒有辦法將他們請到郊外,徐總兵主動前往他們的窩點相見如何?在他們自認為安全的地方碰頭,想來他們的戒心也會減少不少。」
顧盼兮覺得時非清這個提議雖然大膽,但確實有可行性,便直勾勾地盯著徐志傑看,想等他給出一個好消息。
徐志傑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下官倒確實能夠辦到。」只是他的笑容裡頭帶著勉強,如無意外,後頭恐怕會有一個但是。
果不其然,徐志傑話鋒一轉,說道:「但是,侯爺和夫人所想的,難不成是喬裝成下官的隨從,隨下官前往,然後伺機而動?這恐怕不太可能。
因為莫居奇和於則仕豢養的那一千私兵
&年會抽出一百人,分成兩支五十人隊,在他們府中看守。餘下九百人,又會再抽出兩百人,分成兩支百人隊,在金陵城中便裝巡邏,隨時照應。剩下的七百人,則在金陵城周邊伺機而動。於則仕和莫居奇一旦發出號箭,他們就會魚貫入城,保護他們。莫居奇和於則仕在自保這件事上,可謂是絞盡腦汁,下官主動邀約,帶著諸位前往他們的府邸,只怕會變成自投羅網。」
時非清和顧盼兮都是眉頭一緊,面色變了幾變。
莫居奇和於則仕這兩個人,還真是將這個金陵城變成了自己的鐵桶,層層守備,密不透風,根本不給時非清和顧盼兮,留下半點可乘之機。這就難怪徐志傑感到這般頭疼了。
顧盼兮捏著耳垂又想了想,不甘心地問道:「那徐總兵有沒有可能,調度兵馬,先行將莫居奇和於則仕布置在金陵城周邊的七百人,先行制服?如果能夠將莫居奇和於則仕的身邊人馬,控制在三百人之內,我們可能還有機會下手。」
顧盼兮本來覺得,這件事就算棘手,但徐志傑作為江南總兵,還是有辦法做到的,誰想徐志傑還是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不能。」
&什麼這也不能做到?」
顧盼兮真的想不通了。這也不能那也不能,徐志傑這個江南總兵,也未免做得太憋屈了吧。
時非清乾咳兩聲,拉了拉顧盼兮的手,說道:「盼兮,這是你對我朝調兵制度也缺乏了解了。」
&
顧盼兮一雙杏眼眨了幾眨,有些無奈。今天她都是第幾次因為對大武不夠了解而出洋相了?
徐志傑其實也有些納悶,如此精明的樂山侯夫人,怎麼似乎對大武相當缺乏了解,一點都不像皇親國戚,倒像是一個外邦人。
時非清說道:「非戰時,軍官調度兵馬,需要跟地方文官通報,取得地方文官手上的另一半虎符,方能進行。換言之,徐總兵要調兵,還要先知會於則仕一聲。」
要先知會於則仕才能調兵,那跟打撲克牌時拿著一手散牌還明牌有什麼區別?
分明是送死。
「……」
顧盼兮真是無語了,她一手扶額,頭疼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顧盼兮不了解大武調兵制度。
因為顧盼兮昔日接觸得最多的軍官,乃是大武天下兵馬大元帥狄丹青。狄丹青地位超然,不受通常的兵符規則掣肘,調度兵馬之時,有極高的自主權。
看狄丹青如臂使指地指揮狄家軍多了,顧盼兮自然會生出錯覺,誤以為大武全部軍官,都跟狄丹青一般,能夠隨意調度自己手下的部隊。
顧盼兮鬱悶了一陣,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嘟囔道:「引誘莫居奇和於則仕離開金陵城,不可行。我們主動深入敵方,也不可行……」
說著,顧盼兮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徐總兵,有沒有什麼場合,是莫居奇和於則仕雖然在金陵城中,但卻不得不脫離自己的大部分私兵守護,而孤身,或者只帶著少量私兵守護出席的?」
徐志傑聞言,兩眼一亮,忍不住贊道:「夫人當真是心有七竅,竅竅玲瓏。其實,金陵城中,還真就有這麼一個場合,而且很快就會到來。」
時非清和顧盼兮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個場合是什麼場合了。
&花宴?!」
夫妻二人異口同聲,說完忍不住對視而笑。
&是百花宴。」
徐志傑敲了敲桌面,仿佛是在為時非清和顧盼兮的靈敏鼓掌叫好。
&花宴,乃是金陵城一年一度的頭等盛事。於則仕作為金陵知府,必會出席。而莫居奇作為煙雨樓和如霜閣的老闆,自然也不會例外。這個時候,是這兩個人一年之中,最為鬆懈、放心、大膽的時候。按照以往的慣例,於則仕會乘坐官船,而莫居奇會乘坐自己的花船,蕩漾在秦淮河上,於河中,一邊縱情聲色,一邊觀看百花宴的盛景。」
說到這裡,徐志傑又敲了敲桌面,面上終於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們兩人的船隻,下官已經探過又探,能夠承載的人數上限,不過五十!考慮到他們不會孤身乘船,船上還會有不少賓客,所以他們兩人所能貼身攜帶的護衛,頂多,只有三十來人。」
三十來人!
這跟一千人,當真是形成了極其驚人的對比,堪稱有天壤之別。
可是顧盼兮還沒來得及興奮,就忍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難道他們就不能安排其他人手,乘坐小型或者中型船隻,圍繞在他們所乘船隻周邊守衛嗎?」
徐志傑見顧盼兮問得一針見血,不由得又暗贊了她一句精明過人,點了點頭,說道:「夫人說得沒錯,他們確實會這麼做。只是他們畢竟在秦淮河上,船隻出於安全的考慮,行使過程中不會離得太近,所以他們能夠布置在小型或中型船隻上,環繞在他們所乘船隻周邊看守的人數,也非常有限,雙方加起來,必然不能過百。」
船上各三十,船周邊共一百,換言之,理想情況下,時非清和顧盼兮還有徐志傑要面對的敵手,就從一千人,銳減到一百六十人左右。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巨大機遇。錯過了百花宴,恐怕就要等下一年的百花宴,徐志傑才有可能向莫居奇和於則仕動手了。
徐志傑是江南總兵,能等,但時非清和顧盼兮,不可能在金陵耽擱上這麼久。一年之後,恐怕他們跟時非正、時非篤兩人的爭鬥,也大概看到結果了,到時候他們兩人是生是死,是留是逃,都還未可知呢,哪裡能分出心思,擔心莫居奇和於則仕?
從現在起算,距離百花宴,還有兩日時間。這個時間很短,能做的準備不多,行事可能稍顯倉促,但只要精心策劃,時非清和顧盼兮一方,不見得沒有機會。
時非清和顧盼兮兩人對望著,沒有開口,只靠眼神交流,片刻之後,就做出了決定。
徐志傑見他們夫妻二人遲遲沒有開口,還道是他們擔心準備時間太短,倉促行事容易失敗,一時之間,還拿不準主意,禁不住開口催促道:「侯爺,夫人,你們二位意下如何?是否要抓住這次百花宴的機會,向莫居奇和於則仕兩人下手?」
捫心自問,徐志傑有些忐忑。因為他覺得,沒辦法再等下去了。莫居奇和於則仕再過一年,不知道還能做出什麼罪無可赦的事情來。除惡,需要趁早,即便不能將罪惡扼殺在搖籃里,也應該想方設法,將之儘早摔死。
就在徐志傑一顆心七上八下之時,時非清和顧盼兮齊齊一拍桌子,朗聲道:「抓住,當然要抓住了!今年百花宴舉辦之日,就是莫居奇和於則仕伏法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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