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異自長安入朝,皇上對公卿說:這是我起兵時的主簿,為我披荊棘,定關中。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既罷會,賜珍寶錢帛。下詔說:倉卒無蔞亭豆粥,滹沱河麥飯。厚意久不能報。馮異稽首致謝說:臣聞管仲對桓公說:願君勿忘射鉤。臣勿忘檻車,齊國賴之。臣今亦願國家勿忘河北之難,小臣不敢忘巾車之恩。六十餘日,令與妻子還西。
申屠剛杜林自隗囂處來,皇上皆拜為侍御史。以鄭興為太中大夫。
三月,公孫述使田戎出江關。招其故眾,欲以取荊州。不克。皇上乃詔令隗囂,欲從天水伐蜀。隗囂上言,白水險阻,棧閣敗絕,公孫述其性嚴酷,上下相患,須待其罪惡昭著,內外乖離再去進攻他。如此才能一呼百應,不戰而勝。
皇上知道他終是不能為用,於是謀求討伐他。
夏四月,丙子。皇上行幸長安。謁園陵,遣耿弇蓋延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使中郎將來歙奉璽書賜隗囂諭旨。隗囂復多設疑故,猶豫不決。來歙遂發憤質責隗囂說:國家以君知藏否,曉廢興,故以手書暢意,足下推忠誠既遣伯春(隗囂子)委質,而反欲用佞惑之言,為族滅之計嗎?因欲衝上去刺殺隗囂,隗囂起入,部勒兵將殺來歙。來歙從容杖節,就車而去。隗囂使牛邯將兵圍守之。隗囂將王遵進諫說:君叔(來歙字)雖單車遠使,但是皇上之外兄,殺之無損於漢,而隨以族滅。昔日宋執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禍。小國猶不可辱,何況萬乘之主呢,伯春之命可是在人家手裡。來歙為人有信義,言行不違。其往來遊說之事,都是有目共睹的,西州士大夫都信重他,多為其說情,因此得以免禍東歸。
五月已未,車駕至自長安。隗囂遂發兵反。使王元據隴氐,伐木塞道。諸將因與隗囂交戰,大敗。各引兵下隴。隗囂追之急,馬武選精騎為後拒,殺數千人。諸軍乃得還。
六月辛卯,下詔說:設置官吏,就是為了為民辦事。今百姓遭難,戶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繁多,其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者,合併之。於是並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
九月丙寅晦,有日食。執金吾朱浮上疏說:昔日堯舜盛世,任用官員,猶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官吏皆是積久之職,以至於傳之子孫。當時吏職,怎能一朝變易?論議之徒同聲喧譁,蓋以為天地之功,不可倉卒。艱難之業,應當日月積累。而近日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但見其視事日淺,未能見到其能力如何。既加嚴切,人不自保。迫於舉劾,懼於刺譏,因此爭飾詐偽,以希虛譽。這就是所以致日月失行的應驗。物暴長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壞。如摧長久之業,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願陛下游意於經年之外,望治於一世之後。天下幸甚。皇上採納其言,自此之後牧守代易頗簡。
十二月壬辰,大司空宋弘免。癸巳下詔說:以前師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什一之稅,今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稅一。如舊制。
諸將下隴,皇上詔令耿弇駐軍於漆。馮異駐軍栒邑,祭遵駐軍汧(qian).吳漢等還屯長安。馮異引軍未至栒邑,隗囂乘勝,使王元,行巡將二萬餘人下隴。分遣行巡取栒邑。馮異即馳兵欲先入據栒邑。諸將說:虜兵盛而乘勝,不可與其爭鋒。應該選擇方便的地方止軍,徐思方略。馮異說:虜兵臨境,慣於貪得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輔動搖。攻者不足,守者有餘。今先據城,以逸待勞。並不是為了與之爭鋒。於是潛往閉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馳赴城。馮異乘其不意,卒然建旗擊鼓而出,巡軍驚亂奔走,追擊,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於汧。於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畔隗囂降。詔馮異進軍義渠。擊破盧芳將賈覽,匈奴奧鞬日逐王北地上郡安定皆降。竇融復遣其弟竇友上書說:臣幸得托先皇后末屬,累世二千石。臣復假歷將帥,守持一偶。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為推心置腹無所藏隱,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無知,厲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奸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這三點,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弟友詣闕,口陳至誠。
竇友至高平,隗囂反,道路不通。於是遣司馬席封間道通書,皇上復遣席封賜竇融竇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厚。竇融乃與隗囂書說:將軍親遇阨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就是因為如此。而在憤悁之間,就改節易圖,委棄成功,再造難就。百年累積之業,一朝毀之,豈不是可惜?我想大概是因為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當今西州,地執局迫,民兵離散,易於輔人,難以自建。為今之計,假若失路不返,聞道猶迷,就只好南合子陽,或者北入文伯之地。但如此負虛交而易強御,恃遠救而輕近敵,是看不到利處在哪裡的。自起兵以來,城郭皆為丘墟,生民轉於溝壑,幸賴天運少還,而將軍復重其難。是使積病不得遂愈,幼孤將再流離,說來令人酸鼻。庸人猶且不忍,何況是仁者呢。在下聽人說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太過,往往以德取怨。既然知道不對而進言往往獲罪,但又不得不說。希望將軍三思。隗囂不納其言。竇融乃與五郡太守共同砥礪兵馬,上疏請求出師之期。皇上深深地嘉美他們,竇融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攻擊隗囂同黨先零羌封何等,大破之。因並河揚威武,伺候車駕。當時大兵未進,竇融於是引兵還郡。皇上以竇融信效著名,更加嘉獎他們,使人修理竇融父親的墳墓,以太牢之禮祭祠。多次使輕使弛往,致遺四方珍饈。梁通猶恐眾心疑惑,乃使人刺殺張玄,遂與隗囂徹底決裂。皆將其所接受的隗囂授予的將軍印綬丟棄。先是馬援聽說隗囂將要有二心於漢,多次用書信責勸他,隗囂得書更加惱怒。及隗囂發兵反,馬援即上書說:臣與隗囂本是真正的朋友,當初遣臣東來,曾對臣說,本意欲歸順漢,願足下前去觀望一下漢軍的作為,如果覺著可以,就可以專心事漢了。及臣還反,報以赤心,實在是要導之於善道,不敢懷詐使之陷於非義。而隗囂自挾奸心,盜憎主人,怨毒之情,遂歸於臣。臣欲不言,則無以上聞。願陛下聽臣至行在所,極陳滅隗囂之術。皇上於是招馬援來,馬援具言謀劃。皇上因使馬援將突騎五千,往來遊說隗囂的將領高俊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以離間隗囂支黨。馬援又寫書與隗囂將領楊廣,使他曉勸於隗囂說:馬援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隗囂字)閉關背叛,為天下表的。馬援常懼海內切齒,恨不一朝屠裂之。因此遺書戀戀,以致惻隱之計。又聽說季孟歸罪於馬援,而納王游翁諂(chan)邪之說,因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以今天情勢來看,竟如何呢?馬援間至河內,前去存問伯春(隗囂子隗恂字)見其奴吉從西方來,說伯春小弟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是否無恙,竟不能言,曉夕號泣,又訴說其家悲愁之狀,實不堪言。怨仇可刺不可毀,馬援聽說後不自知而泣下。馬援素知季孟孝愛,超過曾閔。既然孝過其親,又怎能不慈於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做出樂羊分食子羹之事呢。季孟平生自言之所以擁有兵眾,是為了保全父母之國。而使墳墓完好。又說只是為了厚待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將因之而破亡。所欲完者,將因之而毀傷。季孟曾經折愧子陽,而不受其爵。如今卻將要前去歸附他,難道不有慚色嗎?若其再向他責以重質,他還再向哪裡找一個兒子呢?往時子陽想要以王相待,而春卿(楊廣字)拒絕了他。今將歸老,卻要與小兒曹共槽而食,並肩側身於怨家之朝嗎?今國家待春卿之意深厚,應該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共說季孟,若計劃不從,真是可以引領而去了。前日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與諸夏交爭呢。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內有朋友之道。論君臣,故當諫諍。論朋友,應有切磋。豈有明知其無成,而不力爭的呢?趕快趁此時立計,還是善計。時候久了,就會沒有意義了。而且來君叔天下信士,朝廷很倚重他。他對西州極有感情,常獨為西州說好話,馬援也以為朝廷尤其希望在此立信。肯定不會負約。馬援不能久留,希望能夠趕快回復。
楊廣竟不答書。諸將每有疑議,都向馬援請教。對他特別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