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第一編年史 卷四十七 漢紀三十九(3)

    太后將南匈奴單于的上書給耿秉看,耿秉上言,昔日武帝殫極天下,欲臣虜匈奴,未遇天時。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事遂無成。今日幸遭天授,北虜紛爭。以夷伐夷,國家之利。應當答應他的請求。耿秉因自陳受恩深重,分當出命效用。太后議欲從其請,尚書宋意上疏說:戎狄簡賤禮儀,無有上下之分,強者為雄,弱即屈服。自漢興以來,已經多次征伐,但所獲之利,無以補害。光武皇帝因為親歷金戈,深知征伐之難,故而因其來降,羈縻畜養,使邊民得以勞役休息,至今已有四十餘年了。今鮮卑奉順,斬獲萬數。使中國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勞。漢興功烈,至此達到極盛。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夷虜相攻,而漢兵無損的緣故啊。臣以為鮮卑侵伐匈奴,只是利其鈔略,至于歸功聖朝,也無非是貪得重賞。今若聽南虜還都北庭,則不得不禁制鮮卑,鮮卑外失暴掠之願,內無功勞之賞,豺狼貪婪,必為邊患。今北虜西遁,請求和親。應該因其歸附以為外扞。這才是自古未有的宏業。若引兵費賦以順南虜,則坐失上略,去安就危了。實在是不可許。會齊殤王子都鄉侯劉暢來弔國憂,因為太后數次召見他,竇憲害怕劉暢分其宮省之權,遣刺客刺殺劉暢於屯衛之中。而歸罪於劉暢弟利侯劉剛。於是使侍御史與青州刺史雜考劉剛等。尚書潁川韓稜以為賊在京師,不宜舍近問遠。恐為奸臣所笑。太后怒,以切責韓稜。韓稜固執其議。何敞對宋由說:劉暢是宗室肺腑之人,茅土之藩臣,來弔大憂。上書須報,親在武衛。致遭殘殺。奉憲之吏,竟無處追捕。致使蹤跡不顯,主名不立。何敞備位股肱,職典賊曹,準備親至案發現場,了解案情。而二府執事,卻以為三公不應親案盜賊。公然縱放奸匿。不以為咎。何敞請求獨奏案察此案。宋由於是答應了他的請求。二府(司徒司空府)聽說何敞前往案發現場,皆遣主賊盜之曹跟隨。於是推舉並查明了事實。太后怒,將竇憲幽閉於內宮。竇憲懼誅,因自求擊匈奴以贖死罪。冬十一月乙亥,以竇憲為車騎將軍,伐北匈奴。以執金吾耿秉為副。發北軍,五校,黎陽雍營,緣邊十二郡騎士及羌胡兵出塞。公卿舉故張掖太守鄧訓代張紆為護羌校尉。迷唐率兵萬騎來至塞下,未敢攻鄧訓。先欲挾迫小月氏胡。鄧訓擁衛小月氏胡,令其不得戰。議事者都以為羌胡相攻,是縣官之利。不應該禁護。鄧訓說:張紆失信,眾羌大動,涼州吏民,命懸絲線,本來諸胡之所以難得意,皆因為恩信不厚的緣故,如今因其迫急,以德行懷之,或許有用。遂令開城及所居園門,令群胡妻子進入。嚴兵守衛。羌掠無所得,又不敢逼諸胡,只好隨即解兵去。於是湟中諸胡,皆言漢家常欲伐我曹,今鄧使君待我以恩信,開門內我妻子,就如同得到了父母之助。於是都歡喜叩頭說:願意聽從使君的差遣。鄧訓遂撫養教諭,大小莫不感悅。於是賞賄諸羌種,使他們互相招誘,迷唐叔父號吾將其種人八百戶來降。鄧訓因發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掩擊迷唐於冩谷,大破之。迷唐於是去大小榆,居於頗巖谷,兵眾離散。

    孝和皇帝上

    永元元年春,迷唐欲復歸故地,鄧訓發湟中六千人,令長史任尚為將,縫革為船,置於木筏之上以渡河。掩擊迷唐,大破之。斬首前後一千八百餘級。獲生口二千餘人。馬牛羊三萬餘頭。一種殆盡。


    迷唐收其餘眾,西徙千餘里。諸附落小種皆叛之。燒當豪帥東號稽顙歸死。其餘的皆欵塞納質,於是鄧訓綏接歸附,威信大行。遂罷屯兵,各令歸郡。唯留弛刑徒二千餘人,分以屯田,修理塢壁而已。

    竇憲將征匈奴,三公九卿詣朝堂上書進諫。以為匈奴不犯邊塞,而無故勞師遠涉,損費國用,檄功萬里,非社稷之計。書連上,輒被寢。宋由懼,遂不敢復署議。而諸卿稍自引止。唯有袁安,任隗守正不移,以至於在朝堂之上免冠固爭。前後數十次上書。眾人皆為之危懼。袁安任隗正色自若。侍御史魯恭上疏說:國家新遭大憂,陛下方在諒闇,百姓闕然,三時不聞警蹕之音。莫不懷思惶惶,若有求而不得。今日卻以盛春之月興發軍役,擾動天下。以事戎夷。實在不可以垂恩中國,改元正時。萬民是天之所生。天愛其所生,就如同父母愛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則天氣為之舛(chuan)錯,何況是人呢。故愛民者必有天報,戎狄,是四方之異氣,與鳥獸無別。若雜居中國,則錯亂天氣,汙辱善人。因此聖王之制,只是羈縻不絕而已。今匈奴為鮮卑所破,遠藏於史侯河西,離邊塞數千里,而欲乘其虛耗,利其微弱,這可不是出於正義。今始徵發,而大司農調度不足,上下相迫。民間已是過度匱乏了,群僚百姓,都以為不可。陛下為什麼非要以一人之計,棄萬人之命,而不體恤他們的心情呢?上觀天心,下察人志,足以明白事情之得失。臣恐中國不為中國,豈止是沒有匈奴而已呢。尚書令韓稜,騎都尉朱暉,議郎京兆樂恢皆上書進諫,太后不聽。又詔令使者為竇憲弟竇篤,竇景並起邸第。勞役百姓。侍御史何敞上疏說:臣聞匈奴之為桀逆已經很久了,平城之圍,慢書之恥,這兩次恥辱,臣子所為捐軀而必死。高祖呂后忍怒含憤,舍而不誅。今匈奴無逆節之罪,漢朝無可慚之恥而盛春東作,興動大役,元元怨恨,咸懷不悅。又猥為衛尉竇篤,奉車都尉竇景繕修館第,彌街絕里,竇篤竇景,是為親近貴臣,當為百僚表率,今眾軍在道,朝廷焦唇,百姓愁苦,縣官無用。而遂起大第,崇飾玩好,不可以垂令德,示無窮。應該且罷工匠,專憂北邊。體恤百姓的困苦。書奏不省。竇憲曾經使門生持書信去尚書僕射郅壽處有所請託,郅壽即送之詔獄,前後上書,痛陳竇憲驕恣。引王莽事以誡國家。又因朝會,刺譏竇憲等以伐匈奴起宅第事。厲言正色,辭旨甚切。竇憲怒,誣陷郅壽以買公田誹謗,下吏當誅。何敞上疏說:郅壽機密近臣,以匡救為職,若懷黙不言,其罪當誅。今郅壽違眾正議,以安宗廟。豈為其私?臣所以觸死直言,並不是為郅壽說情,忠臣盡節,以死為歸。臣雖不知郅壽的想法,但以為他也是甘心為此。實在不希望聖朝行誹謗之誅,以傷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譏無窮。臣敞謬與機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當填牢獄,先於郅壽僵仆。萬死有餘。

    書奏,郅壽得以減死論,徙合浦。未行,自殺。郅壽,是郅惲之子。夏六月,竇憲耿秉出朔方鷄鹿塞。南單于出滿夷谷。度遼將軍鄧鴻出稒陽塞。皆會師於涿邪山。竇憲分遣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kui),耿譚將南匈奴精騎萬餘,與北單于戰於稽洛山。大破之。單于遁走。追擊諸部,遂臨私渠北鞮海。斬名王以下一萬三千級。獲生口甚眾。雜畜百餘萬頭。諸裨小王率眾歸降者前後八十一部,二十餘萬人。竇憲耿秉出塞三千餘里,登燕然山,命中護軍班固刻石勒功,紀漢威德而還。遣軍司馬吳汜,梁諷奉金帛遺北單于。當時虜中乖亂,吳汜梁諷追及北單于於西海上。向其宣揚大漢威信,以詔書致賜。單于稽首拜受,梁諷因說令修呼韓邪故事。單于喜悅,即將其眾與梁諷一道歸還,到達私渠海,聞漢軍已入塞,於是遣其弟右溫禺鞮王奉貢入侍。隨梁諷詣闕。竇憲以單于不自身到,奏還其侍弟。

    秋七月乙未,會稽山崩。



卷四十七 漢紀三十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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