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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合對話完結,兩人都陷入了安靜。
小白不急,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想的事情絕大半都能做到。
現在做不到,花些時間總也能做到,現在對他來說,時間反而是最廉價的。
就算是少數那些做不到的事情之中,也絕不會包括入不了白門。
縱使是這世上三大隱宗之一的白門,以神秘而主殺伐著稱的白門。
那這位木大家又是為何靜默呢?
對尋常人來說,修士的世界是只可耳聞卻難以想像的。
人們知道有大修士飛天遁地,移山倒海,在千年災潮降臨之際會以偉力救萬民於危亡。
有些勢力的知道的或許會更多一些,就比如無數修士心中的聖地七大派。
若是家中有根骨上佳入得了登天路的,總也會知道除了這七大派還有更是凌然的三隱宗,而三隱宗之中有一個全是由殺手組成的,名字叫做白門。
木大家顯然不是尋常人,尋常人也做不得天下第一青樓渡坊的頂樑柱。
……
空氣中的靜默終是被打破。
「你上來吧。」
女子的聲音不再溫婉,有些冷意。
小白沒有在意,女子的心情莫測一如登天路的繁複,曠絕古今的修士也未必能推演得了,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得了主人家的允許,自是沿著一層的樓梯上到了這百草坊的二層,站定在了珠簾前。
「你直接進來便是。」
女子的聲音恰是其時地再一次響起,小白剛停下的腳步又是邁出,珍珠噠噠的碰撞聲間,便入了房間內。
小白其實並不知道,百草坊會客從來都只是在這一層的偏廳內,從沒有外人上到過這二層,更不必說進入到木大家的閨房。
許是因為他叫小白?也許是因為他想入白門?
……
入了房間內,草木幽香更顯濃厚。
內里最是奪人眼球的就是一株近三米高的翠綠色小樹,栽種在一個巨大的陶盆里,擺在房間的中心。
盈盈生機和陣陣香氣正是不斷地從這小樹上溢發而出。
「醒神樹?」
小白挑了挑眉,不確定地問到。
「公子認識這樹?」
「有些熟悉。」
從入了這房門,小白心中就有一股說不清的親切感,看到這株樹,這般感覺就更是強烈了幾分。
作為小白來說,這種感覺很是怪異。
壓下心裡的異動,循著女子的聲音看去,正見到三月未見客的木大家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著自己,神色並不平靜。
這是個二八年華的女子,能在渡坊住著最大最高的樓,自是身姿婀娜,不經意處動人,卻不知為何如此年輕就能當得起大家的稱呼?
或許是因為她那細細的柳葉眉,神情微變間彎彎挑動,勾動了太多人的心魂。
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那雙溫潤的眸子裡時時透著一股子澄澈和深邃,讓太多人想要一探究竟。
「見過木姑娘。」
小白言辭恭謹,神色卻平靜如常,連一揖的動作也是沒有,顯得有些里表不一。
木姑娘沒有在意,開口詢問出聲,「公子可知這醒神樹的來歷?」
「不知。」
「這是一名白門追魂使委我母親幫他做一件事,留下的饋禮。」
事件的起因結果,主要的人物都有,木姑娘一句話就講完了一個故事,顯然是個稱職的說故事的。
小白也是個聰慧的聽故事的,自是明白了木姑娘的意思,當下就伸手從自己白衫的內襟里摸出了個小玉盒。
「靈蘊丹,不知可夠做姑娘的饋禮?」
「什麼?真是靈蘊丹?」
這三個字好似有著不為人知的魔力,驚得木姑娘細細的柳葉眉都高挑了起來。
「正是。」
聽了小白不似作假的確定回答,一抹喜意湧上了木姑娘的面頰,卻又在歡喜色將將暈開的時候,猛地一斂,強行恢復了平靜,像是想到了些什麼。
「靈蘊丹禮太重,入白門事太小。公子還有何求,請說明。」
白門是三大隱宗之一,無數修士求入而不得的所在,拜入山門這般天大事竟被人說成太小?
那這價值更是高過入白門機會的靈蘊丹又是什麼神物?
小白天生帶著些柔情的眸子直直地注視著木姑娘的眼睛,好像要深入到那無比深邃的渦旋里去要一探究竟。
「為我掩天機。」
白衣少年聲音不大,卻每個字鏗鏘有力,一清二楚。
一枚靈蘊丹,換得一掩天機,入白門只是附帶的贈禮罷了。
聽得「掩天機」三個字,木姑娘再也非是老僧入定般巍然不動了,從座椅上猛地站起,臉上的震驚不需要第二眼就看得出來。
「天衍錄的傳人一生能為一人掩天機,想必以姑娘的年歲,還沒能有這機會吧。」
小白仍是那般平靜地說著,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隨著他的話語臉色愈是難看的木姑娘。
「你到底是何人?」
木姑娘長嘆了一口氣。
這口氣吐了出來,她就再也不是天下第一青樓渡坊的花魁嬌娘,像是少了一口底氣,像是人沒了精氣神。
因為她知道,小白知道天衍錄,也定會知道天衍錄的另外一個規矩,第一個向她提出掩天機的那人,她是無法拒絕的。
所以,小白自信自己必然能入白門,絕非是子虛烏有的罔言。
正禮都有了,遑論贈禮呢?
「之前是小白,之後是白門小白,再之後是什麼木姑娘應該能推斷出一二。」
「那些都只是傳說,從來沒有人能做到過。你年紀輕輕為什麼要去尋那虛無縹緲的道?」
木姑娘不甘心這般認命,言辭懇切,想要勸服面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少年。
可她不知道,小白自很多年前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出刀即必中,非是不回頭。
「不,那些不是傳說。有人曾經做到過。」
白衣少年神情確鑿,雙眸一時間失去了焦距,像是在追思達到了那般前無古人的境地的先行者。
木姑娘看著悠然出神的少年,知道他已經做了堅定不移的決定。
那她作為的天機的窺探者,也終是要在此時走上另外一條命定的路,無法悖逆的路。
其實早在七年前習得天衍錄的時候,她就已經窺到了今日的情景,一個身後隱約間浮現著一堵白門的少年走到她的面前。
其力至偉,她無法拒絕。七年前的預言中她未曾能夠拒絕,就像七年後的今天她也未能拒絕一樣。
只是預言中的少年身披白門,想來最弱也應該是白門追魂使級別的人物。
可小白卻還未入白門,這是何緣故......
難道是天機另有深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