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黑心 第3章:領導殺人不用刀

    夜晚來臨，滿城充滿了寒意，一家春飯店門前卻是車水馬龍，酒店停車場的保安們忙得不亦樂乎。白一城提前來到飯店做一些瑣碎的準備工作。

    時間還不到六點，包房裡已經坐滿了公司的中高層幹部。一把手馬總的座位還是虛位以待，左右兩邊負責銷售前線的朱總和後援管理的楊總正在和顏悅色的傾聽著下屬的恭維，八位部門經理像八大炮手一樣列席兩側。其餘兩桌是主任層級的中層領導幹部，此時也都在爾虞我詐的相互示好。

    白一城駐守在包房外，與酒店服務員重複確認著晚宴細節，這時王秀梅站在包房門口向白一城招手示意，白一城快步走向包房。王秀梅身材不高，一雙標準的吊眼時刻給人銳利冷漠之感。

    「你現在下樓去酒店大堂門口。馬總的公車到了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領導們都下樓去迎接一下馬總。」王秀梅擅於發號施令。

    「好。」白一城轉身便下樓去了。

    白一城在酒店大堂直直的盯著來往的車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工作疏忽，今晚白一城精神高度集中。十幾分鐘的功夫，一輛車牌號為奉a11999的黑色奧迪緩緩駛入酒店，確認是馬總專屬座駕後，白一城立刻拿出手機，一鍵直呼王秀梅：「經理，馬總到了。」

    「好，我們這就下樓。」

    白一城掛斷電話後，快步走出酒店，面帶微笑的等待馬總下車。司機緩緩的停下了車，搖開車窗狠狠地對著白一城使了個眼色。這時白一城才反應過來，趕忙輕輕的打開了奧迪後車門。馬總整理了一下價格不菲的商務休閒裝，穩穩的下了車。

    「馬總好！」白一城禮貌的問好。

    馬總身材高聳，闊刀眉，駝峰鼻上架著一雙金邊眼鏡，下車後眼皮都沒抬，只是隨便應付了一句：「好。」然後緩步走向酒店大堂。

    伴著各層級幹部眾星捧月的燦爛笑容，此刻的馬總如賭神高進一般信步走進了酒店包房。

    白一城不禁感慨道：「果然派頭十足。」

    這時馬總司機喊了一句：「哥們，車停哪啊？預留車位了嗎？」

    白一城一愣：「沒有預留，前面有保安，你讓保安指引一下吧。」

    司機又喊了一句：「今晚晚飯連台吧？」

    白一城又是一愣：「沒準備連台，你到酒店單獨點菜吧。」

    「啥都沒準備，沒前途啊，沒前途啊。」司機嘀咕著把車開走了。

    白一城心道：老總晚宴，司機也打腫臉充胖子，老總難伺候，司機也難纏啊。

    由於是初次負責晚宴接待工作，而且還有公司一把手出席，精神過度緊張的白一城一直站在包房門口，隨時等候著領導的差遣。包房內馬總話音一落，緊接著便是大夥皮笑肉不笑的捧場笑聲，聽著一陣又一陣的鬨笑，白一城也沒那麼拘謹了。

    十幾分鐘後，王秀梅從包房快步走了出來，對白一城發號施令道：「讓服務員走菜。一定要快，馬總要舉杯敬酒了，現在一共四個涼菜，怎麼安排的？別讓馬總等太久，趕緊走菜！」

    白一城點了點頭，王秀梅聲色俱厲的接著說：「你進包房，坐沙發那待命，別站在外面，要在我的視線之內，催完菜趕緊進包房給領導倒酒！」

    白一城催完菜進入包房開始給領導倒酒。白一城親自體驗後才發現倒酒是個技術活。站立的姿勢，彎腰的角度，倒酒的力度，每一個動作白一城都是在無助、尷尬中強行完成。

    分管銷售前線的朱總說話了：「小伙，今天馬總設宴，這一杯給馬總滿上。」顯然朱總連白一城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一城聽話照做，一會的功夫酒杯里的酒就要倒滿了。馬總跟其他人說笑談論著，用手指彈了一下白一城正在倒酒的右手，然後用眼神瞟了一眼白一城。馬總的一個眼神是在警告白一城：朱總讓你倒滿，你還真要倒滿一杯啊！

    白一城明顯感覺到了馬總的異樣眼神，立刻收手停了下來。這時白一城發現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倒滿了一杯酒。言外之意就是：老大倒酒喝酒可以隨意，我們必須倒滿，這是態度。老大可以接受被人倒酒，我們自己倒滿，不敢與老大享受同等待遇，不敢與平起平坐，這是規矩。

    公司員工都知道馬總工作生活很「講究」，馬總喜歡排場，這在公司內部是眾人皆知的。其中馬總租房的故事一直在員工中代代相傳，而且還有經久不衰，愈傳愈烈之勢。

    故事是這樣的。馬總家在異地，當年外派來到奉市，行政經理提前為馬總在市區租了一個六十平米的房子。房子乾淨，裝修豪華，雙陽通透，這樣的房子也是當年白一城努力的目標。

    馬總來奉市上任後，首先對住居極為不滿，他要求行政經理另尋房子，要求不多，只有三點：一、打開窗戶要看到水，二、下雨陰天不能外出時，可以客廳內運動散步，三、樓層尾數要為九。

    行政經理接到任務後，反覆思考解密馬總這三個要求。第一個要求可以初步圈定房子區域，因為奉市地處內陸平原，只在奉市城南有一條大河貫穿西東。馬總開窗見水是要開門見財之意。第二個要求可以斷定房屋面積要大，馬總要求室內散步當然不是跑步機，如果室內還可以跑步散步的話，面積至少百平米以上。第三個要求樓層尾數為九，九為大，也為尊，馬總時刻要享受成功白領的優越感。

    最終行政經理動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社會關係，終於在奉市城南的富人區租到了一間符合三個要求的豪宅。當行政經理沉浸在自己的小成就裡無法自拔時，完全沒有想到在馬總入住的第九天正逢小雨，當天馬總正在客廳內做著有規律的折返慢跑。此時，住在樓下的富豪夫婦也在做著規律的夫妻運動，樓上的跑步聲擾亂了富豪夫婦翻雲覆雨的情調，富豪夫婦一氣之下投訴到物業。最終物業敲門進屋，做了禮貌的警告，當然也終止了馬總的室內運動。

    據說被抹了面子的馬總第一時間給行政經理撥打了電話：「跑步可以吵到樓下，你不知道嗎？」

    「知道，領導。」行政經理有些委屈。

    「既然知道，就應該有預案，明顯缺乏規劃思考能力！」

    行政經理沒有回答，畢竟是白領精英，也算是社會上流人物了，馬總的責備讓他無地自容。馬總還在繼續：「既然知道跑步影響樓下，就應該連租上下兩層樓，以後做事要嚴謹一些！」

    「謝謝領導。」行政經理心裡委屈，這輩子也見過租房子還要租上下兩層樓的。有人說這是馬總故意要把行政經理打入冷宮，租房子只是藉口，領導殺人可從不用刀。有人說行政經理是前任領導的親屬，手裡掌握公司大量的資源和利益機密。也有人說行政經理自己獨吞了部分租房費用。

    租房事件過了沒多久，行政經理防不勝防的接到一個師出有名的藉口，然後便調離了原崗位。一起隨行政經理更換的還有原老總辦公室，原老總專用車，原秘書，原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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