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饅頭和黑西裝小姐（GL） 第六章
白饅頭和黑西裝小姐>
&以柔，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莫菲斂去笑意，望著陳以柔的眼睛裡包含了太多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有吧……」陳以柔貼著電梯冰涼的牆壁，笑得牽強。
莫菲這樣的人，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表，只需看過一眼就能被深深記住，陳以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要真見過她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樣面對面僵持著，陳以柔後退不能，推開也不是，幸而這時電梯到達了公司的所在樓層。
&姐。」陳以柔見莫菲沒有反應，又叫了一聲。
&起來了？」莫菲表現出一絲絲的興奮。
&是，」陳以柔蹲下身子，從莫菲的手臂下繞出去，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到公司了，我先去打卡啦。」
雙手攥著胸前斜挎包的肩帶，目光在電梯的角落遊走，卻始終不往莫菲身上看。
&吧。」莫菲把手放到身後，不安地整了整衣擺，自己是不是把她嚇到了？
陳以柔這才看向她，想露出禮節性的笑，可嘴角一動，竟是比哭還難看，似乎她自己也能察覺到，於是扭過頭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初來乍到，對這裡的環境布局並不熟悉，加上心慌意亂的，陳以柔一出電梯就走錯了方向。
&你不是莫菲那組的新人嗎？」還沒進辦公間，迎面走來個女人，陳以柔認得她是另一個運營總監。
&總監。」陳以柔心裡叫苦不迭，怎麼剛走一個又來一個，但願這個簡欣顏不像莫菲那樣奇奇怪怪。
&來我這裡做什麼？」昨天沒看個仔細，今次簡欣顏多看了陳以柔幾眼，對方個不高，臉蛋有點嬰兒肥，五官比較秀氣，一看就是個稚氣未脫的學生。
陳以柔往反方向看了看，走廊上已經沒了莫菲的身影：「我好像走錯方向了。」
&簡欣顏也跟著看了一眼，「那你快回去吧，我得下樓去趟便利店。」
陳以柔點點頭，掉頭一路小跑。
簡欣顏對著她的背影，並不覺得這個女孩有什麼過人之處，可愛是挺可愛的，可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吸引莫菲關注的人。
在便利店排隊結賬的時候，簡欣顏仍想著昨天在會議室的那件事。
不知道莫菲自己有沒有發現，她昨天的表現，就跟快餓死的老虎看見活蹦亂跳的兔子似的，差一點就要撲上去了。簡欣顏就是看見莫菲那種饑渴的眼神，才會先一步提出要陳以柔這個人，她倒想看看這個陳以柔有什麼特別之處。
認識莫菲這麼多年，也沒見她這種眼神看過任何人，簡欣顏思來忖去，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出了便利店，順路經過停車場，一眼就看見了莫菲那輛洗得一塵不染的奔馳>
喲，那個貪睡的女人，今天來得還挺早。
簡欣顏將吸管戳進牛奶盒，心事重重地回了辦公室。
今天吃午飯的時候，陳以柔沒在食堂遇見莫菲，聽小米說莫菲通常很忙，很少有時間下樓來食堂吃飯，昨天會遇見純屬意外而已。
於是陳以柔安安穩穩地吃了頓飯，這次她在食堂多坐了會兒，在園區工作的大多數人都會來這裡吃飯，運氣好的話，或許就能看見自己要找的人。
&以柔，你怎麼還不走？」小米想趁著午休時間再回去睡個午覺。
&在撈針啊。」陳以柔把這裡的每張臉都分辨一邊，沒有，還是沒有，本次打撈失敗。
&你趕緊撈，我可期待著見見你說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小米打趣道。
&啊……人樣。」陳以柔打算明日再來，和小米一起邊聊邊上樓。
&沒有什麼特徵？我有幾個朋友在園區的其他公司上班，我好讓他們幫我一起找。」
&好了！」陳以柔握住小米的手，眼裡閃著感激的光，「他不會說話。」
&小米張大了嘴，想說啞巴，又擔心用詞不夠委婉，「他是聾啞人嗎……」
陳以柔不以為意地搖頭：「那有什麼的，他的眼睛會說話不就行了。」想了想，微笑，「而且他寫得一手好字。」
&吧，我一會兒就跟我的朋友說。」小米聳聳肩，要找個不會說話的人應該不會太難。
陳以柔道了謝，回到辦公桌前趴下，準備小憩一會兒再開始工作。
閉上眼，辦公間內悉悉索索的雜音一點點沉靜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春天裡特有的輕風拂柳聲，溫柔入耳。
夢裡，陳以柔早早起了床，離上學的時間還早，她守在蒸籠邊，對著過往的人流怔怔地看。
&柔，你這幾天每天起這麼早做什麼？」她爸從裡屋抬了一籠新做好的饅頭出來，放到蒸爐上，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課文啊。」陳以柔心虛地舉起語文課本給她爸看，又怕她爸在，自己不好跟那人多說一會兒話，「爸，你快回裡屋繼續做饅頭啦，一會兒就賣光了。」
&媽正做著呢。」
&媽做得慢，你們一起做才快啊。」陳以柔急吼吼地把她爸往裡屋推。
&這孩子。」陳爸糊裡糊塗地回了屋，又留陳以柔一個人在外面看生意。
&兩個饅頭。」
陳以柔聞聲驚喜地抬頭，在發現對方不是自己等的那個人後，又頓時蔫了下去，一言不發地打包了兩個饅頭遞過去。
接過錢，丟進錢箱裡，有些著急地看了眼牆上的鐘，還有十分鐘自己就該準備去學校了。
他今天會不會不來吃饅頭了……應該是不來了，一連吃了這麼多天，肯定會吃厭的。
陳以柔垂頭喪氣地把課本塞進書包，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店門口佇立了一個人影。
&來啦！」
陳以柔沒按耐住內心的喜悅，一句話脫口而出。
那人點點頭，嘴角掛著淺淺的弧度。
&再不來我就要去學校了。」陳以柔說著，拽了個塑膠袋，「今天還是吃饅頭？」
那人又點點頭，伸出手，比了個>
&個？你不怕吃不飽嗎？」陳以柔抓了個饅頭，扭頭看一眼裡屋，快速地拿了串裡脊肉放進油鍋，說得小聲，「把裡脊肉夾進饅頭裡，很好吃的。」
陳以柔看那人表現出的神情不是很明白，又說了下去：「這是我請你的，不用給我錢，別讓我爸媽知道就沒有關係。」
那人的笑意更深，陳以柔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
&都說了這麼多，也沒聽你說句話。」陳以柔用夾子把裡脊肉撈了上來，放在鐵絲網上濾油。
那人愣了愣，指了指自己喉嚨的位置。
&不會說話？」
那人苦笑著點點頭。
&陳以柔深深嘆了口氣，臉頰熱得發燙，「抱歉，我不該問你這個。」
對方擺了擺手，仍是微微笑，似乎不介意陳以柔這麼說。
陳以柔拿過小刀把饅頭橫著切開，又把肉串放進去夾好，遞給那人。
對方從錢包里拿出十塊錢給她，陳以柔要去找錢，他卻連忙擺手示意不用。
&什麼？」陳以柔問。
他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幾筆拿給陳以柔看。
&正每天都要來吃，就不用找了。」
陳以柔沒來得及說話，他又俯身寫了句話：「你上學就快遲到了，我騎車帶你過去？」
&上班不會遲到嗎？」陳以柔的內心已然歡呼雀躍，可仍提醒自己要注意矜持。
那人搖了搖頭，陳以柔緊跟著說了個好。
&媽，我去上學了。」
陳以柔不等爸媽回應，拉著對方的手就走，她的學校不遠，走過去也不過十幾分鐘，但他願意送自己，對陳以柔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叫陳以柔，在銘揚中學上初二。」陳以柔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雙手抓著自行車的車座。她的臉和對方的脊背只有十幾公分的距離，這個距離能讓陳以柔聞見他襯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自我糾結了半天，手磨蹭著向上，輕輕扶住對方的腰，陳以柔明顯感覺到那人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硬。
&我扶一下……我怕掉下去。」自行車行駛得很平穩，陳以柔找了個很爛的藉口。
那人空出一隻手拍拍了陳以柔的手背，陳以柔自我理解成讓她寬心的意思，於是心安理得地環了上去。
&怎麼這麼瘦……」陳以柔第一次發現這世上真存在一種能夠盈盈一握的腰，「以後要多吃我家的饅頭，我會夾裡脊肉給你吃。」
坐在前面的人沒有回應，陳以柔有些失落，但下一秒，她見那人點了點頭。
那是一個陽光分外燦爛的春日，溫熱的春風一路上拂過陳以柔的臉，惹得人微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