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樓,居於清風古城,臨禁忌凶地東南,以醉清風酒而傳於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其樓乃縱橫家之秘傳產業,其主事者名樓主,乃縱橫家之忠僕,世守其業護其主。因家主凌浪涯之故,世人怒而焚火毀之,時樓主守而不退,遂與樓同亡。後雖重建,仍曰清風樓,不復當年矣。
——胡欲言《山河說清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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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井旁,禁制泛著冷光,異獸吼叫忽而傳來。
凌浪涯緊捂雙耳,聽著聲波衝擊,卻沒有想像中如胡虛般疼痛。
他緩步前行,來到了老古井旁邊,只見青磚石圍鑄的井口呈方圓,井口邊緣滿是吊桶繩索勒下的斑駁交錯痕跡,滿載歲月悠悠的印記。
他輕撫著井口勒痕,半俯身前探,終於看到了老古井真顏。
井洞深深,磚石壘砌成壁,井水深深,無風亦無波,本可清見底。
而今一幅畫躍於井面水波,恍若回到從前。
凌浪涯只看到井面如畫,上有群山成峰,間有斷崖環繞成壁,猶如巨鍾倒立,九道飛泉巨瀑從峰間奔涌而出,一道石橋橫亘於九瀑之間。而那異獸吼叫聲,從井底深處遙遙傳來,恍若穿越無盡空間,破畫而出,落在耳膜里,引誘出他魂牽夢縈的往事。
這是假象吧。www..com
凌浪涯不敢相信,以為自己受到聲波衝擊,才出現幻覺。他怔怔看著水中畫,聽這畫中音,想起了那似曾相識的聲音來源何處。
那熟悉的九瀑奔騰,分明就是禁忌凶地之景,是他長於斯之地;那一聲猿啼,分明是老白猿的聲音,難怪如此熟悉;而那其他吼叫聲波,卻是來於經常陪他修行的異獸。
水中畫靜躺不動,忽而石橋之上,一點青光明滅不息。凌浪涯凝神看去,才發現原是自身白衣內透出了青光,倒映在水面恰好落在石橋上。
他伸手入懷,摸出一條黑色小繩索,上面緊系的赫然是一個古老小銅鐘。
此時小銅鐘上古老符篆流光閃爍,散發著幽幽青光,似對此景有所感。
凌浪涯手緊握小銅鐘,心亂如麻。
那個老人留給他的小銅鐘,他當時不過以為一護身符,猶若他在一樣。而今它竟有此反應,莫非此地此井,和那個老人也有關係嗎?
或者說,他也來過此地。
凌浪涯再次低頭觀井,卻發現井內畫已消失,唯見一輪圓月,落於水中。
古井無波,與圓月共照,照著他那淚眼婆娑的容顏。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沉重嘆息,一道聲音傳來:「小伙子,下來吧。www..com那裡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凌浪涯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廚師服飾的粗肥大漢,右手執菜刀,左手捧酒碗,目光深邃地盯著他,更盯著他手中隱約散發青光的小銅鐘。
而胡虛和阿福倒在地上,早已昏迷不醒。
月色照古井,心如寒冰凝。
凌浪涯見眼前粗肥大漢手握菜刀,身上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強大氣勢,而胡虛和阿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頓時以為是他下的狠手。
凌浪涯沉聲道:「你是誰?他們為什麼會昏倒?你做了什麼?」
粗肥大漢把菜刀收起插在腰間,聳肩攤手道:「小伙子,我沒惡意。我乃清風樓主洪杭,清風樓就是我的產業。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但這些事不宜讓他們知道,所以我把他們打暈罷了。他們兩人是我手下,我不會傷害他們的。」
說罷,洪樓主右手往前一揮,青磚石柱黯色彩,黑色鐵鏈歸沉默,古井禁制已悄然散去。
凌浪涯感覺再也聽不到異獸吼叫聲,手中的小銅鐘也恢復原樣,再無任何變化。他立刻把小銅鐘放回懷中,見他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心神稍定下道:「你要問什麼?」
洪樓主深吸一口氣,長吁後問道:「你剛才是否在井中看到一幅山水畫?是否聽到異獸吼叫如猿啼?是否看到聽到也絲毫沒有頭疼?」
凌浪涯想他既是樓主,應當知道這裡的一切,遂誠實地道:「是。」
洪樓主一陣激動,手把持不住,酒碗也掉在地上,發出一聲碎裂聲響。他瞬間登上平台,來到凌浪涯面前,雙手抓住他肩膀,顫抖著問:「你是否認識一個穿白衣且鬚眉皆白的老人?」
轟隆一聲,恍若晴天霹靂。
凌浪涯甚至無法思考他為何能瞬間讓自己無法反抗,大駭之下心神不定,他當然認識這樣一個老人,莫非他也知道那個老人。但是,他不能說,也不能問。
老人臨別時曾有言,非生死之際,不可暴露師承身份。
他記得,所以他只能說:「對不起,我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
「不認識。」
洪樓主愣住了,想要繼續追問,低頭看著凌浪涯稚嫩的臉,看到他脖子上黑色小繩索,想到垂掛的小銅鐘,突然想起了曾經有人對他的訓話,遂手無力地放下來。
凌浪涯已經猜到眼前人似乎和那個老人相識,否則也不至於情緒波動至此,他想以後再也不能隨便暴露自己任何和老人的任何信息了。他看著洪樓主像是突然蒼老無數歲,無力拖著粗肥身軀,緩緩走到平台石階上坐下,沉默無聲。
良久,洪樓主長嘆道:「明白了。」
月如舊,水如舊,人已非。
既然如此,那就把無盡的往事與思念,深埋井底之下吧。
洪樓主似乎下定了某些決心似的,豁然站起來,竟對著凌浪涯抱拳,深深鞠躬道:「小兄弟,當我沒問過。」
凌浪涯呆了似的點點頭,假裝已經忘卻前事,哪怕心有疑惑,但關於那個老人的所有話題,都不可再說。
既然沒有相認的名分,那就形同陌路吧。
洪樓主走到胡虛和阿福身邊,雙手律動下,兩人已悠悠醒來,想起突然暈倒的事情,一臉茫然的模樣。
阿福率先看到眼前粗肥的身軀,頓時反應過來,敢情這事已被樓主識破,他驚懼交加,瞬間撲上去抱住洪樓主大腿,作大哭狀道:「樓主!我的樓主!這事說來話長啊!你聽我解釋!」
洪樓主欲要踹開阿福,卻發現這小子抱得緊緊的,一點也不鬆手。
他指著三人,怒吼道:「不用解釋,也不用掩飾,我都知道了。好小子,樓前爭鬥鬧事,酒坊盜酒偷喝,古井闖禁惹禍,你們當我清風樓的規矩是兒戲嗎?你們該當何罪?」
他忽而拔出菜刀,舉刀指著三人,冷冷說道:
「斷左手,砍右手,你們自己選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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