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完身子之後人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舒爽,雖然那後背也沒有那詭異的火辣抽痛感,不過陵孟嵐那心裡頭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不安。
尤其當她一連做了好幾個相同的噩夢後,那不安的感覺更深了。
奇怪,好奇怪。
自己這幾晚怎麼總是做著那樣的噩夢?
說是噩夢,倒不如說她是個旁觀者。在那夢中陵孟嵐發覺自己動彈不得,四肢連帶著身子都叫許多鬼怪壓著。被壓得死死的自己根本無法動彈,唯一還能受控制的就只剩下自己的眼睛。
唯一可以轉動的眼睛,在這夢裡頭看到一幕奇怪的事。
她看到自己處在一個房間裡,跟著這些壓著她的鬼怪一起處在一個房間裡。房間裡頭有一個人,兩副倒扣的棺材,以及三柱正在燃燒的香。她像是一個不屬於這個空間的旁觀者,看著那個老頭做著一切。
念著符咒,燃燒著香,置辦藥石,灌下符湯。
等到那些奇怪的符湯叫那個人灌進其中一幅棺材上的屍體後,陵孟嵐突然看到,那屍體的邊上突然多出了一對嬰孩。
明明剛才那兒,那邊什麼都沒有,可就是那一瞬的時候,那兩個嬰孩就那樣憑空出現一樣。
因為那兩個嬰孩的出現,陵孟嵐的視線直接定格在她們身上,看著她們趴於那具白布之下的屍體上,很是安詳。
夢到這樣的夢本就已經夠奇怪了,更何況一連做了這樣多個,更是叫陵孟嵐的身心感到疲倦。
隱隱之中,她總覺得夢中那趴伏在那副屍體上的嬰孩,好像在看著自己。明明瞧過去的時候眼睛是閉著的,可陵孟嵐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她們在看著自己。
可能是因為最近老是遇上那一些事,心裡頭埋下了潛意識,所以才會那樣。嬰孩她是不明為何物,可是因為這個夢身心疲倦到是真的。
原以為咖啡店那一件事之後自己的精神多少好了不少,誰知在這夢的困惱之下,陵孟嵐的神經又一次處於繃緊的狀態。
累。
實在有點累。
她這異樣身為好友的左小年當然也是看在眼裡的,雖然也是問過幾次,不過都沒能從陵孟嵐那兒得到個滿意的答覆。
橫看豎看都沒能瞧明白的左小年,最終將好友的不對歸於太宅了。
這平時除了上課跟偶爾自己拉著她出門,陵孟嵐的生活幾乎都局限於那小小的寢室。排斥掉沒多少次的部門活動,她剩下的時間大部分都在宿舍里。
對於一個總是呆在宿舍里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活力。
越想越是覺得自己有理的左小年,這兒已經開始打起了自己的主意。眼看著過幾天學校就會放上幾天假,正好有了幾天的空閒時間,她已經做好了計劃。
這一次不管陵孟嵐願不願意,都一定要讓她踏出寢室,絕對不能在宅在宿舍裡頭消費難得的假期時光。
因為主意自己定了,左小年那兒也就沒去跟陵孟嵐打過招呼,而是訂好了車票擬定好了計劃,這到了要出發的時候才通知陵孟嵐。
計劃來得這樣的突然,以至於陵孟嵐都沒有時間做準備。出門去度假那就意味著晚上要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過夜,如此的事情陵孟嵐是牴觸的。
在接連遇上了那樣多的事後,陵孟嵐這心裡頭可是警惕得很。誰曉得這齣了門,會不會在遇上個什麼?
到時候在外頭,她可是真沒了法子了。
陵孟嵐對於外出度假很是反感,可是不知她心裡頭在害怕什麼的左小年直接將其的反感歸於太宅。本意就是要好友出去走走的她,既然是不可能順了她的意思。
拿出各式各樣的理由跟藉口,還瞞著她提前將車票跟旅館給定了。在左小年這一番死皮賴臉之下,陵孟嵐也是無奈了,最後只得投了降決定跟她去玩上一玩。
高中畢業之後便沒在遇上這一些事,進入大學的一開始也是平安的,最近一直攤上如此的禍事搞不好真如左小年說的那樣。
人要是呆在一個地方呆久了,便容易煩躁,而煩躁的人最容易招惹上倒霉的事情。
出去走走散散心,也算是一種心靈上的舒緩。
反正就算不出門,對於她來說不是呆在學校就是回那空無一人的家,橫豎都是一樣的,倒不如跟著左小年出去走走。
也好放鬆一下最近這壓抑的心。
邊上有個好友,自己也算不得一個人,如此來到了是可以稍稍松點心的。
叫陵孟嵐同意還真是廢了不少的口舌,不過還好,最終她還是同意了。在得了那同意的應話後,左小年那面上的歡愉倒也是真的,興奮的哼了小曲,忙著去安排剩下的事宜。
左小年不愧是經常跟別人出去業餘活動的傢伙,安排出去玩這樣的事,還是很在行的。陵孟嵐根本不需要操心,只需要坐在那兒,也就一天的功夫一切就都安排妥當。
今天早上宿舍的兩個人就已經出發了,難得的假期可沒有人願意將時間浪費在學校里。因為陵孟嵐不大擅長這一些,一切都交由左小年來,便多浪費了半天的時間。
不過還好,最後還是搭上了今天開往目的地的最後一班動車。
大晚上出了門搭乘動車前往另外一個地方,陵孟嵐還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這心裡頭倒也是有幾分緊張跟不安。僵著身子坐在那兒,時刻警覺的周圍,像是一個不留神的話,就有可能會有什麼東西從邊上或者身後冒出來。
那繃緊了的身子,倒也是累人的,可是她又放鬆不了,誰叫她平日裡總是遇上那樣一些不詳的事。
這樣一路上崩了許久,直到這車行駛了近半的路程後,發覺並未出事的陵孟嵐這才稍微的舒了口氣。
開始留了心去看周圍的旅客。
動車陵孟嵐一直都是坐白天的班次,白天的人多,這個她知道。不過她還真沒想過,這晚上的人竟然也這麼多。
放眼掃過去,動車上的位置滿滿的都是人,每一個位置上都有一位客人,倒是沒有任何個位置是空著。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晚上的班車人也累了,這一車廂裡頭的客人像是都在熟睡似的,不曾聽見有人在吵鬧,甚至連那聊天聲也沒有聽見。
整個車廂安安靜靜的,安靜得叫陵孟嵐覺得很不舒服。
可能是因為車廂上過於的安靜,連平時最喜歡吵鬧的左小年這一次也是靜悄悄的沒有說話,而是閉著眼睛靠在位置上閉目養神。
越是這樣的寂靜,對於感到詭異的人來說越是需要找個人聊天說說話。有些受不了的陵孟嵐動了下身拉了拉左小年的袖子,壓了聲音問道:「小年,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車廂好靜。」
因為擔心聲音太大會打擾別人休息,所以陵孟嵐的聲音是刻意的壓低了。誰知左小年卻沒有回答,而是閉著眼睛豎起食指,衝著自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看這樣子是在示意自己不要說話。
不過也是,別人入睡的時候說話的確是缺德的。在左小年示意之後陵孟嵐也就不好在開口了,動了身子準備也找個舒服的姿勢眯一會兒,誰知道這身子才剛剛挪了回來,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到了車窗上。
外頭的天空是暗的,所以這白天看上去通透的玻璃到了晚上就像是一面鏡子一般。不只是看得到自己,因為角度的緣故就連自己前頭的那個人也能瞧見。
剛剛那不經意的一瞥,陵孟嵐好像看到前頭的那個人正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雖然只是藉由玻璃窗的反射,可是那種被盯著瞧的感覺極其清晰。
陵孟嵐甚至還覺得,自己連那個人咖啡色的瞳孔都瞧得真真的。因為這不經意的一瞥,陵孟嵐覺得心中猛的一落,身子一僵直接挪過頭瞪著眼睛看上車窗。
奇怪的是當她真的認真瞧的時候,車窗倒映出的那個人,明明是閉著眼睛。跟左小年一樣,那個人明明是閉著眼睛在休息的。
奇怪了?為什麼自己會像是看到那個人瞪著眼看著自己?
詭異的感覺再一次浮上心頭,此時的陵孟嵐有些後悔了。她就不該在好友的攻勢之下失了原則跟她出來,現在總覺得這車上陰森森的,哪兒透著一股子陰氣進來。
叫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詭異的感覺也怪叫人覺得壓抑的,也是受不了這樣的詭異,陵孟嵐乾脆閉上眼睛假寐。
這閉了眼睛,迷迷糊糊之中到是睡了過去,在那睡夢之中陵孟嵐又看到了那一對嬰孩,還是趴在那兒不動彈。乖乖的趴在那兒,叫人覺得恐怖。
正瞪著眼睛瞪著那對嬰孩看,陵孟嵐突然感覺到有誰在推自己,推的力道有點大,最後硬生生的將自己從夢中推醒。
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當睜眼之後看到左小年,陵孟嵐這才抿了下唇問道:「小年我們到了嗎?」
將自己叫起來,想來是因為到站了。明顯感覺到車速好像慢了的陵孟嵐便這樣開口詢問,誰想左小年還是沒有開口回答,而是又一次示意自己噤聲隨後指了指邊上。
順了左小年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陵孟嵐看到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客人。
這些客人倒也是累的,竟然這麼能睡。別人睡夢之中也不好吵到人家,陵孟嵐起身的時候也就同左小年一樣,儘量的放慢腳步。等到取下了行李,拖著行李來到門前時,這車的速度才真的降了下來。
速度一點一點的降下,最後停在站台里。
站在門口等著乘務員幫忙打開車門,正候著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好像站著誰。這扭頭往後一瞧,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乘務員,陵孟嵐那心可是嚇了一跳。
當即拉著行李往邊上一站。
看著陵孟嵐空出道出來後,這乘務員才走了上去,隨後拉開了動車的門,乘務員用著機械式的語調說道:「歡迎乘坐此次班車,很高興為您服務。」
話是這樣的說沒錯,不過她面上還真看不出有高興的意思。
這個乘務員的態度也是叫人覺得詭異的,在下車的時候陵孟嵐下意識的偷偷瞄了一眼,明明乘務員是低著頭並未看著她們。可不知道為什麼,等她將視線收回來之後,又覺得那個乘務員在看著自己。
後背一陣發寒,陵孟嵐也是受夠了這班動車。
直到人踏出動車後,陵孟嵐聽到後頭的乘務員將方才那話又重複了一遍,隨後動車的門便緩緩開啟。在這一戰下車的,便只有她們兩個,等到她們兩個下了站後,動車立即就啟動了。
直到這動車緩緩的駛出站後,陵孟嵐這才打了個寒戰。
相較於她的渾身不適,左小年倒是淡然得多。剛剛在身上還一字不發的丫頭下了車後倒是直接恢復本性。這兒看看那兒瞧瞧,等到將周圍都看了一遍之後,左小年才「呵呵」的笑道。
「我好像買了一班很神奇的動車耶,剛剛那車上安靜得都快悶死我了。不過話也說回來,那些人大晚上的才買到車票也挺倒霉的。」
「是啊。」
現在回想起那動車上死一般的寂靜,陵孟嵐心裡頭還有幾分的不安生。應過之後陵孟嵐倒也不想繼續呆在這車站裡頭,雖然車站的燈是亮著的,不過這車站到時安靜的叫人覺得同樣的不舒服。
最晚的班車倒也不是沒人乘坐,只不過像今天這種沒個位置恰巧都坐了人的班次總是叫人瞧著不大舒服。
可能是因為這一站下車的人不多吧,所以這偌大的車站裡頭除了幾個行色匆匆走得極快的旅客之外,也就只有她們兩人。
處在這兒看著那些旅人,陵孟嵐更加不想呆在這兒,便開口催促著左小年該去尋旅館。
叫陵孟嵐這麼一催,左小年也就不在糾結於剛才車上那詭異的氣氛,而是打開手機開始搜索。等搜索到她們所定的旅館的具體位置後,左小年這才拉了行李催著陵孟嵐動身。
拿起行李跟上左小年,在出發之後陵孟嵐總覺得這車站怪怪的。
雖然看上去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可是每一個旅客都是急得連行李都沒帶。
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