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傑查不出異常來,是因為那晚上趕上西苑裡中元的燈火,再兼嘉妃所用香料皆與往日相同……看似沒有異常,可若是早就知道西苑每年中元皆有燈火,並且也知道嘉妃素日用的什麼香料的呢,那便叫蜂子熟悉了那香氣,設定好了路線,蜂子大晚間的便也只能聽人這般擺布了!」
婉兮眯眼凝視著念春冷笑:「念春,我說的對不對?」
念春愣了一下,隨即卻又道:「令主子說的自然有理,只是花房裡並未只有我父兄當差。這宮裡若細細篩查下來,家裡有人在花房當差的不下數十吧?令主子怎地就抓准了我?」
婉兮笑了,笑得眉眼秋水盈盈:「你別得意,我遲早請胡世傑去查。就算宮裡興許是有不少人的父兄都在花房當差,但是這大內里、能在主子身邊兒伺候,能知道嘉妃用什麼香的,必定沒幾個。甚或,根本就你一個而已!」
「再有,就算不止你一個……可是念春啊,你怎麼忘了,我進宮以來能說過心裡話的沒有幾個。你卻曾經是一個。我告訴過你我當日被蜂子咬過的舊事……這樣的人,宮裡一共也沒有幾個啊。」
念春黯然垂下眸子:「看樣子令主子是認定了是我了。這會子奴才便是如何與令主子辯白,令主子怕是也不肯相信的了吧……如今這會子令主子與皇后主子翻了臉,這便看長春宮裡的人都不順眼了是麼?」
念春含淚搖頭:「可是令主子怎麼會忘了,令主子自己也曾經是長春宮裡的人……還與奴才同睡過一鋪炕呢……」
婉兮也輕嘆一聲:「回想當年的舊事,念春,你當我便不唏噓麼?想我剛進宮那些天,在宮裡本就懵懂、孤單,能一同說話的人本就不多,那時候我與你多親近?我如何能想到,終有一天,你卻成了站出來害我的人!」
念春面上還掛著淚,卻笑了:「奴才害令主子?令主子是忘了,你自己是先對奴才做過什麼嗎?」
婉兮不由得眯起眼來。
陽光透不進這小山林子裡來,可是遠處海子上瀲灩的波光卻點點穿過了林子的縫兒,映照進來,落進婉兮的眼底。它們那樣一晃一晃的,叫婉兮覺得眼裡很酸,很痛鈐。
「我對你做過什麼?念春,你果然是在怨恨我沒有履行諾言,將你要進永壽宮裡來麼?當年是我先說嘴,沒辦到,是我的錯……可是我有我的不得已,我不求你體諒,可是便值當你如此害我?」
念春淡淡挑眸望了望頭頂的天。
本來是那樣一整塊碧藍碧藍的天啊,卻被這些林木枝葉給割得七零八落、看上去亂緒紛紛。
「原來令主子覺著,答應我的事不做到,是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興許從一開始,我在令主子的心裡便不算什麼。我以為是姐妹,我以為可以同甘共苦,我以為我遇到困苦的時候兒,令主子便必定能拉我一把……「
「是我錯了,原來令主子從來就是與我虛情假意。在我需要的時候兒,令主子保護的,永遠是令主子自己。」---題外話---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