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淡淡垂眸,望著自己手中的食盒,聲音不高不低地道:「今兒妾身等一起動手做了榆錢兒餑餑。皇上吃了,皇太后用了,大臣們,還有這兩岸跪送的百姓們也都嘗過了。皇后是皇上的嫡妻,本應凡事都與皇上夫妻一體。故此妾身特地給皇后送了這餑餑來。洽」
「皇后若不賞臉,妾身也只好向皇上回明,說皇后不肯吃罷了。」
船艙內,皇后柳眉倒豎,卻無計可施:「叫她們進來!」
五人進內請安。
皇后先盯住婉兮和玉壺冷笑,隨即目光卻又掠向其他三人。
「今晚令嬪來就來了,本宮倒是沒想到,你們三個也跟著來了。」
皇后的目光最後獨獨落在小柏氏面上:「尤其是你!你又跟著做什麼來了?」
小柏氏倒是不慌不忙,深深蹲身,嗓音清凌凌地答道:「今晚聞聽皇太后御舟上有絲竹管弦之聲,那聲音飄滿水岸,當真泠泠動聽。皇上也去了,這會子相信正是陪著皇太后和舒嬪娘娘盡歡。小妾姐妹蒙皇后娘娘多年照拂,小妾擔心皇后娘娘一個人孤單,這便前來求見,若是皇后娘娘想聽,小妾也可以給皇后娘娘唱幾句呢。」
「雖說小妾從小的經歷跟姐姐不同,沒受過南府那樣正規的學藝,不過好歹也是親生姐妹,跟姐姐也學了幾乎唱腔。若是皇后娘娘不嫌棄的話,小妾倒能學出幾分南府學生的模樣來。」
皇后眯起眼來鈐。
此時小柏氏既然是跟令嬪一起來,便不管小柏氏自己說什麼,這立場卻也都擺得清清楚楚了。
皇后不由得輕蔑揚起眸子來:「不必了。你姐姐雖然也在南府當了幾年的學生,可是說到根底上終究是揚州瘦馬的出身!便是學戲,那些唱念身法卻不過都是學來取悅男人的!」
「本宮是皇后,不是你們的姐妹的恩客,你們便自免了吧!」
小柏氏面色微微一變,婉兮便伸手給按住。婉兮自己笑眯眯起身,將食盒送到皇后面前來:「主子娘娘不想聽戲,但是這榆錢兒餑餑好歹應當吃。不瞞主子娘娘,皇上今兒剛又給這榆錢餑餑寫了一首詩,主子娘娘若不肯吃,便是不懂民間疾苦了。」
皇后緊咬牙關,盯著那食盒。
婉兮笑了:「怎麼,主子娘娘不敢吃?怕是妾身在這餑餑里下毒?」
皇后眯起眼盯著婉兮。
婉兮回以盈盈一笑:「主子娘娘放心吃就是,就算被毒死了,主子娘娘的胃口裡也一定存著榆錢兒。今兒所有人都知道是妾身親手做了榆錢兒餑餑去,便自然會追究到妾身頭上。若主子娘娘死了,妾身也得陪葬。主子娘娘想啊,妾身能做這樣蠢的事兒去麼?」
皇后被揶揄得啞口無言,憤憤不甘,卻也不得不伸手去抓那餑餑。
婉兮卻又忽然叫停:「娘娘慢些。還是先叫門外那三位姑娘先替娘娘嘗嘗。便是被毒死,也叫她們三個先死。」
皇后鼻翼翕張,鼻孔已是氣得撐大。
可是她卻終究還是顧著自己的安危,便點了回春進來先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