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七百三十五章:誰說要到兒童節的?

    殿試結束之後,很快便是放榜。

    果不其然的是,隨著黃榜被張貼出去,殿試時發生的事情也很快就傳了出去。

    雖然外界並不知道具體的詳情,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瞞不住的,諸讀卷官被下旨斥責,罰俸降階,為首的蕭鎡被停職待勘,新的一甲人選,變成了由七卿大臣親自點出。

    這些事情很快就在朝野上下傳遍了,自然,也引起了諸多物議。

    如很多人意料的一般,輿論上的壓力,很快便對準了翰林學士蕭鎡,誰讓他是殿試的主持者呢!

    而且,事情傳著傳著,便越來越離譜,有人翻出來說蕭鎡有一個遠方表親,女兒嫁給了一戶程姓富戶,這個富戶是程宗的族叔,便以此斷定,蕭鎡早有預謀,徇私舞弊,為了幫自家人討一個狀元,打壓諸多士子。

    此事一出,不少士子都開始對蕭鎡諸般謾罵,那些中舉的進士們不敢明著說,但是,暗地裡交際往來之時,私底下議論卻是免不了的。

    甚至於,還有不少會試當中落第的舉子,將自己會試不中的怨氣,也發揮到了這件事情上。

    要知道,會試的主持者雖然是禮部的胡濙,但是蕭鎡也是同考官之一,很多士子抱怨,一定是因為自己等人的試卷被分到了蕭鎡手中,才導致了最終落榜。

    不過,紛紛擾擾當中,得了最大好處的,竟然是誰也沒想到的程宗。

    說來其實有些讓人哭笑不得,這件事情原本是因程宗而起,但是,最終他卻逃過了一劫。

    若是按照朱祁鈺原本的意思,程宗是要黜落不用的,但是,既然讓七卿重新進行了閱卷,那麼,也就意味著,之前的排名統統都不作數,其中自然也包括程宗的試卷。

    第二次閱卷是糊封的,程宗的試卷當時被分到了于謙的手中,對於程宗的這種誇誇其談的論調,作為實幹家的于少保自然是不喜的,所以沒有過多猶豫,就打入了三甲當中。

    還是那句話,那畢竟是于謙,最終事情的來龍去脈被搞清楚之後,引起事件的程宗,反而沒有那麼重要了,所以,天子也沒有駁于謙的這個面子。

    畢竟,程宗能夠在會試當中突出重圍,進入殿試,人品能力另說,但是才學肯定是有的。

    所以最後斟酌之下,禮部定程宗的名次,為三甲第二百零一名,說白了,也就是最末一人。

    但是無論如何,名字既然在黃榜上,便算是有了官身,哪怕三甲只是同進士出身,也總比被黜落強。

    當然,出了這樣的事情,程宗即便是登了黃榜,日後的仕途究竟如何,也可想而知了。

    或許是出於這種想法,朝野上下,對於程宗倒是沒有多大的惡意,畢竟,他最後也沒成狀元。

    甚至於,在程宗的殿試試卷流出之後,還有零星的聲音為他抱不平,認為以程宗的策論水平,應該起碼在三甲的中流位置,排在最末一位,顯然是有了不公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節,很快就淹沒在了一眾對於蕭鎡的聲討當中。

    就在這般紛紛擾擾當中過了兩天,春闈終於迎來了最後的一項儀程,傳臚!

    雖然說黃榜已經張貼出去,名單已經最終確定,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些舉子們仍然只是貢士,而非進士。

    因為還缺少最重要的一環,便是傳臚儀上,天子賜予諸中試舉子官身。

    這一日,午門之外,外金水橋上,天色熹微之時,滿朝文武各具朝服,早已斂容而立。

    旭日初升,沉重的鼓聲響起,宮門被緩緩推開,金水橋畔三聲鞭響。

    「進!」

    隨著禮部的引導官洪亮的聲音響起,群臣排成長長的隊伍,有條不紊的跨過內金水橋,進入到了奉天門外的廣場上。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隊伍,文臣這邊缺了許多人,最前端的皆是各部的侍郎和內閣大臣。

    至於原因,則是因為,六部的尚書並都察院左都御史,內閣首輔,次輔這幾位,作為新的讀卷官,早已經入內等待。

    高高的台階上,天子高居九重,身著大紅色皮弁朝服,面容和煦。

    「跪!」

    「臣等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行禮畢,天子命眾臣平身,隨後,禮官聲音再起,宮門之外,被引著進來一隊新的隊伍,看起來朝氣蓬勃,卻又小心翼翼。

    這些人,正是這次的新科進士。

    同樣行禮過後,天子一抬手,示意身旁的成敬從早已經擺好的黃榜案上拿起諭旨和黃榜,分別遞給一旁的執事官和傳制官。

    正常情況下,擔任傳制官的人都是禮部的郎官,但是,這次春闈因為出現了特殊情況,所以胡老大人乾脆就親自上陣了。

    接過成敬遞過來的聖旨,胡老大人毫無平時憊懶的樣子,面容鄭重的朝著天子三拜,然後來到丹墀中間,高聲道。

    「有制下,跪!」

    於是,這些雖然是初入官場,但是已經經過禮部緊急培訓的新科進士們,整齊劃一的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緊接著,胡濙展開面前的聖旨,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景泰二年三月初一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柯潛,第一甲第二名王越,第一甲第三名餘子俊,第二甲馬升等若干名,第三甲曹衡等若干名,欽哉。」

    這次春闈,錄取的舉子共有二百零一人,所以,自然不可能一一出現在聖旨上,能夠出現的,只有一甲前三名,二甲第一名和三甲第一名。

    至於其他人,在聽完聖旨謝恩之後,就被引導官帶領著自左門而出,自行在宮門外觀榜。

    待得進士們出了宮門,胡濙轉身將聖旨奉回香案,在禮官的指引下,帶領群臣再次下拜,道。

    「天開文運,賢俊登庸,禮當慶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此,傳臚儀正式結束,對於這些新科進士來說,得了天子的旨意,便正式成為了官僚階級的一員,將自己的「骸骨」交到了聖明無過的皇帝陛下手中,終此一生,都將為大明王朝發光發熱,鞠躬盡瘁。


    而對於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來說,這場春闈看似已經結束了,但是,有此帶來的風波,卻遠遠沒有結束。

    入夜之後,陳循下了衙回到府邸,卻發現管家早早的在門前候著了,剛見到自家老爺的轎子,便立刻迎了上來,恭敬道。

    「老爺,杜寺卿和江閣老來了,如今正在府中等候老爺。」

    陳循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是卻也沒多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管家退下,自己則是大步進了府中。

    「見過老師!」

    作為曾經的翰林學士,陳循在清流一脈當中,有著極深厚的資歷,現在朝中幾乎所有清流出身的官員,都要尊稱他一聲老師。

    因此,即便杜寧和江淵都是位高權重之輩,但是,陳循剛一進門,他們二人便立刻起身侍立,執弟子之禮。

    「坐吧,你二人聯袂而來,可是有何事要說?」

    在六部里待得久了,陳老大人也不自覺的受了影響,不再講究那麼多的繁文縟節。

    再加上,他對於今天要發生的事心中已有猜測,於是,便也沒有多寒暄什麼,一抬手讓二人坐下,直接了當的問道。

    二人顯然是來之前已經商量過了,雖然對於陳循這般乾脆的態度有些意外,但是相互對視了一眼,杜寧還是率先開口,道。

    「陳師,近些日子以來,朝廷諸般大政,我清流一脈或入朝,或出京,或入東宮,翰林院幾近一空,現如今春闈結束,正是補充新人的大好機會。」

    「然而,如今春闈已然塵埃落定,但是這些新科進士的去處,仍然未定,此次殿試波折叢生,蕭孟勤現被罷職在府待勘,翰林院無掌院學士,館選亦無法舉行。」

    「故而,今日我二人前來,是想向陳師求助,懇請陳師出手,為我清流一脈穩定大局。」

    陳循聽完之後,倒是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將目光放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隨後端起茶杯輕輕呷了口茶,然後口氣平靜的問道。

    「穩定大局?你們想如何穩定大局?」

    說著話,未等二人回答,陳循便看著江淵,開口問道。

    「翰林院如今為何無人能夠主持館選,你們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這……

    杜寧和江淵二人面面相覷,正欲開口解釋,卻不料陳循突然便沉下了臉色,將手裡的茶盞重重的往案上一放,冷聲道。

    「江閣老,杜寺卿,你二人如今倒是朝廷重臣了,竟連掄才大典,都敢私下裡做手腳,真當你們老師耳聾眼瞎,是可以隨便糊弄的嗎?」

    應該說,陳循的脾氣向來很好,這般疾言厲色的訓斥,即便是在翰林院中,也是少有之事。

    見此狀況,二人也有些坐立不安,杜寧看了一眼江淵,於是,後者連忙起身,拱手道。

    「陳師息怒,請聽學生解釋!」

    「好,你說,老夫聽著!」

    陳循輕哼一聲,黑著一張臉端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江淵,等著他的下文。

    不過,這般乾脆的態度,倒是叫已經準備好接受一番訓斥的江淵有些愣神,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反應了過來,開口道。

    「陳師,此次殿試,學生的確有針對蕭孟勤之意,但是,卻並非無緣無故,他蕭孟勤自接任翰林學士以來,只因門戶之見,對於曾受教於陳師的翰林院中諸多後輩多加打壓,甚至配合吏部和都察院,將諸多有才學之輩旁置打壓,外放出京,所作所為,本就不配為天下翰林之首。」

    「此次殿試讀卷,他更是得寸進尺,想要藉機培植黨羽,收攏勢力,若非如此,也不會學生方一提起,他便急不可耐的答應用程宗換其他幾個送進御前的試卷,究其根本,乃是因其太過貪心,咎由自取也!」

    在陳循的面前,江淵也罕見的沒有過多的掩飾,承認了自己在殿試當中「針對」蕭鎡。

    然而,面對江淵的「解釋」,陳循的臉色卻並沒有絲毫變好,仍舊靜靜的用讓人頭皮發麻的眼神望著他。

    江淵心中惴惴,躊躇了片刻,在杜寧眼神的示意下,才趕忙繼續道。

    「不過,陳師放心,朝廷掄才大典,學生斷斷不敢有失,即便是此次陛下未見程宗之卷有異,學生也會向陛下闡明柯潛和程宗之卷殊異,懇請陛下同意重新閱卷,還天下士子一個公正。」

    「然而,陛下聖明燭照,學生未及開口,他老人家便已察覺不妥,雷霆震怒之下,學生便也未有機會上奏。」

    「所幸的是,有老師和諸位老大人出手,共同核定殿試試卷,最終方能圓滿解決此事,回想起來,學生也是後悔不及,自覺不妥。」

    「正因於此,當日在殿上,學生才向陛下自請責罰,以示愧疚之心。」

    這番話說完,陳循的臉色果然好看了幾分。

    但是,他依舊未曾開口。

    這個時候,一旁的杜寧也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陳師息怒,此事江閣老雖然做的有些不妥,但是,終歸沒有釀成大錯,一切尚有挽回的餘地,如今清流一脈岌岌可危,正是需要陳師出手穩定大局之時,懇請陳師暫息怒火,此事過後,我和江閣老二人,任憑老師如何責罰,絕無怨言!」

    看著一唱一和的二人,陳循的臉色複雜,最終,沉沉的嘆了口氣,道。

    「杜寧,江淵,你們既然自認是老夫的學生,那麼,老夫便跟你們說幾句實話。」

    「自永樂朝入仕,老夫侍奉過四代天子,多年宦途,老夫經歷過朝爭,也針對過一些人,但是,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況之下,老夫自認都能堅守本心,以朝廷大局為重。」

    「身居高位者,若不能固守原則,只囿於朝爭之中,無胸懷天下之格局,則終其一生,也只能止步於此,你們若不明白這一點,這一輩子,也不可能真正跨過七卿的門檻。」

    這話說的直白,但是,也讓人有點下不來台。

    尤其是江淵,臉上感覺火辣辣的,青一陣白一陣的,低下頭久久沒有說話。

    倒是杜寧,對陳循的脾氣了解的更多,連忙道。

    「陳師教訓的是,學生謹受教。」

    陳循看了一眼二人不同的反應,然後輕輕的揉了揉額頭,又是一聲長嘆,閉上眼睛問道。

    「說說吧,你們是怎麼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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