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陽瞪大眼看著蕭甲和馬車。
沒說出口的訓斥就這麼生生噎了回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果說剛才宮宴上撿白絹只是一個意外,那麼此刻他無比清楚的知道,凌王和崇螢確實認識。
有凌王護著,崇陽再怎麼膽大,也不敢再為難崇螢。
他警告的看了眼崇螢,轉身對蕭甲道:「有勞了。」
「不必。」
蕭甲不屑地看他一眼,淡淡開口:「我家主子幫的是三王妃,和崇世子無關。」
崇陽:「」算了他還是走吧。
鬧了個沒臉,他再沒有剛才的氣勢,灰頭土臉地走了。
蕭甲又道:「三王妃,請。」
崇螢看了看漸大的雨勢,又看了看眼前的馬車。
雖然氣蕭燼的隱瞞,但她也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蕭甲,她伸手一撐,身形利索地跳上了馬車。
蕭甲撓撓頭,看崇螢輕盈的身姿見怪不怪。
自從知道崇螢武功比他還好以後,他對這個三王妃就有了既有些不服又害怕的矛盾心理。
這會兒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麼,一路快馬加鞭往煜王府趕去。
到了門口,崇螢自顧自跳下車就往裡走。
「三王妃且慢。」
身後,蕭甲急忙勒停馬叫住崇螢,拿出早就備好的錦盒遞給她。
「這是我家主子給您準備的,說是給您的住宿費和人工費。」
最後三個字蕭甲說的有點彆扭。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他家主子的身子已經被三王妃
崇螢看了眼錦盒,已經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
她和蕭燼簽的欠條上寫明診金六十兩,但背他的費用和住客棧的費用都沒寫清,現在他又送來這個錦盒
想到她前幾天還沒花完的一沓銀票,崇螢有些心癢。
本來她還生氣,但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崇螢冷哼一聲,面上勉強的接過錦盒,轉身進王府。
見她什麼話都沒說,蕭甲一頓,張了張口想問什麼,想起主子交代的話又閉上了嘴。
崇螢拿著錦盒,一跨進王府,嘴裡就哼起了小調。
今天出了口惡氣,又有銀票到手,她心情別提多好了。
結果剛走近東院院門,就看見百雀一臉忐忑地在院門口走來走去。
一見著她,百雀立刻跑過來就把她往外推:「小姐你快走,千萬別進去」
崇螢細眉一挑,往她身後的正屋看了眼,瞭然:「是蕭寅在裡頭吧。」
「王爺他」
話沒說完,蕭寅大步從裡面出來。
一看見她,臭男人就寒著臉怒喝:「你還有臉回來!」
崇螢翻了個白眼:「這話可笑,被禁足的不是我,殿前失儀的也不是我,我為什麼沒臉回來。」
「你!」蕭寅被她激得臉色驟青。
要不是皇上今天剛警告過他不要再生事,他現在非殺了這個女人不可!
蕭寅正想再說什麼,眼神一閃看見崇螢手裡的錦盒。
眼熟的紋路和質地,和那天凌王特意送來的賀禮一模一樣!
煜王府的馬車不在宮門口,下了那麼大雨,她卻沒有淋濕一點,再加上這個錦盒
蕭寅臉色沉沉,壓下心頭的疑問寒聲問:「你怎麼回來的?」
崇螢看也不看她,抬腳往屋裡走去,隨口道:「凌王府的馬車送我回來的,怎樣?」
「十一皇叔」
蕭寅眉頭緊皺,心裡一陣不舒服的感覺掃過。
「你和十一叔是什麼關係,他為何會派馬車送你回來?」
他和崇螢從小一起長大,卻從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竟和蕭燼有了交集。
崇螢正要越過他,聞言,揚起嘴角挑釁一笑:「你覺得是什麼關係,就是什麼關係。」
說完徑直進屋,只揚聲吩咐百雀:「百雀,把狗趕出去,關院門。」
百雀一愣,目光慢慢落在蕭寅身上。
蕭寅臉都黑了!
她竟然敢罵他是狗!
百雀咽了口口水,大著膽子上前:「王爺,我們要關門了,您」
「哼!」蕭寅冷哼,氣得拂袖而去。
百雀怯怯地吐了下舌頭,蕭寅一走就手快地反鎖了大門,生怕他再回來。
聽見毫不猶豫的落鎖聲,蕭寅腳步頓了頓,不知為何,憤怒的同時,還有種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澀意。
屋子裡。
百雀剛進門就聽見崇螢在哼歌,不由一臉不解地問:「小姐,您心情好像很好啊?」
「不然呢?」
百雀道:「今日側妃和王爺早就回來了,奴婢還很擔心您」
崇螢抬眸,隨手一拋,將錦盒拋到百雀懷裡。
「打開看看。」
百雀捧著錦盒,聞言不明所以地打開,下一瞬卻被裡面白花花一厚沓的銀票給驚花了眼。
「小姐,這,這些」
崇螢得意道:「都是你家小姐我掙的,怎麼樣,厲害吧!」
百雀連連點頭:「小姐好厲害!」
崇螢笑道:「快去把昨兒沒花完的錢拿來,咱們數數現在一共多少錢。」
「哎。」
百雀小跑著去拿錢,主僕二人一人抱著一個錦盒,來回數了三遍,最後赫然發現,蕭燼竟然給了她足足有一萬兩銀票!
除卻她們昨日花的,現在還剩下九千多兩!
「小姐,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百雀興奮道。
「多嗎?」
崇螢笑笑,指著錦盒道:「買命錢罷了。」
以前崇螢不懂這個朝代的物價,也不清楚蕭燼的身份,以為六十兩就夠了。
但是今天在宮中看見蕭燼時她就明白了。
蕭燼給她這些錢,是用來買她的醫術,買他自己的那一身病的。
而她的醫術,值得這個價!
百雀聽不懂,她覺得她家小姐自從當了煜王妃以後,就變厲害了許多,但這並不妨礙她一如既往地喜歡她家小姐。
「小姐,這些錢真能買命啊?」
崇螢挑了挑眉,低頭看著手裡的錦盒,嘴角微微勾起。
原本以她的個性,是最討厭欺騙她的人的,也早在宮中的時候就決定不再給蕭燼醫治了。
但是他又是示好又是送錢的,讓崇螢覺得,或許她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
次日。
崇螢戴好帷帽出了門。
客棧里,蕭甲正惴惴不安地在窗口張望著:「主子,三王妃真的會來嗎?萬一她不來,那您的傷」
蕭燼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以他對這個侄媳的了解,那兩個錦盒足夠打動她了。
果不其然,不久,崇螢就施施然出現在門口。
看見她真的如約前來,蕭甲才鬆了口氣,連忙行禮:「三王妃。」
崇螢不置可否地哼笑一聲,走到蕭燼床前,扔了兩包藥在他床邊,冷聲道:「藥浴兩個時辰,一日一次。」
說完,又放下一小片藥丸:「內服,早晚各一粒。」
蕭甲上前來接過藥,恭敬道:「多謝三王妃。」
「不用謝,畢竟你們給的多。」崇螢陰陽怪氣道。
蕭燼抿了抿唇,看了眼蕭甲,蕭甲連忙收好藥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等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蕭燼才張口,無聲道:「不是故意隱瞞你。」
「十一叔不必解釋。」
他剛說半句,崇螢就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您是長輩,又是丹國的大英雄,作為您的侄媳,為您診治本就是分內之事,再說您給的診金又那麼多,我又怎麼會不知好歹呢?」
蕭燼皺眉,想要解釋,但頓了頓,只是無聲說道:「不是診金,只是住宿費。」
「呵,隨你吧。」
崇螢拿出銀針道:「趕緊開始吧,施完針我還要去丹夏山呢。」
蕭燼微怔,今日去丹夏山,只可能是因為圍獵之事。
低頭看著滿眼專注為他施針的崇螢,蕭燼目光微動,沒說什麼。
半個時辰後,蕭燼虛弱地靠在床頭。
看著崇螢沉默地收拾東西,大有一句話都不再交代就走的意思,蕭燼心裡有一絲煩躁。
這和他想的不同。
猶豫了下,蕭燼敲敲床柱叫來蕭甲。
一刻鐘後,崇螢看著停在她面前的馬車,又看看馬車裡坐著的男人,不解地問:「你幹什麼?」
蕭燼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啟唇,以口型道:「送你。」
崇螢眨了眨眼,想著這裡離丹夏山還有些距離,於是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鑽了進去。
「駕。」
蕭甲駕著馬車,不緊不慢地駛向丹夏山。
一路上,馬車裡都安靜無聲。
沒辦法,蕭燼是個啞巴,崇螢更是不想開口,幾乎是一上車就歪著腦袋小睡了過去。
蕭燼看著她在他面前毫不遮掩的本性,陰冷的瞳孔里,難得的閃過一絲笑意。
等到了丹夏山,恰好遇上蕭寅和太子等人。
眼睜睜看著崇螢和蕭燼一起從馬車裡下來,蕭寅整個人如遭雷擊,一張臉黑里透紫:「十一叔你為什麼會和崇螢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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