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張薛翎再熟悉不過的面龐。
「兄兄長,你你醒了?」
此刻,薛翎面上是說不出的震驚,眼神更是錯愕,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開門之人不是蕭恆,還能是誰?
只是如今的蕭恆看起來舉止溫和,完全沒辦法跟薛翎印象中的那個不苟言笑殺伐果決的大將軍聯繫起來。
難道昏迷了這麼多年,竟讓蕭恆如此性情大變,判若兩人嗎?
不過好在蕭恆看起來氣色不錯,一點沒有其他人久病初愈的虛弱和蒼白。
想到此處,她面上不由流露出發自肺腑的笑容:「若是夫君知道兄長醒了,不知該有多高興,我得儘快寫信告訴他。」
「信的事不用著急,我已經寫好了,你晚些派人送去洛陽給他就好了。」
蕭恆輕輕擺了擺手,隨即將薛翎和王婧一道請進了房內。
薛翎聽到蕭恆早就寫好了給夫君的書信,面色不由微微一怔,隨即又想到自己被支開的貼身丫鬟,哪裡還不明白恐怕大哥已經醒過來一段時間了,只是瞞住了所有人,包括他府上的下人和自己。
只不過她有些不明白大哥為何要瞞住自己甦醒的事,對外依舊宣城昏迷不醒。
蕭恆似乎一眼看出了心中的困惑,淡淡一笑道:「如果我醒過來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這個朝廷和天下都不會安寧了。」
薛翎聞言面色忍不住微微一變,以她的冰雪聰明怎麼會聽不出蕭恆的言外之意。
畢竟他夫君蕭恪的權勢並非是來自其父蕭儁,而是來自其兄長蕭恆,不少蕭家舊部和朝中官員就是因為相信蕭恆作為一個活死人再也醒不過來,才轉而效忠蕭恪這個蕭恆的繼承者。
若是這些人發現蕭恆醒了過來,很有可能會心生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去效忠誰。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王婧執意不肯帶著蕭恆跟他們去洛陽了,分明是擔心路上出了什麼差池,被人看出了端倪,最終反而節外生枝。
想到此處,她看向蕭恆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感激。
果然,夫君說得沒錯,大哥在什麼情況下都在為他這個弟弟考慮。
蕭恆看出薛翎神色的變化,面上突然多了一抹戲謔的笑容:「弟妹,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出來跟恪弟爭權。」
薛翎輕輕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相信兄長不會的!」
雖然薛翎的回答早就在蕭恆的意料之中,但他還是忍不住笑著追問道:「何以見得?」
薛翎目光看向院子外面,眼神漸漸變得有些悠長,幽幽道:「兄長有所不知,當初在兄長出事之前,他不知跟我說過多少次,他其實無心爭權奪利,只是不忍兄長一個人孤軍奮戰,待將來幫兄長平定了天下,他便做個不問政事的逍遙王爺,帶著我去遊歷天下的大好河山。」
「我相信,若是兄長想要拿回原本的權勢,我夫君定會原封不動將一切交還給兄長,絕不會跟兄長相爭的。」
說完,薛翎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相對於母儀天下,她更嚮往跟著夫君寄情山水。
王婧似乎心有所感,忍不住有些嗔怪白了夫君蕭恆一眼。
她記得自己夫君也跟自己說過,待他安排好了一切,便將大事託付給弟弟蕭恪,帶著她去廣陵隱居,從此生兒育女,不問世事。
這兩個傢伙不愧是親兄弟,說出來的話都是大差不差。
蕭恆感受到了妻子的目光,不由歉然一笑,隨即對薛翎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個傻弟弟,他哪有什麼東西是我這個兄長給他的,徐州的兵變是他自己平定的,青、兗、豫、冀、幽五州是他自己打下來的,甚至連我本來想留給他的洛陽都是他自己憑本事收復回來的。」
「如今眼看著天下要在他手中重歸一統,蕭家大業將成,若是我此時動了跟他爭權的心思,將來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見父親和蕭家的列祖列宗。」
說完,蕭恆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薛翎:「這是我給他的信,我要跟他說的話都在上面,你幫我帶去洛陽轉交給他。」
薛翎低頭看了一眼信,卻沒有馬上伸手去接,反而面色有些遲疑道:「兄長當真不打算去洛陽見夫君一面嗎?我可以安排妥當,絕不會讓人發現一點端倪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不能拿他和蕭家的大業冒險。」蕭恆依舊搖了搖頭,臉上隨即露出一絲調侃的笑容,「況且,要是我們兄弟相見之後,他非要讓我當回什麼齊王和大將軍,不是又要累死我一次嗎?」
雖然蕭恆是用戲謔的語氣說出這麼一番話,但薛翎心細如髮,還是聽出了蕭恆言外之意,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出現會讓蕭恪心生退意,因此他寧可選擇不去見這個弟弟。
她心中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雖說有些殘忍,但他們兄弟不相見確實是最好的結果。
此時,蕭恆目光看向一旁的王婧,有些動情繼續道:「我蕭恆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前半生活得太累了,辜負了很多人,我下半輩子只想為自己而活,好好去做自己之前想做的事。」
既然蕭恆話說到這個份上,薛翎便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拿過信收好,點點頭道:「兄長放心,我一定親手將這封信交給夫君。」
蕭恆也跟著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溫情的笑容道:「你順便幫我轉告他,兄長以前活得太累了,以後只想偷偷懶,就沒辦法再幫他了,蕭家的大業就靠他一個人了。」
薛翎點點頭,沉聲道:「兄長放心,我一定會將此話轉告給夫君的。」
蕭恆點了點頭,又囑咐了薛翎幾句,便讓妻子王婧送客。
王婧送走薛翎之後,便匆匆回來,看著夫君,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夫君,你真的想好了嗎?當真不打算見恪弟最後一面?」
蕭恆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嘆了一口氣道:「昏迷了這麼多年,如今僥倖撿回一條性命,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若是見他一面反而會讓他徒增煩惱,這一面不見也罷。」
說到此處,蕭恆目光望向窗外,悠悠說道:「如今別人都在收拾行囊準備去洛陽,我們也該收拾自己的行李出發了。」
「出發?去哪兒?」
王婧聞言不由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看著蕭恆。
蕭恆溫柔一笑,輕輕將王婧摟入懷中,笑笑道:「當然是去廣陵了,這不是我們很早之前就約定好的嗎?」
「原來你都記得呀,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不知何時,王婧的眼眸多了一層淡淡的水汽,聲音也微微有些哽咽。
蕭恆輕輕撫摸著她的青絲,目光滿是憧憬道:「到了廣陵,我們就找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居下來,生一大堆孩子現在恪弟都兒女成群了,我這個做兄長的可不能輸給他。」
「你說話怎麼沒個正形,跟自己弟弟比什麼不好,跟他比這個。」
王婧聽完面色瞬間紅得快要滴血,忍不住白了夫君一眼,有些沒好氣道。
蕭恆卻是哈哈一笑:「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不想為夫做一個不孝子。」
說完,在王婧的一聲驚呼聲中,他突然將王婧攔腰抱起,嘿嘿一笑道:「夫人,我們一起努力吧!」
言罷,也不管王婧願不願意,便抱著她大跨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以下三千字為不可描述的內容,請自行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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