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外,縣令陸賢和守將羅岱率領城中一眾官吏早早等在城門口,恭候即將駕臨江都城的大齊天子蕭恪。
他們從天還沒亮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看到前方的官道上煙塵滾滾,旌旗獵獵,數萬大軍正朝著江都城的方向而來。
陸賢和羅岱不敢怠慢,當即領著一眾官吏迎上去,一齊拜倒在大軍前面,恭敬道:「臣等恭迎聖駕。」
可大軍之中卻沒有任何人出言回應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名侍衛策馬上前,笑著對陸賢等人道:「諸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禮,皇上此刻並不在軍中。」
陸賢和羅岱聞言不由面面相覷。
片刻之後,陸賢略一遲疑,還是小心翼翼問道:「不知皇上去了何處?」
侍衛笑了笑:「皇上只說他要去見一位故人,至於是什麼故人,就不是我們侍衛的該問的了。」
「這倒是,這倒是。」
陸賢乾笑兩聲,隨即有些討好對這名侍衛道:「本官已經在城中最好的醉春樓備下了酒席,還望兄台告知一下軍中幾位將軍,賞臉進城喝幾杯薄酒。」
侍衛看著陸賢,搖了搖頭道:「不必了,皇上有令,大軍在城外安營駐紮,不得進城擾民。」
「至於進城喝酒就算了,如今大軍出征在外,軍中嚴禁酒水,陸縣令就不要為難我等了。」
「是是是,兄台說得對,是本官思慮不周。」
陸賢沒想到自己拍馬拍到了馬蹄上,面色一時很是尷尬,連聲賠罪。
侍衛也沒說什麼,只是要陸賢等人讓道,大軍開始在城外就地安營紮寨。
正值仲夏時節,江都城外的田野鬱鬱蔥蔥,綠油油的稻田一望無際,在微風的吹拂下搖曳生姿,看上去叫人心曠神怡。
而田間的農夫卻沒有任何賞景的興致,一個個都頭頂炎炎烈日,埋頭在田地間為稻田除草,累得汗如雨下,腰都快直不起來,但臉上卻分明洋溢著幸福和憧憬的笑容。
此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急促馬蹄聲卻打斷了農人的忙碌。
不少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卻看到十幾名士兵簇擁著一名年輕的將軍騎馬而來,很快勒馬停在了他們附近。
尋常百姓自古以來就對當兵的心存敬畏,此時見到這麼多士兵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內心一時之間都不由有些忐忑,看向這些士兵的目光很是不安。
為首那名年輕將軍翻身下馬,走到一名離他最近的農夫跟前,蹲下身子,笑眯眯問道:「老丈不必害怕,我們來此是為了跟你打聽一個人,並沒有什麼惡意。」
雖說這名年輕將軍面容很是和善,笑容很是真誠,語氣也很是客氣,但這名農夫心中還是本能有些惶恐,磕磕巴巴回話道:「軍爺問問吧,只要小老兒知道,一定老老實實回話。」
這名年輕將領打扮的人自然就是蕭恪,他此次跟大軍分開就是為了來尋找兄長蕭恆,只是他看了一眼眼前鬱鬱蔥蔥的農田,並沒有急著問起兄長的行蹤,反而笑著問道:「老丈,這都是你們家的田地嗎?」
農夫有些奇怪看著眼前的年輕將軍,因為他記得對方方才不是說來找人的嗎?怎麼現在又跟自己打聽起這些農田是不是自己的。
但他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從蕭恪的衣著談吐中多少也能猜得到蕭恪身份並不簡單,自然不敢對他有所隱瞞,便老老實實回話道:「回軍爺的話,這一片農田有五十畝地大,只有十畝地是小老兒的。」
蕭恪聞言輕輕皺了皺眉頭,但還是不動聲色繼續笑問道:「我聽說官府那邊不是說一個男丁可以分到四十畝田地嗎?怎麼才給老丈你分十畝呀。」
農夫一聽便知道蕭恪誤會了,連忙解釋道:「軍爺誤會了,官府確實給每一個男丁都分了四十畝地,只是這一片田地靠近河邊,收成一向好著呢,當初官府分地的時候,很多鄉親都想分到這一片的田地,誰都不肯讓步。」
「最後官府沒有辦法,只能將這裡的田地分成好多塊小田地,一家分一塊,這樣大家都不會再爭了,小老兒家另外的三十畝地離這裡還有十幾里地呢。」
蕭恪聞言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均田制和攤丁入畝是大齊立國的根基,他最怕的就是下面的官員陽奉陰違,暗中阻撓甚至破壞均田制的推行。
隨後,蕭恪又想到了什麼,繼續笑著問道:「對了,老丈,你知道我們大齊準備要跟南邊的越國打仗了嗎?」
農夫點了點頭:「知道呀,官府都布告了,要招募我們去幫大軍運送糧草,不白幹活,官府給錢的,要是擱前朝,哪裡有這好事,小老兒本來也想去掙點銅板,可惜報名的人太多了,那些官吏又見我太老,就沒有要小老兒。」
蕭恪聽完也不由哈哈一笑:「這麼說,老丈你還是挺喜歡現在的新朝廷的。」
老漢一聽頓時如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這麼好的朝廷誰不喜歡呀,以前的朝廷天天打仗,百姓別說吃飽飯了,能撿回一條性命就不錯了。」
「哪像現在的新朝廷,不用再打仗就不說了,還給我們老百姓分田分地,收的稅又低,我們這些老百姓雖然不識字,但心裡都有一桿秤,知道現在的皇上是個好皇上,都說他是上天的武曲星下凡,專門拯救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
說到這兒,這名老農看了一眼蕭恪,遲疑了片刻,還是大著膽子問道:「這位軍爺,你能見到皇上嗎?」
蕭恪一時有些啞然失笑,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朝廷不是要打南邊的越國嗎?這次皇上御駕親征,我等下就要去見他。」
農夫聞言不由眼前一亮:「那太好了,就勞軍爺幫我們陳家莊三百二十六戶百姓帶個話給皇上,說我們這些老百姓日日夜夜都在為他祈福,希望皇上可以長命百歲,大齊的天下可以千秋萬代。」
說完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要蕭恪白白給他帶話,摸遍了全身總算是摸出十幾個銅板,遞給蕭恪,有些可憐巴巴道:「莊戶人家身上沒有什麼錢財,軍爺莫要嫌少。」
蕭恪笑著推回他的銅板,笑道:「你們的話我一定帶到,這些銅板老丈自己留著去喝酒吧。」
農夫心中很是感激,又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奇怪問道:「軍爺,你不是說要跟小老兒打聽一個人嗎?」
蕭恪聞言不由微微一怔,隨後忍不住哈哈一笑。
自己光顧著聽農夫給自己拍彩虹屁,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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