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雖然明眼人都知道,他們這些起兵勤王的太守和趙無傷沒有多大區別。文字谷 www.wenzigu.com但他們手中畢竟有柳齊送出來的『天子密詔』,此次征討國賊趙無傷也是有大義在身。故而,博一個更好的頭銜,一個更好的位置是他們的首要目的。
這個目的,甚至比救下天子還要重要。
亂世,最容易滋養野心。各地太守都有野心,但是,他們的野心不過是割據一方,擁兵自立。
一個實權『四鎮將軍』,或者是一方州牧,已經是他們所能想到最高的位置。
封王?
從未想過!
酆朝的王,可不是一般的『王』。
一般而言,宗室封王都是沒有封地的富貴王。譬如死於謀反的長平郡王姒儉。
但,異姓王不同。
如義陽王公叔涓、沛王高辛積奴、巨鹿王高陽曛,這都是實打實的封地王!
自初代天子以後,國朝從未給異姓封過王。是故,百年前的規矩一直流傳於世。
異姓一旦封王,這就意味著開國,立宗廟,興社稷!
而且,若是各路太守在天子面前,共推封王,在大義名分上就是符合法統的!
因為是酆朝天子所封,所以法統上完全可以說得過去。甚至,將來爭霸天下,封地王統攝一方,可代行天子征討叛亂!
唯名與器不可假人!
各路太守一旦認同,王便是王,無可爭議!
最關鍵的是,若是有朝一日能統一天下,那也能更得民心。因為在法統上而言,王是天子所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擁有繼承酆朝的資格。
似沛王和巨鹿王造反,都不敢直接自稱天子。因為他們是酆室天子的封王,若自稱天子,便是與酆朝徹底割裂。到時候流失的不僅是人心,更是大義。
無他爾,只因巨鹿王和沛王,皆是酆朝天子賜封。
大義、名分,值錢嗎?
有的時候這兩樣真不值錢,但有的時候卻價值無量。
比如,聶嗣現在直接造反稱王,他算什麼?
你聶嗣是反賊嗎?
不是,你聶氏乃是朝廷功勳之後。
好啊,你聶氏吃著酆朝的飯,穿著酆朝的衣,拿著酆朝天子給的俸祿,卻反過來要砸酆朝的碗。
你聶氏還是人嗎?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是,酆朝現在確實糜爛,但酆朝對得起你聶氏的祖宗八代。你現在掉頭造反,你在大義上站得住腳嗎?
天下的才德之士,打心眼裡看不起你這種反骨仔行為。百姓也沒辦法在心裡認同你,甚至於敵人每次都能發布檄文,從頭到尾細數聶氏的反骨仔惡行。
可若是聶嗣得到天子親封為王呢?
誰能質疑?
這是天子賜封,得國極正!
例如從上古的法統傳承到現在一樣,聶氏一旦封王,那便是整個大慣性歷史所承認的正統國王。
這和呂信那種自立的『豫王』有天差地別的本質區別。
將來呂信兵敗,史書上只會記載『豫地賊信,季酆而反,某某於某某年剿之』。多事的史官可能會多添加兩筆,將呂信自封的豫王稱呼添加上去,變成千古笑料,成為百姓的茶餘飯後談資。
可若是聶嗣呢?
史官只會一板一眼記載;『末酆天子賜聶氏嗣,封國某某地』。
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一層皮。
可沒那層皮,沒那套花架子,還真不行!
若是天子封王之人最終奪得天下,那法統上就有跡可循,到時候直接來個『天子之位,非我所願,實乃萬民所向』,然後發動百姓來個『眾人所請,望王繼天子位,統攝九州,福澤萬民』的套路,足以堵住悠悠眾口。
理由是什麼不重要,有沒有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很重要!
大家就是要一個能說得過去的名分,一個能讓臣子,百姓,心安理得接受的理由。
反賊若是奪得天下,大治還好。倘若治世糜爛,呵呵,後世的文士能從頭到尾,從裡到外,將天子及其老祖宗黑出翔。
甚至,造反也是常事。
畢竟,你就是造反起家,許你造反,不許別人造反?
你得國不正,別人就有理由從法統上駁斥你!
當然,若是外族入主九州,鼎定江山,那確實不用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為人家壓根就和你不是一個法統出來的。
是故,當聶嗣拋出封王這個重磅炸彈。
冷靜如夏陽悌,雙眸也是漸漸染紅。
沒辦法,這個誘惑太大!
要知道,聶嗣剛才可是說『共推其為王』。這就相當於雙重的承認,不僅是天子承認,在場的各路義軍首領都要承認!
唯名與器不可假人!
名分一旦定下,若是反悔不認,那就是人品信用問題。
人無信不立啊!
異姓封王,開國家,立宗廟,興社稷。
這可比封侯還猛!
但凡有點事業心的男人,都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尤其,現在天下大亂,各路太守都需要天子給予他們名義。現在各路太守勢力都不算大,還沒到能顛覆乾坤的地步,因此他們更需要這份大禮。
酆朝就像一頭快要死掉的黑龍,它的身上爬滿弱小的蛇,這些蛇以『龍子』的身份吞食著腐肉,等有一天,其中一條蛇蛻變成龍的時候,它就能直接掀掉龍屍,或者一口吞下龍屍。
到那個時候,想做黑龍還是想做白龍,全憑各人喜好。
在場的太守們寂靜無聲,但是他們的動作神態已經完全暴露他們內心的激動和顫抖。
陰休瞪著眼睛,兩隻手已經曲成爪子,無意識的抓著衣袖。夏陽悌則靜如石雕,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閻軌、馬先、柴微、齊質、西門靚、應預等人,呼吸越發粗重。
那可是封王,誰能拒絕?
「諸位以為,如何?」聶嗣臉色淡漠的看著一圈人,將他們的摸樣記在心裡。
西門靚咽咽口水,語氣謙遜中帶著一絲欲望,「這不妥吧,吾等奉命勤王,乃是臣子本分啊。」
話是這麼說,但他心裡無比希望聶嗣反駁他。
果不其然,聶嗣沒讓他失望。
「西門太守此話大謬!國朝積貧積弱至今,如今更是出現國賊趙無傷霍亂天下百姓,讓天子深陷囹圄。若能救出天子,不亞於再造國朝!」
「如此大功,封王亦有何妨?」
人長得帥,說話好聽,西門靚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反駁聶嗣。
哦,我沒想反駁啊,那沒事了。
嘴上說著不合適,西門靚身體非常誠實。聶嗣只反駁一句,他便再也不說話,嘴像是被縫上一樣,沒有任何異議。
韓瀘小心翼翼道:「自初代天子以後,朝廷從未封過異姓王,此舉不妥吧。」
「此舉非常妥當!」聶嗣擲地有聲道:「昔年,初代天子分封有功之臣,鎮守各地。如今,國朝為奸臣所亂,吾等撥亂反正,當秉持初代天子聖意,替天子鎮守四方,平叛安民!」
好有道理,我竟無言反駁。
韓瀘閉口不言,『無奈』接受聶嗣的意見。
「哎,只能如此啊。」
應預摸著胡茬,讚賞道:「聶將軍一席話,真乃興國之言,某佩服!」
說著,似模似樣的朝著聶嗣拱手一禮。
齊質、婁周、柴微等人亦是點頭贊同。
范猷瞪著眼珠子,盯著那個侃侃而談的身影,心裏面的警惕瞬間拔高到極致。
主公果然沒看錯,這個聶嗣真不是常人!
這一招太狠,太毒辣!
不要盟主,僅憑這一句空口盟約,各路太守還不發瘋似的狂攻雒陽。
趙無傷到底是怎麼得罪的聶嗣,居然能讓聶嗣想出這種辦法來絞殺他。
於聶嗣而言,誰敢對他的雍州動歪心思,誰就得死!
但,范猷清楚,這是個包裹著蜂蜜的毒藥!
他正欲提醒夏陽悌,不想他的主公卻一巴掌拍在矮几上,豁然站起身。
「伯繼所言,正和我心!」
完了。
范猷闔目,自家主公被陷阱上的羊肉香氣迷暈腦子了。
「伯繼大才啊!」陰休站起身,感慨道:「聞伯繼一言,勝讀萬卷竹帛。」
吳鄲一口氣沒憋住,淚往肚子裡面咽。
自家主公,到底是沒抵擋住誘惑。
聶嗣,巧言令色,誇誇其談,盛世幸臣,亂世奸雄!
這一瞬間,吳鄲將聶嗣擺在『最大威脅』的位置上。
緊跟著,各路太守紛紛『謙遜』的贊同這一句盟約。誰不贊同誰傻子!
既然雒陽一定要打下,那為什麼不給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呢!
校場之上,巨大的火盆之中燃燒著洶湧猛烈的火焰,火舌吞吐之間,侵略意味十足,充滿著焚燒一切的毀滅性。
征東將軍夏陽悌、征北將軍陰休、征西將軍聶嗣、西河閻軌、上黨太守柴微、琅琊太守馬先、北海太守韓瀘、襄陽太守婁周、蜀郡太守應預、漢中太守西門靚、巴郡太守齊質,十一人分列四面八方。
金戈鐵馬,擂鼓號音,肅殺般的森白盔甲,躁動不安的戰馬,一個個勇猛的武將,一位位長袖文士。
鏘!
聶嗣率先拔出奪鹿劍,置於火盆上方。
緊跟著,『鏘鏘鏘』拔劍聲接連響起。
十一道劍尖,合圍成一個圈。火焰在劍下翻湧,灼熱的氣浪撲在每一個人臉上。
「沒有犧牲,沒有勝利!」聶嗣先是低沉念誦。
「沒有犧牲,沒有勝利!」其餘十人緊跟著念誦。
聶嗣大喝,「沒有犧牲,沒有勝利!」
緊跟著,萬軍高呼:「沒有犧牲,沒有勝利!」
十一道劍尖圍成的圈子上空,大日西落,殘月高懸,黑雲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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