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擊鼓,揚鞭策馬,馬蹄翻飛,魏姎本就沒打算贏,只是走個過場,故意落後了好大一截。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頭華安郡主和顧綠芙不相上下,兩個人相互爭奪,等第二圈時,顧綠芙忽然湊近了魏姎身邊,「姎妹妹,忘了告訴你,剛才你去換衣裳時,太后定了規矩,若是輸了最後一名,會有嚴懲的。」
魏姎眼皮一跳,就知道昭明太后沒這麼好心。
「顧小姐何意?」
「輸的人吶,要給贏了彩頭的人做妾。」
話音剛落,顧綠芙猛然揚起鞭子對著馬背狠狠一鞭,揚長而去,將魏姎甩在了身後,魏姎眼眸一暗,側過頭看向了高高在上的昭明太后,昭明太后眼中那一抹狠厲,簡直讓魏姎心驚不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魏姎指尖一根銀針閃爍,刺入馬背中,馬兒一聲嘶鳴,魏姎緊拽著韁繩,失聲尖叫,「郡主小心,馬兒發瘋了。」
華安郡主的第二圈正好和魏姎擦肩而過,一聽見這話,立即揚起鞭子狠狠的抽打馬兒,想要拉開距離,可偏偏魏姎緊追不捨,兩匹馬兒糾纏在一塊,華安郡主勒緊韁繩,想和魏姎錯開。
魏姎偏不如意,猛緊夾著馬腹,兩匹馬砰的一聲撞到了一塊,兩人重重的跌倒在地,華安郡主會些拳腳功夫,及時躲閃,在地上滾了一圈,渾身狼狽不已,又氣又怒。
魏姎摔進了草堆里,爬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稻草,揉了揉腰,疼的小臉煞白。
「你到底會不會騎馬!」華安郡主手指著魏姎怒罵。
「我不會,只是來湊熱鬧,偏不巧顧小姐不許我壞了大家的興致,借了套騎裝給我。」魏姎兩條腿都在發抖,華安郡主瞧著,怒火蹭蹭往上翻湧,魏姎又說,「郡主,顧小姐說這比賽若是輸了,輸的最後一名可是要給狩獵贏彩頭的人做妾的,我……」
魏姎癟癟嘴,險些就要哭出來,華安郡主臉色一黑,回頭看了一眼馬上第三圈迎面而來的顧綠芙。
顧綠芙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勢在必得的笑著。
「你剛才說你這一身騎裝是顧綠芙借給你的?」華安郡主問。
「是啊,我又不會騎馬,哪來的騎裝,我更不想來參加狩獵,我大姐姐馬上就要成婚了,府上忙著呢。」魏姎就像是沒心眼似的,什麼話都說。
華安郡主沒好氣瞥了一眼魏姎,手裡揚起鞭子,衝著魏姎急匆匆走去,那模樣好似要將魏姎毒打一頓,邊上的人不少都在看笑話,明瀾心急如焚,險些就沖了下來。
魏姎縮了縮脖子,不躲不閃。
「你到底會不會騎馬,連馬術都控制不好,害的本郡主受了傷!」華安郡主手中的長鞭猛然一揮,明眼人瞧著是衝著魏姎去的,可鞭子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魏姎,在空中畫了個圈,直直的打在了顧綠芙的後背上,伸手一拽,顧綠芙吃痛猛然勒緊了韁繩,馬兒受了驚嚇,就像是發了瘋似的。
顧綠芙嚇得花容失色,「啊!」
「想贏我,做夢!」華安郡主冷哼。
「郡主,那可是顧尚書的嫡女,萬一被顧尚書給知道了,你……這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替郡主承擔的。」魏姎說。
華安郡主蹙眉,「魏姎,你腦子是怎麼長的,這事犯的著用你替本郡主承擔嗎,本郡主做什麼了,不過是不小心打著她,怪她自個兒騎術不精,反正咱們三個都沒完成比賽,我倒要看看誰去做妾!」
魏姎眼眸帶笑,忽然覺得這個郡主也挺好玩的,直來直去,沒什麼心眼。
砰的一聲,顧綠芙摔倒在了地上,當場暈厥,嘴角邊還帶著血跡,魏姎一眼就看出馬兒有問題。
這一場比賽誰也沒有完成,延時最長,顧綠芙還受了傷,被幾個宮女抬去醫治。
魏姎眼眸微閃,並不同情顧綠芙,這是她自找的。
「一會少囉嗦,一人做事一人當,馬發瘋也怪不著誰,用不著你擔什麼名聲!」
華安郡主和魏姎擦肩而過時,眼中還帶著警告,魏姎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明瀾衝著魏姎飛奔而來,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姎妹妹你怎麼樣?」
「幸好是摔進了草堆里,沒事。」魏姎揚唇笑了笑,明瀾鬆了口氣,魏姎又去給昭明太后請罪。
「臣女馬術不精,擾了大家的雅興,是臣女的罪過。」
至於顧綠芙被摔,和魏姎一點關係都沒有,昭明太后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不少,斜睨了眼魏姎,許久後才說,「你也受了驚嚇,無礙吧?」
魏姎搖頭。
昭明太后倒是沒有當眾責罰魏姎,反而安撫了魏姎幾句,那頭宮女來報,說是顧綠芙傷的不輕,請了好幾個太醫過去診治,昭明太后起身親自去瞧。
「那匹馬就跟瘋了一樣,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明瀾壓低了聲音在魏姎耳邊說。
「這馬都是專門有人準備的,要賽馬也是顧小姐提出來的,不怕追查,太后自有決斷。」
明瀾點頭,「這倒是,我怎麼覺得太后瞧你的眼神有些不和善,不是說太后很寵你的嗎?」
魏姎勾唇淺笑,搖頭不語,伴君如伴虎,昭明太后早已經知道魏姎暗地裡和她作對,只是礙於魏白瀟,才沒收拾了魏姎,否則早就賜死她了。
很快昭明太后回來了,臉色陰沉,看樣子顧綠芙傷的不輕,華安郡主上前詢問,「不知顧小姐的傷勢如何了?」
昭明太后沒好氣的斜了一眼華安郡主,華安郡主緊接著又說,「太后,我聽說顧小姐是將門之後,顧尚書年輕的時候還上過戰場呢,只是後來棄武從文,可對家中幾個子女要求十分嚴苛,顧小姐也是能文能武,馬術精湛,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聽了華安郡主的話,魏姎先寫沒笑出來,這郡主倒是聰明一次,先是奉承了顧綠芙,緊接著又咬死不承認是因為她的緣故才害的顧綠芙摔了馬。
「太后,我想查查那幾匹馬。」華安郡主又道。
昭明太后的怒火眼看著就要噴出來了,聲音低沉,「這馬都是皇家專門提供的,郡主的意思是皇家故意陷害諸位嗎?」
華安郡主搖頭,「太后,華安並非此意。」
「郡主和姎姐兒兩個人受了驚嚇,綠芙救人心切,一時疏忽,馬兒終究是個畜生,這件事郡主也不要往心裡去。」昭明太后發話了,還硬生生給顧綠芙按了一個救人心切,心地善良的好名聲,也不枉費顧綠芙受了這麼重的傷。
華安郡主見好就收,「華安從北縉帶來了不少良藥,一會就給顧小姐送去。」
「郡主有心了。」
好好的一場賽馬因著顧綠芙受了傷的緣故,氣氛有些微妙,後面的比賽也被暫停了。
莫約一個時辰後,號角聲吹起,南梁帝滿載而歸,獵殺了兩頭鹿,三隻羊,還有數十個小兔子,一頭紅狐狸。
一襲明黃色十分亮眼,許是收穫頗豐,南梁帝的心情不錯,對著一眾小輩們說,「今兒除了朕之外,若是有人拔得頭籌,朕重重有賞!」
下午的狩獵南梁帝並未參與,只是簡單的走了個過程,南梁帝一聽說上午貴女賽馬的事,一笑了之,不曾多說一個字,走了幾步,倏然回頭,「今兒下午若是有貴女們去狩獵,贏了的人,朕應允一個條件!」
「皇上!」昭明太后愣住了,能眾目睽睽之下得到南梁帝的一個承諾,可比一個彩頭重要多了,又道,「只是狩獵,過一過興致便可,皇上一言九鼎,這個彩頭太重了。」
「朕既然一言既出,便允諾了,況且只是女子彩頭,算不得什麼。」
南梁帝似乎要和昭明太后作對似的,但凡是昭明太后反對的,南梁帝都會堅持到底,這次也不例外。
昭明太后臉色發緊,又笑了笑,「既是這樣,那便依了皇帝吧。」
用了午膳,魏姎腦海里全都是南梁帝臨走前對著她意味深長的笑意,能得到南梁帝的一個允諾,這對魏姎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皇上說這次的狩獵要為期兩日,我想去試試,備足了乾糧,姎妹妹,這幾日你可要小心謹慎。」明瀾是特意過來叮囑的,生怕魏姎受了欺負。
魏姎眼眸微閃,她上午才在昭明太后面前說自己馬術不精,下午就進林狩獵,怎麼看怎麼怪異,她甚至懷疑南梁帝就是故意的。
「瀾姐姐,我一個人在這裡呆著怪沒意思的,我也想去。」魏姎說。
明瀾一口拒絕,「不行,你上午才受了驚嚇,進了林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呢,也沒人幫襯,萬一受了傷,或者遇到什麼野獸怎麼辦?」
「怎麼會呢,這是皇家狩獵,怎麼可能會有兇猛野獸,我馬術雖不精湛,可射術不錯,若是進了林遇到什麼難處,我再退回來,絕對不勉強。」
拗不過魏姎,明瀾立即說,「我去讓丫鬟給你準備些吃食。」
「謝謝瀾姐姐。」
下午,歸來了不少各家子弟,有一半都是空手而歸,還有些仍沒回來,得知魏姎也要進林,華安郡主輕蔑一笑,「不自量力,進去以後可別被嚇哭了。」
「郡主,我只是去湊湊熱鬧,找個地方呆起來,我可以挖一個大陷阱,說不定運氣好,可以守株待兔。」魏姎衝著華安郡主咧嘴一笑,像極了毫無心機的小白兔。
華安郡主噗嗤一聲笑了,「隨你隨你。」
大約有三十多個貴女坐在馬背上躍躍欲試,還有他國的使臣跟隨而來的貴女,一聲令下,沖入了林子中,魏姎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南梁帝瞥見了那一抹身影,眼中帶著笑意。
「姎姐兒怎麼也跟著去了,實在胡鬧,上午還被嚇著了,怎麼下午又不安分了。」瑾王妃輕聲叱喝。
昭明太后手裡捧著茶盞,猛的灌了一口茶,平復有些急躁的內心,緩緩將茶盞放下,冷笑,「說不定還能給咱們一個意外呢。」
「皇嫂的意思是姎姐兒能贏彩頭?」瑾王妃掩嘴輕笑,搖搖頭,伸手摸了摸雪兒,「這麼多貴女,還有些將門之女從小習射,怎麼可能讓姎姐兒贏了彩頭?」
「你莫要小看了這丫頭。」昭明太后眼中划過一抹殺氣,目光落在了瑾王妃懷中的那一隻雪白的貓身上,沉聲道,「上次元國公世子被鏢師截殺一事,哀家曾讓她認罪,這丫頭心裡記恨著呢,說不定背地裡早已經另投他主了。」
說這話時,昭明太后特意看向了眼性質不錯的南梁帝眼。
瑾王妃緊抿著唇,燕衡去了北縉做質子,沒了瑾王世子的身份,在北縉處處被人輕視,瑾王妃恨不得立即找出當日的真兇。
「皇嫂……」
「且看著吧,這事不會讓你失望的。」昭明太后打斷了瑾王妃的話,看了眼天色,「有的時候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哀家養了一輩子鷹,可不想到頭來被鷹啄瞎了眼睛。」
瑾王妃陷入了沉思。
……
天色漸暗,魏姎進了林子並未往深了走,而是挖了個大坑,找了個山洞坐下,吃著乾糧喝著水,耳邊聽著小精靈報告昭明太后和瑾王妃的談話。
「主人,主人,太后就不想讓您回去。」雪團趴在魏姎懷中,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魏姎嘴裡嚼著乾糧,背靠著石壁,「有個人時時刻刻算計我的生死,的確不是件好事。」
「主人,要不然殺了太后?」
魏姎一巴掌拍在了雪團的腦門上,雪團喵嗚一聲,一臉委屈的看著魏姎,魏姎沒好氣的說,「你懂什麼,太后死了,皇帝一家獨大,我還不是任人宰割?」
昭明太后牽制了南梁帝,兩個人相互牽制,這樣對魏白瀟來說才是有利的。
「主人!」雪團忽然汗毛倒豎,渾身戒備,勢要保護魏姎,「主人,是血的味道。」
魏姎起身跟在雪團後面,月色皎潔,一襲白衣遺世獨立,地上屍橫遍野,血氣沖天,魏姎渾身一激靈,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偏偏遇見了這個殺人狂魔,放輕了腳步,起身就要往回走。
「挖了陷阱,少了誘餌怎麼行?」蕭湛抬腳朝著這邊走近,魏姎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什麼誘餌?」
下一刻,蕭湛身邊的隨從臨淇將幾具屍體放入魏姎挖好的大坑中,幸虧是晚上,魏姎看不清慘狀,只是聞著血腥味,胃裡一陣翻湧,手顫抖的指著蕭湛。
「你……你要拿這些做誘餌?」
魏姎捂著小腹,剛才吃的乾糧險些吐出來,太噁心了,魏姎抱著雪團,起身就走,不想和蕭湛有什麼牽扯。
「這裡面還有穆副將……」
聞言魏姎立即頓住腳步,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了蕭湛,眸光乍然閃過一抹凌厲。
蕭湛直直的盯著魏姎的目光,擰眉,又鬆開了眉,笑了笑,「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穆副將也殺了幾人,林子裡到處都是陷阱,你一個小姑娘怎麼天不怕地不怕的闖進來了,也不怕被人當成了誘餌。」
如果眼神能殺人,蕭湛早就死了無數次了,魏姎冷著臉,隱隱有些怒氣,「多謝蕭二皇子提醒,今晚我什麼都沒看見,就不打攪蕭二皇子了。」
蕭湛上前一把捉住了魏姎的胳膊,踮起腳尖,魏姎一聲驚呼,感覺有一股凌厲的殺氣從身邊掠過,銀光乍閃,刀起刀落,撲了個空,蕭湛一腳踹在了那人身上,用了幾分內力,將人直接踢飛,生生撞斷了一棵樹。
不止一人,身邊至少有十幾個人。
「這些人可不是衝著我來的,魏七小姐,我是被你連累的。」蕭湛道。
魏姎挑眉,有些不大信。
蕭湛從懷中抽出一把軟劍,刀光劍影,身影如鬼魅,還沒來得及看清,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而魏姎站在原地,從始至終都沒動過一步。
血腥味更濃。
「嘔!」魏姎終是忍不住了。
片刻後,蕭湛來到魏姎身側,擰著眉,語氣不自覺放緩了三分,「沒事吧?」
魏姎搖頭,從腰間摸了一隻蠟燭吹燃,仔細的查看刺殺她的人有什麼線索,蕭湛眼皮一跳,他以為魏姎是被嚇的,卻沒想到魏姎竟然這般淡定的去翻屍首。
「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蕭湛耐著性子問。
魏姎不解,一抬頭才發現第二波刺殺她的人來了,無外乎就是那麼幾個人,不是太后就是元國公府,再不就是南陽侯府的二房。
這次解決的很快,蕭湛一把拉住了魏姎,「先離開這。」
「嗯!」
走了兩個時辰,身後才安靜了,來到河邊上,魏姎使勁搓洗身上的血跡,雪團步步緊跟,安靜的跟個兔子似的,一句話不敢多說,再仔細看就會知道雪團是慫了,眼中還有懼意。
是被蕭湛給嚇的。
「我本來不想欠你什麼,可現在,好像又欠你一個人情。」
即便是魏姎不願意承認,但又是事實,蕭湛救了她,蕭湛不羈的坐在石頭上,少了幾分白日裡的仙氣,清潤的嗓音漸入耳,竟有些動聽。
「明知兇險為何還要進來?」
「那蕭二皇子又為何進來?」魏姎反問。
蕭湛仰著頭看了一眼月色,笑了,緊接著臉色微變,「今夜有一場大雨,還是趕緊找個地方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