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萱兒揉了揉眉心,有幾分煩躁,不過對著衛氏卻是耐著性子,「三弟妹,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我忘了,二嫂雖然占了長,可年紀畢竟小,也從未處理過這種事,遇到事也容易慌了神。」衛氏沒理會溫萱兒的搪塞,眼中帶著冷意,「這種事自然是儘快解決,等拖延時間久了,鬧的沸沸揚揚,可就是遮醜了,兩家顏面都不好看。」
溫萱兒屏住呼吸。
「那依三夫人的意思,該怎麼辦呢?」
李氏站在門口聽了一會才進門,臉上略有些疲憊,強撐著精神趕來,見衛氏這番姿態,心裡有數。
衛氏抬眸看向了李氏,「李夫人,咱們都是為人父母的,子女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只要子女過的好,大人吃些苦頭,受些罪也無妨。」
這話李氏是認可的,點了點頭,於是開口,「是我家康哥兒一時糊塗,昨兒醉酒不省人事,冒犯了府上兩位小姐,於情於理李家都應該補償兩位小姐。」
衛氏沉默不語,等著李氏的下半句話。
「兩位小姐年紀尚小,昨兒在場的人也不多,只要打發了,絕對不會影響兩位小姐日後的閨名,我認兩位小姐做義女,將來兩位小姐出嫁,各自給備上一份嫁妝,三夫人看如何?」李氏笑說。
衛氏擰著眉,做義女有什麼用,就這麼想把自己給打發了?
做夢!
「三弟妹,這件事我來做個見證,將來八丫頭九丫頭出嫁,李家是不會虧待她們姐妹的。」溫萱兒也跟著開口。
「人多口雜,昨兒在場的人可不少,難保以後不會有人拿這件事說事,等著我女兒名聲盡毀,孤寡一生,守著嫁妝又有什麼用,況且我今兒不是來嫁妝的!」衛氏乾脆就把話說明白點,省的兩人裝糊塗。
李氏昨兒就覺得衛氏是個不好相處的,果不其然,越是這樣,李氏越不想讓李康娶了衛氏的女兒,甚至懷疑昨兒的事也有三房的手筆,被南陽侯府這麼算計了,李氏哪肯認。
「三夫人若是執意擔心兩位小姐的名聲,那就只能等日後兩位小姐長成,抬進李家。」
抬進李家,可不是八抬大轎,三媒六聘娶進門的,這話的意思衛氏很快就聽明白了,聲音頓時拔高,「李家這又是什麼意思,欺負我一個女兒不夠,還要再欺負我另外一個女兒,簡直欺人太甚!」
李氏蹙眉,這話怎麼聽著不對勁?
溫萱兒也聽出來了,於是轉頭問,「三弟妹消消氣,咱們既然坐在這裡,有什麼話好好說,何必動怒呢,氣大傷身。」
「如何不動怒,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李家還想不認賬,三房的無妄之災總要有個說法,否則……」
後半句的威脅衛氏並未說出口,只冷冷一哼,十分不悅,大有撕破臉皮的架勢,看的李氏也是火冒三丈。
「三夫人既然這麼說,那我也管不了許多了,隨三夫人折騰吧,我李家也是受害者,就是告到官老爺那裡,李家也奉陪到底!」
李氏站起身對著溫萱兒說,「府上還有些要事處理,我先不多留了,告辭!」
「這就走了?」衛氏看傻了眼,李氏昨兒還是好脾氣呢,怎麼一轉眼就變了?
難道不是應該為了自家兒子的仕途,低調掩飾此事嗎,怎麼一甩袖子就走了?
李氏沒理會衛氏直接離開,衛氏氣不過,心裡憋著一股怒火沒處發泄,轉過頭就把怒火撒在了溫萱兒身上,「二嫂,一邊是娘家一邊是婆家,二嫂該怎麼辦?」
「什麼婆家娘家的,我是幫理不幫親,昨兒的事還有些蹊蹺呢,康表弟不是個混賬東西,絕不會無故做出昨日的事來,這件事我會好好調查清楚,給三弟妹,也給李家一個交代!」
溫萱兒挺直了背脊,氣勢不亞於衛氏,輪身份,溫萱兒是侯府嫡女,還有個兄長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而衛氏只是良家女,丈夫又是庶出,和溫萱兒根本沒法子比較。
「你這是什麼意思?」衛氏不淡定了,這是在懷疑她女兒在背後動手腳嗎?
溫萱兒淡淡的瞥了一眼衛氏,並未開口,而是斜了一眼梅蘭,梅蘭上前,「昨兒表公子喝多了酒,被人引入後院中,偏巧了後院一個人也沒有,九小姐去映雪院的路上遇見了三小姐,兩個人聊了一會,隨後九小姐在院子外徘徊了片刻,支開了丫鬟獨自進了院子裡,過了小半個時辰左右八小姐才進去,再之後的事三夫人已經知曉了。」
衛氏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向了梅蘭,「你說什麼,是九丫頭先進院子,八丫頭後進去的?」
「正是。」
衛氏轉念一想,可能是魏芊進院子的時候,沒遇見李康,錯開了,被魏嫻遇見了,可又和魏婷玉有什麼關係?
「三小姐生母陶氏並未留下多少銀錢,可陶氏既已做了妾,那三小姐就算不得二房嫡女,三小姐的嫁妝就該按照府上庶出小姐的規格來,因此和我們夫人生了嫌隙,昨兒特意遣散了後院的奴僕,三小姐昨兒並未見著八小姐,只見了九小姐。」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心術不正的是魏芊,是魏婷玉慫恿魏芊去後院,還引開了院子裡的奴婢,就是方便兩個人成事兒,魏芊不僅沒有及時離開,反而一頭扎了進去。
至於魏嫻,是誤闖進去的。
也就是說被輕薄的那個人是魏芊,魏嫻才是上前救人的,根本不像是魏芊說的那樣,兩者區別不小。
「你胡說,九丫頭為何要這麼做?」衛氏梗著脖子問。
溫萱兒掀了眼皮看向了衛氏,「昨兒上午三房發生了什麼事兒,以至於讓九丫頭紅著眼睛出門?」
衛氏噎了,魏芊是十分不願離開京都城的,這一點衛氏心裡明白,一定是魏婷玉以這件事慫恿了魏芊,魏芊一時糊塗,才做了蠢事!
可衛氏心裡不敢確定,緊繃著臉,手裡的帕子被攥的沒了形,深吸口氣,「九丫頭不會這麼糊塗的,二嫂猜錯了……」
「可九丫頭昨兒說是為了救八丫頭才被欺負,康表弟可不是這麼說的,也不知道八丫頭醒了沒有,有沒有說過什麼,我舅母是個性情中人,最受不得欺騙,若真的是康表弟做了不該做的事,不必三弟妹提起,舅母絕對不會推脫半個字。」
這一點溫萱兒也敢保證。
衛氏喉嚨發緊,她只聽信了魏芊的一面之詞,根本就沒問過魏嫻,就因為魏嫻擅自做主讓三房外放,成了衛氏的一個心結,讓衛氏對魏嫻多了不少看法,統共也沒去看魏嫻兩次。
「八丫頭是個糊塗的,和大房走得近,此次三房外放的事還虧二嫂從中幫忙,如今三家都攪合在一塊,沒個安寧,只是各說各的理罷了。」衛氏似笑非笑的說,她信任魏芊,三房不過就是礙眼了,要被打發走了,只是有些人見不得三房好過。
溫萱兒擰眉,也難怪詠陽郡主對衛氏看法不小,早就有了心思離開南陽侯府了,果然是個拎不清的。
「既然三弟妹不信,我找人請三丫頭來一趟,聽聽三丫頭怎麼說吧。」
衛氏沒反駁,跟著梅蘭去了耳房等著消息。
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魏婷玉才磨磨蹭蹭的來了,不情不願的衝著溫萱兒行了禮,「不知夫人找我來,有何要事?」
溫萱兒冷著臉,她起初也想過要對魏婷玉好一些,長輩的事兒和小輩無關,可看著魏婷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溫萱兒不禁冷笑連連,猛然一拍桌子,震的桌子上的茶盞抖了抖,發出清脆的響聲。
魏婷玉眼皮一跳,不解的看向了溫萱兒,撇撇嘴,「夫人這又是何意?」
「混賬東西,昨日你清理了後院的奴僕給你找耳墜,又慫恿了九丫頭去了後院,險些釀成了大禍,你竟然半點悔改都沒有!」
溫萱兒冷著臉,氣勢不小,嚇得魏婷玉臉色立即發白,「夫人胡說什麼,我怎麼會……」
「家醜不可外揚,我既然成了二房主母就由不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鬧事,這件事九丫頭已經招認了!」溫萱兒壓低了聲音,眸光銳利,「你幾次三番被人嫌棄,若再有一次退婚,憑著你庶出的身份,和那些名聲,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魏婷玉抿嘴不語,指尖發顫,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溫萱兒,「這麼做丟臉的也不止我一個人。」
「你都能害了李家和三房,我還有什麼可擔心丟人的,不必你開口,對著你身邊的幾個貼身丫鬟一陣嚴刑拷打,還有什麼問不出來的。」
見溫萱兒發了狠,魏婷玉也有些慌了,兩腿一軟跪在地上,「母親,我昨兒只是碰巧遇見了九妹妹,是九妹妹先出口侮辱我的,說我是個庶出,還不如她,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我也是氣不過,才說了一句三房要被外放,和九妹妹吵了幾句,就鬧得不歡而散,九妹妹要去後院,我可是好心提點幾句,讓九妹妹注意點別被人傳了閒話,後院裡有母親的娘家親戚在裡面醒酒,之後我就離開了。」
生怕溫萱兒不信,魏婷玉又說,「母親,我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母親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九妹妹對峙!」
溫萱兒半信半疑,不過有了魏婷玉這番話,有些事就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