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舒骺豞匫墨修堯之傷
「阿璃,小心!」
正出神,突然聽到墨修堯的聲音葉璃猛的轉身一支袖箭向自己激射而來。葉璃手裡的匕首也瞬間脫手,眼前清影一動,一個人影將她撲到在地。
「墨…修堯……」葉璃遲疑的叫道,抬手扶上墨修堯的背後,瞬間感覺到濕意。
墨修堯無力的跌倒在她身旁,淡淡笑道:「沒事……」
「王爺!」阿謹衝過來扶起墨修堯,墨修堯臉色煞白的皺了皺眉,道:「我沒事。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葉璃坐起身往前面看去,剛剛射出袖箭的人心口插著自己的匕首已經倒地氣絕。而那個人…正是自己之前打暈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不由在心苦笑,離開戰場太久果然就忘了什麼叫警惕了麼?她居然在這樣的廝殺留下了好幾個活口。不…事實上除了最後這一個她一個也沒有殺。如果這些人都在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一隻微溫的大手蓋住了她的手,墨修堯看著她淡笑道:「阿璃,我沒事。」
葉璃輕咬著嘴唇,恨恨的道:「受了傷還沒事?那要怎麼才算有事。」讓阿謹扶著墨修堯,葉璃起身取回自己的匕首擦乾淨,然後挑破了他背後的衣服查看了一下流出來的血顏色正常,應該箭上應該沒有抹毒,才稍微鬆了口氣。只聽墨修堯低聲道:「死不了就算沒事。」
葉璃咬牙,揮手讓阿謹和旁邊的人將他弄回無月庵,不用她吩咐早已經有暗衛飛身離開想必是請大夫去了。
回到無月庵,果然如墨修堯所言的無月庵里並沒有被刺客打擾。溫氏接到消息早就在門口等著他們了,見一行人回來連忙迎了上來將他們帶到準備好的客房。墨修堯的傷雖然現在看著不怎麼厲害,但是葉璃剛才已經檢查過了那個刺客的袖箭全部都帶著倒刺,等一下取箭的時候可以想像是如何的鮮血淋漓。擔心嚇到溫氏,葉璃便請溫氏先回房休息。溫氏看了看她還是帶著一臉的不放心去為她們準備食物去了。
墨修堯坐在床上,因為背後的傷不時的皺眉。葉璃擔憂的問道:「很難受?大夫很快就會來的。」墨修堯苦笑,道:「大夫來了也只是取箭而已,直接讓阿謹來吧。他應該還比那些大夫做的利落一些。」葉璃皺眉,側首看著阿謹,「他會取箭麼?這袖箭帶著倒鉤。」如果是一般的箭,又沒有扎到要害直接拔出來就是了。但是帶著倒鉤的箭卻非常難拔,若是強行拔出只怕要撕裂一大塊肉下來。阿謹一臉嚴肅的搖頭。
墨修堯無奈,「如果直接射穿了倒也省事。」
葉璃冷眼看著他,忍不住嘲諷道:「如果往下再偏兩寸射穿了就真的省事了。」
「阿璃…你在生氣?」墨修堯嘆息,目光溫和的看著她仿佛背後還插著一支箭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葉璃有些懊惱的低下了頭,半晌才平靜下來道:「抱歉,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如果不是她大意輕敵,如果不是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墨修堯根本就不會受傷。這麼多年的安逸生活自己的警惕性居然已經退步到如此地步,這若是在從前的戰場上,早就夠她葉璃死上十七八次了。
大夫果然來得很快,因為他是被人提著衣領拎過來的。這位大夫倒是很有幾分膽色被拎著奔走了一路下了地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上前查看墨修堯的傷勢。看完了傷,大夫又拿著葉璃帶回來的袖箭看了半晌,才開口道:「要麼老夫用刀子劃開傷口把箭取出來,要麼…就再往裡扎一點從胸前取出來。幾位看是……?」
「後面一個吧。」
「從前面取出來。」
葉璃和墨修堯齊聲道,說完不由得看了對方一眼。葉璃若無其事的將目光移開,問道:「大夫,你覺得呢?」大夫滿意的點點頭,道:「兩位的選擇很明智,這樣取箭看似很痛,但是也就痛那麼一下子,用刀子慢慢劃開肉那卻是要慢慢磨的,而且好的也慢。」
「大夫似乎很擅長這種箭傷?」葉璃一邊扶著墨修堯一邊看著熟練地做著準備的大夫問道。
大夫頭也不抬的答道:「老夫從前是軍醫。」
原來如此。
看著大夫將箭尾處理乾淨,然後毫不留情的握住箭尾往前一送。墨修堯的身體在瞬間緊繃,一隻手緊緊地握住葉璃的手臂。葉璃一言不發的扶著他,看著大夫將一個結實的帶子套住已經露出帶著倒鉤的箭頭用力往外一拉。一道血花飛濺而出,整枝袖箭立刻離開了墨修堯的胸口。大夫接過旁邊遞來的烈酒為他洗乾淨傷口然後以熟練地手法上好藥用白布包紮起來。才抬起頭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道:「行了,沒傷到要害也沒傷到骨頭。每天換一次要養一養就好了。」
葉璃看著旁邊的水盆里已經染紅的血水,還有地上一堆帶血的紗布問道:「需要服什麼要麼?補血的之類?」
大夫不屑的撇嘴道:「王爺還年輕,身體不差養養就好。王妃要是實在擔心的話燉點什麼四物湯,當歸補血湯,紅棗湯什麼的也可以。」看著大夫留下幾貼外用的藥抱著自己的藥箱大搖大擺的離開,葉璃心裡微窘,她怎麼覺得那麼大夫說的那幾個湯是女人喝的?「這位大夫…很有個性。」
墨修堯淡笑道:「那是咱們府里的專用大夫。以前是黑雲騎的軍醫。」
墨修堯受了傷,溫氏留兩人在無月庵里修養待上好一些了再回京城。卻被墨修堯拒絕了,葉璃也沒有反對。既然那些殺手敢在京城附近明目張胆的刺殺墨修堯,肯定就不會失敗一次就此放棄。溫氏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理世事他們住在這裡只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危險。等到定王府派來的暗衛趕到,墨修堯在留下了一部分暗衛保護溫氏,便帶著葉璃回京城去了。
定國王爺在京城附近受了重傷這自然不是小事,不過墨修堯似乎命人封閉了這個消息,他們回到京城之後京城裡的權貴們似乎並不知道墨修堯受傷的事。橫豎墨修堯也不需要如一般人一樣每日上朝,閒來無事就在家裡養傷了。只是有一件事讓兩人頗為無奈,剛一回到府里,孫嬤嬤就以王爺的傷需要人貼身照料為由,直接讓人將墨修堯送進了葉璃的院裡。林嬤嬤和魏嬤嬤以及墨總管自然是樂見其成,興沖沖的指揮者下人將墨修堯的東西也搬進了新房。那興高采烈的模樣渾然忘了自家主子剛剛遇刺重傷一般。
因為府上下有志一同的努力,葉璃只得負起每天為墨修堯換藥的任務。即使葉璃曾經是個出生入死的軍人,但是看到墨修堯身上的傷痕依舊覺得觸目驚心。緊緊只是胸前和背後刀傷,劍傷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傷痕讓人很難將這句身體和墨修堯外表的溫公子形象連在一起。葉璃也總算有些理解墨修堯的那句「死不了就算沒事」是什麼意思了。受過那樣的重傷還能夠活著必然是經歷常人無法想像的死裡逃生。每次上藥的時候看到跟前這兒平靜的對自己微笑的男人,葉璃的心理總是忍不住而隱隱抽痛。不過她並不是喜歡糾結的人,很快將這樣的異樣情緒歸結為墨修堯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並且很快的投入到彌補並改正的過程去。
葉璃拒絕了之前墨修堯提議的為她請高明的劍術師傅的事情,而是將每天除了處理府事務和照顧墨修堯以外的時間投入到了府隱秘的練武場上。非常有針對性的鍛煉自己的力量和度。同時兼修墨修堯推薦的某種內功,但是葉璃知道,內功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至於所謂的內功練到最強的程度可以開山裂石之類的傳言,葉璃不解:她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手開山裂石?如果能夠恢復到巔峰時期,沒有內力她一拳也能打斷一個人的骨頭。讓葉璃滿意的是,這具身體潛力非常不錯。用墨修堯的話說,算得上是練武的好材質。
所以,葉璃將每天大半的時間耗在了練武場上。原本府里的練武場被她改了不少。索性這本就只有她和墨修堯用到,墨修堯也不去管她怎麼改變怎麼練習。只是偶爾無事會到練武場邊看看她的訓練。反倒是阿謹自從看到過葉璃對敵的身手之後就念念不忘。每次跟在墨修堯身邊都眨巴著眼睛望著葉璃和跟著葉璃一起練的青霜和青鸞,就差沒求王妃收他為徒了。
墨修堯也是行軍出身,開始確實沒看出葉璃的訓練有多大的好處,但是日子就一些自然就能看出門道來了。看到阿謹可憐巴巴的不時望著練武場裡的三個窈窕身影的模樣,墨修堯也不由得開口替他求情了。葉璃聽了只是笑道:「我現在只是恢復性訓練,重要的是鍛煉力量和度還有耐力上,也沒什麼秘訣。只是阿謹每天都跟在你身邊沒那麼多時間罷了。」恢復性三個字讓墨修堯微微挑眉,淡笑道:「阿璃覺得這樣的訓練之後可以對抗武功高手?」
葉璃無奈的聳肩,接過墨修堯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汗道:「各有長短吧。我這個法子重要的是耗時短,而且對人的資質悟性之內的要求沒那麼高。就拿你給我的內功心法來說,不考慮資質和悟性的情況下,就算我一天練十個時辰,要多長時間才能有所成?」
墨修堯若有所思,葉璃笑眯眯的看著他道:「我的訓練,雖然練不出來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但是最多一年就可以讓一個身體健壯的人的身體狀態達到巔峰,如果再有針對性的訓練各項技能…武林高手也只有一條命的。」墨修堯明白,身體好的人很多,但是武林高手卻並不多。所以並不是每個身體好的人都能成為高手,而葉璃顯然是打算另闢蹊徑,繞開內功武學用力一種仿佛讓人變成一個強者。
「阿璃的想法很特別。我期待阿璃的結果。」墨修堯笑道。
「多謝。」葉璃笑道。她並不在意向墨修堯透露一些東西,因為也只有墨修堯才能為她提供她需要的東西。
整個府里,唯二對葉璃痴迷武功不滿的就是林嬤嬤和魏嬤嬤了。顯然兩位嬤嬤怎麼也想不明白原本雅婉約的小姐為什麼一嫁入定國王府就變得喜歡舞刀弄槍起來了。甚至拐彎抹角的想法子勸葉璃女子應該以嫻靜為主,太過強悍了會讓王爺不喜歡之類的。嘮叨的葉璃一看到兩位嬤嬤的聲音就想向後轉然後開跑。墨修堯對此只是一副看笑話的模樣,也不開口說什麼任由葉璃被兩位嬤嬤疲勞轟炸。
「王爺,王妃。黎王府送來了帖子。」墨總管親自送上一封大紅描金龍鳳呈祥的喜帖,葉璃伸手接過挑眉道:「黎王迎接凌雲公主為妃?」
墨總管也清楚現在的黎王妃是自家王妃的親妹妹,開口解釋道:「黎王府下的帖子說是迎娶凌雲公主為平妃。」
這幾日因為墨修堯的傷還有葉璃自己的事忙著,也沒有去關注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葉璃險些將凌雲公主和棲霞公主的婚事忘到一邊去了,有些好奇的問道:「那麼…棲霞公主真的入宮了麼?」墨總管稟道:「棲霞公主目前還居住在昭陽長公主府上,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似乎是八月的時候再挑個好日子迎棲霞公主入宮。不過封號已經下來了,皇上已經冊封棲霞公主為霞妃。凌雲公主那邊因為鎮南王世子將要啟程趕回西陵,所以婚事就辦得急了一些。」墨總管沒說的是,雖然說凌雲公主是平妃,但是平妃到底和嫡妃不一樣,自然不需要像嫡妃一樣花費那麼多的事情去準備。
「婚宴定在什麼時候?」墨修堯問道。
「三天後。」
墨修堯點頭,道:「知道了,總管去替本王和王妃準備一份賀禮吧。」
墨總管有些遲疑的道:「王爺的意思是要去參加婚禮麼?」王爺剛剛遇刺,要出門參加婚禮總是讓人有些擔心。墨修堯淡淡笑道:「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就不出門了吧?去準備吧。」
「是。」墨總管飛快的應聲離去。他不僅要準備黎王的賀禮,還要仔細安排王爺王妃身邊的侍衛和暗衛,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看著墨總管匆匆而去,葉璃無奈的嘆了口氣,望著墨修堯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清閒的日子又快要沒了?」墨修堯挑眉,問道:「你喜歡清閒的日子?」葉璃點頭,「最好是平靜安寧,一生平順到老,然後了無遺憾的躺在床上壽終正寢。」
墨修堯搖頭,「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習武?」墨修堯始終覺得葉璃是個極為矛盾的人,雖然她表現的像一個大家閨秀一樣的雅嫻靜,但是從最開始給他的映象就跟普通的大家閨秀不一樣。有的時候她甚至比慕容婷更像一個將軍的女兒。偶爾眉宇間閃過的銳氣更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能夠表現出來的。
葉璃嘆息,「你就當我喜歡居安思危吧。」即使在怎麼告訴自己想要平靜的像個大家閨秀一樣的生活,但是葉璃自己心裡清楚讓她向溫氏一樣完全把自己的人生交給別人掌控根本就不可能的。她可以對父親的差別待遇讓步,可以對她不習慣的一切繁瑣規矩讓步,甚至可以對自己的婚姻讓步。但是她永遠不可能對葉璃這個人的本質讓步。她不可能讓自己真的成為什麼都不會事事依靠別人甚至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弱女子。很多東西她準備了也許她一輩子也用不到,但是她寧願將它們一輩子放在那裡也不想有一天自己需要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
「外面那些瑣事阿璃不喜歡的話可以不用去理會。」墨修堯道:「下面自會有人打點好那些,何況…定國王府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情往來。」
葉璃瞭然,定國王府沉寂這麼多年正好合了宮裡那位的心意。這些年來慢慢的打壓定國王府在大楚的威望,如果現在她這個新上任的定國王妃太過活躍反而才會讓皇帝忌憚。想到此處,葉璃腦海突然靈光一閃,猛的抬頭看向墨修堯道:「南詔和西陵到底為什麼突然和大楚聯姻?」之前和凌雲公主說的理由不過是騙騙小孩罷了,西陵和大楚仿佛是上天註定的夙敵,西陵受了災大楚不趁機趁火打劫就不錯了,又豈是區區一個和親的公主就能解決的?
墨修堯眼神微閃,淡淡道:「南詔只是順便,真正想要和大楚聯姻的是西陵。」
葉璃垂眸,只覺得腦子裡的思緒轉的飛快一時之間又抓不住什麼頭緒。過了好半晌才抬頭問道:「如果大楚再發生戰爭,定國王府會怎麼樣?」
墨修堯一怔,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許久才沉聲道:「定國王府再無能夠出戰之人,不出五年定國王府百年威名必將湮沒。」百姓總是健忘的,即使定國王府曾經守護過大楚上百年,即使大楚在他們眼是如戰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一旦再次爆發戰爭,而定國王府無能為力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在記得從前的榮耀只會記住他們的無能。然而…定國王府卻不能去怪罪他們,因為他們並沒有錯。
「北戎……」書房裡,沉寂了許久才聽到葉璃的聲音幽幽的響起。看著墨修堯面無表情的臉低聲嘆息,天下太平大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好麼?為什麼要為了一些完全不必要的理由將百姓拖進無情的戰火之。葉璃覺得自己永遠無法理解上位者的想法。
葉璃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他原本應該意氣風發和他的先祖一樣指點江山一世風流。但是卻只能在兄長突逝的時候以少年之姿力挽狂瀾。早在十八歲的時候他就已經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只為了保住定國王府百年不倒的聲威。在失去了健全健康的身體和俊美的容顏之後,他還要小心謹慎的面對來自各方面的窺探和算計,還有那不知道何時來襲的刺殺。聰明如他,或許早就已經看清了定國王府的未來,只是他不肯,也不能認輸而已。
「能…退麼?」葉璃問道,但是話剛出口她就懊惱與自己的幼稚。古來功高震主者,有幾個能全身而退的?
墨修堯淡淡道:「墨修堯能退,八十萬墨家軍,五萬黑雲騎往哪裡退?」
葉璃默然。墨家的人,聰明如前攝政王墨流芳,甚至墨家前幾代的主人他們不會比自己笨。定國王府的主子不多固然可以一走了之,天大地大哪裡去不得?但是幾十萬效忠於墨家效忠於定國王府的軍隊卻不是那麼容易走得。大楚為難的時候需要他們,等到江山平定的時候他們每一個卻都成了帝王的眼釘肉刺。一旦定國王府的主人離開,他們面對最好的結局是被拆散被打壓,而更糟糕的結局根本沒有人敢去想像。幾十萬軍隊,在帝王的眼裡有時候或許還不如手裡的一把棋子。
「如果北戎真的重燃戰火,你打算如何?」葉璃問道。
墨修堯看著她,平靜的道:「領兵出征。阿璃,到時候我會送你去雲州。有清雲先生在沒有人敢對你如何,如果我…皇家就更不會動你了。」
葉璃皺眉,突然覺得有些荒謬,他們本來在討論墨景黎的娶平妃的事,為什麼突然就跑到了這種事情上了?明明…明明都還是連影子都還沒有的事情。但是心底那隱隱的不安卻告訴她剛剛的談話並不是她一時腦抽了臆想出來的,就算她腦抽了墨修堯也不會跟他一起抽的。
撇過臉去不理會墨修堯的話,葉璃若無其事的轉化話題,「黎王要娶平妃了,我是不是應該回葉家去一趟?」
不用葉璃考慮,還不到午就有管事來稟告葉家老夫人請王妃回葉家一趟,有事相商。
回到葉府葉璃直接被請進了葉老夫人的院子,一踏進榮樂堂看到的就是葉璃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和王氏忿怒的尖叫。葉老夫人和葉尚書同樣神色陰沉的坐著,葉璃撇撇嘴有點明白這是在做什麼了,「祖母,父親。」
「璃兒……」葉老夫人看到葉璃進來眼睛一亮,連忙招手讓葉璃上前。葉璃嘴角微微抽搐,心默然。老太太該不會以為她能管得了皇上指婚這種事情吧?她一個定王妃別說黎王要娶一個公主了,就是要納個小妾她也管不到啊,「璃兒,你可算回來了,你看看你妹妹…瑩兒真是命苦啊……」
葉璃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正伏在王氏懷裡哀哀哭泣的葉瑩,在葉老夫人下手坐了下來道:「四妹這是怎麼了?」
葉老夫人焦急的道:「瑩兒這才過門不到一個月黎王就要娶平妃,這讓咱們尚書府的面子往哪兒擱,讓你妹妹以後這麼活啊?」
葉璃點頭道:「剛才我們王爺也收到黎王府的帖子了,這個時候四妹不在王府里主持事宜,跑回來做什麼?」王氏瞪著眼睛,忿恨的道:「你說什麼?!瑩兒都成這樣了你還怪她回家來?葉璃你還是不是人啊?老爺,你看…。」
「閉嘴!」葉老夫人橫了王氏一眼怒斥道,「璃兒說的沒錯,剛才我這老婆子跟你們說了半天,感情你是當耳旁風了?黎王府現在正在操辦婚事,瑩兒這個正妃不出面做主你讓別人怎麼看?」王氏不滿的道:「是黎王對不起瑩兒還要瑩兒為他操辦婚事?這還有沒有天理了?」葉老夫人冷笑一聲道:「皇上說的話就是天理,賜婚那晚你也在場,當時你怎麼不出來抗旨看看?少在瑩兒身邊出那些餿主意。」
葉瑩腦子裡還轉著上午和墨修堯談話的內容,此時哪裡有心情聽她們說這些?忍耐著勸了葉瑩幾句,但是葉瑩卻並不領情。含著淚摟著王氏哭泣著,「嗚嗚…爹爹,都怪你們,當初為什麼非要讓我嫁給黎王…要不是這樣,女兒怎麼會受今天的委屈…這原本該她……」
「瑩兒!」葉尚書忍耐的低吼一聲,臉色陰鬱的瞪著葉瑩。從未有過的陰沉臉色讓葉瑩不由得往王氏的懷裡躲了躲,委屈的抽泣著。葉璃無言的垂眸,不著痕跡的掩住了眼的波動,原來葉瑩和墨景黎勾搭上最開始並不是葉瑩自己的意思麼?那…她爹讓自己的一個女兒去勾搭另一個女兒的未婚夫是什麼意思?
「好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說這些有什麼用?」葉尚書不耐煩的揮揮手,看向葉璃道:「璃兒,這是你怎麼看?」
葉璃掩下心的疑問,抬起頭來淡然道:「皇命難為,何況關乎兩國邦交此事只怕沒什麼商量的餘地了。」
葉尚書皺眉道:「難不成就這麼算了?若是個身份低微的也就罷了,那可是西陵國的公主。」
葉璃淡淡笑道:「正是因為她是西陵公主才不用擔心,不是麼?父親。」
葉尚書沉思了片刻眉頭便漸漸地舒展開來,道:「不錯,黎王未來的繼承人絕不可能擁有西陵皇族血脈。何況,那天在皇宮裡西陵公主演了那麼一出,只怕黎王心裡多少也對她有些芥蒂。只要瑩兒能掌握住府的大權,根本不用擔心一個和親的公主。」
「四妹想要在府立足,只怕還要從賢昭太妃那裡下手。」葉璃輕聲道。
「什麼?」葉瑩忍不住尖叫道:「那個老太婆一直看我不順眼,你還要我去奉承她?她一直在想盡辦法折磨我!我……」
葉璃蹙眉,打斷她道:「賢昭太妃是黎王的親姨母,又是太后的妹妹。你不想奉承她多得是人想。而且,我也沒有讓你去奉承她,你只要讓她挑不出錯來,最好是能讓她覺得你是一個讓她滿意的王妃。」賢昭太妃在深宮幾十年,又豈是那麼容易奉承的。只怕到時候畫虎不成反類犬,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
葉瑩恨恨的道:「自從我們大婚之後,她就一直挑我的毛病。只要是我做事情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我怎麼讓她滿意?」
「她挑你麻煩你就忍著,有空好好跟祖母請教一下怎麼做個賢內助。你是昭儀的妹妹,尚書府的女兒,占著嫡王妃的名頭。你的優勢遠比凌雲公主一個別國遠嫁過來的公主要多得多。如果這樣你都做不到,那就直接收拾東西回尚書府來吧。相比父親和夫人不介意養你一輩子。」
「你!」葉瑩頓時忘記了委屈苦惱,小臉氣的通紅一雙水眸冒著火一般的瞪著葉璃。冷笑一聲反諷道:「也是,你要是不會忍這會兒早就哭著跑回尚書府來了。不…我若是你還沒大婚就直接一根繩子吊死算了。」葉璃懶得跟她置氣,淡定的放下手的茶杯瞥了她一眼道:「有那個功夫跟我發脾氣,還不如早點回去做你該做的事。」
葉瑩還想回嘴,葉老夫人一拍桌子道:「瑩兒,鬧夠了吧!好好跟你三姐學學,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
葉瑩愣了愣,想起自己的事情不由得悲從來嗚嗚咽咽的又哭了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我能成什麼樣子?我現在這個樣子是誰害的?現在京城裡指不定多少人在暗地裡笑話我呢,嗚嗚…王爺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哪兒做的不好了?」
葉老夫人被她哭得腦門隱隱作痛,煩躁的道:「夠了,哭有什麼用?整天就知道哭,你已經成親了還以為自己是在家裡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有著你的性子?來人,派人去請黎王來將四小姐接回去。」
「祖母。」
葉璃阻止了她道:「四妹既然回來了就多留一會兒不妨。黎王應該會親自過來接她。咱們現在派人去請黎王反而落了下乘。」
葉尚書讚賞的看著葉璃道:「母親,璃兒說的有理。」
葉老夫人按了按腦門嘆氣道:「我都要被她氣糊塗了。」
「老夫人,老爺,夫人,黎王來了。」門外的管事稟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