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師妹,你怎麼不開門啊?」懷鏡站在外面叫門,他跑到窗戶旁,用力推著窗戶。
懷鏡推了幾下都沒有推開窗子,忽然,他明白過來,青衣師妹竟在門窗上設下了他人解不開的封印!
封印都用上了,她到底傷的有多重?
可有一點懷鏡卻沒想明白,他只看得到血,而青衣師妹身上的傷口在哪裡呢?
「青衣師妹?」懷鏡不死心的繼續向裡面喊,絡青衣聽著厭煩,便只好打開一扇窗戶,露出懷鏡那張清秀的臉來。
眼前的窗戶被突然打開,懷鏡驚喜的看向坐在軟榻里的絡青衣,喊道:「青衣師妹。」
「叫一次就夠了,我又不是聽不見。」絡青衣隨手從矮桌上抓起一個橘子擲給懷鏡,懷鏡拿著橘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嘿嘿笑著,「可是你一直都不應我,我還以為你昏過去了呢。」
哪有那麼容易昏倒,不就是流點血嗎?
絡青衣翻了個白眼,女人啊,還真是種神奇的生物!
「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今天沒吃什麼東西,是不是沒胃口?要不要我出去給你買點?」
「不用。」絡青衣擺擺手,拒絕道:「我餓了就會讓花汣拿食物來,你不必擔心,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炎獄。」
明天一早,有多早?
懷鏡摸了摸鼻子,還是不太放心,「你今天流了太多的血,我怕灩芳華醫術不精,你不吃東西怎麼行?你是不是喜歡吃蟹皇粥?我現在就出去給你買。」
絡青衣深吸一口涼氣,不提今天這茬她還不想和懷鏡算賬,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連月事都不知道是什麼!她真的要給跪了。
「灩芳華的醫術比我高,你說他醫術不精?」絡青衣冷嗤,在人家的地盤說話就不能帶把門的嗎?萬一讓灩芳華聽見怎麼辦?
「我覺得他沒用心給你治,反正我不信任他。」懷鏡撇嘴,並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灩芳華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絡青衣嘴角狠抽,果然還是讓灩芳華聽見了!她轉移視線,直接掰開一瓣橘子丟進嘴裡,然後重新關上窗戶,不再搭理無妙。
「青衣師妹……」懷鏡想說的話沒有說完,他大力拍著窗框,但坐在軟榻上的絡青衣卻裝作充耳不聞,同時輕輕的哼了一聲。
花汣就坐在絡青衣身邊,她笑著掩唇,緩緩道:「青姑娘,我看懷鏡他是太關心你了,正所謂關心則亂,我估計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女人來月事。」
絡青衣反手丟給花汣一個橘子,花汣伸出雙手去接,還沒拿穩,就聽絡青衣道:「他連女人的月事都不懂,還會關心人?不過……」
絡青衣眉眼一彎,不懷好意地說:「如果把他丟進醉璃苑讓我哥哥調教個幾日,保準會比現在會關心人。」
花汣笑著搖頭,「醉璃苑那種地方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懷鏡好歹是個正常男人,要是把他丟進醉璃苑,他還不得跟青姑娘翻臉?」
懷鏡正常嗎?
絡青衣哼道:「他敢翻臉我就敢收拾他!」
絡青衣咬牙切齒的模樣令花汣噤聲,說翻臉也不過是玩笑話,關鍵是懷鏡在某些方面太白痴了,以至於絡青衣在面對灩芳華時直接抬不起頭!
想必花汣也清楚絡青衣和懷鏡之間的關係,自從絡青衣與墨彧軒對立,絡青衣的身份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只是消息還沒有傳遍天下,仍然有許多人還不知道。
花汣掰開橘子皮,扒開橘子瓣送進嘴裡,甘甜的汁液流入喉間,她抬眼看著絡青衣,過了半晌,終於開口:「青姑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希望上次的事情你能原諒我?明日你離開,可不可以還讓我跟在你身邊?」
絡青衣挑了挑眉,她放下橘子,眯著眼睛道:「你說的是我揭穿你和灩芳華互通書信的那件事?那件事怎麼了?我說出來是想讓你認清你現如今的主子是誰,可是你倒好,轉眼間就給我跑沒影了。」
「我……。」花汣羞愧的咬著唇,小聲道:「我跑是因為我怕你懷疑我是尊上安插在你身邊的奸細,其實尊上只想知道你的近況如何,除此外,他從未問過別的事情,而且我覺得尊上他真的很關心你!自從那件事被你發現後,我覺得沒臉在你身邊再待下去,也就趁你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偷跑回來了。」
絡青睞了花汣一眼,她勾唇笑笑,要說花汣這個小姑娘還算是不錯,即便花汣多番告知灩芳華關於她的近況,她也沒有要趕花汣離開的念頭。
只是花汣這姑娘太不穩重,只希望經過這事後花汣能夠清楚,灩芳華既然讓花汣跟自己離開炎獄,就說明花汣的主子只能是她!
窗戶被關,懷鏡悻悻的轉身,他剛抬頭,卻不小心撞在了灩芳華身上,他連忙後退幾步,詫異地問:「灩芳華,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你說我醫術不精的時候。」
懷鏡一怔,隨後咧嘴笑開,「我那是瞎說的,你別放在心上。要不是青衣師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也不能使計激她,你瞧瞧,她現在乖乖休息了吧?」
「可我卻聽到了她在裡面和花汣說話。」灩芳華沒給懷鏡面子,使得懷鏡當即臉色爆紅。
懷鏡扯唇後退,為了緩解此時的尷尬,話鋒突轉,「天色已晚,你不待在房間裡休息,是想來看青衣師妹?」
灩芳華點頭,「明日一早你們就離開了,我來看看她還有什麼需要。」
說話間,一縷奇異的香氣傳入懷鏡的鼻尖,懷鏡聞不慣這種味道,便捂住鼻子,悶聲道:「師妹在門窗上設了封印,如果你想見她,得先打開封印才行。」
封印?灩芳華眸子一動,他清潤的笑了笑,隨後念出一句術法,輕而易舉的解開了封印。
剎那間門窗大敞,朱紅色錦袍曳地,灩芳華抬腳,緩步走進屋子。
懷鏡詫異,他琢磨了好半天都沒想出破解這道封印的辦法,可凌聖初只念了一句話就解開了,這也太打擊人了吧?
封印被迫時,絡青衣正在與花汣談話,她忽然閉上嘴,嘴角一點點抿起,眉頭微擰,道:「你破了我新研究出來的封印?」
新研究的嗎?
灩芳華神色寡淡,他淡笑著回:「是我破的,不過,丫頭,我來並不是與你談論封印的事情,而是想問問你明天回雪月可還需要什麼東西,如果需要,我現在就叫人去給你準備。」
「不需要了,也沒那麼麻煩,炎獄與京都的距離沒有你想的那麼遠。」絡青衣回答的委婉,實則就是不想在欠灩芳華人情,在欠就真的還不清了。
「我一直覺得魔界的傳送陣比崑崙鏡更快些,要不我送你們一程?」
絡青衣笑了笑,低下頭道:「你是怕日後我們不能相見嗎?芳華,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你叫我什麼?」聽到那兩個字,灩芳華的神色微變,他還以為絡青衣這輩子都不肯再給他一個稱呼。
「芳華。」絡青衣如了灩芳華的願,又喚了一聲。
她向來都知道灩芳華是真的對她好,以前是無極蓮,現在是石楠草,只要她想要的東西,灩芳華會毫不吝嗇的拿出來。
只是灩芳華也利用了她,如果灩芳華不是魔妖獸,兩人的關係總不會是現在這般尷尬。
灩芳華溫潤輕笑,眉間硃砂透著粉嫩的色澤,芳華,世人不知,他本應是榮華,當初為了靠近絡青衣才扮作花魁自取其名灩芳華。
或許他已經習慣了別人叫他芳華,但絡青衣還是第一次這般喚他。
「既然沒有,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灩芳華對絡青衣微笑,他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我也不打擾你了,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師妹,早點睡啊。」懷鏡像是後知後覺般追著灩芳華跑了出去,他是不是應該打聽打聽灩芳華和絡青衣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呢?好像……很不簡單哦!
花汣見他們都離開了,便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橘子皮,道:「青姑娘,你早些安歇,我先出去守著,有什麼事情你喚我一聲就好。」
「不用守著了,你去睡吧,免得明天起晚延誤了行程。」
花汣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延誤行程?這麼說絡青衣是要帶她回去的!
花汣驚喜的看著絡青衣,恭敬的行了一禮,高興道:「那我去了,多謝青姑娘。」
絡青衣擺了擺手,花汣欠身退下,她走時順便將房門帶上,隨後,屋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小腹時不時的會傳來些許疼痛,絡青衣揉按著腹部,向後靠著軟榻,眸光落在跳動的燭火上,唇角漸漸勾起一抹弧度。
第二日,絡青衣離開前與灩芳華打了招呼,但是她沒讓灩芳華相送,於是,灩芳華站在最高的吊橋鎖鏈上望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
一襲朱紅色繡金長袍隨風輕揚,灩芳華緩緩轉身,涼風帶著寒意向他襲來,他緊抓著胸口,絕美的容色上這才顯露出幾分痛苦。
不到半個時辰絡青衣等人就回到了軒王府,她讓花汣領著鄭文曜先熟悉熟悉軒王府內外,自己便帶著懷鏡急急忙忙奔向凌聖初的房間。
「姐,終於把你給盼回來了!」無妙很聽絡青衣的話,這兩天他堅守陣地沒離開過一步。
但絡青衣回來,卻讓他跑出了院子,他飛撲而上,直接把絡青衣抱了個滿懷。
「怎麼樣,石楠草拿到了嗎?」聞到熟悉的清香,無妙在絡青衣耳邊笑著開口。
「拿到了。」絡青衣點頭,她退出無妙的懷抱,快步向院子裡面走去,邊走邊問道:「這兩日明月寒是不是來過?」
「是啊!小爺還和他大打了一架!」無妙噘嘴,他想到自己和明月寒動武時的場景,不由得炫耀,「姐,你知道嗎?明月寒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為什麼和他打架,難道他沒有表明來意?」
「他說了。」無妙哼唧了聲,「但是小爺不信!他說自己是給凌聖初送藥來的,可是他和墨彧軒一夥的啊,誰知道他是不是奉那混蛋的命令前來暗殺凌聖初的。」
「那後來又是誰把藥給凌聖初服下的?」
「姐,原來你都知道啊?」無妙睜大眼睛,絡青衣既然知道還問得這麼詳細,他看那個明月寒很不順眼啊!
絡青衣瞥了眼無妙,而後,走進院子,推開房門,道:「媚兒相信明月寒,所以應該是她給凌聖初服下那顆藥的吧?」
「可不就是她麼!」無妙小聲嘀咕,他跟在絡青衣身後走進房間,媚香聽見開門聲,她停止餵藥的凍住,端著藥碗轉身,才發現來人是絡青衣。
「青衣,你回來了!」媚香急忙將藥碗放在桌上,她抓住絡青衣的手,急切地問著:「灩芳華有沒有為難你?這一趟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都沒有。」絡青衣拿出石楠草在媚香眼前晃了晃,她勾唇笑道:「若說危險,不知道明月寒算不算?不過明月寒現在已經回了魔界。他給凌聖初的那粒丹藥的確可以延續凌聖初的生命,我現在回房煉製九轉還魂丹,凌聖初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媚兒,我現在還要交代你們一件事兒,絕對不能讓陌生人靠近我的房間,一天之內,就算是你們也不能打擾我。」她必須將丹藥煉成極品,想想就頭疼啊!
「你放心,我會親自守著你,堅決不讓他人靠近半步。」媚香堅定的保證卻換來絡青衣一聲輕笑,「你還懷著身孕,不許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有無妙和懷鏡守著就行了!你的任務就是安心養胎。」
雖說媚香體內的活躍因子在躁動,但為了孩子,她也只能點頭。
媚香視線淡掃,見門口竟然走來了從未見過的男人,她驚訝的指著他,問道:「青衣,那人是誰?」
「他啊。」絡青衣拖長了音調,緩緩道:「他是我從風境學院要來的一名學生,我瞧他資質不錯便讓他加入我鏡白門。」
「鏡白門?」媚香疑惑,那是什麼?
「鏡白門是玄機門的附屬機構,我把鏡白門的權利交給清流和懷鏡,就是讓他們去招攬與魔界相抗的人才。而且明月寒的出現,代表著墨彧軒已經在和我們示威了!」
示威?媚香還在思考著絡青衣的話,卻聽鄭文曜先開口:「我叫鄭文曜,來自風境學院,想必夫人就是凌公子的妻子媚香了?」
在沒來到京都之前,鄭文曜多少都對凌聖初的事情有所耳聞,此時,他看見凌聖初雙眸緊閉就像是失去生機般躺在床上,心裡不免震驚。
想他凌聖初身為天下第一公子,人界守護者,最後竟會被人傷的這麼嚴重!
媚香應了一聲,她對鄭文曜笑笑,就走回床榻旁繼續餵凌聖初吃藥。
絡青衣看在床前,看了凌聖初半晌,便回到房間喚出神農鼎。
神農鼎在半空翻飛了幾圈,奶聲奶氣地道:「絡青衣,你上次不是說是最後一次拿我煉丹了嗎?你這女人怎麼還說話不算話?」
絡青衣輕咳,找理由為自己辯解,「這不是情況不同嘛!這回情況緊急,凌聖初還躺在床上,我就煉製一粒九轉還魂丹可好?」
「不好!」神農鼎果斷拒絕,它哼了一聲,隨後綠色的光芒大作,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
這時,玉竹和沐羽也從空間裡飛出來,兩人分別撲進絡青衣懷裡,絡青衣一手抱一個,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勸說的如何?」
「自然是成功了。」玉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她指著七絕琴道:「剛才小七答應我說一定會勸小綠同意的。」
小綠是玉竹給神農鼎起的稱號,他們平時在空間裡玩的不錯,所以玉竹說話七絕琴多少都會聽兩句,而他們之中,也就只有良姜依舊那般冷酷不愛搭理人的模樣。
絡青衣小心翼翼的捧著無水放在桌上,沐羽趴在她膝蓋上,眨著燦金色的豎瞳,伸出手就想去觸摸無水開出的花朵。
「別動。」絡青衣及時叫住沐羽,她抱住沐羽,聲音一沉,「以前凌聖初說過,無水開出的花是一種胭脂原料,不能用手去觸碰,因為無水開出的花有毒。」
「喔。」沐羽軟糯糯的應道,「主人放心,小沐沐不碰了。」
一聲小沐沐都快融化了絡青衣的心,她瞧沐羽可愛白嫩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甜甜的笑,隨後聽他道:「主人,你都好久沒找小沐沐玩了,無妙哥哥也好久沒給小沐沐吃糖葫蘆了,要不你今天陪小沐沐玩會好不好?」
絡青衣摸了摸他的頭髮,沉聲道:「你凌哥哥重傷,只有等我能煉製出極品的九轉還魂丹後我再陪你玩,行嗎?」
沐羽嘟著小嘴,拽著絡青衣的衣擺,心裡雖然不願,可還是大方的開口:「那好吧,主人,你救了凌哥哥後一定要記得陪小沐沐玩啊。」
絡青衣親了沐羽一下,突然聽見玉竹的叫喚,她立即轉頭看去,卻發現勸說神農鼎的七絕琴和玲瓏塔好像是失敗了,不管他們說什麼,神農鼎都不肯聽。
這時,神農鼎陡然一轉,綠色的光芒亮得幾乎刺眼。
絡青衣抬袖遮擋,可神農鼎竟然趁著這個空檔飛出了房間。
絡青衣眼角抽搐,討厭低級藥味的神農鼎竟然就這樣逃了?!
玲瓏塔和七絕琴像是有意識的看了絡青衣一眼,知道自己的任務沒完成,於是它們也沒飛回絡青衣的空間,而是追隨神農鼎的影子飛出去了。
它們也逃了?!
絡青衣磨牙,她並不擔心它們會不會回來的問題,她擔心的是,神農鼎不在,她要怎麼煉製九轉還魂丹啊!
這三件神器與她相處的時間較長,自然不會逃的太遠,但不管遠不遠,她都沒辦法抓住它們,況且神農鼎的作用非同一般,難道她真要用普通的煉丹爐煉製九轉還魂丹嗎?
這樣的話丹爐爆炸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她要挑戰極品的九轉還魂丹!
玉竹見神器飛走,她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說:「青衣主人,神器都跑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絡青衣攤手,她把以前常用的那個丹爐從空間裡拿了出來。響指一打,一簇神農心火剛要飛到丹爐下方,卻又被絡青衣收了回來。
不能用神農心火,神農心火必須要用在神農鼎上,如果是普通丹爐,估計會承受不住心火的特殊溫度而導致炸裂。
「玉竹,你和沐羽良姜天南星出去待會兒。」絡青衣把良姜和天南星從空間裡叫了出來,她現在只有這個普通的丹爐可以用,真的是不能大意,如果他們都在,一定會影響她發揮的。
「好噠,那我們去玩嘍。」玉竹牽著沐羽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玉竹背後,可玉竹無知無覺。
良姜抿了抿唇,他冷冷的收回視線,雖然心裡不舒坦,卻不在人前表露出來。
絡青衣也沒注意到他們的情況,她先是將無水葉放進漸漸升溫的丹爐內,然後留下無水的根莖,再放回土壤里種植。
她又拿出一片石楠草,待無水葉消融于丹水之內,才將石楠草投入丹爐中。
絡青衣凝聚心神,她以精神力控制著丹火緩緩抬升溫度,約摸過了半刻,她才將爐蓋蓋上。
聽著丹爐內鼓動的聲音,絡青衣的心裡發慌,她不止一次查探丹藥融合的情況,但都沒發現任何異樣。
又過了半刻,絡青衣取出天靈水倒進丹爐內,天靈水與丹水融合後爆出了一個不小的水花,絡青衣急忙拿起爐蓋擋在身前,隨後探出頭,向丹爐裡面看去。
丹爐里的丹水正在蒸騰,隨著火候的加大,滾燙的丹水開始漸漸揮發,無水葉和石楠草在丹火的溫度下融合成一個淺黃色的圓球,絡青衣仔細的看了會兒,發現那圓球的脈絡十分清晰,並不斷吸納僅剩的丹水,淺黃色褪去後,露出一層金色的表皮。
丹藥就快煉製完成了,絡青衣調小丹火,蓋上爐蓋,可就在她蓋上爐蓋的那刻,金色丹藥突然砰的一聲炸裂,丹爐碎片頓時向四周迸飛,幸好絡青衣閃得快,才不至於被碎片劃傷。
丹爐炸裂的威力不小,站在外面的無妙和懷鏡都能感覺到地面明顯的顫抖,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衝進房間。
玉竹和沐羽也意識到情況不對,紛紛從外面跑了進來。
「姐,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樣?」無妙猛地衝來,卻被大股撲面而來的濃煙熏得倒退數步,這股濃煙強烈到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丹爐爆炸,你小心別踩到碎片,免得割傷了腳。」
絡青衣倚著被燻黑的牆壁,在丹爐炸裂的那一刻她就在身邊設下了一道保護層,等無妙衝過來的時候,她打開透明的保護層,一把將無妙拽到牆角。
濃濃的煙霧在房間裡瀰漫,無妙重重的咳嗽著,絡青衣運起控風之術吹散了房間所有的煙霧,等煙塵消散,絡青衣才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變成了什麼樣。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止有無妙,還有懷鏡,兩人臉上被濃煙熏出了幾塊黑色的灰,無妙想要擦乾淨,可卻越擦越多。
絡青衣拿出錦帕擦掉他臉上的灰,片刻,她收了帕子,道:「這裡已經不能待了,我會找人把這間屋子重新刷白一遍,有話我們去隔壁說吧。」
絡青衣環視屋內,發現大多數擺件都被覆蓋了一層灰塵,她嘆著氣抬步走了出去。
絡青衣站在門口,她把沐羽和玉竹攔下,道:「我沒事,你們先去玩會兒,待會我在叫你們過來。」
真的沒事?玉竹的眼珠提溜一轉,噘了噘嘴,抓著沐羽的手向外面跑去。
良姜站在遠處,那雙孤冷的眼眸再次落在玉竹的手上,他神色微動,指尖彈出一縷寒風,迫使玉竹鬆開了沐羽的手。
幾人站在隔壁房間內,無妙的雙手搭在絡青衣的肩膀上,沉聲道:「姐,九轉還魂丹煉製失敗了?」
「嗯。」絡青衣點頭,她抿了抿唇,道:「是我沒控制好丹火的溫度才導致丹爐突然炸裂,無水葉已經用盡,新的無水必須在兩個月後才能長出來。」
時間急迫,凌聖初絕對拖不到兩個月後!但她已經毀了唯一的一片無水葉,光有石楠草,又有什麼用?
絡青衣有些自責,雖然她沒說出來,但無妙還是發現了。
無妙的心裡同樣不好受,他拍了拍絡青衣的肩膀,從空間裡拿出那顆捨不得用的中品九轉還魂丹,「姐,這顆九轉還魂丹是你曾經給我的,你說你把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那麼我現在把它轉送給你,興許它會對你有用。」
絡青衣的眸光落在那顆九轉還魂丹上,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她捏著丹藥開口:「凌聖初面臨危急,我就不和你矯情了!如果有神農鼎,興許還可以提升這顆九轉還魂丹的品階,這顆丹藥我拿走了,另外,我要給灩芳華傳信。」
絡青衣走到書桌前先研磨墨汁,接著提起狼毫筆在宣紙上寫下了一行小字。
無妙湊近看了看,撇嘴道:「你寫信求助於他?」
「嗯,如果我失敗了,他手裡的九轉還魂丹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信很快寫好,絡青衣將信紙拿給懷鏡,懷鏡接過,他看了眼,然後找鴿子寄去了炎獄。
眼見信鴿飛走,絡青衣托腮坐在桌邊,她把九轉還魂丹收進空間裡,便在無妙詫異的聲音中回神,「姐,你現在不去煉製丹藥?」
絡青衣舔唇,手指半彎,輕輕的敲打著桌面,森笑道:「現如今我必須用神農鼎煉製才能多幾分勝算!可是神農鼎剛才飛了,我在想用什麼辦法能讓它回來。」
無妙倍感無力,神農鼎飛了啊……這個女人平時沒少虐待它吧?
說讓神農鼎飛回來不過是她隨便找的理由,只要神農心火不走,神農鼎就不會玩的太過分。
所以她是在等灩芳華的回覆,那顆極品九轉還魂丹對於她來說至關重要,信鴿傳到炎獄的速度不快,可灩芳華有海東青,所以她相信自己應該等不了太久。
媚香聽說了絡青衣丹爐爆炸,她急忙向這裡走來,絡青衣餘光一瞥,見媚香形色匆忙,立馬站起身,等著她進來。
「媚兒,你怎麼來了?」絡青衣讓媚香坐下,媚香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扶著桌子落座,她打量著絡青衣,眼中滿是驚憂。
「我聽說丹爐炸裂,你沒傷到吧?」
「沒有,我及時躲開了。」絡青衣嘆氣,「就是可惜了那株無水葉,我現在在等灩芳華的回信,他手裡還有一顆極品九轉還魂丹。」
「你沒事就萬幸了,別自責,我相信會有辦法的,我和你一起等,左右聖初那裡有墨盵嘢派來的御醫在照看。」媚香就坐在這裡跟著絡青衣一起登,直到天色將暗,無妙猛然掃到一抹紅色身影。
一襲紅袍在暗夜中極為顯眼,無妙騰地站起身,他指著那抹身影,道:「灩芳華!他親自來了!」
絡青衣向外看去,透過敞開的窗戶,她看見灩芳華施施然從天而降,以極快的速度到達她面前。
奇異而獨特的香氣飄入鼻端,絡青衣定定的看著站在身前的人,突然想到上午她還說以後有的是相見的機會,結果到了晚上灩芳華就來了。
「丫頭。」
絡青衣回神,「芳華,你怎麼親自來了?」
灩芳華搖頭苦笑,他道:「我看你信箋所說,便想來親自跟你說明,原先我這裡的確有一顆極品九轉還魂丹,但當你說需要時,我才發現那顆丹藥竟然不見了。」
「不見了?」
「對。」灩芳華點點頭,「我估計應是被南樓拿走了,此事關乎於凌聖初的性命,我怕海東青誤事,便親自走這一趟。」
被南樓拿走了?
絡青衣眯了眯眼睛,就聽灩芳華又道:「先前我在魔界的時候南樓就曾問我九轉還魂丹的事情,他想要丹藥應是想去救絡如音,但當時我已告訴他,九轉還魂丹是救不回與天地立誓之人的,可能是他不死心吧,所以才會趁我不備之時拿走了丹藥。」
絡青衣的眸光沉如水,南樓明知道凌聖初重傷需要九轉還魂丹,為什麼還會在這種節骨眼上作亂?
如果說,南樓拿走丹藥只為了救絡如音,那她一點也不信!南樓又不是傻子,灩芳華說的話沒錯,南樓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這種做法,更像是要把他們逼入絕境一般。
絡青衣覺得,這或許是墨彧軒給南樓下的命令,南樓之所以拿走丹藥,應該是墨彧軒給她的挑戰!
如此想著,絡青衣心緒有些難平,她緊抿著唇角,轉身向外走去。
「姐,你去哪裡啊?」無妙追著絡青衣跑出去,可絡青衣卻站在門口停下了,他急忙剎住腳步,險些就撞上了門框。
「姐,你要幹嘛啊?」
絡青衣冷笑,「神農心火告訴我神農鼎就在院子裡,既然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必須趕在他布下一場戲前救醒凌聖初!」
墨彧軒,一定還有動作!
「因為救治凌聖初緊要,所以,神農鼎,我給你一次機會,這次機會只有三秒,如果三秒後你不肯出來,我就會把你送去魔界,讓你在他的手裡被煉化成魔器。」
「這句話真的管用麼?」無妙疑惑,煉化成魔器?難道神農鼎還怕墨彧軒不成?
絡青衣勾唇,她沒有回答無妙,也沒給人反應的時間,直接開口:「一!」
音落,牆根下的草叢發出細微的動靜,絡青衣唇畔一揚,抬步走去。
二字還沒說,藏在草叢裡的神器突然冒著光亮飛出,它在絡青衣眼前不斷轉動,像是要告訴絡青衣神農鼎藏身的具體方位。
七絕琴的意思是說神農鼎藏在那棵樹上?
絡青衣眸光一轉,眸底流動著淺淡的笑意,神農鼎還真是會找地方啊!
「二!」她特意延緩了時間,可惜這一聲沒有叫出神農鼎,卻迫使藏在房頂上的玲瓏塔飛回了空間。
絡青衣轉步走向大樹,她站在樹下,還沒開口,繁密的樹枝就開始嘩嘩的顫抖。
落葉隨風飄下,絡青衣半仰起頭,就見神農鼎以俯衝之勢陡然從半空下墜,那架勢倒像是要將絡青衣的腦袋砸出一個花。
「姐!快跑啊!」無妙看見絡青衣還站在樹下,他面色一變,心立即提起,指著神農鼎低吼道:「神農鼎,你要造反嗎!」
就在無妙的聲音落下後,神農鼎立即停止了下墜的勢頭,他懸在絡青衣頭頂,鼎身發出嗡嗡的聲音。
「咦?他叫你跑,你為什麼不跑?」
神農鼎身邊的綠光倏然消失,它繞到絡青衣眼前,好像在端看她未改的神色。
絡青衣扳著兩掌,她握住神農鼎兩邊的銅綠鐵環,聲音中充滿了自信,「我為什麼要躲?神農鼎,我知道你不會真的那麼做。三秒時間早過,你是想成為魔器,還是想救凌聖初?」
當然是救凌聖初!
神農鼎嗖的一下飛進房間,它穩穩的落在地上,鼎蓋從上飛起,以實際行動向絡青衣表明態度。
無妙咋舌,他看著絡青衣走進房間,便跟著灩芳華懷鏡媚香站在房外等待。
絡青衣拿出那粒中品的九轉還魂丹放進神農鼎裡面,接著催動神農心火開始升溫。
這回她可不敢大意了,就算身為極品煉丹師的灩芳華在外面也沒什麼用,因為灩芳華不能操控神農鼎,所以她必須煉製成功!
神農鼎煉製丹藥的速度很快,可絡青衣卻遲遲不敢掀開鼎蓋,她害怕掀開鼎蓋後看到的是一堆金色的碎屑,之前她在煉製九轉還魂丹時就曾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師妹,凌聖初吐血了!」驀地,懷鏡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絡青衣現下大驚,立馬拉開房門,面色凝重地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守在凌聖初床前的御醫前來報,媚香,無妙和灩芳華都過去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有灩芳華在,凌聖初能夠轉危為安。」絡青衣面上的沉色緩緩褪去,她神思不定的走回屋裡,懷鏡也跟著走了進來。
「成功了嗎?」懷鏡指著地上的神農鼎,不解的瞧著絡青衣此時的神色。
絡青衣猶豫了片刻,最終決定揭開鼎蓋,一大股藥香撲鼻,她深吸了口氣,便見九轉還魂丹的顏色多少有些改變。
可結果還是讓絡青衣失望了。
「提高了一個品階,這是上品九轉還魂丹,但只有煉製出極品的九轉還魂丹,凌聖初才有救。」
絡青衣神色黯然,她拿起那顆九轉還魂丹,眉頭緊皺。
懷鏡也沉默下來,提升至極品丹藥談何容易?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這顆九轉還魂丹是斷然不能在經過一次煉製了。
「想要煉製出極品的九轉還魂丹還不容易嗎?你雖然不是極品煉丹師,可你身負玄機之力,而且體內的血早已經過善沢的淨化,只要你將自己的血滴在丹藥上,再把丹藥融合了雪靈水放進來,一刻鐘後它就會由上品提升到極品的品階。」
誰在說話?
絡青衣下意識的看向懷鏡,「你說的?」
「沒啊。」懷鏡也詫異,他攤手,「我也聽見了,他說要用到你的血……」
頓時,兩人均看向神農鼎,神農鼎傲嬌的冷哼,「看什麼?就是我說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早的時候它沒想說,要不是看絡青衣這麼可憐,他才不打算將這個方法托盤而出呢!
絡青衣細想,「我記得無妙的空間裡有雪靈水,你待在這裡,我去去就回。」
絡青衣快速跑到凌聖初的房間,一把就將無妙揪了出來。
「雪靈水呢?」絡青衣開口便問。
無妙不解的撓頭,「什麼水?」
「有療傷奇效的雪靈水,當初穆濂空間裡的東西我都拿給你了,其中就有一瓶雪靈水,難道你忘了?」
經絡青衣提點,無妙終於想了起來,他在空間裡翻了又翻,找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問:「是這個嗎?」
「是。」絡青衣拿著雪靈水飛奔而回,等她在出來的時候,極品九轉還魂丹終於煉製成功了!
絡青衣拿著煉製好的九轉還魂丹來到凌聖初房間,凌聖初吐過一次血後變得更為虛弱,絡青衣走近床榻,便見凌聖初面色蒼白到仿佛失去生機一樣。
媚香聽見較為沉重的腳步聲,她轉頭看去,眼眶紅的好似剛哭過,「青衣,聖初的氣息越來越弱了,灩芳華剛走,他給聖初尋草藥去了。」
絡青衣拿出九轉還魂丹,若有人細看,也會發現她的面色不亞於蒼白如紙的凌聖初。
「媚兒,給凌聖初服下。」
「九轉還魂丹?」媚香驚訝的看著她,「你煉製成功了?」
「嗯。」絡青衣笑著點頭,「別在耽誤時間了,給凌聖初服下,我出去給他調休養的藥方。」
「好。」媚香接過丹藥,她感激的對絡青衣笑了笑,扶起凌聖初給他餵下丹藥。
絡青衣從裡間走出,無妙立馬迎上來,他扶住絡青衣,擔心道:「姐,你剛才放了那麼多血,現在身體難不難受?」
「還好。」絡青衣掩唇輕咳,放血過後,小腹抽疼,她才想到自己來了月事,現在疼痛難當,怕是止疼藥對她來說都不管用。
絡青衣強撐著精神開完藥方,筆剛放下,就覺得腦中一陣眩暈,她扶住桌角,可身子卻是軟綿綿的向後倒去。
「姐!」無妙見絡青衣倒下,他急忙奔到絡青衣身邊將她抱起,等他走出房間時,守在外面的懷鏡也不由得面色大變,「師妹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寫完藥方就昏過去了,灩芳華呢?快叫他回來給我姐看看。」無妙心急如焚的抱著絡青衣飛回房間,收到懷鏡消息的灩芳華急急忙忙往回趕,結果卻是使得絡青衣再一次在灩芳華面前抬不起頭來。
「好弟弟,你就不準備和我說點什麼?」清醒過來的絡青衣盤著雙腿坐在軟塌上,她咬了口脆甜的蘋果,發出清脆的咯吱一聲。
無妙渾身打了個激靈,他討好地對絡青衣笑道:「姐,我抱你的時候見你褲子上的血嚇了我一跳,當時吧我太心急了也就沒細想,而且灩芳華答應我了,他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呵呵。」絡青衣送他一記冷笑,「我的好弟弟,凌聖初是沒說出去,可你來告訴我,為什麼現在整個府邸的人都知道我昏倒的原因呢?」
無妙臉色一黑,沒敢回答。
一個時辰前
「灩芳華,你說什麼?」無妙的聲音不小,立刻引來了府里的其他人。
灩芳華面色寡淡的看了無妙,他緩緩收回手,低聲道:「丫頭的身體沒有大礙,因為月事,她才會痛的昏過去,多喝兩劑補氣補血的湯藥便會好了。」
無妙嗓音拔高,聲音還是第一次這麼洪亮,「你說我姐是因為月事才昏倒的,那為什麼懷鏡會說她受傷?而且懷鏡說你根本就沒用心給她醫治!」
灩芳華無奈的搖頭,他嘆著氣向外面走,任由無妙在身後喊了數聲也不回應。
意識回籠,無妙癟著嘴,他承認這件事是他沒控制好音量才傳出去的,那時他的確沒想那麼多,誰讓懷鏡好死不死的說這個女人流了多少多少血呢!
在絡青衣昏迷時,花汣就已經給她換好了衣物,而在剛才,媚香來說凌聖初醒了,接著就告訴她現在整個軒王府的人都知道了這件糗事,絡青衣當真是覺得自己沒臉面出門了。
「懷鏡沒見過女人來紅,難道你也沒見過嗎?這幾年你在外面都白混了?」絡青衣把所有的氣都撒在無妙身上,這個小子是真的很欠揍啊!
無妙低著頭不說話,他愧疚的摳著手指,耳根悄然爬起一抹紅暈,顯然他也覺得那種場面過於難堪。
懷鏡站在一邊早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是這裡面最尷尬的一個人,身為男人,他竟然不知道女人月事是怎麼回事,太丟人了!關鍵是師傅以前沒告訴過他,學院裡那些學妹他又不關心,從而導致了他還以為絡青衣是受傷了。
「扶我下去!」絡青衣的聲音中摻雜著火氣,無妙立馬扶著絡青衣穿好靴子,他自知理虧,並不敢和絡青衣頂嘴。
絡青衣瞪了無妙一眼,「傻愣著幹嘛呀?我要去看凌聖初。」
「哦。」無妙趕緊帶著絡青衣去了凌聖初的房間,凌聖初見絡青衣是被扶著來的,他挑了挑眉,清淡的眸子裡划過一抹戲謔,關於絡青衣來紅暈倒的事情同樣也傳進了他的耳朵。
「青衣,你怎麼不好好躺著?灩芳華說你近來不能操勞,這麼快就從床上下來了?」
絡青衣對媚香笑笑,不以為然的開口:「我還沒虛弱到那種地步,而且也想看看凌聖初恢復的怎麼樣了,我開的藥他都按時吃了沒?」
「按時吃了。」媚香點頭,她讓絡青衣坐下,無妙卻悄悄退居到門外,自覺離開絡青衣的視線。
「誒,你別進去!」無妙拽住想要往裡面走的懷鏡,懷鏡腳步一停,偏頭道:「拽著我幹嘛?我想看看凌聖初的情況。」
「看什麼啊?」無妙聲音一低,「現在我姐看見咱倆就來氣,你能不能不在她眼前晃悠?等她氣消了你再去看,走走走,先和小爺出去喝酒去!」
「喝酒?」懷鏡有些抗拒,現在還不是喝酒的時候,萬一喝酒誤事責任誰擔?
可無妙卻不容他拒絕,「二十年的屠蘇啊!懷鏡,我記得你挺能喝的啊!可別讓小爺我看不起你啊!我知道這裡有家酒樓味道特醇,你肯定也想嘗嘗!」
接著,無妙不由分說的直接拉著懷鏡走出了軒王府。
——
凌聖初靠在床頭,膝上蓋著一張薄被,他轉頭看著絡青衣,淡聲道:「你成立鏡白門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麼?」
嘖嘖,絡青衣挑眉,凌聖初剛醒就想還情啊,「除了這句話,你就沒有其他想對我說的?」
好像凌聖初從醒過來到現在還沒和她說過一個謝字。
「沒有。」
冷淡的回答在絡青衣的意料之內,她見凌聖初神色清淡,也明白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不過說到幫助,她還真的很需要。
「鏡白門成立之初實力太弱,我不想動用玄機門,便想借用你手中勢力招攬天下賢能之才。」
借用他手中的勢力嗎?
凌聖初淡淡一笑,他平靜的問道:「借我之勢,招攬人才。絡青衣,你怎麼能這般篤定我手裡就會有你要的那股勢力?」
因為她有星軌,這個回答……不知道凌聖初會不會滿意?
「你受天下人推崇為第一公子多年,說你沒勢力,就是打死我都不信。況且你曾為救媚兒走天下,天下間那麼多座大陸你幾乎全去過,如果僅憑一己之力,你會至今安然無恙?」
凌聖初淡笑反問:「誰說我至今安然無恙?現在我不就躺在床上嗎?」
「那是因為你想不到最後敗給人是墨彧軒。」
凌聖初清淡的神色有幾分沉暗,絡青衣說的沒錯,他確實沒想到。
沒想到墨彧軒是魔界之主,沒想到墨彧軒不是人界守護者,沒想到墨彧軒竟真能置他於死地!
如此這次沒有絡青衣,就算是舉天下之才為他施救,也無力回天。
「謝謝。」心思微轉間,凌聖初說出了這句絡青衣很想聽的話。
不容易啊,能讓天下第一公子對她道謝,她應該是第二個人。
「絡青衣,多謝你這些日為我奔波,所以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哦?什麼事?」絡青衣揚眉,她面露幾分好奇,便聽凌聖初淡聲道:「你好像忘記了一個人。」
「是嗎?」絡青衣咋舌,人都在這裡,她應該沒忘記哪個人吧。
凌聖初看著媚香笑道:「我就說她會忘,你還不信。」
絡青衣立即看向媚香,奇怪,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清淡的視線重回絡青衣身上,凌聖初撣了撣衣袖,狀似無意的吐出兩個字,「清流。」
呀!
絡青衣一拍大腿,她真的把她哥哥給忘了!
清流,對啊清流呢?懷鏡說清流從魔界逃出來了,然後始終不聞清流消息,清流他逃去哪裡了?
這一刻絡青衣覺得自己罪不可恕,不過是奔波幾日,她就竟將清流忘了個乾淨!
指不定清流現在是不是身處於危險之中,她怎麼能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盞茶的功夫,絡青衣就將那句謝謝還了回來,她沒瞧見凌聖初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而是火速沖了出去。
絡青衣叫出玄機門的人,吩咐他們去尋清流的下落,她自己也沒閒著,打開星軌便查找著清流所在的位置。
但卻因為星軌里不會出現絡如音的畫面,所以連帶著絡如音身邊的清流也顯示不出來。
靠!星軌竟然查不出清流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開始清流也自帶屏蔽功能了?
玄機門的人去酒樓將這消息傳給懷鏡,懷鏡立刻攔住無妙喝酒的動作,他拽著無妙往外走。
酒氣上涌,無妙險些吐了懷鏡一身,幸好懷鏡閃的快,不然這身衣服真的要遭殃了。
「快點跟我走!」懷鏡自知不勝酒力就陪無妙喝了一杯,他拉扯著無妙走回軒王府,一路上無妙都不平靜,到了軒王府門口,耍起酒瘋不說,還破天荒的念起了詩句。
「你別……別拽著小爺!」無妙掙開懷鏡的手,他踉蹌的向旁邊一歪,隨行的人立即扶穩無妙,等無妙重新站直後,他雙眼迷離的指著懷鏡,嘿嘿笑道:「桃李春風……嗝……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江湖夜雨十年燈。」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懷鏡皺眉,還沒尋思明白詩句里的深意,眼前就撲過來一道人影,他立馬把無妙接住,可滿身酒氣的無妙卻使得懷鏡眉頭皺的更深。
「小爺跟你說啊,這句話……嗝……這句話是小爺從偷聽水無痕那裡偷聽來的。」
水無痕?懷鏡目光一動,就聽無妙繼續說,「有回小爺看見水無痕在和清流喝酒,然後水無痕就對清流說出了這句話。」
無妙醉醺醺的看著前方,他趴在懷鏡的肩膀上不肯起來,懷鏡只好無奈的找來兩個人把無妙架了進去。
懷鏡整理衣襟,剛轉頭,就發現絡青衣站在王府的門口。
懷鏡眸含訝異,走到絡青衣面前道:「師妹,你在這裡站多久了?」
「從他借酒勁撒潑開始。」絡青衣皺著鼻子揮了揮手,空氣中似乎還存留著淡淡的酒氣,她沉著臉道:「怎麼讓無妙喝這麼多?」
「那家酒樓的屠蘇的確好喝,便讓他多貪了幾杯。」懷鏡低頭,他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酒氣,便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絡青衣將懷鏡的動作看在眼裡,她倒不是介意酒氣,而是她很擔心清流的安危。
如果讓無妙知道清流失蹤了,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自在逍遙。
「多派幾個人去查清流的下落。」
「清流?」懷鏡詫異過後便是恍然,這幾日他們為凌聖初尋藥,倒是真的把清流忘在了腦後。
「星軌上沒有清流的身影嗎?」懷鏡以為絡青衣沒有查看星軌,如果想找一個人,查看星軌是最快的方法。
「查過了,可是星軌上面沒有任何顯示。」
懷鏡有些疑惑,怎麼會?
星軌上沒有記錄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像絡如音那樣與天地立誓過的人,難道清流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也和天地立誓了?
「你說……」
懷鏡看向絡青衣,兩人竟然想到了一起!
「等等。」絡青衣抬手,她眯起眼睛,緩緩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清流和絡如音在一起,所以星軌上顯示不出清流的位置?」
「很有可能!」懷鏡點頭,「如果不是這個,那就只有最後一種可能。」
「不會。」絡青衣擺手,「與天地立誓的人最多活不過兩年,清流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他不會那麼做。」
但願吧。懷鏡在心底說。
「凌聖初已經沒什麼事了,我打算現在去一趟忘贇。」絡青衣向懷鏡說出她的決定,她看著懷鏡,道:「替我看著無妙,我不想他跟著我,所以你和他一起留在雪月。」
「灩芳華呢?」莫不是她忘了,灩芳華此時還在雪月,雖然他去了芳華樓,那個他曾待了十年的地方。
絡青衣抿唇,低頭道:「幸好你提醒我了,這次她幫了我們這麼大忙,我理應去道謝,之後我就不回來了,我會直接去忘贇。」
「路上小心。」懷鏡點點頭,他注視著絡青衣的身影漸漸走遠,隨後走進了軒王府。
不管絡青衣做什麼決定他都會支持,不僅絡青衣是他的主子,更因為他真的把絡青衣當成了師妹,師妹有命,莫敢不從!
從軒王府到芳華樓的距離並不長,絡青衣還記得與墨彧軒大婚那日她曾走過這條路,只不過那日有人執她手,為她別發。
可如今再回首,入目處似乎只剩下無盡的蒼涼。
一彎冷月高掛,秋夜如霜,她抱著雙臂走在這條盡顯孤清的道路,不多時,便站在了芳華樓前。
芳華樓對面的那家酒樓客人還是很多,唇畔微揚,絡青衣緩步走進芳華樓。
今日不同往日,許是灩芳華知道絡青衣會來找他,便亮起芳華樓里的所有燈火,芳華樓內亮如白晝,卻再不復往日那般熱鬧。
「芳華。」絡青衣推開灩芳華曾住過的那間房,灩芳華就站在窗前,他靠著窗戶,回頭對絡青衣輕輕一笑。
「你來了。」
「嗯。」絡青衣走到桌邊,手臂輕碰桌上的茶壺,忽地笑了,「還是熱的。」
「嘗嘗,這是我親手泡的。」灩芳華走到絡青衣身邊,他端起茶壺倒了兩杯熱茶,並將其中的一杯遞給絡青衣。
絡青衣雙手捧著茶盞卻沒喝,她微微一笑,道:「天色漸涼,你知我身體不宜飲熱茶,這杯茶還是捧在手心裡最暖和。」
灩芳華眸光一暗,他徑自品著熱茶悠悠而笑,沒有答話。
待灩芳華喝完了一盞茶,絡青衣手裡的茶杯也涼透了,灩芳華請絡青衣坐下,眸光似比月光清透,他溫聲道:「如果開口就是答謝的話,那你還是不用說了。你知道的,我向來都不需要你的感謝。」
絡青衣笑了笑,「既然你不願意聽,那我便不說了。」
灩芳華挑眉,「除了感謝,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和我說?」
其實真沒有……但絡青衣並不想讓灩芳華失望,便談起了別的話題,「待會我打算獨自去趟忘贇,你還回魔界嗎?」
「回忘贇?」灩芳華疑惑,她不是最不喜歡那個地方嗎?怎麼現在要回去?而且修羅道就在忘贇,莫非丫頭想回去見他?
「清流是不是從魔界逃出來了?」
「嗯。」灩芳華點頭,他無心隱瞞,便大方的告訴了她。
「但現下我們遍尋不到他的消息,也許他還在忘贇,所以我想去看看。」
灩芳華抿唇,清流受傷了,還是奕風親自打傷的,這句話他要和丫頭說嗎?
絡青衣將茶杯放在桌子,她又靜坐了會兒,便與灩芳華告別。
直到絡青衣離開,灩芳華都沒法告訴她清流受傷的事情,罷了,或許等她找到了清流就會知道,他何必多言。
灩芳華望著絡青衣離去的背影,溫和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溫柔,這個丫頭啊,怕是有件事她還不知道,那他就繼續藏著吧。
……
「清流,該吃藥了。」絡如音把藥碗放在矮桌上,她見清流正在看書,便道:「吃完藥在看吧,讓我看看你的傷如何了。」
清流抬袖制止了絡如音的動作,「我自己來。」
他端過藥碗一飲而盡,並沒像第一次那樣不聽話,但當他喝完藥後卻沒和絡如音再說一句話。
清流並不讓絡如音查看他後背的傷,絡如音無奈的嘆氣,「清流,今夜早點睡吧,天色已經很晚了,秋夜天涼,你記得多蓋一床被子。」
清流沒有回話,使得絡如音覺得很尷尬,絡如音又看了清流一眼,可清流依舊不理睬,她只能低著頭走出去。
待絡如音離開,清流才從書中抬頭,他看向一旁的藥碗,突然將嘴裡的藥汁吐盡碗裡,他端著碗走到窗前的花盆旁,他抬手,將藥汁倒進了花盆裡。
絡如音黯然的走回房間,她剛踏上石階,就聽見身後有不尋常的風聲,她心思一凜,厲聲輕叱:「誰!」
音落,無人應答。
絡如音身形一動,出手迅猛如電般探向虛空,絡青衣瞬間躲閃開,她露出身形,便見絡如音堪堪停下手。
「青衣,你來了?」絡如音驚訝,隨後眸底划過一抹濃濃的驚喜。
「清流受傷了?」絡青衣沒將絡如音的喜悅放在心上,她皺眉,隨後聽絡如音回道:「你別誤會,他們將清流帶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魔妖打傷了。」
「他是地玄之境,怎麼會被普通的魔妖打傷?」絡青衣狐疑的看著絡如音,絡如音心知絡青衣懷疑她,隨即開口辯解,「清流是被人從背後下手的,我想這人他應該是認識,不過不管我怎麼問他都不肯說。」
絡青衣瞥了眼清流所在的房間,她抬步走了過去,絡如音欣喜下也跟著過去,她的腳步聲不輕不重,卻清晰的傳進清流耳中。
清流煩躁的揉按著眉頭,絡如音不是離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將藥碗放回矮桌上,卻聽絡如音在外面輕聲喊著:「青衣,你走慢點。」
青衣?!
清流不顧身上的傷勢,他大步走出房間,站在門口,就見絡青衣面色沉鬱的向他走來。
「青衣。」清流抓著門框,他的聲音令絡青衣腳步一停,隨後停下的人還有絡如音。
絡青衣單是看清流的神色就知道他傷的不輕,絡青衣轉頭看了眼絡如音,便扶著清流走進房間。
「青衣,你怎麼知道我在忘贇?是不是眠月昊天給你傳信故意引你過來的?」
「眠月昊天沒有傳信,是我猜的。」絡青衣在忘贇皇宮的消息眠月昊天還不知道,她本來只想碰碰運氣,誰知道真的看見清流了。
「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絡青衣壓著清流坐下,她扒掉清流的外衣,目光落在他後背上,沉聲道:「是誰把你打傷的?」
「奕風。」
「奕風?」絡青衣擰眉,奕風的膽子真大!連清流都敢傷?
「他是為了不讓我離開魔界。」清流知道絡青衣在想什麼,當奕風出手那刻他比任何人都驚訝。
絡青衣攥了攥手指,忽然,她聞到一股藥味,循著藥味她走到窗前。
清流的面色有些不正常,他咳了兩聲,可絡青衣沒搭理他。
「這株花生病了嗎?」絡青衣端起花盆,土壤里的藥味飄至鼻端,她絕對沒聞錯,這種草藥恰巧能醫治清流身上的傷。
絡如音訝異的看向清流,清流不是當著她的面把藥喝了嗎?這……
「你是跟他們過不去,還是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絡青衣放下花盆,她環著雙臂靠著窗台,唇邊笑意悠悠。
清流無話可說,他抿著唇低頭,便聽絡青衣繼續道:「既然這幾日眠月昊天沒對你做什麼,你就給我把身體養好了在回去。」
清流立即看向絡青衣,眼中滿是驚詫,難不成絡青衣要把他留在忘贇?
「清流,我再去給你熬一碗藥來。」絡如音知道兩人有話要說不方便打擾,於是走了出去。
絡青衣看了絡如音一眼,緩步走到清流面前,坐在他身邊,聲音壓抑,「星軌上顯示不出你的位置,我還以為你遇到了危難也與天地立誓了。」
「不會。」清流笑了笑,「我的命是你的。」
「算你知趣!」絡青衣嘟囔,「你不在的這兩日我成立了鏡白門,以後就是你和懷鏡兩人管理鏡白門,至於鏡白門是做什麼的,等你回去了懷鏡自然會告訴你。」
「青衣,你不會真的要把我留在這裡吧?」清流對鏡白門不感興趣,但只要是絡青衣吩咐的事情他都會辦到,可現下他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絡青衣撇嘴,她大老遠跑過來,可能放任自己的哥哥身在龍潭而不管不顧嗎?
「那你什麼時候帶我走?」
「起碼得等你傷勢好些,正好我來忘贇還有事情要做。」
「什麼事?」
「我要去趟龍騰學院。」
等絡如音端著藥碗回來的時候絡青衣已經離開了,她環掃屋內,便聽清流道:「不用找了,她已經走了。」
絡如音將藥碗遞給清流,點頭道:「那她可還會回來找你?」
「怎麼?」清流懶懶抬眼,諷刺的笑著,「要找眠月昊天商量採取什麼樣的辦法才能對付得了她?」
「清流,你真的誤會了。」絡如音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要怎樣和清流解釋,很明顯,清流就是不想聽她說話。
「藥我已經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清流直接下起逐客令,他側身而臥,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絡如音端著空碗走出去,她抬頭看著清冷的月光,重重的嘆了口氣,她要怎樣才能和清流解釋?她是真的不想絡青衣會受到傷害的啊。
夜半,有一抹身影在龍騰學院停下,她走去了朔徽醫館,往往這個時間察小十還在看針灸穴位圖,今天也不例外。
直到絡青衣站在察小十面前,察小十才反應過來,她當即拔劍,卻在發現是絡青衣後立即放下劍,驚訝道:「青衣!你怎麼回來了?」
「有點事情要做,所以就回來看看。」絡青衣對察小十笑了笑,她隨意拿起一本醫術,挑眉道:「這麼晚了還用功?明天早上的晨跑起得來嗎?」
「起得來。」察小十羞赧的撓了撓頭,「青衣,你快坐,別站著啊。」
絡青衣放下醫術,她看了眼醫館內外,嘆道:「這裡倒是一點都沒變。」
曾經這裡也算是她的地方,怎麼可能會變呢?
闕天休本想將這裡布置一下,可曲遙千說什麼都不願意,他攔著闕天休,不讓人對這裡有一絲一毫的改動。
「青衣,你這次回來會待多久?你是自己回來的嗎?」
「興許待一晚就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比較多,如果我說這次我想帶著你和曲遙千一起走,你們願不願意跟我走?」
「當然願意!」不屬於察小十的聲音從絡青衣身後傳來,絡青衣訝異轉頭,發現曲遙千滿臉興奮的握著拳站在她身後。
「師傅!」曲遙千差點又跪下來個平沙落雁式的姿勢,他抹著眼淚道:「你終於肯來見見我了。」
這話說的……好像她多沒人性一樣!
絡青衣撇嘴,笑道:「這次不僅是來見你,更是想帶你離開,如果你願意,收拾好東西後隨時準備走。」
曲遙千搬了個椅子坐在絡青衣身邊,他看著絡青衣,不解地開口:「師傅,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曲遙千還有這種覺悟?
絡青衣卻懶得解釋,直接推給懷鏡,「這件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明白,等回到雪月我會讓懷鏡給你們解釋清楚。」
「哦。」曲遙千點頭,遂又問:「師傅,那你今晚住哪兒啊?」
「還沒想好,總之不會露宿街頭。你和小十先去休息吧,我在龍騰學院的消息怕是瞞不住闕天休。」
「那你……」
「我去看看院長,反正我想讓你倆跟我走也得經過他的同意。」
半刻後,絡青衣站在闕天休的門口,手剛抬起,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句冷哼,「青丫頭,如果我不給你傳音,你是不是早帶著那兩人跑了?」
顯然闕天休是不悅了,絡青衣笑著推開門走了進去,「哪能啊!就算你不給我傳音,我也會親自來一趟。」
音落,絡青衣已經站在了闕天休面前,闕天休轉身,眼眶漸漸紅潤。
「丫頭,以前的房間給你留著呢,今晚還住那間房麼?」本來闕天休有一大堆的話想和絡青衣說,可當他看見絡青衣後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說了=,話到嘴邊,最後能說的只有這句。
「今晚啊……」絡青衣在闕天休期盼的目光下點頭,「不過那兩個人我明天就帶走了哈,院長你今天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闕天休還來不及說,絡青衣就已經跑了出去。
真是個氣人的臭丫頭!闕天休的鬍子翹了起來,他甩了甩衣袖,直到躺在床上才開始思考,晚安,這兩個字挺有意思的!
絡青衣駕輕就熟的走去自己曾住過的那處院子,望著周遭的景物,她不禁感嘆。
物是人非啊,轉眼間該散的都散了,該走了也走了,想當初他們一起闖皇天學院,那時候的他們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到底還是為龍騰學院爭得了第一。
可惜美好的時光最容易消逝,說起來她最懷念的當太監的那些日子,因為她最初的記憶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驀然,一聲貓叫從身側傳來,絡青衣偏頭看去,只覺得那隻黑貓有些眼熟,隨後,一句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忘靈,回來。」
黑貓聽見主人的叫喚,乖巧的跑回主人身邊,絡青衣順勢看去,無奈的笑著攤手,「我還以為我來忘贇並不招搖,誰知道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秋笑白將黑貓收進空間,他看著絡青衣,道:「是主上讓我來邀請你去修羅道。」
「他?」
「主上在修羅道給你收拾好了房間,他讓我請你過去住一晚。」
「我要是不去呢?」
「你若不去,曲遙千和察小十這兩個人就會留在忘贇。主上說,他們在忘贇的生活一直很安穩,至於他們為什麼安穩,你應該很清楚其中的原因。」
絡青衣神色一冷,清楚其中的原因,這是威脅嗎?這就是威脅!
偏偏她還怕了他的威脅!
絡青衣覺得自己很沒骨氣,她咂了咂舌,雖然無可奈何,但還是跟著秋笑白去了修羅道。
「果然還是讓秋笑白去請你才最管用。」絡青衣人還沒到修羅殿,裡面就傳出了一道輕挑含笑的聲線。
絡青衣忽略這道聲音,她跟在秋笑白身後頭都沒抬,等進了修羅殿後才皺眉問道:「怎麼不領我去安排好的房間?」
秋笑白沒回答,反而拱手後退出,接著,修羅殿內就只剩下絡青衣和墨彧軒兩個人。
片刻後,絡青衣身前灑下一層暗影,她的下巴被迫抬起,兩人四目相對,不知是誰欲語還休。
「怎麼,不想看見爺?」墨彧軒懶散的笑笑,他勾著唇角,紫眸里流動著淺淺光華。
絡青衣眨了眨眼睛,她想拍掉墨彧軒的手,可墨彧軒不容她動,反而捏的更緊,以至於絡青衣連掰都掰不動。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某個女人終於怒了,光是聽聲音就知道她忍不下去了。
墨彧軒眉尾一揚,紫眸輕閃,他俯身在絡青衣唇上落下一記輕吻。
絡青衣本想抗拒,結果卻沒有抗拒,直到一吻結束,墨彧軒才意興闌珊的開口:「是不是爺太久沒教你,所以讓你連怎麼親吻都忘了?」
絡青衣趁機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揚唇冷笑,「你深夜叫我來此就是想和我說這個?你今夜是真不打算讓我睡覺了嗎?」
「怎麼會不讓?」墨彧軒懶洋洋一笑,他把絡青衣抱在懷裡,喟嘆道:「爺想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當然——不好!」絡青衣推開墨彧軒,她整理著衣服想,這才幾日沒見而已,他怎麼又開始耍流氓?
墨彧軒抬指輕笑,沒再做令絡青衣惱怒的舉動,他見絡青衣的確是困了,便牽著她的手走進布置好的房間。
「小青衣,來,爺給你寬衣。」
墨彧軒那張如玉的俊顏靜懸在她面前,滿室燭火跳動,絡青衣盯著他的臉緩緩吐出三個字,「用不著!」
「那你給爺寬衣,爺用得著。」
絡青衣無語,她瞥了墨彧軒一眼,身子向後一倒,仰頭望著床頂,不悅道:「墨彧軒,今天我身體不舒服,你最好離我遠點!而且別等沾了一身血才說我沒告訴你。」
不好,小青衣來月事了?
墨彧軒眸色微濃,他很不想聽到這個消息啊,看來今晚的好事註定做不成了。真是可惜啊——
忽然,墨彧軒想到一件事,他靠在絡青衣身邊,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關心地問:「肚子現在痛不痛?」
「不痛。」絡青衣搖搖頭,她被墨彧軒攬在懷裡並沒有掙扎。
墨彧軒催動內力替她輕揉,以往絡青衣每次來月事的時候肚子都會變得很涼,每次也都是墨彧軒替她暖著,這一次之所以她會疼昏過去,是因為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
「行了,爺今晚不逗你了,乖乖睡吧。」墨彧軒眸色溫柔,此時小青衣能安靜下來不容易,他必須要看臉色行事,免得她炸毛,誰都知道女人在這種時候不僅難哄,還不講道理。
絡青衣躺在墨彧軒的懷裡緩緩閉上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氣,汲取著他身上的幽蘭香氣,而後,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漸漸地沉入夢香。
待絡青衣睡著,墨彧軒才停下手,他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想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唉。」一聲輕嘆溢出唇瓣,墨彧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睡顏,須臾,他低下頭,薄唇壓在她的唇角,笑吟吟地道:「小青衣,還好今夜有你在。」他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了不抱著小青衣竟會睡不著的習慣!
墨彧軒躺在絡青衣身邊,忽然想到她成立的鏡白門,遂唇角一挽,輕笑道:「小青衣,你取這個名字的用意是什麼呢?鏡白門,你真的以為憑它就能和魔界抗衡嗎?」
如果他沒有把握,真的會讓絡青衣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曾說過,天大,他就大過天,地闊,他就將其收入囊中!所為主宰,不過就是優勝劣汰,強者為尊!
更何況……
長指劃在絡青衣的唇角,惑人的紫眸里滿是動人神采,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會吵醒她,可聽起來又很重,透著幾分勢在必得的意味,「更何況你一個小丫頭,還想逃出爺的掌心?」
呵,門都沒有!
天色逐漸大亮,絡青衣睜開眼睛,發現身邊已經沒了墨彧軒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她穿靴下地,走到門口時才看見兩邊站著兩個等候已久的丫鬟。
「夫人。」兩名丫鬟欠身,她們見絡青衣醒來,便道:「主上讓我們伺候您梳洗。」
伺候她梳洗?這是打算讓她長居於此了嗎?
絡青衣微楞,等她回神的時候兩名丫鬟已經走進了房間。
「夫人,請。」一名丫鬟把一條乾淨的毛巾搭在架子上,她向後退了幾步,給絡青衣讓出地方。
絡青衣掬起一捧清水淨了面,她怔怔的望著水盆中的影子,竟然感覺很不適應!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呼她為夫人,難道青姑娘不是叫著更好聽嗎?
洗漱過後,又有人端來了飯菜放在桌上,其中一名丫鬟道:「夫人請稍等,主上去處理要事了,他說會馬上回來陪您用膳。」
一聽這話,絡青衣立馬拿起筷子開吃。讓她稍等?她偏不等!
墨彧軒豈會不知道她的脾性?所以當絡青衣還沒咽下第一口菜的時候,墨彧軒就已經出現在房間內。
墨彧軒坐在絡青衣身邊給她布菜,絡青衣欣然接受墨彧軒的服侍,還時不時張嘴等著墨彧軒餵她。
身後的丫鬟皆對望一眼,沒想到主上喜愛夫人竟到這種地步!怪不得即便主上孤枕難眠,也不肯碰其他女人!但是她們好像聽說主上還有個風流驚天下的名聲。
「爺手酸了。」墨彧軒一直在餵絡青衣,自己幾乎是沒吃幾口,他甩了甩手腕,癟嘴道:「小青衣給揉揉。」
「我還沒吃飽。」揉完了你繼續餵。
墨彧軒散漫輕笑,他毫不避諱的摟過絡青衣狠狠親了下,隨後在絡青衣耳畔道:「小青衣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暗示你妹!絡青衣瞪了墨彧軒一眼,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冷聲道:「吃飯!」
丫的屋子裡弄一堆丫鬟她還沒找他算賬,墨小賤就敢先調侃她!
墨彧軒盈盈笑著,「可是爺手酸啊,你揉的力氣不夠。」
絡青衣呵呵的掃了圈屋子裡垂首的丫鬟,「你看這裡誰的力氣夠?」
「嗯?小青衣醋了!」
醋你大爺!絡青衣再次瞪著墨彧軒,「還吃不吃?不吃我就走了。」
「吃,爺餵你吃。」墨彧軒立馬討好似得餵了她好幾道菜,兩人吃過飯,絡青衣想要離開,卻被墨彧軒叫住。
「快入冬了,爺還有件禮物送給你。」墨彧軒拉著絡青衣去了魔界,絡青衣跟著墨彧軒落在地上,墨彧軒帶著她往前走,她疑惑的看著四周漂浮起來的五彩鑽石,很想去摸摸看這些鑽石的真假。
「來。」墨彧軒將她抱上一處上下浮動的石台,絡青衣站在石台上,墨彧軒催動術法,他們腳下的石台立即向上飛去。
石台飛到頂端,墨彧軒握住絡青衣的手抬步走了一座宮殿,這座宮殿可以說完全是用鑽石和黃金打造,在陽光的折射下十分刺眼。
絡青衣偏頭,她躲在墨彧軒懷裡,撇嘴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建造成這樣就不怕被這些黃金鑽石閃瞎了?」
墨彧軒笑笑,擁緊她的同時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座宮殿是銀華和霧聲一起建的,想不想進去看看?爺給你的禮物就在裡面放著。」
「看!」她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麼?
「鑽石太多了,晃得我根本睜不開眼睛。」絡青衣半眯著眼睛從墨彧軒懷裡抬頭,墨彧軒一揮衣袖以玄技凝聚了幾朵白雲,白雲遮擋在太陽前面,立即擋住了直射而來的陽光。
墨彧軒帶著絡青衣走進宮殿,絡青衣見宮殿內部裝潢的極為富麗堂皇,她撇著嘴評價,「華而不實!」
「爺也是這麼覺得。」
出乎意料的是,墨彧軒竟然贊同的點頭。
絡青衣詫異的看著他,「這可是銀華和霧聲給你建造的宮殿。」
「那又如何?」墨彧軒嗤道:「你不是不喜歡?」
絡青衣癟嘴,「這該不會是你說要給我的禮物吧?」
「不是。」墨彧軒一手負在身後,挑眉輕笑,「禮物就在這裡藏著,你看看能不能找出來。」
找禮物?他都多大了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結果自封萬年十八的某個女人很歡快的在宮殿裡找起禮物來。
絡青衣都快把宮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禮物在什麼地方,她黏著墨彧軒想探探口風,但墨彧軒不肯說,即便是美人計也不管用。
「你送我的是什麼東西?」既然不肯說地點,那問問這個總該不過分吧?
「你能用得上的東西。」墨彧軒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確定所有地方都找過了嗎?」
絡青衣搖頭,她轉身,半點也不留戀地道:「算了,我不找了,我先回學院了。」
「轉頭。」墨彧軒無奈的嘆氣,他只好將藏起來的禮物拿出來親手獻給絡青衣,絡青衣驚詫的看著卡通似的圓形暖寶寶,「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暖寶寶只有現代有才對!而且這上面的圖案是她曾給墨彧軒畫過那副畫,只不過那幅畫被人描摹後做成了卡通版的暖寶寶。
「爺連夜畫了圖紙催他們做的。」
「連哪個夜?」
「昨夜。」
絡青衣抱著裡面裝滿熱水的暖寶寶,吸了吸鼻子,感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但感動歸感動,她守護人界的心思絕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就有任何的動搖。
「日後爺不在的時候若是再疼就把它放在肚子上捂著。」墨彧軒瞧著她那副掙扎的小模樣,好笑的擁緊了她,片刻後,護送她離開了魔界。
回到學院的絡青衣沒有與闕天休解釋昨夜去了什麼地方,不過闕天休能猜得出來,因為修羅道離忘贇京城並不遠。
「我要進趟宮帶走清流,你們先在學院裡等我。」絡青衣給曲遙千和察小十落下一句話後便去了皇宮。
皇宮白天的防守比晚上嚴些,但這難不住絡青衣,可絡青衣並不知道,當她一路飛到清流所在地方的時,眠月昊天埋伏下的人也正好就在四周等著她。
一張金絲網毫無預兆的落下來,瞬間,四周出現數名侍衛,這些侍衛將絡青衣圈圈包圍,不給她留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絡青衣手握清霜劍,揚手一甩,便揮破了那張金絲網,她旋身而起,身影在半空轉了三圈,一道道金棕色的光芒從她身上散發而出,圍困她的侍衛皆應聲倒地。
「這幫廢物!」眠月昊天在暗中看著這一切,他生氣的怒罵,卻見絡青衣已是地玄之境,所以他不敢貿然出手,但也不甘心就這樣放過絡青衣。
想必現在除了絡如音,這宮裡再沒人能製得住絡青衣,可惜,絡如音並不知道眠月昊天在這裡設下了埋伏。
「皇上,您不能親自動手,想來剛才的動靜已經令如音皇后有所察覺。」眠月昊天見絡青衣一劍便橫掃了所有侍衛,便想在暗中出手,可他剛伸出手,就被身旁的太監勸得停了下來。
眠月昊天暗恨咬牙,不得已只能說道:「回宮!」
可是絡青衣並不會讓眠月昊天那般如願。
被絡青衣打傷的侍衛躺在地上沒有力氣起身,絡青衣瞥見眠月昊天暗藏的身影,不等眠月昊天走出十米,就攔在了他的面前。
絡青衣面泛冷意,施施然從眠月昊天身前而落,清霜劍一指,雪花迸飛,直指眠月昊天的面門。
「五公主,您快把劍放下,刀劍不長眼,您可要小心著些啊!」眠月昊天身邊的太監被絡青衣的舉動驚出了一身冷汗。
「青衣!」絡如音聽見動靜趕過來,她侍衛見躺了一地,瞬間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昊天,你怎麼能背著我做這種事?」絡如音一直想找機會緩和與絡青衣的關係,可經過這麼一鬧,只怕會將絡青衣推得越來越遠。
「如音,我還沒問你為什麼她回來了你卻要放過她!」
絡如音咬唇,她走到絡青衣面前,聲音一低,「青衣,你是來接清流離開的嗎?我現在就讓他出來。」
「如音!」眠月昊天厲聲喝道:「你還要放走清流?」
絡如音就好像沒聽見眠月昊天的話般將清流從房間裡帶了出來,清流一出來就看見絡青衣手握清霜,他立刻快步走到她身邊,聲線頗沉道:「青衣,把劍收起來。」
眠月昊天極為驚訝,饒是絡青衣也沒料到清流能這樣說,接著,清流又說出一句令眠月昊天臉色鐵青的話。
「她不值得你背上弒父的惡名,也不配死在你的清霜劍下。」
「孽子,你……」眠月昊天極為憤怒的指著清流,他就該在清流重傷時再補上一劍,也好過現在被清流氣的半死。
絡青衣緩緩放下手並將清霜劍收回空間,她側過頭,平靜的對清流道:「哥,我們走吧。」
「嗯。」清流頷首,他和絡青衣與絡如音擦身而過時,絡如音突然出聲:「青衣,有件事我想我必須要告訴你。」
「必須?」絡青衣呵的冷笑,她轉頭看著絡如音,唇角一勾,清淡地說:「可是我不想聽。」
「你必須要聽!」絡如音攔在絡青衣面前,她伸出雙臂,阻攔絡青衣和清流的去路。
「讓開!別讓我說第二遍!」絡青衣面色冷凝,絡如音當真以為自己不敢對她出手嗎?
「你聽完我便讓你離開,且這一生都不會在為難你。」
絡青衣懶得理會,她從空間裡拿出七絕琴,可清流卻抓住她的手臂,道:「聽她說完。」
說完後,這一生最好他們都不要再見面!
絡青衣又把七絕琴放了回去,她笑著點頭,「好,就跟我哥哥的,你說吧。」
「我是玄機門的人。」
此話一說,別說絡青衣了,就連眠月昊天也驚訝的無以復加。
「我是玄機門的人。」
絡如音又重複了一遍,她咬著牙看向清流,眼睛裡的光芒忽明忽暗,「我知道清流曾對我感到好奇,如果你也想知道,我今天都可以告訴你。」
絡青衣神色微變,絡如音說她是玄機門的人,也就代表著是她的人,可為什麼她不知道玄機門下有絡如音?
「事關玄機門,我的確想知道。」良久,絡青衣沉吟開口,她微微一笑,這抹笑令絡如音心頭浮上狂喜,心下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如果能消除她和青衣之間的所有誤會,即便是將所有事情說出來,她也不會後悔。
絡青衣和清流坐在桌前,絡如音和眠月昊天坐在兩人的對面,眠月昊天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他緊握著拳頭,聽著絡如音說出連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青衣,有一點你不用驚訝,你確實是我和昊天所生,在我生下你之前我就已經加入了玄機門,所以只有善沢知道我的身份,這些年我暗中與善沢傳信,無非就是想知道你的情況,我從沒有想過利用你什麼,我想逼迫你留下,不是想要逼出你體內的那縷心魂,而是不想讓你恢復記憶。」
「墨彧軒是魔神寂夜的轉世,而是你玄機門閣主的轉世,所以在你出生後我會給你取名青衣。天底下只有魔界和玄機門人有資格與天地立誓,我與天地立誓,不僅是為了保住忘贇,更是為了保住玄機門!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恢復了記憶,可是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想起來,玄機門,就在忘贇。」
「魔界在修羅道之內,玄機門則在忘贇之內,我曾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可當我昨夜看見你時,我就猜到你回來可能是為了接走清流,也是為了證實玄機門人是否還在忘贇。」
「正因為玄機門在忘贇,所以我就是拼死也要護住這個國家!我知道你對我有諸多誤解,為了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我今日我就想把話說開,而且百年前你曾為了不讓魔器泯滅良性與天地立誓,可知道最後是墨彧軒殊死保住了你的那縷心魂?」
「青衣,回來吧。玄機門還在忘贇,玄機門人還在等著你的差遣,他們始終記得自己的使命,始終等著有一日你能回來與繼續魔界抗衡。你該知道,魔界與玄機門同死同生,若魔界不復存在,那麼玄機門也將會隨之消亡。」
絡如音淚眼婆娑,她握住絡青衣的手,唇瓣微微顫抖。
眠月昊天的內心無比驚駭,原來竟是這樣!絡青衣……。她始終都是絡青衣,只不過是他心底的執念以為是心魂侵吞了絡青衣的身體和意識。
絡青衣張了張嘴,有些苦澀地道:「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據我所知,玄機門下現如今已不到一百人。」
「就在不嶗山。」
絡如音的話令絡青衣的神色一震,「你別告訴我他們都變成了不嶗山上的那些神獸。」
「那倒沒有,他們只在不嶗山與神獸同住,不嶗山裡有一處專門為他們而建的宮殿,因為不嶗山地勢頗高,叢林茂密,所以能夠遮人耳目,百年來都沒有人發現不嶗山裡的玄機門人,而魔妖這百年來也都在尋找經過人魔大戰存活下來的玄機門人。」
所以這就是絡如音為什麼屢次阻止清流拿走那顆女媧碎石的重要原因!
一旦女媧碎石離開火山隧道,火山迸發出的岩漿不僅會毀了整個忘贇,而且會在第一時間吞沒不嶗山上的玄機門人。
她不能讓清流毀了玄機門的僅有根基,也不能讓他們因為神器而摧毀了忘贇。
忘贇之重,他人無法想像。
絡青衣恍然大悟,她去了那麼多次不嶗山竟然都沒發現那座宮殿,這只能說那座宮殿建造的委實隱秘,想必就連闕天休也不知道他的龍騰學院有她玄機門人。
「青衣。」清流抿了抿唇,優雅如畫的容色上有著幾分為難,現在絡如音把一切都說出來了,為難的人反而是他。
「哥,你現在和懷鏡一起管理鏡白門,不也是我玄機門的一員嗎?」絡青衣笑了笑,她拍了拍清流的肩膀,便見清流側頭看她,眸中隱隱划過一抹掙扎。
「青衣。」清流抿緊的唇瓣漸漸鬆開,他看和絡青衣,清澈的眸子裡緩緩浮起一絲光亮。
「鏡白門?」絡如音詫異的問,「鏡白門又是什麼?」
「鏡白門是我前兩日才成立的一個組織,加入鏡白門的人無需過那些要加入玄機門時用到的考核,再過兩日我會讓懷鏡昭告天下鏡白門的存在。」
「可是玄機門人都在忘贇,你真的……不打算回忘贇來嗎?」
絡青衣看向眠月昊天,眠月昊天手足無措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為了玄機門,我可以低頭,但現在不是我想不想回來,而是某人想不想讓我回來。」
「我……」眠月昊天啞然,他都知道了這些事,還能不讓自己的女兒回家嗎?
「青衣,我希望你能原諒你父主先前的所作所為,正因為他擔心你,所以他才會這麼做。」絡如音替眠月昊天向絡青衣求情,他們都應該知道,如果沒有玄機門就不會有忘贇。
「我好像從來也沒說過恨他吧?」絡青衣勾了勾嘴角,她挽著清流的手臂起身,「走了,先回一趟雪月,等我和懷鏡商議過後再做決定。」
商議?那就是有轉機?
絡如音面上露出濃濃的欣喜,她拉著眠月昊天去送絡青衣,眠月昊天羞愧的瞥過頭,並不知道要怎樣面對絡青衣。
「現如今玄機門人在忘贇,我便不打算讓曲遙千和察小十跟著我去雪月了。」絡青衣盤膝坐在崑崙鏡上,她一手支著下顎,看向站在崑崙鏡上的清流。
「既然你已經打算留在忘贇,為什麼剛才沒給絡如音答覆?」
「你沒看見眠月昊天是什麼臉色嗎?這不是為了給咱倆出口氣嘛!」
清流淺笑著搖頭,涼風撲面,他灌入一大口冷風,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絡青衣連忙在兩人身邊設下一道結界,她輕輕的拍著清流的後背並讓他坐下,隨後拿出丹藥給他餵下。
「青衣,我還沒來得及問,你昨晚是在客棧里住的?」
「不是。」絡青衣狡猾的勾唇,「昨晚在龍騰學院我被秋笑白請去了修羅道,索性就在修羅道睡了一晚。」
「修羅道……墨彧軒的身邊?」他終於不稱呼為爺了,因為現在他和墨彧軒也是對立的。
「嗯。」絡青衣點了點頭,她從空間裡拿出暖寶寶,嘿嘿的笑著:「你看看這個東西怎麼樣?是我離開前他送給我的禮物。」
清流不明白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但他卻看清了暖寶寶的圖案是墨彧軒沉睡時那別樣慵懶的模樣。
絡青衣將暖寶寶收回空間,她咂了咂舌,又道:「其實昨夜我是可以不跟秋笑白去修羅道的,但後來我覺得不去有點吃虧,所以就跟著秋笑白去了。」
「吃虧?」不去怎麼會吃虧?是去了才吃虧呢!
絡青衣嘴角一咧,眸中充滿了狡黠,「在秋笑白領我去見墨彧軒之前我先替你報仇雪恨了,一報還一報,他傷的可是比你還重哦。」
此時的魔界長情殿
「主上,那件事處理完了。」銀華站在石階下,他拱手望著墨彧軒,聲音中更多的卻是無奈。
「小青衣下手夠狠啊。」墨彧軒打開玉骨扇輕搖,他倏地輕笑,紫眸落在銀華身上,隨意的問道:「奕風的命救回來了?」
「魔妖從琉璃池把奕風撈上時候就已經給灩芳華傳了信,芳華開啟傳送陣火速趕回,剛剛才把奕風救回來,但奕風至今未醒,芳華說他起碼要在床上休養三個月。」
嘖,休養三個月,看來這回奕風被傷的真是不輕,好像還是這麼多年來他傷的最重的一次。
「彧軒,我聽說她昨晚來了。」明月寒身著一襲玉帶青袍緩步走來,臉上掛著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
「怎麼,你還沒被她收拾夠?」明月寒和絡青衣在炎獄發生的事墨彧軒都知道了,他挑高了眉尾,懶洋洋的輕笑。
明月寒抬袖遮掩半張臉,「咱能不能別提這件事?我好歹也是面兒上有光的人啊!」
「哦?」音調微揚,墨彧軒緩緩合上玉骨扇,眼瞼低垂,緩緩說:「多有光?能不能讓爺跟著沾沾?或許爺昨晚就該領著小青衣找你聊會兒天。」
還是算了。明月寒趕緊擺手,那樣的女人他可開罪不起!真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絡青衣,這女人下手有多狠瞧瞧奕風的下場就知道了。
「我剛去看過奕風了。」想到正經事,明月寒輕咳一聲,他給墨彧軒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道:「奕風的臉被她下了藥,腫的跟豬頭一樣,灩芳華說這個他沒法治,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
「絡青衣還踩碎了奕風的胸骨,折斷了他的手腕,卸掉了他的下巴,幸運的是灩芳華又給他接回來了。」
「可有個地方灩芳華說他還是沒辦法治,因為絡青衣治好了奕風的不舉,卻讓那個地方一柱……咳咳,一柱擎天,灩芳華說他只能救回奕風的命,其他的無能為力。誒,你說像絡青衣這樣的女人是不是都那麼狠心啊?」
這讓奕風的臉面以後往哪裡放?關鍵是魔界聞訊趕來的人幾乎都看到了奕風傲立中央的雄風。
墨彧軒不以為杵的從椅中站起身,他抬步走下石階,路過明月寒身邊時停下,側目笑道:「小青衣是爺親自調教出來的,你覺得別的女人跟她有可比性嗎?」
說的也是。
明月寒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可是絡青衣這麼做也太過了些,清流不也只是受了點傷嘛!
……
絡青衣和清流回到軒王府的時候無妙從醉酒中醒來,他聽聞清流回來了,便跑去花廳,「哥,我聽說你受傷了,嚴不嚴重啊?」
「沒那麼嚴重,這兩日已經開始恢復了。」清流端起一杯茶輕呷,動作緩慢優雅的放下茶杯,並不會讓人看出他身上有傷。
「完了完了。」無妙來回走了兩圈,碎碎念道:「現在你和凌聖初都受了傷,那個女人身邊能用的人就只剩下懷鏡了,她現在處境艱難,還說什麼壯大鏡白門?」
清流不贊同的看著無妙,道:「即便處境再艱難,我相信青衣也有辦法應對,難道你不相信她的能力?」
「可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啊,墨彧軒那個男人是什麼樣我們不是不知道,她怎麼可能斗得過?」
清流搖頭輕嘆,雖說無妙是在擔心青衣,但青衣未必需要這樣的擔心,還記得她說過一句誰說女人不堪大用,女人又怎麼了?女人照樣不能小視,無妙在女人手裡吃的虧還少嗎?
等絡青衣走進花廳的時候正好看見在來回打轉,她詫異道:「你轉什麼呢?凌聖初怎麼樣了?」
無妙直勾勾的瞅著她,絡青衣繞過無妙走到清流身邊,抱著雙臂問:「怎麼一直這樣看著我?」
「看你昨晚是不是又和墨彧軒廝混去了。」絡青衣嘴角一抽,她和墨彧軒是夫妻,就算兩人對立,起碼還有夫妻這層關係,要不要說成廝混這麼難聽?
「姐,鏡白門的事兒用不用我幫幫你?」無妙主動請纓替她分擔任務,令絡青衣一愣,「今天的太陽沒打西邊兒出來吧?你還知道做事了?」
無妙撇嘴,哼道:「還不是小爺怕你累死?不然你以為誰稀罕呢!」
絡青衣頗感欣慰,「看在你這麼有誠心的份兒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好了。」
敢情主動替她分擔還難為她了!
無妙磨了磨牙,聲音似從牙縫裡擠出,「絡青衣,你現在就是求著小爺,小爺都不稀罕了!哼!」
無妙轉身大步走出去,絡青衣笑著搖頭,「可算把這位祖宗請走了。」
「青衣,其實我覺得你應該給無妙一次鍛煉的機會,他想主動幫忙我覺得未嘗不可。」
「我沒說不讓他嘗試,但他的性子不夠沉穩,必須要有人帶著才能成事,你現在身上有傷,不宜過於辛勞,所以還是等你傷勢好些再給他找點事情做吧。」這是絡青衣的考量,玉不琢不成器,無妙是要經過磨練,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現如今暗流洶湧,山雨欲來,人們還不知道墨彧軒就是魔界魔神,而且與墨彧軒相比,絡青衣處於劣勢,如果這個消息散播天下,那麼人界首先就會亂了人心。
「師妹。」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懷鏡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拱手道:「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讓他們去了忘贇待命,師妹,你真的確定我們玄機門百年前活下來的那些人都在不嶗山?」
懷鏡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感到無比吃驚,他在龍騰學院多年,竟然都沒發現他們的人在不嶗山!
「我相信絡如音說的是實話。」
絡如音和懷鏡都是人魔大戰以後才加入玄機門的修煉者,為了不讓玄機門毀滅,懷鏡手下的那些玄機門人都是善沢在收養懷鏡之後陸續招攬的修煉者。
善沢一直沒告訴懷鏡,所以懷鏡也不知道百年前還活著玄機門人在什麼地方。
「師妹,我們什麼時候去忘贇?」
「明天。」
「那我回去收拾一番,順便知會凌公子一聲。」
「嗯。」待懷鏡離開後,絡青衣坐在清流身邊,清流給絡青衣倒了杯溫水,絡青衣握著杯子小口的喝著,「哥哥,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人,你說讓她也加入鏡白門怎麼樣?」
「想到了誰?」
「水無翎。」
第二日,絡青衣和眾人收拾好後便準備離開軒王府,得到消息的墨盵嘢飛速趕來,皇后得知他出宮了,立馬叫人備上馬車跟過來。
「絡青衣。」墨盵嘢翻身下馬,急忙衝進府中,「這麼快就要離開了?」
「自從魔界之門重新開啟後,整個天下風平浪靜的不像話,我懷疑魔界會有近一步動作,所以想在他們出手前儘快奪回其他神器。」
魔界之門,就是修羅道與魔界相連接的虛空缺口。
「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有需要,可隨時派人給朕傳信,朕定會盡全力助你對抗魔界!」
「多謝。」絡青衣點頭,沒想到最後墨盵嘢會給她這麼大的支持,還記得從前她和墨盵嘢的相處有多針鋒相對。
絡青衣已經走得很遠了,皇后的馬車不知何時停在了離墨盵嘢不遠的地方,皇后走下馬車,她用手扶著車框,輕喚了聲:「皇上,九弟妹已經離開許久了,您也該回宮了。」
墨盵嘢怔了怔,他驀地回神,「皇后?你怎麼來了?」
「臣妾聽說九弟妹今日離開,便想著趕來相送,但臣妾還是來晚了。」皇后對墨盵嘢福了福身,嘴角挽起的笑容溫婉。
墨盵嘢走近馬車,他握住皇后的手,邪魅笑道:「走吧,和朕一起回皇宮。」
皇后點頭,讓墨盵嘢先上了馬車,自己隨後跟上。
「皇上,那日臣妾見你腰側腹有條傷疤,您這條傷疤是怎麼來的?」
墨盵嘢的眸光一暗,他抬手按在腰腹,指尖隔著衣料輕輕摩挲,因為皇后的這句話,他陷入了回憶之中。
等墨盵嘢回神時,他見皇后神色有些不太正常,便問:「怎麼了?」
皇后臉色一白,道:「皇上,您剛剛叫出了九弟妹的名字。」
「是嗎?」墨盵嘢那雙深如幽潭的黑眸里射出一抹寒涼的光,他笑了笑,不在意的說著:「估計是皇后聽錯了。」
皇后明白墨盵嘢話里的意思,她害怕的點了點頭,附和道:「的確是臣妾聽錯了,還望皇上不要見怪。」
如果讓世人知道墨盵嘢最喜歡的女人是他親弟弟的妻子,世人又該怎麼想雪月這位登基並不久的皇帝?
「對了,朕記得那日你有話和朕說,到底有什麼話?」
有話說卻沒說?皇后仔細回憶,忽然想起那是絡青衣剛回來的那一日,她站在樹下,本來是想告訴墨盵嘢一件喜事,可他卻意不在此。
墨盵嘢注視著皇后,就在他沒耐心多等下去的時候,皇后突然開口:「皇上,臣妾懷孕了。」
接下來的幾日,人界依然很安靜,絡青衣到達忘贇後就開始著手玄機門的事情,懷鏡和清流也沒閒著,兩人為了鏡白門的擴大也在四處奔波。
又是一日,天空忽然飄落下紛紛的雪花,懷鏡正在給竹波峻和越星華寫信,直到一股涼風夾雜著雪花吹落桌上,他才意識到原來今日立冬。
「姐,你快出來看看,今天下雪了。」無妙興奮的在雪地里奔跑,他揉了兩個雪球,笑著打向剛從院門口走進來的清流。
清流抬袖輕咳,他的身子剛好,實在不想和無妙做這種幼稚的舉動,也就沒有理會無妙,直接走到絡青衣面前。
「天越來越冷了,你怎麼不多穿點?」絡青衣有些責備的開口,她將沐羽和玉竹等神獸從空間裡放出來讓他們去玩,隨後將清流拽了屋子。
「可能是多年沒回忘贇,所以忘記了忘贇雪後是什麼溫度,待會回去我就多披一件衣服。」清流笑著撣落絡青衣肩膀上的雪花,清澈的眸子裡溢滿溫暖。
「忘贇的天氣偏暖,大雪下不了多久,你瞅瞅無妙還跟個孩子似得滿地跑。」絡青衣無奈的開口,他看著無妙和幾頭神獸開始玩起了打雪仗,不由覺得無妙真是童心未眠啊。
「他待著也是待著,在雪地里跑兩圈還能增強體質,就讓他玩去吧。」清流對待無妙也尤為寬容,這兩日事情較多,無妙沒少給他添麻煩,但他都一笑而過,順便教會無妙做了許多事情。
絡青衣給清流倒了杯熱茶,清流端過,便見絡青衣抱著暖寶寶道:「半個月已過,柳燁煜那邊給答覆了嗎?」
「給了。」清流點頭,「柳燁煜說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而且他自願加入鏡白門,在我們的意料之內。」
「現在加入鏡白門的修煉者共有多少人?」
「暫時不算竹波峻和越星華,現在已經發展到二十人了。」
二十人,還是太少了。
絡青衣撇嘴,她看著清流道:「無妙這兩天太閒,都快玩物喪志了,等你有空就給他安排點任務,我可不想養出一個殘廢弟弟。」
清流笑笑,「在這樣養下去確實就養殘了!明日我就給他分配,你放心。」
「你辦事我當然放心了。」絡青衣抱著暖寶寶在屋裡走,她站在窗前,眸光微凝,銀白的雪地折射出一圈圈令人炫目的光暈,她閉了閉眼,低聲道:「我聽說有人昨天抓到一隻受傷的魔妖,最後他們把那隻魔妖如何了?」
「請我們玄機門的人去收服了,懷鏡證實那隻魔妖是馭婪派來的奸細,幸好發現的早,不然我們對付魔界做的準備就要被他們發現了。」
「馭婪派來的?」絡青衣挑眉笑笑,「馭婪他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不長記性啊,不過魔界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嗎?」
「沒有。」清流搖頭,他端著熱茶輕啜,眸底悄然划過一絲疑惑,轉眼間一月已過,為什麼魔界會這般安靜?難道真的是在給絡青衣壯大自己力量的時間?墨彧軒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哦對了,這兩天我沒去媚兒那裡,凌聖初的傷都好了?」
「都好了。」清流放下茶杯,優雅的笑著:「他這兩日待在房間裡照顧媚香,據說媚香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能折騰,興許預產期就在明年三月份。」
明年三月份?她從有現世記憶開始就是三月份,時間過得真快,還有三個月竟然就一年了。
長情殿中,一名白衣男子斜倚在一張金絲做成的軟榻上,他悠悠的輕搖著玉骨扇,紫眸含笑,掃了眼坐在他身邊的幾名魔妖獸。
眾人圍繞著一鍋冒著騰騰熱氣的火鍋而坐,銀華先夾了幾塊肉放在碗裡,隨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秋笑白與霧聲很懷念這個味道,兩人對視了一眼,便不怕燙似的一個勁兒的往嘴裡塞。
開陽咂了咂舌,這個火鍋的味道沒有上次絡青衣做的好吃,難道是他們放的料不對?
墨彧軒只吃了兩口就撂了筷子,這個火鍋的味道不對,真的沒有小青衣做的好吃。
「主上,您……怎麼不吃了?」
「你們吃吧,爺飽了。」墨彧軒搖著扇子,他將撲面而來的白色熱氣揮散,整個人還是好像隱在霧中般朦朧。
「主上,我聽說夫人把水無翎接去了忘贇。」霧聲邊吃邊開口,這還是他剛打聽出來的消息。
「她對水無痕情深意重,自然不會丟下水無翎不管。」紫眸漸漸深濃,墨彧軒淺笑勾唇。
現如今是寒冬臘月,可長情殿內溫暖如春,但秋笑白怎麼看怎麼覺得墨彧軒唇邊的那抹笑透著徹骨的寒意。
「小青衣近來是不是太閒了?」墨彧軒懶懶的換了個姿勢,基本每天都有人告訴他絡青衣的近況,可是這兩日他聽到的除了鏡白門,還是鏡白門。
馭婪的眼睛一亮,難道主上打算出手了嗎?
墨彧軒瞥了馭婪一眼,輕笑道:「爺覺得可以給小青衣早點事兒做,那件事情可以開始辦了。」
馭婪立即點頭,「遵命!屬下現在就去做,還請主上放心。」
放心?他當然放心!這場局已經布置了多日,若再不拿出來玩,可就要爛的發霉了。
——
冬日暖陽,絡青衣坐在桌前翻看玄機門書,這時,一抹青翠的人影由遠及近,清流站在桌邊,淡笑道:「花圃里的梅花開了,你不去看看?」
「懶得動。」絡青衣繼續看書,她正品的津津有味,因為上面寫的都是各種法器的使用方法。
可就在絡青衣捏著一頁還沒翻時,一名玄機門的人突然從外面闖入。
「閣主,出事了!」
那人因為跑得太急,便被門檻絆了一跤,差點趴在地上,好在清流閃到門口及時將他扶住,等他站穩後,清流道:「把氣喘勻了在說話。」
那人點點頭,須臾,仍面帶急色地開口:「閣主,有消息傳來,金靈城最近發生了數起妖獸殺人事件,那頭妖獸體內有傀毒,只要接觸到被它殺死的人就會在一天之內七竅流血而亡,現在毒性幾乎蔓延了半座城池,要是控制不住,很有可能摧毀忘贇乃至整個天下。」
「妖獸殺人事件?可查清了是什麼妖獸?」絡青衣眼眸一眯,只要與妖獸二字有關,定是魔界出的招數。
「一頭黃玄之境的吸陰獸,近來已殺了近十餘人。」
「吸陰獸。」絡青衣合上書冊,雙手按在桌子上,她緩緩站起身,踱步到清流身邊,仰頭問道:「哥哥,你聽說過什麼是吸陰獸嗎?」
清流搖頭,「把懷鏡叫來,或許他知道。」
一炷香後,懷鏡、清流、絡青衣三個人站在桌前,懷鏡先是將吸陰獸的形狀畫了下來,然後說道:「這就是吸陰獸,它的體內含有劇毒,這種毒名為傀毒,傀毒的毒性很烈,它會進入人體內在一夜間變成腐瑩蟲,腐瑩蟲無骨有齒,通體血紅,最喜歡鑽進人的血液里,並讓血液成為它的偽裝,只要有人接觸到體內有腐瑩蟲的人,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這麼恐怖?」倒掛在房樑上的無妙從房上飛身而下,他縮了縮脖子,嫌惡道:「有沒有解法?小爺只要想到那種紅色噁心的蟲子,就會全身起雞皮疙瘩。」
「有解法,解法是以毒攻毒。」
「怎麼個以毒攻毒法?」
「魔界有一種魔器叫歸元卷,這種魔器是腐瑩蟲的克星,只要在歸元卷上寫下你要救的人名,藏在那人體內的腐瑩蟲就會自動爬出,一旦腐瑩蟲離開人的體內,就會消散成灰。」
「魔界的魔器?」無妙擺手,嗤道:「你的意思是拿魔界的法器去對付魔界的蟲子?墨彧軒怎麼可能會把歸元卷給我們?」
「沒有歸元卷,就只能先用朱雀水鎮壓,朱雀水有抑制腐瑩蟲在人體內活動的作用,但維持不了多久。」
「朱雀水?上哪找這東西去?」
「凌公子應該就有,而且朱雀水並不難找。」
「我去找凌聖初。」絡青衣轉身,她快步走到凌聖初的院子,走得近了,便聽清了媚香和凌聖初在裡面說話。
「媚兒,我方便進來嗎?」絡青衣敲門,不到片刻,媚香親自打開房門,對她笑道:「我見你這兩日忙於玄機門事便沒去打擾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
絡青衣將吸陰獸和腐瑩蟲的事情跟凌聖初說了一遍,凌聖初聽後皺眉,這種不討人喜歡的東西肯定是斐然的寶貝。
「你要朱雀水?」凌聖初從空間裡拿出朱雀水,他放在桌上,側目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這種東西?」
凌聖初性子淡漠,就算東西在珍貴也不會暴露人前,他很好奇,絡青衣是怎麼知道的。
「懷鏡說的,我估計他也是猜的。」絡青衣笑了笑,能被稱為第一公子的人寶貝會少嗎?
「金靈城事態嚴重,我準備親自去一趟,你傷勢剛好,還是待在皇宮裡陪著媚兒,如果絡如音或者眠月昊天問起來,你們就說我有事需要出宮幾日。」
自從到了忘贇後,絡青衣就將玄機門的辦公地點遷進了忘贇皇宮,對此眠月昊天也沒說什麼,他算是想開了,既然絡青衣真的是他女兒,不管絡青衣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絡青衣這麼做使得絡如音高興極了,她與絡青衣清流之間的關係破冰,幾乎每晚都會叫上他們去吃自己親手做的飯菜。
「這次你要把無妙帶著?」絡青衣將句話吩咐給他們,不就說明無妙也要跟著去嗎?
媚香很是詫異,青衣不怕無妙會被妖獸襲擊?
「帶著。」絡青衣點頭,「過了年他就十六了,這個年紀也是時候要多經歷點事情,他的性子需要磨礪,這次帶他出去是鍛煉他最好的機會。」
「那你可要小心些,別讓他給你捅什麼簍子。吸陰獸過於危險,你記得要時刻保護好自己。」媚香不放心的叮囑,她光是聽著就覺得頭皮發麻,要是親眼看見還不得連做幾日噩夢?
「放心吧,我這次會帶著鏡白門的人一起去。」
媚香撲哧一笑,「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啊!你不僅想鍛煉無妙,還想趁著這個機會鏡白門聞世,然後就能招攬更多的人才,是不是?」
「嗯。」絡青衣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不是說一孕傻三年嗎?怎麼媚兒比以前更加聰明了?
凌聖初淡漠的眸子裡划過一抹清光,「如果你不能對付吸陰獸就給我傳信,我會趕去助你一臂之力。」
「謝啦。」絡青衣挑眉,將崑崙鏡留給了凌聖初,她對媚香揮手,隨後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處理完其他的事情,絡青衣趕去城門口與他們匯合,等絡青衣飛身到達時,無妙等人已經等了半個時辰。
「走吧。」絡青衣落在馬背上,她握緊韁繩,騎著馬便向金靈城的方向而去。
他們所騎的馬匹都是良駒,速度都不慢,還沒天黑,他們就到了金靈城。
金靈城的情況遠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放眼望去,整座城內幾乎沒什麼人走動,這裡就像是一座死城,從裡到外透著沉寂的氣息。
絡青衣翻身下馬,她走進金靈城,一大股潮腐難聞的氣味立即朝她湧來,絡青衣瞬間在身前凝結了一道結界,隔絕了這股氣味的侵襲。
清流也跟著走了進來,他們看見絡青衣的動作,便都在身邊凝起結界,將自己護在其中。
當所有人都站在城內,有人回頭,突然發現剛才他們騎過的馬全部倒在地上,這些馬離他們只有五十米,卻因為沒有結界護身而吸入了過多的腐氣導致口吐白沫。
絡青衣轉身看去,每個人身邊雖然都有一層結界,可是他們說起話來並不方便,她乾脆擊碎了所有人的結界,在腐氣襲來的那刻立即在所有人身邊設下結界,將他們護在裡面。
「姐,你嚇了我一跳。」無妙拍著胸口,他還以為絡青衣要幹嘛呢!
絡青衣睨了無妙一眼,隨後看向其他人,「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眾人搖頭,柳燁煜看到躺在結界外的一名小男孩,頓時心一軟,要求絡青衣打開結界放他去救那個孩子。
絡青衣沒有動作,她看著柳燁煜,道:「如果他身上有腐瑩蟲,你讓我們怎麼救你?」
「如果他身上沒有腐瑩蟲,你放棄的就是一條生命。」
「我沒說要放棄他,但你絕不能做出任何貿然的舉動。柳燁煜,這次我帶你們出來可不是讓你們來送死的!我們是一個團隊,是一個整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因為你的善心導致所有人跟著遭殃,鏡白門怎麼辦?玄機門怎麼辦?」
絡青衣雖然心善,但她只對朋友心善。
從前的絡青衣可以殺人不眨眼,是因為那時她沒有朋友。
可現在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是她敬之重之的朋友,她能因為柳燁煜一人就讓所有人跟著犯險?
「我看那個孩子真的很可憐。」
絡青衣瞥了柳燁煜一眼,「曾經我見一個孩子更可憐,可惜最後我才發現那個孩子是專門吸人血的魔妖。」
柳燁煜無話可說,他不質疑絡青衣的決定,可如果視而不見,他覺得自己良心上過不去。
「要不我去看看。」清流嘆了口氣,這兩人僵持不下也不是種辦法。
「不行!」絡青衣剛拒絕,就聽清流道:「放心,我有辦法既能救那個孩子,又不會讓大家跟著犯險。」
「嗯?」絡青衣揚眉,卻見清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詫異的開口:「辦法在我身上?」
「借你凌綢一用。」清流淺淺一笑,他和青衣真的很有默契,只需一個眼神,雙方就明白各自在想什麼。
絡青衣將凌綢遞給清流,清流身影極快的閃出結界,再動作迅速在身前設下結界。
清流走近躺在地上的那個孩子,手腕一甩,青色的凌綢纏住男孩四肢,他用力向裡面一拽,那男孩立即被清流拽進了自己的結界內。
男孩的氣息微弱,他半趴在地上,露出一半清秀的側臉,清流目光一動,抬頭看向絡青衣。
雙眸相對,絡青衣眸底忽然滿是吃驚,她示意清流閃開,清流剛看懂她打的手勢,結界外就出現一道黑色的影子。
清流用凌綢將男孩提起,足尖一點,飛快的離開了影子的包圍圈。
清流立在半空,他看見那黑色的影子竟是吸陰獸!他面色微變,將男孩推入絡青衣的結界內,掌心一翻,便對吸陰獸打出一掌。
吸陰獸呲著獠牙,它本來無所畏懼,可卻在發現清流是地玄之境時立馬逃走了。
隨著吸陰獸的離開,四周籠罩起的腐氣也隨之消散,絡青衣撤了結界,快步走向清流,抓著他的手臂,急急問道:「哥,你怎麼樣?」
「放心,我沒事。」清流看了眼吸陰獸消失的方向,唇瓣緊抿。
「怎麼了?」絡青衣察覺出清流神色的怪異,她也看向那條岔路,皺眉道:「僅僅幾日的時間,吸陰獸就毀了半座金靈城!魔界送給我們的這份大禮可真是不輕啊!」
清流點頭,「我感覺那頭吸陰獸的神智被人控制了,你說會不會是斐然也在這裡?」
斐然?絡青衣眼瞼低垂,她掃了眼四周緊閉的大門,忽地一笑,「他在不是更好嗎?正好我們還有一筆賬沒算!」
「小心些,斐然很狡詐,我懷疑他在附近。」
「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吧,帶著你剛救下的那個男孩。」絡青衣轉頭看向還半趴在地上昏迷的清秀男孩,她提起凌綢,提溜著小男孩向這裡最近的客棧走去。
由於出了吸陰獸這件事,金靈城內家家閉戶,就連客棧旅館都不肯營業。
「姐,如果這家客棧的門還敲不開,我們今夜就要露宿街頭了。」
「這是最後一家客棧?」
「是。」
「敲不開就踹開,這孩子吸入腐氣過多,必須要趕快醫治。」
男孩的臉色開始變得酡紅,如果不及時醫治,就算是在上乘的丹藥也未必能救得了他。
於是,無妙也不叫門了,他直接飛起一腳將客棧的大門踢破,藏在門口的客棧掌柜和店小二被這聲音嚇得跳了起來,兩人立即趴在地上,也沒看清面前的影子是什麼,便顫著音開始求饒。
「抬頭!」無妙不悅的開口,他雙臂環胸站在掌柜的面前,可是掌柜渾身顫抖,根本就不敢抬頭。
妖獸還會說話啊?掌柜在心裡暗想。
「廢物!小爺叫你抬頭!」無妙半蹲下身,低聲道:「抬頭瞧瞧小爺是人還是妖獸。」
聞言,掌柜和店小二均抬起頭來,掌柜的瞳孔一縮,指著無妙道:「你……你是人還是妖獸?」
無妙嗤笑,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
無妙突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他的臉色更沉,忽然撲向兩人,叫道:「小爺要是妖獸,現在就吃了你!」
掌柜被無妙嚇得臉色慘白,他渾身打著哆嗦,便聽無妙又道:「行了!小爺逗你們玩呢!都給小爺滾起來,我們都是人!」
掌柜這才發現他們身後站著許多人,他瞧了瞧無妙,又看了看無妙身後的人,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掌柜連連擦汗,有這麼嚇唬人的嗎?都快把他的膽子嚇破了!
「你們這是……」
「我們想要住店,不知掌柜可否安排些房間出來?」絡青衣環視了客棧一圈,又道:「方才踢破客棧大門實屬無奈之舉,還望掌柜見諒,而且我這個弟弟玩心較重,稍後我會讓他們將大門修繕好。」
「你們怎麼會來金靈城?」顯然,這位掌柜並不太想讓他們住進來。
絡青衣見掌柜一臉懷疑,便將懷鏡推了出來,「我這位朋友會捉妖,聽說金靈城有妖獸作亂,他便按耐不住了。」
捉妖?
掌柜聽見這兩字後眼睛一亮,態度立馬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快快快,大家快裡面請,小店的客房很多,你們想住哪間就住哪間。」
懷鏡看了絡青衣一眼,絡青衣對懷鏡笑笑,眾人挑好了房間,掌柜和店小二又給他們做了富有地方特色的菜品。
絡青衣沒有下去和他們一起吃飯,此時的她浸泡在浴桶中,拿著毛巾輕擦著身子。
今日金靈城的情況出乎了她的意料,事態發展竟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想必不出幾日,金靈城真的會變成一座死城。
想要殺死吸陰獸並不難,想去除已經鑽進人體的腐瑩蟲可就沒那麼簡單,難道她還要上一趟魔界,跳進墨彧軒的圈套跟他要來歸元卷?
或許是因為絡青衣等人的到來,今夜的金靈城很平靜。
翌日,絡青衣和清流吃過早飯便走出了客棧,上午的金靈城街道還是有人出來活動的,但是人卻少可憐,甚至都能用手指數得過來。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異動,絡青衣循聲追去,就看見一名男人躺在地上七竅流血而亡。
「青衣。」清流拉著絡青衣向後退去,絡青衣目光微沉,冷聲道:「一大早就發生這樣的事,金靈城的人數還剩下多少了?」
清流想到他們統計的人數,抿唇道:「已不到五百人。」
「呵呵。」絡青衣諷刺的笑著,「曾有上萬人數的金靈城就因為腐瑩蟲導致現在全城認輸不到五百,哥哥,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概念?」
「知道。」清流點頭,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數字說出來真的很駭人聽聞。
「魔界這次玩的真狠!」絡青衣咬牙,她盯著那男人的屍身,周身聚攏起騰騰的冷嗜,驀地,她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麼,推開清流便轉身往回走。
「青衣,你去哪裡?」清流忙追上絡青衣,便見絡青衣轉頭對他微笑,「墨彧軒是不是就想看著我束手無策?」
清流沒有回答,但他們都知道,墨彧軒已經下了戰帖,就算是硬著頭皮也得接下來!
絡青衣唇角的笑意加深,她彈了彈指尖,側目對清流道:「哥,我去趟魔界,金靈城的局勢你們一定要穩控下來。」
「你去魔界做什麼?」清流抓住絡青衣的手臂,很不情願的開口。
做什麼?
目光落在清流的手指上,絡青衣眸光微動,眼睛輕轉,紅唇輕啟,「如果他覺得這樣做很好玩,那我讓他瞧瞧什麼更好玩!」
「你不能冒險!」
「我沒有冒險。」絡青衣拂掉清流的手,她將沐羽召喚出來,隨後坐在沐羽身上,視線眺向遠處,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只是去陪他玩一場遊戲,順便……搶歸元卷!」
清流的下一句話還沒有出口,絡青衣和沐羽就消失在他眼前,清流向來優雅從容的氣質頓失,他緊緊的攥著繡竹的衣袖,轉而大步走回客棧將絡青衣去魔界的事告訴他們。
……
長情殿內,墨彧軒負手而立,他把玩著頰邊飄落而下的一縷墨發,輕挑的笑著:「銀華,金靈城現在的情況如何?」
「有了斐然的吸陰獸,金靈城內人數驟減,很快就能成為一座死城。」
「真是快……」墨彧軒挑眉,「爺記得這還沒幾天吧?小青衣他們去了嗎?」
「小青青他們已經在金靈城住下,估計這回……」
「說。」墨彧軒睨了銀華一眼,銀華不敢藏話,便道:「這回怕是會徹底與主上翻臉。」
「會嗎?」紫眸內攏起幾分飄渺,墨彧軒輕輕的笑著,如果不翻臉,那還怎麼玩呢?
只不過……。
墨彧軒把玩墨發的手指驟然一松,墨發緩緩從指尖流瀉而出,他一腿前伸,一腿半屈,半倚著金色的柱子,懶聲而笑,「玩完了這局,這場戲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