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精彩的場面他怎麼能錯過呢?這可是一大損失喲!
珠簾晃蕩相碰的聲音在屋內響起,清流轉頭,他走到桌前把無妙落下栗子拿著,還順帶了一張板凳,隨後腳步輕緩身姿優雅的向外走去。
他也想看場好戲,而且他和無妙不同,他可是看戲自帶板凳和零食的三好青年。
無妙火速衝進院子,還不等他靠近,忽然有一陣強烈的風雪撲面而來,他直直飛上樹,雙臂環抱著沾了寒雪的樹幹才勉勉強強能夠站穩。
無妙興致勃勃的向下看,喲喲喲,還真的打起來了,果然不負他所望啊!
無妙下意識的摸兜,卻發現自己把栗子落在了清流的房間,他回頭去看,卻見清流拎了個板凳拿著栗子緩步走來。
凳子都搬來了?無妙緩緩坐在樹枝上,他呼出一口涼氣,想著他哥哥準備的東西夠齊全的啊!
再看樹下,凌聖初對墨彧軒打出的招式可沒有情意可言,估計是他想出一口氣,所以才跟絡青衣要來了玲瓏塔,可惜墨彧軒也動用了斬天劍,導致兩人誰也不占上風。
而且即便斬天劍是神器之首,但玲瓏塔里卻有七件法寶,這七件法寶都發揮其作用來,可是真的能與斬天劍對抗上好一會兒,況且斬天劍沒有被墨彧軒煉化成魔器,所以斬天劍不與玲瓏塔拼個你死我活,就好像凌聖初和墨彧軒一樣,即使招式激烈,也不見能傷及性命。
這時,噌的一聲響,彎鉤上的星火又亮了一分,斬天劍在墨彧軒手裡仿若劍走游龍般破冰碎雪,爆發著無可抵擋之勢。
與此同時,凌聖初忽然躍起,他躲過斬天劍劃來的攻擊,從空間裡抽出寶劍發出一聲劍吟。
凌聖初回身時斬天劍刺向他心口,他立即揮出寶劍,兩柄劍劍鋒針鋒相對,斬天劍又往前劃了一寸,但那柄寶劍卻因抵不住斬天劍的壓力而頻頻後退。
凌聖初被斬天劍的劍氣震得手腕發麻,他抿了抿唇,再次揚手時,一道蘊含了白色玄氣的掌風已臨近他面門。
窗前有兩個女人捏汗觀看,媚香見凌聖初處於下風,她驚呼一聲,隨後立馬掩住雙唇,拔腿就要狂奔出去。
絡青衣立即將媚香拽住,她沉聲道:「媚兒,你懷著身孕怎麼能往外面跑?你現在出去是在給凌聖初添亂,他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凌聖初之所以會被墨彧軒所傷那是他不曾想到的事兒,既然他被傷過,就會對墨彧軒有所防備,所以媚香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媚香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擔心啊,墨彧軒有斬天劍在手,聖初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可她又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最後還是順從絡青衣的話沒有出去。
絡青衣勾了勾唇,她看著在雪地里對戰的兩個人,暗自心想,估計凌聖初是露出自己面門的,因為他想讓墨彧軒上鉤,如果墨彧軒選擇繼續攻擊,就會被凌聖初暗藏的招數所傷。
對於這一點,絡青衣並不打算出聲提醒墨彧軒,她悠閒的抱著雙臂,明眸內一片清亮。
忽然,墨彧軒發現了凌聖初招式里的端倪,他悠悠的盯著凌聖初,立馬握住斬天劍向後揚去,他足尖輕點,借力向後急退,旋身時斬天劍劃地揚起漫天風雪。
凌聖初見墨彧軒突然後退,淡漠的神色有幾分鬆動,他迅猛出擊,轉眼間寶劍就指在了墨彧軒的喉間。
清流把板凳放下樹下,他饒有興味的對無妙招手,「無妙,下來吃栗子。」
無妙撇嘴,不大願意動彈,「哥,還是你給我扔上來吧,我怕下去會被他們誤傷,刀劍不長眼啊。」
清流才不管他,「自己下來拿,不然我就都替你吃了。」清流撥了栗子殼,緩慢的咀嚼。
清流覺得這栗子的味道不錯,趕明他得問問曲遙千這是在哪兒買的,他也好多買一些回來。
「哥,咱不能這樣啊!」無妙委屈的看著清流吃著自己搶來的栗子,他抑鬱的坐在樹上,就是不敢下去,誰讓他沒有清流那玄技?要是墨彧軒一劍掃來,他不僅躲不過,還會被掀出一個大跟頭。
「青衣,你瞧瞧清流和無妙,清流拿的那個栗子應該很好吃吧。」媚香咂了咂嘴巴,看清流吃得那麼香她都有些饞了。
絡青衣笑了笑,媚兒想吃就直說,其實她也挺感興趣的,畢竟在這種時候吃點東西那才叫有滋味呢!
清流嚼著嚼著突然發現有人一直在盯著他看,他順勢看去,絡青衣對正好在對他眨眼睛,他輕喃出聲,「青衣?」
絡青衣又將目光放在他手裡的栗子上,清流笑悠悠起身,他繞過危險的戰場向絡青衣緩步走去,臨近窗前,他把栗子放在絡青衣手裡,不等絡青衣開口,就道:「你嘗嘗,這栗子的味道不錯。」
絡青衣挑眉,她哥哥很了解她嘛!不過她可不是臉皮薄的人,她可以直接要的。
絡青衣先把剝好的栗子放在媚香手裡,媚香捏著香甜的栗子塞進嘴裡,滿足的點著頭,「唔,真的很好吃。」
吃完後,媚香又將視線放在墨彧軒手裡的斬天劍上,這讓絡青衣頓感無奈,有了吃還不忘關心戰局,有她們在,墨彧軒不能真對凌聖初下殺手的。
就在絡青衣吃的正香時,木椅碎裂聲傳來,她抬眼看去,就見墨彧軒揮劍斬斷了清流拿來的那張椅子。
清流眸色微深,他優雅的笑道:「青衣,這把椅子是我從房間裡拿來的,它是驚鴻學院的財產,我們不需要賠吧?」
絡青衣好笑看著他,搖頭回著:「待會毀屍滅跡就行了,就算我們給了姜戎銀子,他也不一定敢收。」
也是!清流笑著點頭,他正想著要不要再拿一件椅子的時候,無妙所在的那棵大樹突然被凌聖初的劍氣攔腰劈斷。
無妙哇哇大叫,他立即飛身離開,可足尖剛點地,身後就有一道劍氣再次沖他襲來。
「靠!你倆打架拿小爺撒什麼氣啊?小爺就是一看戲的,你們倆至於嗎?」無妙急忙閃躲,劍氣所至之處亦是他逃竄之處,他匆匆掠起,幾番下來形象很是狼狽。
無妙被兩人弄得精疲力盡,他停下來喘了口氣,結果被墨彧軒揮來的劍氣擊中,他還來不及大叫,就被劍氣打飛出院子。
絡青衣立馬跟著無妙飛了出去,她翻牆而過,蹲下身查看無妙的傷勢。
「小爺還以為你忍心看我被他們打死。」無妙俊臉冷沉,他不悅的撇嘴,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還能自己走?看來是沒什麼事!
絡青衣起身,手指摩挲著下巴,緩緩說著:「他們倆也對你也沒動真格嘛!我還是給你看看吧,是不是哪裡傷到了?」
無妙一處處的指給絡青衣看,沒好氣的說:「這裡,這裡,這裡全都傷到了!」
你賠嗎?無妙以這種眼神兒看著她,絡青衣嘖嘖了兩聲,傷的還真不輕哈!
因為受傷嚴重的地方是無妙的臉頰,要想不落疤,他必須得安靜的休養兩天。
無妙瞧著絡青衣那眼神兒就氣不打一出來,他數落道:「你說說,你怎麼就沒讓他們把小爺打死呢?小爺還是不是你親弟弟?」
要不是她親弟弟就真的被打死了。
絡青衣摸著鼻子,底氣明顯不足,「不是我讓他們出手的,你沒事閒的跑樹上看什麼戲?」
就不會學學清流嗎?無妙被打也活該!早在清流利卡的時候他就應該跟著離開。
無妙眼睛瞪得溜圓,「不是你讓他們出手的,但是間接傷害小爺的兇手是不是你?玲瓏塔是你借給凌聖初的,如果你沒借給他,墨彧軒就不會拿出斬天劍,墨彧軒沒拿出斬天劍,兩個人就不會打起來!」
那可不一定。
絡青衣默默的將話吞了回去,她對無妙訕笑兩聲,「那個......你跟我回房,我給你治臉上的傷,冷風吹多了容易留疤。」
這話嚇壞了無妙,他哼哼了兩聲,立馬捂住臉頰,瞪著絡青衣道:「那還不快點回房?如果你治好了小爺臉上的傷小爺就原諒你。」
敢情還是她的錯了?
絡青衣搖頭,卻聽無妙又道:「咱哥也忒壞了,他早看出來墨彧軒和凌聖初會殃及無辜了吧?他離開的時候怎麼能不叫上我呢?真是太過分了!」
絡青衣目光閃爍,清流怎麼沒叫他呢?早就清流來的時候就叫無妙從樹上下來,是無妙自個願意待在樹上,現在被打成這樣怪誰?
「走了,你身上的傷不能再受風了。」絡青衣不想聽無妙的碎碎念,便抓住無妙的手腕想帶著他往屋裡走,可無妙卻開始吱哇亂叫起來。
「哎喲!姐,姐,別抓這裡啊,疼著呢!」
絡青衣立即放手,撇著嘴再次翻牆而入,無妙跟著絡青衣翻過牆頭,可兩人剛站穩,就有一道玄氣直衝他們而來,絡青衣馬上閃開,但無妙卻傻眼了。
絡青衣無語的把無妙拽進房裡,兩人剛離開,那堵牆便碎裂成一塊塊石頭,顯然墨彧軒和凌聖初已經打到六親不認了。
聽見聲音的學生們這裡跑來,那種喜歡看熱鬧且湊得很近的學生被墨彧軒和凌聖初一人一劍挑飛,不過他們沒受這麼重傷,畢竟這些人挺無辜的,可是誰讓他們撞在了兩個男人的槍口上?
最後兩人的打鬥驚動了驚鴻學院的院長和長老,姜戎聽到消息後趕緊跑過來,「九皇子,凌公子,您二位快別打了!我這些學生們都起不來了。」
起不來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兩人依舊不為所動。
這時,墨彧軒看準時機,他撤步拖劍,在雪地上劃出一條長痕,隨後劍身又起,一招迎風撣塵接著一招卻別蒼松向凌聖初襲去,凌聖初仿若或躍在淵,有如斗轉星移般閃開身影,隨後一招風滿長空劃破了飛來的所有霜雪。
寶劍在凌聖初手裡發揮出了最大的威力,可斬天劍卻只出了兩分力,所以當寶劍與斬天劍打成平手時,斬天劍明擺著不願意了,它被墨彧軒操控,又起了一招獨上蘭舟,瞬間將凌聖初擊退數米。
凌聖初連番後退,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他持劍穩住身形,心知這是墨彧軒對他的示威,於是默不作聲將劍收了回去。
其實這一戰對兩人來說都不痛快,斬天劍和玲瓏塔也都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力量,可如果神器真的不顧一切,那麼整個忘贇都能被它們毀了。
凌聖初轉身準備走,可墨彧軒卻在此時主動開口:「爺可以什麼都不用,赤手空拳的再跟你打一場!」
我的天啊!這兩人還要打?!
姜戎本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見自己勸不動,便嘆著氣出去安撫那些被兩人波及的學生們。
「赤手空拳?」凌聖初像是很感興趣,他轉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墨彧軒擰眉,「你是在懷疑爺的人品?」他反手把斬天劍插在地上,負手而立,沉聲開口:「現在呢?」
凌聖初淡淡一笑,他把玲瓏塔還給絡青衣,抬袖道:「那開始吧。」
等等......可惜兩個女人都沒勸住,這兩人又打了起來。
墨彧軒熟練的翻覆出一道玄印,凌聖初同樣翻出玄印與他打出的玄印相互撞擊。
絡青衣他們來到驚鴻學院的消息沒有保密,又由於墨彧軒和凌聖初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美男,所以兩人打架引來了學院裡全部的女學生,即便是平日裡對男人沒興趣的女人都想擠出人群站在前面多看兩人一眼。
眼見越來越多的女人對他們露出愛慕的神色,絡青衣和媚香不悅的沉下臉,絡青衣冷笑兩聲,扳著兩掌道:「他們打個架還能招桃花,真是禍害!」
媚香同樣冷笑,「何止是禍害!我現在有種把這幫爛桃花除之而後快的心思。」
絡青衣與媚香對視一眼,兩人眸底均划過一抹冷光,說時遲那時快,絡青衣和媚香在清流和無妙詫異的目光下走出房間。
無妙嘴角一抽,他還以為她們出去是拉架的呢!結果是把那些看戲的女人都丟了出去。
驚叫聲與低呼聲在院子裡此起彼伏,可惜那兩個正在打架的男人完全不放在心上。
而且墨彧軒和凌聖初的玄技本就不分伯仲,所以兩人打到現在也沒分出個輸贏來。
那些跑來看熱鬧的男學生看見絡青衣和媚香剽悍的動作,立馬自覺的離開院子,生怕這兩個女人對他們不止是扔出去那麼簡單。
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名男子著迷於絡青衣和媚香的容貌,於是,就在絡青衣與媚香清理那些女學生的時候,突然有一名男學生不怕死的衝上來緊緊抱住絡青衣。
絡青衣當場愣住,有人抱她?活了三世她還沒見過這麼臭不要臉且不要命的男人!
媚香顯然沒想到會有男人敢這麼做,偏偏沒想到的事情就在絡青衣身上發生了!
絡青衣回過神,她快速折斷那人的手骨,又踩碎他的腳骨,然後抽出清霜劍準備送他上來,結果還沒等到她出劍,男人就已經被人從絡青衣眼前踢飛。
墨彧軒容色極冷的向她走來,他掃了眼還在絡青衣身邊想揩油的部分男人,紫眸一眯,瞬間將那些人全部打飛。
墨彧軒在絡青衣身前站定,他偏頭看見了站在門口隱忍怒火的清流,忽地一笑,聲音似淬了寒冰,透著徹骨的寒冷,「清流,把他們的皮都爺扒下來!還有剛才對小青衣行為不軌的那個男人,把他身上所有的骨頭敲碎,等著爺來親自處置!」
「是。」這種時候,清流沒在意他與墨彧軒之間的關係,而是將那些還來不及爬起來的人定住,又叫來懷鏡,兩個人一起把這些人的皮扒了下來。
「爺......」絡青衣聽著外面的慘叫,只覺得毛骨悚然的,墨彧軒這麼做會不會太過分了?
「你想說什麼?」墨彧軒涼涼笑著,他瞥了絡青衣一眼,紫眸內充滿了濃重的嗜血氣息。
絡青衣咽著口水,她搖了搖頭,把想說的話壓了回去。
墨彧軒勾了勾唇,他抬起絡青衣的下巴,在她耳邊落下極其危險的一句話,「小青衣,隨爺回房。」
絡青衣顫了顫,還是乖乖跟在墨彧軒走回了房間。
凌聖初攬住媚香的腰,他皺了皺眉,手指搭在媚香的手腕上,淡聲道:「下次在出來的時候穿件外套,回房吧。」
媚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絡青衣的房間,搓了搓手,不確定的問著:「聖初,你說青衣她應該會沒事吧?」
凌聖初握住媚香的手輕輕揉著,淡淡回道:「應該會有事。」
「為什麼?是那個男人衝上來抱住青衣的,又不是青衣主動去抱人家,難道墨彧軒要把這筆賬算在青衣頭上?」
凌聖初悠悠開口:「如果是絡青衣主動去抱別的男人,你覺得墨彧軒還會讓驚鴻學院留存於世嗎?」
在這方面他太了解墨彧軒,他對自己媳婦兒的占有欲簡直讓人害怕!
「可是青衣已經折斷了那人的手骨,又踩碎了他的腳骨,難道這樣都不能將功贖罪?」
「折斷手骨踩碎腳骨算得了什麼?」凌聖初挑眉,他擁著媚香走回房間,淡淡的說:「你是不是忘記了墨彧軒的身份?他是魔界魔神,折磨人的法子有千百種,他的占有欲太強,就算是清流或無妙抱一下絡青衣,都會被墨彧軒小懲大誡一番。」
媚香咂舌,她盯著牆面瞧了半晌,最後也只能在心裡為絡青衣祈禱,祈禱她自求多福吧。
不到片刻,整個院子就只剩下清流幾人,無妙氣憤的一腳踩在那人的胸骨上,腳尖轉了轉,在男人咽氣前被清流制止住。
「你可以出氣,但是別把人打死了。」
無妙冷哼,沉著臉開口:「小爺真恨不得打死他!他以為我姐是誰都能碰的?他怎麼敢占我姐的便宜?哥,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賤的男人?」
清流搖頭輕笑,不緊不慢的說著:「賤男人多的是,只不過是你頭回看見罷了。」
「我呸!」無妙吐著口水,他不屑的盯著男人看,憤怒道:「要不是墨彧軒的手段更狠,小爺現在就折磨死他!」
「行了。」清流將人拉了回來,他指著地上躺著的幾個男學生,「你要是心裡還生氣,就把這幾人的皮都扒了,你看懷鏡已經上手了,你可以去跟他學學。」
無妙嫌惡的皺眉,「小爺才不學這麼噁心的東西!這些人被扒皮也活該,誰讓他們也有那個心思?」
「哪個心思?」懷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舉起血淋淋的手,不解的開口詢問。
無妙睇了眼剛被他踩碎了胸骨的男人,哼道:「齷蹉心思!他在墨彧軒和凌聖初打架的時候上來抱住我姐,還在我姐身上一痛亂摸,你說他的心思是不是齷蹉?」
無妙又掃了眼躺在地上幾乎沒什麼生氣的男人,繼續說:「這些人呢,則是幫助那個男人把我姐圍在其中,而且他們也有同樣的想法。」
姜戎剛看完那些受傷的學生便聽見無妙這番話,他看著被扒皮的學生們一臉痛心,但事出於他們自己咎由自取,也是怪不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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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青衣垂首跟在墨彧軒身後,她剛走進房間,身後的門就被墨彧軒衣袖掃過的風關了個嚴實。
絡青衣的身子一顫,她擺弄著腰間的系帶,又委屈又不敢說話。
驀然,一道輕挑慵懶的聲線驟然響起,使得絡青衣再次打了個激靈。
「小青衣,過來爺這。」墨彧軒無暇的俊顏上挑起一抹玩味,看起來十分的危險。
「爺,您會溫柔的對嗎?」絡青衣腳步沒動,她緩緩抬頭,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可憐極了。
「嗯,爺會,很溫柔的。」墨彧軒的聲音愈發的溫柔,百折千回。
絡青衣竊喜,她停下手中的系帶噌過去,笑嘻嘻的湊近墨彧軒,因為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態度絕對要好!
可是當她被扒的的只剩下小紅肚兜還有涼颼颼的小內內的時候,絡青衣欲哭無淚,捏著嗓子討好道:「爺……」
「他碰了你哪裡?這裡?這裡?或者……這裡?」
低沉的聲音充斥著莫名的危險,感受到那雙冰冷的手不斷遊走,絡青衣頓感來自這個世界森森的寒意……
接著,不管絡青衣怎樣求饒,墨彧軒都禁錮著她一直纏綿到第二日午時。
待絡青衣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她的手臂耷拉在地,手臂上紅梅數點,象徵著這一日一夜的鬥爭有多激烈!
絡青衣轉身,半趴在床上,她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指,結果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立即有一陣風雪飄了進來。
絡青衣打了個哆嗦,她裹緊被子,便聽花汣說道:「九皇子妃,您是不是醒了?我給您打了熱水,要不要下床沐浴?」
渾身黏膩,她可能不要熱水沐浴嗎?只是她沒力氣起床啊!
絡青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最後,她對花汣低聲喊道:「花汣,扶我沐浴,我起不來。」
花汣的嘴角一抽,起不來?九皇子做的真狠!這是把九皇子妃從頭到腳憐愛個遍吧?
花汣紅著臉扶起絡青衣,絡青衣泡在浴桶內,總算是感覺身體好受些了。
絡青衣閉目小憩,不經意的問著:「無妙和清流是不是來看過我?」
花汣點頭,「無妙公子和清流公子見您睡得很熟,便又出去了。」
絡青衣的耳根燥熱,她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就不該問這句話,問了之後還不是給自己丟人!
「九皇子妃?」花汣的輕喚使得絡青衣回神,絡青衣恢復了些力氣,她拍了拍臉頰,便讓花汣扶著自己出來,「給我穿衣服吧,我出去看看,或許是他們找我有事。」
「好。」花汣把絡青衣從浴桶里扶出來,她給絡青衣穿好衣服,彼時,門外傳來懷鏡的聲音,「青衣師妹,姜院長已經把問世圖給我了,我現在方便進來嗎?」
絡青衣整了下衣襟,她坐在桌邊,端著茶的手有些不穩,「進來吧。」
懷鏡推門而入,他坐在絡青衣對面,看著絡青衣的動作,詫異道:「連茶杯都端不穩了?要不要我餵你?」
「不用不用。」絡青衣趕緊搖頭,她已經長記性了,而且終身不敢忘!
「這是問世圖,你看看。」懷鏡瞥見絡青衣脖頸間的梅花,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他不著痕跡的移開眼睛,雙手將問世圖放在桌上。
絡青衣放下茶杯,撫著問世圖道:「以你的玄機之力,現在命它打開魔界的地圖。」
「好。」懷鏡念了句術法,指尖靜懸在問世圖的上端,問世圖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強光,絡青衣和懷鏡皆閉了閉眼睛,便看見那道強光在半空虛化,漸漸形成了魔界的地形圖。
這副地形圖十分精準,無論是魔界的長情殿,還是景峰山,每一處都刻畫的極為詳細,甚至連地上的植被名稱都有作標明。
絡青衣看著那副地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現在離我與墨彧軒規定的時間不到一個月,我知道魔妖大多聚集景峰山上,我們可以先派人潛入魔界埋伏在景峰山下,等時機一到,便將魔妖攔截在景峰山上。這時再趁機去奪墨彧軒身上的神器,然後以八大神器之力將魔妖們封印在魔界中。」
懷鏡皺眉,理智道:「師妹,你有把握奪來墨彧軒身上的神器嗎?」
「算是有三分把握吧!」
「三分?」懷鏡立即搖頭,「不行不行,這種方法太冒險,我不贊同,而且還得與清流商量商量。」
「清流啊......」絡青衣咋舌,「他現在在和墨彧軒收拾那個不要命的男人,如果你真想去找清流商量,我覺得還是等清流和墨彧軒分開為好。這件事不能讓墨彧軒知道,而且我們還要做好萬全之策,以確保魔界魔妖在一個月後踏不出修羅道!」
懷鏡吸了口氣,看著她道:「青衣師妹,要是讓你自己去對付墨彧軒我們都不會放心。」
「怎麼會只有我自己?」絡青衣見懷鏡滿臉疑惑,她敲了敲桌子,不以為然的開口:「你知道凌聖初和墨彧軒昨天打架的事情吧!我之所以把玲瓏塔借給凌聖初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墨彧軒的對手,經過昨日我已經肯定了,有凌聖初這個幫手,我們的勝算只會更大!」
懷鏡嘆氣,既然絡青衣這麼堅持,他也不好再反對,便道:「那我去準備排兵布陣,只是潛伏在景峰山上的人不能出自鏡白門,鏡白門下的人沒有玄機門人那種隱藏氣息的能力,你看看能不能用玄機門的人?如果可以,我來通知不嶗山上的舊部們。」
絡青衣想了想,點頭,「那就用玄機門的舊人吧,讓他們來辦事,我也會更加放心。」
懷鏡站起身,他還沒走出去,就見絡青衣皺眉,隨後道:「你先收好問世圖,墨彧軒回來了。」
他怎麼就跟做賊一樣?
懷鏡搖頭揮走這個念頭,他把問世圖收進空間裡,抬步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道頗冷的聲線傳來,「小青衣屋裡有男人?」
「啊?」無妙跟在墨彧軒身後,聽見這話,他繞到墨彧軒身前,尋思著這人還沒進門呢就能感覺出來,真神奇!
絡青衣端著茶的手很是不穩,「師兄,窗戶和門你都不用走了,左右他知道你在這裡。」左右逃也逃不過。
懷鏡從窗口收回腳,他握住定心鏡,隨時做著防備的姿勢,「師妹啊,墨彧軒的占有欲真讓我心驚。」
絡青衣慘笑,呷了口茶,緩緩道:「心驚的人是我才對,你是不知道昨夜他是怎麼收拾我的!」
「我是不知道,不過.......」懷鏡的眼睛一轉,他轉身走回絡青衣身邊,嘿嘿笑著:「不過我現在挺想知道的,我估計清流和無妙也想知道,尤其是細節部分,越細越好......」
絡青衣瞅著懷鏡,失笑著搖頭,「師兄啊,我就那麼一說,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讓他親口跟你手。」
或許身體力行也不錯啊!
懷鏡連忙搖頭,一臉驚恐,「師妹,師兄我也就那麼一說,咱別開玩笑,師兄真的經不起這種玩笑。」
絡青衣狡詐的笑了笑,她定定的看著房門被人推開,結果出現在絡青衣門口的人卻不是墨彧軒,而是無妙和清流。
絡青衣向清流身後瞟了眼,詫異地問道:「爺呢?」
清流微側過身,他走到絡青衣身邊,端起一杯茶飲盡,後道:「你再看看,懷鏡呢?」
絡青衣轉頭,這才發現懷鏡從自己身邊消失了!可是,懷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見的?
外面又有一棵大樹被攔腰截斷,絡青衣連忙跑出去,隨後就看見墨彧軒神色慵懶的站在樹前,可害樹斷成一半的懷鏡卻不見了身影。
「人呢?」絡青衣怔楞,她急忙詢問,生怕墨彧軒把她這麼好的師兄的皮給扒了。
「牆外。」
絡青衣抬腳,結果被墨彧軒一把拽進了屋裡。
「放心,他還死不了!小青衣,你今日就得和爺回京城!」
絡青衣聞見墨彧軒身上的醋味,「這裡的事情你不打算給個說法?」
「還想要什麼說法?」墨彧軒無所謂的挑眉,他向窗戶外面瞥了眼,便看見懷鏡扶著腰一瘸一拐的走進來。
「你殺了驚鴻學院那麼多學生,姜戎心裡怎麼可能對你沒點怨恨?」
「呵呵。」墨彧軒低笑,怨恨嗎?「無妨!爺還怕他的怨恨不成?」
絡青衣直視著墨彧軒,眸子一點點眯起,語氣也變得有幾分冷硬,「你的意思是現在就想向天下人公布你魔神的身份?」
墨彧軒放開絡青衣,他笑著沒答話,反倒是絡青衣擰起眉頭,開始陷入掙扎之中。
「青衣師妹。」懷鏡喘著氣走到絡青衣面前,他抬起一張被打花的臉,右手舉起一張剛收到的信箋。
絡青衣拿過信箋,仔細的看著上面的內容:
青衣姐姐,我與獨活商量好了,等我處理好皇天學院的事情,不日就來忘贇找你。
這是......
絡青衣把信箋遞給清流,眉頭皺的更深,「這是當歸的信?」
「嗯。」懷鏡點頭,要不是墨彧軒把他摔出去的時候正好撞上當歸的信鴿,他現在肯定站不起來了,只是那隻信鴿受到的衝擊不小,兩隻翅膀也摔斷了。
絡青衣感覺很頭疼,「當歸要加入鏡白門?」想當初她覺得當歸年紀太小,所以不想讓他過這趟渾水,誰知道當歸竟然來信自薦!
「嗯。」懷鏡再次點頭,饒是他也沒想到當歸師弟會主動想要加入鏡白門,尤其白梵還任由這封信傳到絡青衣手裡,這是不是說明了其實白梵會支持當歸的決定?
「與魔......」清流突然開口,驀地,語氣一頓,他抬頭看了眼墨彧軒,隨後轉移視線,繼續道:「眾所周知,守護人界的任務很艱巨,與魔界對戰更是危險萬分,當歸他年紀太小,經驗又不足,我只怕到時候他會帶給我們不必要的麻煩。」
絡青衣頷首,清流的考慮正是她的考量,雖說當歸是無往不勝的全才,可這並不代表當歸就能在魔妖手下取勝,魔妖獸智多近妖,以當歸現在的心智,恐怕會掉入他們的陷阱而不自知。
「師妹,那你的意思是?」
「給當歸回信,就說在我沒有同意之前,他只能待在皇天學院。」
懷鏡明白絡青衣的意思,他們都不想當歸捲入這場漩渦,更何況獨活也需要人保護,當歸的確不適合加入鏡白門。
墨彧軒坐在一旁懶洋洋的笑著,小青衣想保護當歸,想保護獨活的心思他都明白,只是他不會讓任何一人置之度外!即便現在他的人在絡青衣身邊,可該有的部署早在來之前就部署完了。
他曾說過,他不會讓絡青衣脫離自己的掌控,也不會讓計劃偏離該有的軌道。
所以,這些人,一個都逃不掉!
接下來的時間裡驚鴻學院處於風平浪靜之中,絡青衣不清楚墨彧軒用了怎樣的手段能讓姜戎絕口不提此事,不過她很好奇,但她也沒開口去問,於是這件事的後果就是不了了之。
第二日,墨彧他們離開了驚鴻學院,離開之際,絡青衣看到了一位久違的人。
「你還敢出現?」無妙一看見奕風,立馬提起他的衣領,將他提溜起來,臉上滿是怒火。
奕風神色平靜,他暗自擴出一陣玄氣,迫使無妙放開手,並離他遠了數米。
「你!」無妙指著他,奕風隱藏的真深!他的玄技竟然在玄玄之境。不過也是,有墨彧軒那樣的主子,他的玄技能低到哪裡去?
相較於無妙的衝動,清流反而平靜極了,他淡淡看了奕風一眼,什麼都沒說,走上了崑崙鏡準備返程。
「哥!」無妙氣憤的走到清流身邊,他指著奕風道:「現在他就在你面前,你怎麼能無動於衷?難道你忘了之前在魔界他是怎麼傷你的了?」
「青衣,我們回宮吧,想來如音母后還在等我們的消息。」清流沒有理會無妙,他看向絡青衣,說出的話同樣平靜。
「走吧。」
眾人都站在崑崙鏡上,凌聖初啟動了崑崙鏡,崑崙鏡好像一道閃電般快速飛離驚鴻學院。
在他們離開後,驚鴻學院的院長姜戎才敢從暗處走出來,他畏懼的看著崑崙鏡的消失,想到墨彧軒所警告他的話,心思一凜,立即將墨彧軒的真實身份告知了學院裡的每一個人。
所以,絡青衣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回京城的路上,墨彧軒身為魔界魔神的身份已然傳遍了天下。
而她,還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此時,崑崙鏡上,無妙氣怒難平的指著奕風的鼻子大罵,」小爺現在最不待見的就是你!敢從我哥背後下手,你辜負了我哥對你多年的信任!奕風,你趕緊給小爺滾下去,別在小爺面前礙眼!」
任憑無妙怎麼說,奕風都紋絲不動。他是墨彧軒的屬下,因此也只聽墨彧軒的話,爺都沒發話,他怎麼可能從崑崙鏡上滾下去?
「無妙。」絡青衣將無妙叫到自己身邊,她勾唇笑道:」你跟他廢話等同於對牛彈琴,他現在身上還有傷,你讓他從這裡滾下去,還不如掀開他的衣服給大家瞧瞧。」
「瞧什麼?」無妙面色一沉,奕風身上還有傷?這麼說奕風剛才動用了玄技現在傷勢復發了?怪不得他一直不出聲呢!
絡青衣意味深長的睞了奕風一眼,笑道:「瞧瞧他身上某個地方是不是還屹立不倒,我記得我下的藥量不輕,就算灩芳華的醫術再精,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替他解除了藥性。」
嗯?
無妙立即來了興趣,這句話說的雖然隱晦,但他還是聽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都是男人嘛!他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呢?
無妙迫不及待的想去掀奕風衣服下擺,奕風忙慌躲避,絡青衣說的對,方才他以玄氣震開無妙的時候就已經牽動了傷勢,所以現下對於無妙的古怪招式,他躲得很是狼狽且漸處於下風。
很快,無妙抓住了奕風的褲腰帶,可墨彧軒突然揮袖,立馬將無妙打了個趔趄。
清流眼尖的扶住無妙,好在無妙也沒折騰,才不至於滾下崑崙鏡。
無妙站穩,他怒不可竭地盯著墨彧軒,想說的話不敢說,只能憋在心裡。
墨彧軒輕佻地揚起眉梢,他漫不經心的開口:「爺的人還輪不到你來出手處置,奕風打了清流一掌,換來的是小青衣將他重傷在床,如果不是灩芳華,如果沒有好藥養著,恐怕奕風現在還不能出現在你們面前。你說,這筆帳若是算起來,誰更划算?」
那還用說麼?當然是他們更划算。
無妙撇撇嘴,就算他知道了奕風的慘狀,心裡還是氣不過,想想清流養傷的那些天,他就覺得應該把奕風碎屍萬段才能解氣。
絡青衣悄悄的給無妙使了個眼色,無妙哼唧一聲,他坐在清流身邊,愣是不再與絡青衣說一句話。
凌聖初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如果說清流受傷有絡青衣為其打抱不平,那麼他受傷又有誰能如何呢?以他的性子,即便心裡有氣,也不想對墨彧軒發出來,因為他已經說不清自己現在對墨彧軒抱的是什麼的感情,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他心裡始終還是把墨彧軒當成朋友的。
清流的眸光淡掃,他不經意的瞥見凌聖初面上的落寞,清澈的眸光漸漸深濃。
媚香沒有察覺到這一切,她乖巧的窩在凌聖初懷裡,對絡青衣柔柔一笑。
絡青衣也對她笑了笑,舉起手裡的大麾,問道:「冷不冷?」
「不冷。」媚香搖頭,她摸了摸鼓起來的肚子,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那般柔和。
「青衣,馬上就到一月份了,聖初說我們的孩子預產期是三月份,等來年春天待孩子出生,女孩的名字就由你來起怎麼樣?」
「由我來起?」絡青衣訝異,她以前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由她來起當然好,就是怕凌聖初不會同意哦!
「聖初,你覺得呢?」媚香從凌聖初懷裡抬頭,她見絡青衣看向凌聖初,便明白過來絡青衣在猶豫什麼。
凌聖初輕輕的撫摸了下她的頭髮,淡淡道:「可以讓她來起,但只能起乳名,私下裡叫叫就好了。」
凌聖初你這是什麼意思?絡青衣雙手掐腰,一臉猙獰,他這分明就是看不起人!
凌聖初似乎接收到了絡青衣的怒目而視,他淡聲解釋:「如果你對誰起名都像點點那樣,就請恕我對你很不放心。」
點點那是她隨意起的,後來不是改名叫沐羽了嗎?!
絡青衣反駁,「難道你覺得玉竹也不好嗎?」哼!玉竹也是個記仇的丫頭,她可就在空間裡面豎著耳朵聽著呢!
「玉竹之名甚為文雅,但點點一事你也不得抵賴,讓你起乳名,你還不滿意?」
凌聖初的意思明顯,如果絡青衣在犟下去,反倒顯得她心胸狹隘,可就在絡青衣被凌聖初氣的七竅生煙時,墨彧軒笑吟吟的開口:「聖初,如果不介意,女孩的大名可以由爺來取。」
隨後,崑崙鏡上的氣氛陷入沉默。
崑崙鏡外有結界覆蓋,所有他們聽不到往來的風聲,但這樣的沉默令有的人沉穩不下來,片刻,凌聖初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如此也好,我早先便答應過你,我女兒的名字便由你夫妻二人來取。」
凌聖初說的是夫妻二人,大概也就只有墨彧軒和絡青衣才明白墨彧軒話中深意。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崑崙鏡順利飛回了京城皇宮,絡青衣率先跳下崑崙鏡,卻見絡如音就站在院子內等她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絡青衣見絡如意一臉凝重,還以為是玄機門出了什麼事情。
「墨彧軒身為魔界魔神的身份此時幾乎傳遍了整個忘贇,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傳遍整個天下。」
絡青衣馬上看著墨彧軒,墨彧軒笑盈盈的回視,紫眸內傳遞的信息像是在說這件事就是爺做的。
墨彧軒如此做法根本就是打了絡青衣一個措手不及!誰都沒想到墨彧軒會突然公布他的身份,而且絡青衣本來以為墨彧軒跟在身邊她就能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但結果是,就算墨彧軒跟在身邊,有些事情,她也沒辦法控制。
然而,讓絡青衣不解的是,這件事怎麼散播的如此之快?甚至,比崑崙鏡的速度還快。
突然,絡青衣想到了什麼,如果這件事沒有墨彧軒的推動,沒有魔界的插手,消息不可能這麼傳播的這麼快。
「師妹,你和皇后娘娘說話的聲音那么小,是不是發生了緊急的事情?」絡青衣和絡如音的表情近乎相同,懷鏡抬步走向絡青衣,同樣以為是玄機門的事情。
絡青衣抿了抿唇,低聲道:「這件事不僅緊急,還對我們極為不利!」
不利?懷鏡皺眉,「那現在鏡白門能做點什麼?」
「安撫天下人心。」
………………
夜間,懷鏡拿著一本薄冊走進絡青衣房間,為了不讓忘贇人民發生暴動,他們幾乎出動了所有鏡白門的人去安撫人們的情緒。
「師妹,這幾個人已經在地方建立了反魔界的組織,如果不使用武力怕是難以鎮壓下去。」懷鏡攤開薄冊放在桌上,絡青衣將燈芯撥亮,目光悠悠的看著薄冊上的名單。
十人,建立起反魔界組織的首領已達十人,而且加入這些組織的人更是達到了百人,如果任其這樣發展下去,那麼忘贇將毀,天下將摧!
絡青衣沒有向天下人說出墨彧軒的身份,就是因為她怕會產生內憂外患,可是這層窗戶紙如今被墨彧軒親自捅破,鏡白門乃至玄機門將要面臨的是前所未有的壓力與攻擊!
壓力和攻擊他們不怕,許是人性如此,況且百姓們都是無辜的,他們想要的不過是活命而已。
可是一旦他們他們武力鎮壓,就會落個遺臭萬年的名頭!可是毛爺爺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武力是解決問題最有用的辦法之一,現在最好的辦法只能是採取武力鎮壓。
絡青衣抬手,吩咐的話還沒說出,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慵懶輕笑。
懷鏡避而不去看他,但絡青衣卻是回頭正視著他,揚唇笑道:「這回如你的意了?」
墨彧軒慵懶的向後靠著床榻,他滿目溫柔的看著絡青衣,彈著指甲道:「如意?小青衣,爺已經放緩了攻擊玄機門的進度,甚至還出手相助鏡白門的發展,現在爺不過是做些身為魔神該做的事兒,你便要惱羞成怒了?」
她的確是惱羞成怒了。但在墨彧軒的話說完,絡青衣開始反思,墨彧軒說的對,他做的事全部都是他身為魔神應該做的事情,他與她是敵人不是嗎?她為什麼要生氣?
墨彧軒見絡青衣在思考,便懶洋洋的晲著懷鏡,懷鏡撇嘴,識相的退了出去。
殿內,一燈如豆,絡青衣與墨彧軒相互對視,一雙清亮的眼眸里複雜晦澀,一雙紫色的瞳孔內笑意深深。
須臾,墨彧軒對絡青衣招手,接著就有一道玄氣將絡青衣包圍,他輕輕一扯,絡青衣就落入墨彧軒的懷抱。
墨彧軒低頭吻著絡青衣的唇,輕聲說:「小青衣,如果爺說,我想要這個天下,想要傾覆人界成為魔界的領土,想要集齊所有神器只是為了與天地抗衡解除你我生生世世對立的局面,你是否還要與我對抗?是否還要罵我冷血心腸?」
「小青衣,爺走的每一步,設的每一場戲,也不過是為了想以天下為聘,給你一個家。」
「我知道我的做法你們不會認同,但這就是魔界的作風。你了解我,就該知道我為達目的真的可以不顧天下人死活。」
「小青衣,你我第一世,你為救人界與天地立誓阻撓我魔界成為人界的主宰而魂飛魄散,那時我便想過,如果日後輪迴,我們還是逃不開天地給我們的桎梏。那麼,我不怕再來一次人魔大戰,直到我控制了整個天下能與天地相抗,待到那時,也就再沒有人需要玄機門保護,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們生生世世的許諾。」
「之所以許你一月之期,是因為我怕把你逼上絕路,你還會做出與天地立誓的選擇,所以我才寧願我們的勢力旗鼓相當,也不願你再去劍走偏鋒魂入異世。」
「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坦白?還是在勸我收手與你一同稱霸天下對抗天地?」絡青衣聽後,楞了好久才回神,這句話,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話。
「呵......」墨彧軒低低的笑,笑聲中苦澀蔓延,「爺是想讓你放手,因為我說過,不管什麼事,你都要站在爺身後。」
恍惚間,絡青衣想到那一日墨彧軒所帶給她的感動,她也答應了站在他身後。但時過境遷,今朝不同往日,她終究還是選擇了站在他身前。
絡青衣深深的凝視著他,半晌,她忽然笑了笑,這抹笑在墨彧軒看來有七分心疼、兩分脆弱、以及一分無奈。
「雖然我也想與天地對抗解除你我生生世世對立的局面,但我不能拿天下人的性命去當賭注,人命可貴,今世你為人,當能有所體會。」這就是她的回答。
她雖非仁慈之輩,卻心懷善良。
因為善良是人之根本,即便泯滅了人性,也不能忘了人之根。
墨彧軒明白了她的回答,他笑著抬手,薄唇落在絡青衣嘴角輕輕舔舐,須臾,他從唇內吐出一句輕語,「既如此,一月之期猶在,你我之間的抗衡仍在繼續,爺會親眼看著你成長,再讓你親自體會到何為失敗。」
這句話對絡青衣來說很殘忍,她說過,她平生最恨失敗,所以這一次,她不會失敗,真的不會失敗!
手指一點點握緊,絡青衣仰頭,主動親吻上墨彧軒的薄唇,聲音端的是迤邐妖媚,「好啊!我倒要看看,這場戲,最終是由誰來落幕。」
很好!
紫眸內閃著濃濃的興味,墨彧軒伸手按住絡青衣的後腦,壓著她向後倒去。
他也想知道,落幕之人會不會變成小青衣呢?一切盡在他手,他就真不信小青衣真有本事在他手心裡翻天!
第二日天還沒亮,無妙就在外面吵了起來,絡青衣和墨彧軒相繼被吵醒,絡青衣一臉惺忪的從床上坐起身。
墨彧軒拿過一套嶄新的衣服給絡青衣穿上,絡青衣軟綿綿的趴在他懷裡,結果墨彧軒剛給絡青衣穿好,無妙就破門而入。
砰——無妙差點摔在地上,他沒想到這兩人晚上不鎖門啊,早知道進來這麼容易,他怎麼可能撞門?
「一大早上吵什麼?」絡青衣掀開帷幔一角,露出一張還沒睡醒的清灩容顏。
「姐,我是想來叫你們去吃飯的,可是奕風擋在門口不讓我進來。」這奴才護主護的不是時候。
絡青衣爬下床,她趿鞋下地,腰間突然多出一雙手臂,等絡青衣開口時,她已經被墨彧軒攬在了懷裡。
「走吧,去吃飯。」絡青衣路過無妙身邊時腳步一頓,然後繼續向外走。
無妙不悅的撇嘴,他轉身跟了上去,出門時還狠狠的瞪了低頭的奕風一眼。
奕風對於無妙的乾瞪眼視若無睹,他對墨彧軒行禮,接著也跟在墨彧軒身後去了飯廳。
無妙氣不過,便偷偷對奕風打出一道玄氣,誰知奕風早有準備,他截住無妙的玄氣,身形一閃,瞬間遠離無妙百米遠。
幾人到了飯廳,眠月昊天和絡如音立即起身,眠月昊天戒備的看了墨彧軒一眼,便對絡青衣道:「青衣,你哥哥呢?」
「懷鏡去叫了。」
眠月昊天這才放心點點頭,「快坐,這些東西上來也有些時候了,趕緊趁熱多吃點。」
「嗯。」絡青衣坐在絡如音對面,墨彧軒便順勢坐在了絡青衣身邊,恰好擠走了剛彎下腰的無妙。
無妙氣鼓鼓的看著他,清流給無妙使了個眼色,無妙忍著怒氣坐在了清流身邊,席間一直在跟墨彧軒搶食吃,不過墨彧軒也不在意,反倒笑盈盈的開口:「爺記得小青衣最愛吃蟹黃酥,如果可以,最好能給小青衣留兩塊。」
無妙手裡的筷子一頓,他斜著眼睛看嘴邊的蟹黃酥,想了想,將蟹黃酥放進了絡青衣的碗裡。
「青衣,吃了飯隨我回房一趟,我有話要和你說。」絡如音放下碗筷,她將墨彧軒和無妙的舉動看在眼裡,眸底染上一層憂慮。
「那現在去吧,我吃飽了。」絡青衣本來就沒什麼胃口,她站起身,對絡如音笑了笑,「讓他們繼續在這裡吃,有什麼話去你房間說。」
無妙剛想說跟著絡青衣一起去,但當他聽見這話,便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明擺著絡青衣不想帶著他們,也不想讓他們跟著,他還是老實的待在這裡,順便還能看住墨彧軒不讓他跟去偷聽。
「好。」絡如音與絡青衣離席,一直走到絡如音的房間,絡青衣才歇了口氣,絡如音在四周設下一道屏障,以防兩人的對話泄露。
「青衣,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墨彧軒是魔界魔神,更是我們的敵人,你怎麼還能與他在一起?」
絡青衣扯唇一笑,「母后叫我來就是要談這件事情嗎?」
絡如音見自己勸不通,就只好說起正事,「不嶗山上的玄機門舊人想見你,他們已經按照你和懷鏡的吩咐安排人潛伏進了魔界。」
絡青衣點了點頭,「母后,墨彧軒和無妙那邊你先替我穩著,現在我就去一趟不嶗山,我會儘快回來的。」
「好。」
絡青衣放心的離開皇宮,她以最快的速度飛去不嶗山與玄機門舊部匯合,玄機門舊部中統領大夥的是連長老,連長老看見絡青衣,立馬請她進入大殿之內。
「屬下們參見閣主。」
嘹亮的聲音響徹在大殿四周,一眼望去,眾人齊刷刷的半跪在地,紛紛恭敬的給絡青衣見禮。
「起來吧。」絡青衣站在眾人身前,目光移到連長老身上,皺眉道:「母后說你們想見我,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最近一切順利,事情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還請閣主放心。」連長老拱著手,他走出隊伍,站在絡青衣身前,含笑道:「閣主,我們之所以想見你,是有件事情務必要告訴你。」
「說吧。」
「閣主與魔界魔神的一月之期屬下們都已知曉,不知閣主可還記得,玄機門內有一本可以突破玄技的寶冊,如果閣主肯按照上面的內容修習,不出半月,修為就會大為精進!與魔界一戰勢在必行,屬下希望閣主可以早日晉升天玄,衝擊玄傾之境。」
玄傾之境?
絡青衣見連長老已經拿出寶冊給她,她不接也不是,只好接過翻了兩頁。
這本寶冊她倒是記得,只是修煉起來極為不容易,不僅需要極安靜的安靜,還需要極品築基丹的輔佐,這半個月墨彧軒都會跟在她身邊,她哪有私人空間來修習玄技?
「閣主......」
絡青衣把寶冊揣在懷裡,她抬手制止了連長老的話,道:「我們潛伏在景峰山下的人沒被他們發現吧?」
「目前還沒有。」
「那就好。」絡青衣鬆了口氣,「這本寶冊我先拿走了,母后那裡應該瞞不了多久,我要回去了。」
「那閣主慢走。」
絡青衣身影一閃,轉瞬就消失在大殿之內。
待絡青衣離開,另一名玄機門人才敢開口:「閣主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想不想晉升到天玄之境?」
「怎麼可能會不想?」連長老嘆氣,「或許是閣主另有打算吧,不過閣主起碼把寶冊拿走了,這說明她的心不會偏向魔界那邊。」
「可以這麼說,閣主這三世都為墨彧軒的女人,據說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她真的不會向著墨彧軒嗎?」
「我覺得不會。」連長老搖頭,「不管經歷幾世,她都是我們玄機門的閣主,她的心始終都會向著天下百姓。」
「但願吧。」那人點頭,他並不是不放心絡青衣,只是絡青衣和墨彧軒的關係至今還不清不楚,兩人也沒出來解釋明白,他們誰能不多想?
回到皇宮的絡青衣果然看到無妙和墨彧軒在絡如音寢殿前糾纏,絡青衣從後門閃進,絡如音一見她回來了,立馬鬆了口氣,對她道:「我第一次發現無妙這個臭小子這麼難纏!不過以墨彧軒的態度來看,他可能已經知道你去哪裡了。」
絡青衣笑了笑,「本來就瞞不住他,知道便知道,玄機門與魔界同死同生,他不會對玄機門趕盡殺絕。」
「既然你回來了,就快出去吧,你聽聽無妙那小子又在外面喊起來了。」絡如音不能忍受的捂住半邊耳朵,她轉身走進內室,提起的心終於落到了實地。
絡青衣走出房間,絡如音才想起來她還沒問絡青衣去不嶗山是什麼事,可等她想問的時候絡青衣已經出了房間,她只能住了口。
「喊什麼喊?我不是在這裡嗎?」絡青衣瞥了無妙一眼,「趕緊跟我出去,別在這裡打擾母后休息。」
無妙嗤了聲,他突然湊近絡青衣,晶亮的眸子瞥見她肩膀上的一片落葉,指尖輕捏起,奸笑著低聲道:「說說,你是不是溜出去了?」
「嗯?」絡青衣挑眉,就見無妙捏著那片落葉在指尖搓成灰燼,絡青衣的眸光忽閃,她下意識的就往墨彧軒那裡看去,但墨彧軒神色依舊,像是沒看見那片落葉。
「姐,現在正值寒冬,你從哪裡帶來的落葉?」
「咳。」絡青衣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如果無妙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這種樹葉只有不嶗山上有,正如無妙所說,此時正值寒冬,而不嶗山上有一種樹木四季常青,這種樹木每到冬日都會掉落樹葉,但不過兩三日時間又會在重新長滿新葉,估計是她在山上飛行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姐,你偷偷告訴我,我也想去瞧瞧。」
絡青衣看了清流一眼,清流立即會意,他走到無妙身邊將他拉走,無妙還不想離開,但無奈清流的力氣比他大。
等絡青衣回了房間,房外便響起懷鏡的聲音,「師妹,反魔界的那些組織已經以強硬手段鎮壓下去了,現如今墨彧軒的身份已經傳遍天下,不知可否要動用我們在其他大陸的勢力?」
「用吧,現在若不用,我怕到時候會來不及。」絡青衣嘆氣,她打開房門,便見懷鏡的臉上有些急色。
「那好,我現在就去下令。」懷鏡點頭,他向屋裡看了眼,聲音一低,「因為這件事,導致了加入鏡白門的人數驟減,這件事對我們來說產生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如果不及時拿出補救措施,只怕我們鏡白門下人心不穩。」
「我明白。」絡青衣深思,「對於這件事,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暫時還沒有。」懷鏡搖頭,他想了許多辦法,但都不適用,況且墨彧軒有心阻攔,到了現在,他們每走一步才真的算是極為艱難!
懷鏡退了出去,絡青衣也將房門關上,她轉頭看向半倚在床榻上的男人,嘴角重拾一抹微笑。
這條路是難走,可不代表她會認輸,這場戲才唱到前奏,現在認輸真是太早了。
人嘛,不就得有越挫越勇的勇氣和信心嗎?!
絡青衣緩步走到墨彧軒身前,她並沒向往常一樣趴在墨彧軒懷裡,而是轉步走到桌邊,拿起筆墨不知在寫著什麼,墨彧軒也沒深究,他意興闌珊的看著絡青衣提筆,這一寫,竟從上午寫到了傍晚。
「一天了,這兩人在屋內鼓搗什麼呢?」傍晚時,無妙非得拉著清流在絡青衣的房外觀察,那模樣就恨不得再給他一副望遠鏡,讓他能透過窗戶看的更清楚些。
清流拽著無妙想走,可無妙緊緊的把著門邊,就是不肯離開。
清流無奈,他在再拽下去受傷的人會是無妙,也只好放手。
「哥,你說他倆中午就沒吃飯,該不會是睡了個人事不省吧?」
清流默然,這小子想找理由進去看就直說,誰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
「不行,小爺得進去瞧瞧,我不在乎把墨彧軒餓死了,可要是把那個女人也餓死了,小爺我得哭上個幾天幾夜。」無妙闖了進去,清流只是笑了笑,沒有攔著。
砰——門板再次被無妙踢碎,他向前一個踉蹌,還沒等站穩,就有一道玄氣直直的朝他打來。
無妙頓時向後坐在地上,那抹玄氣擊在破損的門板上,門板立馬徹底碎成了粉末。
門板碎裂後,清流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步伐很慢,慢而沉穩。
無妙有些後怕,剛才那一下要是真打在他身上,他是不是就跟那道門一樣的下場了?墨彧軒他還真下狠手啊!
清流走到無妙身邊,他抬手將無妙扶起來,無妙愣了愣,片刻後,便聽墨彧軒道:「無妙,爺這是給你兩次破門而入的教訓!再有一次,你和門板就是一樣的下場!」
無妙眨了眨眼睛,無形中墨彧軒竟然給他兩次機會了啊?他怎麼沒有發現?
「青衣,你在寫什麼?」清流這才發現到了現在絡青衣都沒有停筆,她端坐在桌前,神色鄭重,像是在寫著很重要的東西。
絡青衣沒有回答,清流便徑自走近,他仔細的看著絡青衣起筆,卻沒看明白那是什麼。
「這是......」
絡青衣將壓在最下面的紙張抽出,晃眼醒目的作戰計劃四個大字映入眼帘,他立即攥緊,想以身擋住這四個字。
誰道,墨彧軒閒閒開口:「你不必刻意遮掩,爺對你手裡的東西不感興趣。就算爺沒看見小青衣寫了什麼,爺還是能猜得出大概!」
絡青衣瞥了墨彧軒一眼,墨彧軒露出三分勢在必得七分挑釁的微笑回之。
絡青衣低下頭,繼續寫著她的作戰計劃,等她寫完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
絡青衣放下筆,她伸了個懶腰,發現無妙和清流都沒走,無妙見她落筆,癟了癟嘴,「姐,可以去吃飯了嗎?」
「你餓了怎麼不先去?」絡青衣收拾好所有紙張交給清流,清流接過,就聽無妙說:「等你啊,期間我離開過一次了,只是你寫的太認真就沒發現,父主和母后說你不來我就不能吃飯,你是不是寫完了?寫完了快和我吃飯去。」
絡青衣甩了甩手腕,她從椅中起身,墨彧軒也走到她身邊替她揉著雙肩。
「走吧,吃飯去,我也餓了。」
絡青衣發現,如果一個人全神貫注的做一件事就不會覺得餓,可如果這件事情做完了,就會感覺自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清流把絡青衣寫好的東西收好,他們一同走到飯廳,這一晚絡青衣共吃了兩碗飯,墨彧軒也吃了三碗,無妙則吃了五碗,一個個的顯然是餓久了。
回到寢殿,墨彧軒知道絡青衣今日疲累,便沒鬧她,隨後安穩的抱著她入睡。
之後,時間匆匆過去了五日,這一日,天下百姓的情緒大多都被鏡白門的人穩定下來,可還是有部分人對絡青衣產生質疑,但終究不算是風浪,也就沒傳入絡青衣耳中。
連續幾日的平靜讓墨彧軒大感意外,他看著絡青衣,悠悠道:「小青衣,你在各個大陸都有人手?」風波平息之快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啊。
絡青衣笑著勾唇,反問道:「你不也在各個大陸都有人手嗎?」
「可你......」紫眸一眯,聲音倏地一輕,「你是什麼時候安插的人手?」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絡青衣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話鋒突轉,「又下雪了。」
墨彧軒的目光移向窗外,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從天空飄下,他不禁嘴角微彎,「你連續忙了幾日,不如休息一日,我們出去看看雪景。」
「雪景有什麼好看的?」絡青衣還是放下了狼毫筆,「把他們都叫來,我們打雪仗吧。」
「幾個人的雪仗?」墨彧軒眸色漸深,好像打雪仗更好玩些呢。
「五個人的雪仗。」
清流,無妙,懷鏡,絡青衣,墨彧軒,加起來正好有五個人,只是五個人要怎麼分組?
「爺去問問聖初,看他想不想參與進來。」說完,墨彧軒起身往外走,絡青衣卻不相信,以凌聖初那性子,他會同他們一起打雪仗?
結果,凌聖初當真同意了,但他的要求是絡青衣一組,因為與絡青衣一組的人對手就是墨彧軒,這暴露出他想打的人是墨彧軒啊......
墨彧軒欣然接受,他正愁小青衣不敢下狠手呢!有聖初,這場雪仗才會更好玩。
於是,墨彧軒,清流,懷鏡一組,絡青衣,凌聖初,無妙一組,媚香裹著一身厚厚的大麾站在檐下觀戰,她充當這次的裁判,他們定下的規矩是有人先挨到三個雪球就出局。
無妙先搓了一個雪球,他抬手一擲,雪球便向墨彧軒打去,墨彧軒旋身而起,周身散出的威壓將這個雪球震碎,使得無妙大呼不公平。
媚香也覺得打雪仗中不該動用玄技,便罰墨彧軒接絡青衣一球,她想的也是這裡絡青衣下手最輕,如果是無妙或者凌聖初,說不準還會往雪球中加送內力。
可惜媚香想錯了,這裡就屬絡青衣下手最狠!絡青衣悄悄運轉控風之術,待雪球凝聚到一定程度時,她又夾雜了一道內力打在墨彧軒身上。
可憐墨彧軒以為他的小青衣會手下留情,竟然連防護罩都不結一個,所以就這樣硬生生的接了一記重球,打得他嘴角的笑意頓失。
絡青衣還以為墨彧軒會有所防備,誰知道他對自己這麼放心,絡青衣吐了吐舌頭,瞧見懷鏡的雪球攻來,她立馬向後退去,在她快要退出圈時,腳步一停,腰肢後彎,驚險的躲過這個雪球。
絡青衣矮身向地上一抓,極快的捏出一個雪球,動作迅狠準的打在了清流的肩膀上。
清流很是訝異,他似乎沒有想到絡青衣會把雪球打在他身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又挨了一個無妙打來的雪球。
「清流,你該不是來給我們拖後腿的吧?」還差一個球清流就會被淘汰出局了,懷鏡真懷疑他是不是那邊派過來的臥底。
清流反應過來,他迅速抓起一團雪,雙手揉成兩個雪球,分別往絡青衣和無妙身上打去。
絡青衣反應迅速,她猜到了清流會快速反擊,便彎著身子極快的躲過,可無妙卻還是傻愣愣的站在那裡,清流的雪球過後,懷鏡打來的雪球也如期而至。
這回無妙和清流都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兩人毫不客氣的相互攻擊,雪球總是擦著無妙的身體而過,可清流並不懊惱,他虛晃了下,使得無妙以為他要攻擊凌聖初,便對清流放下了戒心,可當他鬆口氣時,墨彧軒的雪球突然直直朝他打來。
絡青衣見狀,連忙捏起一團雪球將墨彧軒的雪球打散,到了這種時候,他們也顧不得什麼陣型什麼序列了,只要是抓著一團雪就能揉成一團雪球來回攻擊。
媚香不由得為凌聖初捏了一把汗,現在是墨彧軒、清流、懷鏡都把勢頭轉向凌聖初,雖說有絡青衣和無妙的抵擋,但比不過墨彧軒和清流捏雪球的速度快。
絡青衣眼睛一轉,她操控著風向,在墨彧軒他們的雪球打來時忽地轉變雪球的方向,再返回向他們自己打去。
這場打雪仗是規定了不讓用玄技,可是沒說不讓用術法,自然墨彧軒也運用起控水之術,他把所有雪球變成冰球,在冰球貼近面門前,陡然調頭反向絡青衣他們攻擊而去。
還能這麼玩啊!無妙看著兩人對陣也沒閒著,他趁機打中了懷鏡,清流又在隨後打中了他,於是懷鏡和無妙紛紛出局,雪地上還有四個人。
清流用自己僅剩的機會替墨彧軒擋了一下,但墨彧軒的雪球也隨後而至打在了凌聖初的身上,清流出局後,意味著現在對陣的局勢是二比一,這種局面對墨彧軒來說極為不利,他還有一次機會,當真是處於劣勢。
凌聖初和絡青衣也都還有一次機會,凌聖初與絡青衣對視一眼,兩人第一次心有靈犀的同時丟出雪球。
夾雜著冷風的雪球朝墨彧軒襲來,他一個後空翻躲過凌聖初的雪球,接著衣袖在半空劃出一道弧度,頭微仰,立馬躲開絡青衣打來的雪球。
兩個雪球落空,絡青衣與凌聖初都有些不甘心,這時,墨彧軒團了兩個雪球分別打向絡青衣和凌聖初,這兩道雪球帶著冰渣,是個人就知道一旦打在身上必定會很疼。
「哥,墨彧軒怎麼捨得打她?要不你上去替她挨了那個球吧?」無妙站在局外,他捅了捅清流的後腰,卻見清流微笑道:「青衣會躲開的,你的擔心有點多餘。」
無妙撇嘴,他這不是怕躲不開嗎?要光是雪球還好說,關鍵這雪球外面還覆了一層冰,擱誰身上誰不疼?
絡青衣本來想躲,可她覺得這個雪球不是沖她而來的,她面露詫異,發現離她最近的那個雪球突然轉了個彎打向凌聖初。
「喂!他這是耍賴啊!」無妙指著墨彧軒對媚香喊道,哪有這麼玩的?
這一招媚香看的真切,只能說墨彧軒虛晃的招數太高明,就連絡青衣和凌聖初也上當了。
「爺既沒用玄技,又沒用內力,何來耍賴一說?」墨彧軒挑眉,聲音落時,兩個雪球都打在了凌聖初的身上。
凌聖初神色淡淡,他輕輕拍落身上的雪花,輕聲道:「控水之術不算耍賴。」
如果說控水之術都算耍賴,那麼絡青衣早在動用控風之術的時候就已經該被淘汰出局了。
無妙噘著嘴冷哼,他瞪了墨彧軒一眼,揮著拳頭道:「姐,你拿雪球狠狠的砸他,不必留情!」
絡青衣掂了掂手裡的雪球,她勾唇一笑,自己本來就沒打算留情!
「小青衣,別往爺心口上打,爺怕疼。」墨彧軒笑盈盈的看著她,手裡也掂了個雪球,他低頭凝視,紫眸內流動著惑人的溫柔。
絡青衣偏偏就瞄準他的胸口,歪頭一笑,卻沒將雪球丟出去。
無妙很是著急,他恨不得上前把雪球搶過來替絡青衣打出去,現在是論輸贏的時候,這個女人猶豫什麼呢?
絡青衣猶豫的是,男人白衣映襯著一地白雪,彰顯著他那張如玉的俊臉更為瀲灩,他淺淺一笑,就能勾住她的魂魄讓她定定的站在對面,不忍下手。
但終歸還是對立面上啊......
絡青衣不再顧忌,她扔出雪球的同時墨彧軒也將雪球丟了出來,兩個雪球相互撞擊碎裂,雪花如羽毛般飄落在兩人眼前,絡青衣微揚頭,低聲道:「難道又是平局?」
墨彧軒輕佻一笑,他拿下胸前沾上的一小塊雪,對絡青衣道:「不是平局。」
「嗯?」絡青衣的眸光一亮,視線落在墨彧軒舉起的左手上。
「哦耶!姐,我們贏了!」無妙從場外沖了過來,他想抱住絡青衣,卻被墨彧軒打來的玄氣彈開。
「你......」無妙咬牙,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可恨?!
「雪仗已經結束了,難道爺還不能用玄技?」
無妙抱著雙臂甩頭,「這場雪仗也不能白玩吧?輸的人就沒什麼懲罰嗎?」
「有。」媚香攏緊大麾從廊內走來,「輸的人要為大家準備今天的晚飯。」
「啊?」無妙拉下一張苦瓜臉,這麼輕易的懲罰啊?不就是做個飯嗎?還以為能把墨彧軒怎麼樣呢!
絡青衣彈了下無妙的腦袋,含笑道:「啊什麼?墨彧軒做的飯你吃過?」
「沒吃過。」無妙誠實的搖頭,不止連他沒吃過,就連絡青衣都沒吃過,所以說墨彧軒做出來的飯菜價值肯定珍貴,但其飯菜的味道便是另一說了。
「那你不想吃?」
「想。」無妙咂了咂舌,能讓墨彧軒為他們做頓飯,實際上也能出了自己心裡的氣。
「用我幫忙嗎?」絡青衣看著墨彧軒,雖然她也不太會做飯,但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而且清流和懷鏡都是沒沾過陽春水的那種人,就更不用說他們能做出什麼來了。
墨彧軒牽過絡青衣被凍得通紅的手,他執起絡青衣的手放在唇邊輕呼著熱氣,挑眉道:「爺第一次下廚,你怎麼能不在身邊?」
是啊!絡青衣點頭,墨小賤的第一次下廚她得瞧好了,好歹這也算是第一次呢!
「走吧,我有點冷。」絡青衣縮了縮脖子,一陣冷風吹來,她的鼻子被吹紅了。
墨彧軒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想以自己的體溫讓她感覺到溫暖。
天氣越來越冷,寒冷吹得也越來越烈,墨彧軒攬著絡青衣先走回了房間休息,直到下午,他們才去小廚房給眾人準備晚飯。
「姐,我們今晚吃什麼?」無妙欠欠的湊了上來,他嘿嘿的笑著,「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你要幫忙?」絡青衣訝異的開口,她這個弟弟不會是被誰掉包了吧?上午他還不是這個態度,這才幾個時辰啊,態度轉變的還真快啊!
「哼!」無妙掰著青菜放在水裡清洗,「還不是小爺怕他把累活重活都給你做?我會做麵食,要不咱今晚吃麵吧?」
絡青衣轉頭看了眼正在爐子邊研究菜色的三個人,她點點頭,「你做吧,我去問問他們想做什麼。」
絡青衣湊到墨彧軒身邊,探著頭問:「你們研究明白了嗎?無妙都要開始做面了。」
「各抒己見。」清流攤手,「我們想做的菜色太難,而且有些醬汁還不會調兌,所以到現在還沒想好要做什麼菜。」
「什麼醬汁?有菜譜嗎?給我瞧瞧。」絡青衣接過清流遞過來的本子,她仔細的看著上面的製作方法,然後道:「這道菜要兌的醬汁不難,交給我吧,你們繼續去研究其他的菜。」
「你能行麼?」無妙聽見絡青衣的話,他略帶不信任的看了絡青衣一眼。
「毒不死你就是了。」絡青衣撇嘴,上面寫的幾斤幾兩就跟她煉藥是一樣的,她把調兌醬汁當成煉藥不就得了。
無妙揉著案板上的面,他識相的沒去打擊絡青衣,萬一他說錯話怎麼辦?他相信這回絡青衣真的能毒啞他。
懷鏡不放心的看了絡青衣一眼,絡青衣正從木櫃裡翻騰出來好些瓶罐,他還是忍不住的提醒道:「師妹,鹽和糖你要分清楚啊,我不太愛吃過鹹的東西。
絡青衣挨個掀開蓋子聞,可是糖聞不出味道,她便拿了一個小金勺蘸了點糖放在嘴裡嘗了嘗,「這個是糖。」
辨認出糖後,絡青衣就把另一個裝有白色顆粒的瓷瓶放在一邊,無妙時不時偷偷瞟一眼絡青衣的動作,等絡青衣嘗出糖的味道後,他才鬆了口氣開始安心煮麵。
騰騰的熱氣從眼前升起,無妙用袖子揮了揮熱氣,他把揉好的麵團做成麵條,隨後放進鍋里煮熟。
絡青衣一邊攪拌一邊湊近無妙身邊,問道:「你要煮什麼面?」
「炸醬麵,你吃過的吧?」無妙掀開鍋蓋瞧了眼,麵條熟的速度很快,無妙把麵條從鍋里撈出來放在浸滿涼水的盆里。
炸醬麵?絡青衣挑眉,這是現代的食物,無妙會做炸醬麵?還真是讓她很驚訝。
「你怎麼會做炸醬麵?」
「有次水無痕給我說過炸醬麵的做法,他說這個做起來最簡單,如果有一天你想吃了就做給你吃。」
無妙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立馬看向絡青衣的臉色,捂住嘴,支吾出聲,「姐,你......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沒有。」絡青衣端著小碗攪拌著調料,她對無妙笑了笑,「我還真挺想吃的。」
「那......那就好。」無妙餘光瞥見墨彧軒的冷冽目光,他立即低下頭,專心致志的做炸醬麵。
剛才那話肯定是讓墨彧軒聽見了,雖說墨彧軒和水無痕同一人,但墨彧軒聽見這話心裡定是不能好受。
墨彧軒的確是聽見了,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可不好受是肯定的,畢竟他不想絡青衣心裡還有水無痕的存在。
絡青衣做好醬汁,擼起袖子幫助無妙一起揉面,懷鏡和清流也把醬汁放進菜里攪勻,清流拿著鏟子在鍋里翻炒,他的動作不熟練,但是極為認真,看得出來他是想做好這頓飯的。
幾個人從下午忙活到天黑,直到媚香餓的不行過來催了,絡青衣才吐出一句,「就快好了,媚兒,你在回去坐會。」
凌聖初站在媚香身邊,他看著墨彧軒炒菜,清澈的眸底划過一抹訝異,又溢出三分笑意,與墨彧軒相識十多年,能吃上一頓他親手做的菜,自己倒覺得被他打傷那事不算什麼了。
又過了一刻,他們終於把晚飯做好了,絡青衣端著飯菜先去飯廳,媚香和其他人也幫忙,墨彧軒則是在廚房的水池旁淨手,手指洗淨後,他偏過頭,便看見凌聖初站在不遠處。
墨彧軒走到凌聖初身邊,笑問:「有話跟爺說?」
「沒有。」凌聖初看了他一眼,隨後抬步準備走向飯廳,墨彧軒卻繞到他前面,笑吟吟的截住他的去路,「你瞞不住爺的,有什麼話,說吧。」
凌聖初腳步一停,他似乎嘆了口氣,「你真打算讓百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你指的是百年前那場人魔大戰?」墨彧軒涼笑著挑眉,他有沒有這個打算聖初應該很清楚,他何必再問一遍。
凌聖初淡淡的嗯了一聲,他直視著墨彧軒,緩緩說著:「魔界的勢力應該沒有完全恢復,人界也不能在經受第二次衝擊,如果你真的不想傷害絡青衣,我勸你現在就收手。」
「收手?」紫眸忽閃忽亮,墨彧軒低低一笑,「聖初啊,就算爺收手,小青衣也會同樣受到傷害!你不明白我想主宰天地的堅定,也不明白我想破除和小青衣對立局面的決心。」
這是凌聖初第一次聽見墨彧軒對他以我自稱,還沒等凌聖初反應過來,墨彧軒就已經走去了飯廳。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聊不下去的話題不如沉默,所以墨彧軒率先離開,免得他會做出什麼不能自控的舉動。
今夜的飯廳很熱鬧,清流把竹波峻、鄭文曜、柳燁煜等人都叫過來了,墨彧軒走進來便看見絡青衣對自己招手,他含笑坐在絡青衣身邊,拿起筷子,道:「嘗過了?這些菜的味道怎麼樣?」
「一般。」絡青衣癟嘴,這是她能給出最高的評價,其實說一般都是抬舉了,這些菜的味道只能說還可以食之下咽。
這些菜在做出來後清流就嘗過了,正因為味道並不怎麼樣,所以他才把大夥都叫來一起受罪。
不得不說,清流也是個黑心的男人。
墨彧軒半信半疑的夾了一道菜送進嘴裡,嚼了兩下,頗自豪的開口:「爺第一次做菜,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好吧,墨彧軒都自誇了,他們也不能太打擊人是不是?
無妙給絡青衣盛了碗炸醬麵,絡青衣吃了兩口,發現炸醬麵的味道還不錯,「無妙,你這手藝可以啊。」
絡青衣吃著麵條,卻令墨彧軒感到大為不悅,他沉下一張俊臉,忍住將炸醬麵打翻的衝動。
無妙嘚瑟的睇了墨彧軒一眼,墨彧軒笑著握緊筷子,嘎吱一聲,筷子在墨彧軒手裡斷裂成兩截,無妙趕緊低頭吃飯,真真是怕了墨彧軒的威脅。
絡青衣察覺到身邊男人的不高興,她邊吃麵邊夾菜,令墨彧軒的神色稍有緩和。
墨彧軒不斷給絡青衣夾菜,絡青衣正吃著,突然聽見坐在對面的竹波峻詫異開口:「這道菜怎麼這麼咸?」
不會吧!絡青衣立即抬頭,竹波峻吃的那道菜正是她拌了醬汁的那個,她記得自己放了很多糖啊,怎麼會很咸?
「你們嘗嘗這個。」竹波峻讓周圍人嘗嘗,柳燁煜吃過後也覺得咸過頭了,他放下筷子,問道:「這道菜是不是鹽放多了?」
懷鏡嘴角一抽,他不是和師妹說過自己不願意吃太鹹的東西,他可是看著絡青衣放糖的,難道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絡青衣放錯了?
絡青衣疑惑的吃了一口,立馬吐了出來,這是放了多少鹽?簡直咸死個人!
「我記得我放的是糖啊......怎麼會變成鹽?」絡青衣想起放佐料的時候自己正在和無妙說話,有可能是那個時候她不小心拿錯了,所以才演變成現在這樣。
「得,這道菜別吃了,吃別的吧。」絡青衣把菜推到最邊上,她看見清流優雅輕笑的模樣,嘴角一撇,對於清流的戲謔裝作視而不見。
飯畢,竹波峻等人負責洗碗,清流和懷鏡立即開溜,使得竹波峻幾人在心底腹誹,早知道來吃頓飯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一定會找各種理由推脫,可惜還是被清流坑了啊。
墨彧軒笑悠悠的牽著絡青衣的手走出飯廳,雪還在下,絡青衣突然從空間裡拿出清霜,手腕一抖,捲起一地雪花。
絡青衣放開墨彧軒的手,點頭笑著:「把你的斬天拿出來,咱倆比劃比劃。」
墨彧軒眸色微深,他拿出斬天劍,漫不經心的說著:「贏了有獎勵嗎?」
「你想要什麼獎勵?」
墨彧軒深深的盯著她看,那意思很清楚,除了妖精打架,他還想要什麼獎勵?沒有獎勵比這個更好了!
看穿他眼底的欲色,清灩的容顏靜懸在墨彧軒面前,絡青衣竟然同意了,「好啊!只要斬天贏過清霜,你想要什麼獎勵我都給。」
就只有斬天贏過清霜,沒有其他要求了?墨彧軒根本不把這個放在心上,想要斬天贏過清霜,這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斬天,若你能在一招內讓清霜落敗,爺今兒就允許你和清霜去約會。」
斬天劍上的星火倏地更加明亮,它顫動著身子發出陣陣劍吟之聲,已經等不及要和清霜約會去了。
絡青衣握了握清霜的劍身,她笑道:「清霜,若你能在一招內不輸給斬天,我就讓斬天跪下給你唱征服。」
清霜聽不懂唱征服是什麼,但它尤為喜歡絡青衣話里的兩個字,跪下。
清霜劍的劍身忽然出現數片晶瑩剔透雪花,它彎了彎劍身,雪花隨著它的動作落在地上,表明了它同意絡青衣的提議。
跪下唱征服?
墨彧軒好看的眉頭一擰,「小青衣,斬天可不會唱現代的歌曲。」
自水無痕這縷心魂回歸,水無痕在現世所有的記憶也都回到了墨彧軒身上,所以他很清楚征服這首歌怎麼唱。
「有我教,包管它能學會。」絡青衣仰起頭,一臉笑意的看著他,斬天劍是神器之首不假,但斬天對清霜有情,它可不忍真的傷了清霜。
「讓斬天劍跪下唱征服其實爺也比較想看,可惜爺還念著自己的福利,你的願望怕是會落空了。」墨彧軒輕甩著劍身,斬天劍對清霜劍發出挑釁的信號,頓時令清霜劍覺得很不爽!
「落空?」絡青衣察覺到手裡的清霜有要飛出去的架勢,她穩住清霜劍,對墨彧軒挑眉笑道:「不見得!」
音落,絡青衣欺身而上,清霜劍更是毫不留情的刺向墨彧軒,丫的!今兒就等著斬天劍跪下唱征服了!
墨彧軒旋身橫檔,劍招耍的甚為瀟灑,他持劍向前,斬天劍的劍尖直指絡青衣的手腕,勢如破竹般迅猛回擊。
絡青衣的手腕一轉,輕巧的避開斬天劍的劍尖,足尖在雪地上一點,她揚起潔白的雪花,腳踏飛雪運起天女散花的招式再次襲向墨彧軒。
墨彧軒散漫地笑了笑,他把斬天的劍身轉了一圈,身形突然宛若鬼魅般出現在絡青衣身後,這時,他重新握住了斬天劍,劍氣一揮,夾雜著一大股襲面而來的冷風。
清霜劍劃擊地面,絡青衣步步後退,劍尖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明顯的劍痕,驀地,她持劍而立,將玄氣注入清霜之中,揮起一道劍氣與斬天劍掃來的劍氣相衝。
畢竟斬天劍是神器之首,所以清霜劍的劍氣只抵擋了一下便被斬天劍吞沒,眼見斬天劍就要刺向絡青衣的胸口,墨彧軒連忙收手,他轉著手腕,揮出的劍氣竟砍倒了院裡的梅樹。
「斬天劍贏了。」瞧著倒了一地的梅樹,墨彧軒面上尤為鎮定,可心底卻在打鼓。
「斬天劍不是一招制勝,最後贏的是清霜。」絡青衣的確很不高興,這些梅樹都是灩芳華種出來的,墨小賤是不是想故意趁這個機會毀掉?冬日裡盛開的花本就少,這下她還能欣賞什麼?
清霜聽後很高興,贏了好啊,斬天斬天,你快點給我跪下,跪下唱征服。
斬天能與清霜交流,在它聽見清霜的話後,老大不爽的從墨彧軒手裡脫飛,咣當一聲插在雪地里,想它堂堂神器之首,怎麼可能給清霜跪下?
絡青衣鬆開清霜,清霜嗖的一下飛到斬天身邊圍著它打轉。
「有劍想賴賬啊,原來身為神器之首的斬天劍是這麼的沒有誠信!」絡青衣悠悠開口,她抱著雙臂,就是要拿話激它。
斬天劍動了動劍身,金黃色的劍身在雪地上尤為亮眼,它耍脾氣似得整個埋進雪裡不肯出來。
絡青衣好笑的看著這一幕,隨後將目光落在墨彧軒身上,「要不你跪下給我唱征服?」
墨彧軒眯了眯眸子,渾身散發著十分危險的氣息,他緩步走近絡青衣,勾唇一笑,「小青衣,你和爺提出比試,現下是你落敗,你要爺來唱?」
他在意就只是唱歌?「那你跪下好了,不唱就不唱。」
「呵呵。」令人心肝都顫抖的低笑在絡青衣耳畔響起,絡青衣眨了眨眼睛,然後整個人就被墨彧軒倒著扛在肩上離開了。
將這一切盡覽眼底的清流和懷鏡不禁為絡青衣的處境擔憂起來,明天的工作又得他們來做了,唉,瞧這情況,青衣是起不來床咯!
第二日,所有的事情果真落在了清流和懷鏡的身上,這一日的事情不少,於是兩人從早忙到了晚,直到晚飯時,懷鏡瞅著空位,皺眉道:「他們還沒出來?」
清流安靜的吃飯沒有回答,無妙很不情願的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在這麼下去師妹的身子骨會垮吧?」
無妙扒拉著飯,斜睨著懷鏡道:「人家都不怕縱慾傷身,你替她擔心什麼?」
懷鏡掩唇咳了聲,很不仁義的說:「其實我並非是擔心青衣師妹,只是近兩日鏡白門和玄機門的事情都不少,我不想青衣師妹以此為藉口當個甩手掌柜把所有交給我和清流去做。」
那樣下去他們一定會英年早逝。
「切!」無妙離開飯桌,他剛走沒兩步,卻碰上急急忙忙跑過來的鄭文曜。
「無妙,水姑娘病了。」
鄭文曜開口就是這句話,倒是使得無妙一愣,水姑娘是誰?跟他有什麼關係?
「是水無翎水姑娘嗎?」懷鏡聽見鄭文曜的話便放下了筷子,現在鏡白門裡沒人不知道水無翎喜歡無妙,只是無妙大大咧咧沒有當回事兒。
「正是。」鄭文曜點頭,「我們請不動凌公子,御醫開出的方子又不管用,能不能把閣主叫去看看?」
還真不能......
懷鏡攤手,「她現在睡得正香,我估計你們連她院門都進不去,還是我去看看吧。」
「無妙,你和我一起去。」懷鏡勾著無妙的肩膀,無妙甩開他的手臂,撇嘴道:「不去,她生病有人照顧就行了,小爺還想去看看如音母后。」
「得了吧!」懷鏡立即戳穿他,「這麼多天你去看過如音皇后幾回?別拿藉口來搪塞我!沒準水姑娘現在最想見的人就是你,快跟我去。」
「小爺不......」話還沒說完,無妙就被懷鏡強硬的拽了出去,無妙不是懷鏡的對手,只能被他一路拖著走。
等到了水無翎的房間,懷鏡笑嘻嘻的站在門口向裡面說道:「水姑娘,我是懷鏡,不知我可否進來替你把個脈?」
「進來吧。」水無翎咳嗽著從床上坐起身,她掀開帷幔,驚訝的看見無妙也跟著走進來,便指著無妙說:「你怎麼也來了?」
「被......」
懷鏡立馬捂住無妙的嘴,另一隻手還緊緊的攥著他的手腕,「他聽說你生病了,心裡很著急,求著我讓我帶他來看看你。」
水無翎聽後心裡大為感動,她欣喜的看著無妙,失去血色的面容也因為懷鏡的話而變得多了幾分奪目的光彩。
懷鏡給水無翎把了脈,又開了藥方,便對水無翎道:「我給你開的方子只能暫時緩解你的病症,你的病有些時日了,等青衣師妹醒來時我再讓她給你看看。」
水無翎感激的點頭,「謝謝。」
懷鏡擺了擺手,無妙趁機想溜走,卻發現手腕上有條銀色的絲線,他用力去扯但沒有扯斷,他瞪著懷鏡道:「給小爺解開!」
懷鏡側過身,正好擋住了這畫面,他對無妙擠眉弄眼,說出來的話幾乎使無妙七竅生煙,「你不用去獻殷勤,有人再給水姑娘熬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問水姑娘她怎麼樣了啊?」
無妙磨牙,聲音似從牙縫裡擠出,「懷鏡,你別逼我!誰要獻殷勤?」他明明就是想跑路!
「你看看,你又不好意思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懷鏡起身,快速的站在無妙身前將他整個人擋住。
明白你大爺!
無妙恨不得咬死他,卻被懷鏡的定心鏡定住了,這時,有人端著熬好的藥走進來,水無翎掙扎著起身,當她看見一碗濃黑的藥汁時,眉頭輕皺,顯然是她不喜歡喝藥。
「你先下去。」懷鏡不想被人破壞了水無翎與無妙的相處,其實他不想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絡青衣早先就有吩咐,如果以後有機會就必須把無妙和水無翎湊成一對,念在水無翎的痴心上,說什麼也不能饒了無妙。
那人點頭,低著頭走出房間,而水無翎已經端起碗喝了一口藥汁,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水無翎掩著唇放下碗,看樣子是不想再喝第二口。
見狀,懷鏡暗自掐了無妙一把,竊笑道:「如果她不喝病情就會更加嚴重,你也不想師妹替她診治時情況變得更棘手吧?」
「你想說什麼?」
「還不去快去出賣你的美色?你要是親自餵她,她定會恨不得連碗都吞下去。」
哪有這麼誇張!
無妙滿臉的不置信,他掙扎了會兒,示意懷鏡解開定心鏡的術法。
就知道把絡青衣搬出來才管用!懷鏡哼了哼,他拿著返心鏡對著無妙一照,無妙動了動身子,在懷鏡的監視下走到床邊,對水無翎道:「我餵你。」
「嗯?」水無翎迷濛的瞧著他,似乎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無妙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直接拿過藥碗,又複述了一遍,「我說我餵你。」
「喔。」水無翎沒有拒絕,她乖乖張嘴,乖乖下咽,那模樣當真和懷鏡說的差不多,如果可以,興許她還會連帶著勺子一起吞下去。
又過了一日,絡青衣終於能從床上爬起來,她趁墨彧軒穿衣服的時候一軲轆滾下床,然後拍著身上的灰站起身,差點就發誓以後再也不睡床了!
滿面怠色的絡青衣出現在眾人身前,集聚在一起的人頓時四下散開,各自做著手頭的事情。
「他們剛才在議論什麼?」絡青衣側頭問著清流,清流輕咳了聲,「我也沒聽清,剛才我在做人員的調配。」
是嗎?絡青衣沒有繼續追問,清流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她知道不能是什麼好話。
「鏡白門現在是什麼情況?」絡青衣回歸正題,她捶了錘酸疼的肩膀,比起相存於世百年的玄機門,她更關心鏡白門的現況。
「昨日有魔妖與我們鏡白門的人起衝突,最後是銀華出面緩和了場面,估計是墨彧軒先前就對銀華授意,所以銀華才會出現的那麼及時。」
「魔界就在忘贇境內,銀華出現的及時也不奇怪。」
「嗯,不過我們還是小心點好,雖說有一月為期,但魔妖心性詭詐,最好多些戒心,不落魔妖的圈套。」
「除了魔界,昨天還有別的事情發生麼?」
清流點頭,斟酌著開口:「水無翎病了,大體病情懷鏡清楚,懷鏡的醫術不及你,他只開了暫時壓制病症的藥方,他說水無翎不愛喝藥,但是有無妙在,所以水無翎的氣色現在看起來好多了。」
「無妙在?」
「懷鏡給水無翎看病的時候把無妙也拽過去了,後來他勸無妙親自給水無翎餵藥,現在到時間了,無妙跑去給水無翎餵藥了。」
「他這麼聽話?」懷鏡也是個有手段的人啊!
清流微微一笑,他沒有繼續往下說,過程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無妙肯餵水無翎喝藥的結果。
與清流聊完後,絡青衣去看了水無翎,水無翎的病不是很麻煩,只是她一拖再拖導致了現在需要多費些功夫,絡青衣給水無翎重新開了藥方,隨後被絡如音叫過去了。
「丫頭,你快看來看看我給你找到什麼了!」
絡青衣剛踏進絡如音的院子,就聽見闕天休的聲音,闕天休拿著一方白骨鑄成的印章,說道:「這件法寶叫白骨印,它可以破除所有陣法,還能在危險的時候變成護身衣擋去致命一擊。」
「白骨印?」絡青衣接過,手一碰到白骨印,就能感覺一股溫涼從手柄上傳至全身。
「這是白梵那個老頭子的寶貝,他可算捨得拿出來給你了!」
「白梵院長。」絡青衣把白骨印收進空間,白骨印隨即化成一道白光沒入貔貅項鍊內,她抬起頭對闕天休笑道:「闕天休,替我謝過白院長慷慨相贈。」
闕天休擺手,「謝什麼?那老頭子的寶貝有不少,他給你你拿著就是了,不用謝。」
「青衣,我叫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與你商量。」絡如音單獨把絡青衣叫去一個地方,低聲道:「連長老說他把那本能晉升的修習寶冊給你了?你打算什麼時候突破地玄之境?」
絡青衣沉吟片刻,「我想儘快,但墨彧軒還有五日才會離開,他若知道我要突破地玄,定會百般阻擾,所以我只能等他離開在修習寶冊。」
絡如音點頭,她拿出一顆丹藥放在絡青衣手心裡,「曾經我晉升天玄就依靠了這顆築基丹,有墨彧軒在你身邊你也不好煉製丹藥,你先把它收下,希望它對你能派上用場。」
絡青衣合攏掌心,她笑了笑,堅定的開口:「我不會讓母后失望。」
「在說什麼這麼熱鬧?小青衣,你來給母后請安怎麼也不叫爺一聲?」聲音方落,一襲白衣如雪,俊美如玉的男子手執玉骨扇悠閒的從外走來,他每走一步,頰邊飄落的墨發便隨之漾起一次,絡青衣轉頭看去,掌心悄悄向下,把丹藥收進衣袖。
墨彧軒勾了勾唇,他笑吟吟的站在絡青衣身邊,手掌放在她腰側,轉而對絡如音和眠月昊天道:「父主,母后,你們只叫小青衣卻不叫彧軒,這可就有些偏心了。」
絡如音尷尬的扯唇,「別多想,我聽說青衣出了房間才把她叫過來,你勞累多日,我以為你睡得正熟,也就不好打擾。」
勞累多日?這個詞兒爺愛聽!
「青衣,既然彧軒來找你了,你就跟他回去歇息吧,鏡白門暫時有清流和懷鏡打理,亦有我看著,不會出什麼亂子。」
絡青衣知道這是絡如音給她的暗示,她也擔心待久了墨彧軒會起疑,卻不曾想墨彧軒找過來了。
出了院子,兩人走在雪地里,墨彧軒把她半抱在懷裡,薄唇貼著她的耳垂,曖昧道:「小青衣,爺還能陪你五日,這五日你可想過要怎樣過?」
「你想怎樣過?」總不能日日膩在床上吧。
「出去走走吧,忘贇還有很多城鎮我們沒有去過,挑幾個聞名的,我們去瞧瞧景色?」
絡青衣想了想,出去走走的話還能給懷鏡清流適當放個假,這兩人管理鏡白門十分辛苦,她可不想被人說是最沒有良心的閣主!
「我們現在回去定一下去哪幾個地方。」絡青衣拉著墨彧軒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她把清流懷鏡無妙都叫過來,最後決定去兩個城鎮,孟隱城和天絕城。
凌聖初怕媚香凍生病,就陪著媚香留在宮裡不出門,竹波峻等人也表示留在宮裡打理鏡白門事宜,所以最後絡青衣只好帶著墨彧軒、懷鏡、清流、無妙和花汣出去玩。
玩的機會不多,清流和懷鏡很會把握住這個機會,因為自從建立鏡白門起,他們幾乎沒有假期可言,如今終於能輕鬆輕鬆,他們怎麼可能還留在宮裡?至於打理鏡白門,如果竹波峻和柳燁煜願意操勞的話,甩手交給他們反而是一種解脫。
況且孟隱城青松郁蔥,天絕城臘梅濃郁,若說賞景,這兩個可是冬日裡賞景的好去處。
敲定了地點,他們跟凌聖初借了崑崙鏡說走就走,十分任性,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來到了孟隱城。
「整個忘贇怕是只有孟隱城是滿目青翠,古有歲寒,然後知松柏後凋也。冬日賞松,才能發現青松的堅韌挺拔之美。」絡青衣收起崑崙鏡,她站在白雪間,身處青松林,一白一青的顏色不僅搭調,也甚為好看。
「走了,我們進城瞧瞧。」墨彧軒握緊絡青衣的手心,絡青衣微笑回握,兩人周身洋溢出來的幸福狠狠虐著身邊的四名單身狗。
無妙撇了撇嘴,兩人臭顯擺什麼幸福!還有五天墨彧軒就回去了,還有二十天就開戰了,這女人怎麼沒有一點危機感?他都替她犯愁。
他們找了家客棧住下,並在孟隱城停留了兩天,兩天後便去了天絕城。
雖說絡青衣的院子裡也種有梅花,但那幾株紅梅不能與天絕城的黃色梅花相比,尤其是梅樹琳琅,剪雪裁冰的場景讓人真想置身於梅海中駐足。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說的應該是這樣的畫面吧。
絡青衣壓下一簇梅花枝,指尖輕撥弄著小巧的黃色花瓣,唇邊緩緩漾開一抹柔和的笑容。
墨彧軒摘下一朵黃色梅花插在絡青衣的髮髻上,絡青衣站著沒動,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清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他不禁心下哂嘆,少女情懷總是詩啊,多希望時光可以永遠停留在一刻,這一刻靜謐的美好恐怕是他們今後最美的回憶。
「雪裡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墨彧軒輕笑撫著絡青衣緋紅的小臉,緩緩念出下半闕,「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
此花不與群花比。
絡青衣頗感訝異,這是墨彧軒第一次念詩吧?他念詩的神色比平日裡的慵懶風流還要迷人,尤其他還把此花比作了她。
墨彧軒硬生生忍著想要脫口而出的話,他差一點就說,小青衣,要不我們都不鬥了,我也不要什麼天地了,可話到嘴邊,他終究還是忍了回去。
怎麼能不鬥?怎麼能不要?
若不鬥,若不要,他怎麼對得起前兩世所做的一切?
籌謀了三世,他真不該在此時放棄!
就算與天下為敵,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將這條路走下去。
可惜,他想要堅持的心,沒人能懂。
幸福的時光總是流逝的很快,墨彧軒沒與絡青衣分別便回了魔界,絡青衣從床榻上起身,她看著空空的一側,忽地笑出了聲,該來的一日總要來,她是不是怕了呢?
絡青衣拿出絡如音給她的丹藥,又拿出連長老給她的寶冊,她盤膝坐在床上,閉上眼開始衝擊天玄之境。
過了午時,無妙站在絡青衣的房前敲門,「姐,你都一上午沒下來了,不會是那個混蛋的不辭而別讓你哭慘了吧?」
清流聽見無妙的聲音,他扣著無妙的肩膀把他拉到樓梯前,低聲道:「先別打擾她,青衣正在突破地玄之境。」
「啊?」無妙瞪大了眼睛,「我姐想要晉升天玄之境?沒人幫助,她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母后給過她一顆丹藥,我相信青衣的晉升會很順利。」清流拍了拍無妙的肩膀,「先把飯菜熱著,等青衣出來後肯定會很餓。」
「嗯,好。」無妙點點頭,他轉身欲走,卻突然停住腳步,狐疑的轉頭,道:「哥,那個女人今天哭了嗎?」
「應該沒有。」清流搖搖頭,「我倒是聽見了她的笑聲。」
無妙一怔,她該不會是瘋了吧?
「你在胡亂想什麼?」清流重重的拍了無妙一下,無妙撓了撓頭,「我這不是怕她想不開嘛。」
清流對無妙擺手,「你去準備飯菜吧,青衣這裡有我看著。」
「那你好好看著啊,別讓她有什麼過激的舉動。」無妙不放心的叮囑了一遍,這才走去廚房讓掌勺師傅把絡青衣的飯菜一直放在爐子上熱著。
傍晚,絡青衣打開房門,她一臉疲憊的從房間裡出來,無妙立馬上去給她捏著肩膀,「姐,我剛才看見你衝擊天玄之境爆發出的白光了。」
絡青衣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她被清流攙著下了樓,隨後就軟綿綿的趴在桌子上。
無妙趕緊跑去廚房把飯菜拿出來,他親自餵著絡青衣,「姐,張嘴,我餵你。」
絡青衣聽話的張開嘴,無妙一勺一勺餵著絡青衣吃飯,等吃過飯,她總算有力氣坐直身子了。
「明日你們先回皇宮,我還有件事要做,等我辦完了事就趕回來。」這是從絡青衣晉升到天玄之境後說的第一句話。
「你要去什麼地方,用不用我陪著你?」無妙放下飯碗,他瞧絡青衣還很虛弱,心裡很不放心。
「不用。」絡青衣搖搖頭,她直視著清流,半晌,才吐出一句話,「如果我回不來,玄機門就交給你了。」
「喂!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你回不來?」無妙騰地站起身,他大力的拍著桌子,竟將桌子拍出了裂紋。
絡青衣撇撇嘴沒答話,生死有命,她怎麼能保證自己可以活著回來?如果她的結果與天南星一樣,那她還要燒兩根高香了。
「喂!你給小爺回來!你還沒說你要去什麼地方!」無妙怒視著絡青衣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房間,星眸內幾乎噴出了熊熊火焰。
清流和懷鏡各自嘆了口氣,他們已經猜出了青衣想要做什麼,這不是他們能阻止的事情,看來青衣心意已決,他們能做的就是在她回來前守好玄機門和鏡白門。
第二日一大早無妙就踢開了絡青衣的房門,結果房間內床褥鋪的極為整潔,看樣子絡青衣也學會了墨彧軒那一套不告而別。
該死的!無妙握緊拳頭,這兩人不愧是夫妻,連這點都這麼相像!
不知何時,清流已經站在了無妙身後,「我們回去吧。」
無妙紅著眼睛看向床鋪,雖然他真的很想有骨氣的轉身就走,可望著空蕩的房間,他覺得自己邁不開腳步。
清流無奈,他強制的抓著無妙的手腕離開,無妙跟著清流走出房間,離開前,他還不舍的看了眼絡青衣和墨彧軒曾住過的這間屋子。
絡青衣把崑崙鏡留給了他們,自己則騎在沐羽身上快速飛往雷海之界,約摸過了兩個時辰,她在墜神沼澤外面停下。
「咦?你真的又來啦?」百鍊獸察覺到有人要闖雷海之界,他立馬飛了出來,卻見是絡青衣這張熟悉的面孔。
「嘖嘖,我就說過你們會回來的吧?這回怎麼是你自己來,那幾個人呢?」百鍊獸圍在絡青衣身邊打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色突變,「你......你已經是天玄之境了!」
「很好奇?」絡青衣斜睨著百鍊獸,她很喜歡百鍊獸那兩個粉紅色的小耳朵,她抬手上去摸了摸,百鍊躲避不及,便讓絡青衣摸了個正著。
「哎呀呀,快鬆手,你怎麼能摸我的耳朵?」
在百鍊獸一掌劈來時,絡青衣迅速收回手,她不再浪費時間,說著今日來的目的,「帶我去雷海之界吧,我要渡劫。」
「什......什麼?」百鍊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可是百年來第一個說要渡劫的女人,她知不知道渡劫要經受多少道天雷?要承受怎樣的痛苦?一旦渡劫失敗,那可就是灰飛煙滅的後果!她真的想好了嗎?
上次他就是瞧著天南星的魂魄快被天雷擊碎了,所以才及時出手把天南星打偏了位置,誰知這一掌竟把天南星打成了重傷!
「我要渡劫。」絡青衣堅定的又說了一遍,「我要突破玄巔,衝擊玄傾之境!」
「可......可......」百鍊過於吃驚,就連說話都磕巴起來,「可你剛晉升天玄不久吧?你的身子還很弱,你確定自己能經受住天雷的錘擊嗎?」
「試試吧。」
她竟然說試試吧?!百鍊面色扭曲,這個女人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賭啊!這可不好玩了。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樣想不開?」難道被墨彧軒拋棄了?除此外他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絡青衣幽幽的看著他,「你放不放我過墜神沼澤?」
「放,放,放,您裡邊請。」百鍊身影一閃,瞬間給絡青衣讓出一條道,這凌厲的小眼神真是嚇壞他了,他敢不放嗎!
「不過......」百鍊獸跟在絡青衣身後,勸道:「你真的想好了嗎?」想好跟你家裡人交代遺言了嗎?
絡青衣沒有答話,她站在小島上,看著不遠處一道道閃著銀藍色光芒的天雷,嘴角緩緩勾出一抹詭譎的微笑。
不管想沒想好,她都要試一試!墨彧軒想要主宰天地的願望或許她可以替他實現!
也許,人魔兩界不必經歷第二次大戰,她想讓人魔兩界和平相處,如果這一切由她來做,興許她就可以主宰天地!
從古到今,還沒有一人可以達到玄傾之界,今日她就要試一試,不管失敗與否,她都不打算放棄!就好像墨彧軒不放棄與天地為敵一樣!
墨彧軒想要背叛天下,她身為玄機門閣主卻不能站在他身後背叛全世界,但是她能以自己的方式守護這個天下,成就墨彧軒想要的一切。
她明白,墨彧軒是為了她而活,她又何嘗不是?
從第一世起,墨彧軒就以方式在保護她,是她以執念與天地立誓才會被打散三魂七魄,如果不是墨彧軒付出了性命,她的魂魄怎麼可能還存在於天地間?雖說致命的一劍是墨彧軒親手刺進了她心口,但她知道墨彧軒從來都不想傷害她。
世事,總是有那麼多不得已,人生在世,誰又能將每件事都掌握在手裡?
「那個,你在等等!」百鍊見她朝中間走去,急忙攔住她,「我勸你還是在考慮考慮,這兩日天雷的脾氣不太好......」
絡青衣對百鍊獸笑了笑,「我不用考慮了,謝謝你。」
「你......」百鍊獸朝她伸出手,可絡青衣意志堅決,轉瞬間已經站在了中間的錘鍊石上。
「主人!」
「青衣主人!」
沐羽,玉竹,袂嫿,就連天南星和良姜都紛紛從空間跳了出來,他們跪在錘鍊石上,想在天雷來之前讓絡青衣回心轉意。
絡青衣抬手撩開擋住玉竹半張小臉的劉海,她微微笑道:「這回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與你們解除血契了嗎?」
知道,他們當然知道,一旦絡青衣承受不住天雷的錘擊魂飛魄散,他們勢必與絡青衣是同樣的下場,絡青衣是想讓他們活著啊,她的心,他們怎麼會不懂?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阻止我?不成功便成仁,這句話用在女人身上,其實一樣適用。」絡青衣嘴角的笑意越發飄渺,她忽然將幾個小傢伙定住,手心凝出一團白色的光暈將他們打飛出錘鍊石。
幾個小傢伙在半空中怔怔的看著一道天雷毫不留情的朝絡青衣劈下,絡青衣單膝跪地,她單手撐地,緩緩抬起頭時,嘴角已溢出顏色淺淡的鮮血。
後背被天雷灼傷的疼痛傳至全身,她渾身的血液就好像要炸開一樣,血液劇烈涌動,翻騰的讓她幾乎控制不住。
第二道天雷隨著轟隆聲砸下,錘鍊石上盛開了一朵血色蓮花,絡青衣狼狽的半趴在錘鍊石上,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承受著天雷錘擊。
沐羽和玉竹等落在百鍊獸所在的那個小島上,百鍊獸不忍再看,他側過頭,可耳邊的轟隆聲不時作響,讓他沒有辦法忽略絡青衣正在渡劫的事實。
絡青衣緊緊咬著牙關,其實不用咬,她的口中已經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一個人要那麼強大的精神力有什麼用,如果她的精神力足夠強大,絕對不會在此時起了想要退縮的心思。
可她不能放棄,真的還不能放棄,這才六道天雷她就承受不住了,那餘下一百多道天雷怎麼辦?
墨彧軒怎麼辦?玄機門怎麼辦?天下人又怎麼辦?
她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啊,更是為了這個天下,誰能說她這個人界的守護者當得不夠合格?
魂魄灰飛煙滅倒也沒什麼,關鍵是沒有幾個人能經受住天雷的錘擊,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女人呢。
天南星咬著唇閉上眼睛,他知道天雷錘擊有多疼,一道道天雷就好像能擊垮人所有的意志,只消背後的灼痛就能消磨人的精神,這個時候堅強兩個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堅持。
堅持,這兩個字說起來太容易了,可做起來,卻是難如登天。
絡青衣緊緊的握著血肉模糊的手掌,她咬著牙忍住眼淚,一步步踉蹌的從錘鍊石上站了起來,她可以倒下,但是她不能認輸,認輸就意味著失敗,她不害怕失敗,卻不能在此時失敗。
「我要扛住!就算是為了我自己,我也要扛住!」低喃聲溢出唇角,絡青衣還沒站穩,就有一道天雷將她擊倒,第六十七道天雷之後,她真的站不起來了,可她還維持著所有的精神力,不讓自己的精神力失散從而魂飛魄散。
「青衣主人......」玉竹淚流滿面,她轉頭求著百鍊獸,聲音低啞,「求求你救救她吧,她真的快支持不住了。」
百鍊獸勉強睜開眼睛,頓時神色一駭,這哪還是方才的那個絡青衣?她身上的血液都快流盡了嗎?
那一石台的血跡以及她身上的血紅簡直觸目驚心。
青色長衫已被鮮血浸染,就算絡青衣抬頭,他也認不出那張滿是血跡的容顏是她了。
「你也知道她有多麼堅定,你要我怎麼救?」百鍊獸的語氣甚為無奈,絡青衣剛晉升到天玄不久就來承受這樣的錘擊,這對她來說本來就是一種傷害。
「真的沒辦法了嗎?」沐羽望著在錘鍊石上受苦的人兒,他請求百鍊獸替他解開穴道。
「不行,你要是飛身上去替她抵擋,等她活下來會殺了我的。」百鍊獸連忙搖頭,這麼危險的事情他不能做,尤其沐羽還這麼萌。
燦金色的豎瞳里突然湧起森寒之氣,沐羽對百鍊獸威脅道:「本尊是上古靈獸,而你則是看護雷劫之海的守護神獸,本尊說的話你敢不聽?」
沐羽竟然拿身份來壓他?!百鍊愕然的瞪著沐羽,好吧,他認栽,誰讓沐羽的身份那麼尊貴呢。
「要是她想殺我你們幾個替我擋著點啊。」百鍊獸解開沐羽的穴道,還不忘替自己求一道免死金符。
「把我的穴道也解開!」玉竹也對百鍊獸喊道,可是百鍊獸不搭理她,沐羽與他們不同,讓玉竹上去那就是送死的。
「解開我的吧。」從來沒說過話的袂嫿在此時開口,她是九尾靈狐,同樣是上古靈獸,雖說她的身份比沐羽低些,但好歹能幫絡青衣擋住一道天雷。
「不行!」阻止的人是沐羽,「你是水無痕留下來給主人的獸寵,如果你死了,主人對水無痕最後的一點念想也就沒了。」
「我不會死的,我是九尾靈狐,我還有九條命。」
「那也不行!」沐羽神色堅決,「主人有我就夠了,你們都是後來才到主人身邊的,只有我從開始就陪著她,我知道她,了解她,也最愛她,我不能看著她承受雷擊之苦,如果她執意如此,那麼也只有我有資格陪她一起承擔。」
第八十三道天雷迎擊而下,沐羽飛身上了錘鍊石,他眨著那雙燦金的豎瞳,身形突然從小孩子變成了十五六歲的模樣,他撲過去護在絡青衣身上,第八十四道天雷怒響錘擊在沐羽身上,沐羽頓時吐出一口金色的鮮血。
絡青衣察覺到不對,她轉頭,驚恐地喊道:「沐羽,你怎麼上來了?是誰解開了你的穴道?」
沐羽甜甜的笑著,「不管是誰,主人你現在都不能在封住我的穴道了。」
「你給我滾下去!」絡青衣用盡全身力氣將重傷的沐羽推下錘鍊石,一道天雷再次擊在絡青衣身上,絡青衣已經無血可吐,她痛苦的趴在錘鍊石上,模樣是從未有過的悽慘。
錘鍊石下是一片藍紫色的汪洋,方才的那道天雷不僅讓沐羽重傷,也恰好解開了他身上的封印,他陡然化成龍身,甩著龍尾破海面而出,長嘯直入雲霄,周身散發的金色光芒十分刺眼,金光乍現之時,第九十九道天雷竟放緩了錘擊的速度。
與此同時,在魔界長情殿上的墨彧軒猛地站起身,他怔怔的瞧著長情殿外,手掌翻覆向上,從外飛來的清霜劍瞬間落在他手心。
紫眸內極快的閃過一抹暗色,清霜劍急劇抖動著劍身,像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隨著清霜劍的抖動,劍身上只予長情四個字竟有些刺目。
墨彧軒一把抓住清霜劍,他失去了理智,低吼著命令:「你再說一遍!」
清霜劍突然從墨彧軒手掌中脫飛,它在半空中劃出了九個字,雷海之界,絡青衣,渡劫。
噔——斬天劍從空間裡飛出,它自動飛到墨彧軒手裡,示意他們隨時可以出發。
墨彧軒急切的飛出長情殿,可他還沒飛出魔界,身子忽然從半空墜落,隱在暗處的奕風急忙抱住墨彧軒墜落的身形,他看著墨彧軒,卻發現墨彧軒氣息已絕!
怎麼可能?!
奕風急忙抱著墨彧軒跑去銀華的寢殿,他把墨彧軒放在床上,顫音道:「尊上,您快看看,爺沒氣息了!」
銀華面色愀變,他大步走向床榻,朝外吼道:「滾去把灩芳華給我叫過來!」
「是!」外面的人速度很快,前後不到片刻,灩芳華就跑進了寢殿,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其他魔妖獸。
「主上這是怎麼了?」南樓擰著眉,神思忡忡的開口詢問。
灩芳華神色大變,手裡的銀針掉落在地,他轉頭,對正在給墨彧軒輸送靈氣的銀華道:「主上的確是失去了聲息。」
「這不可能!」斐然甩著衣袖,他最先反駁,「世上根本就沒認是主上的對手!還有半月之期,主上不可能選擇在此時自殺!灩芳華,是不是你誤診了?」
他也希望是自己誤診。灩芳華眸色黯淡,「難道你們忘了主上的命和絡青衣是相連的嗎?主上曾給絡青衣下過蝕心蠱,我想應該是蝕心蠱發作了。」
「你的意思是......」銀華的指尖不斷顫抖,「你的意思小青青自殺了?」
「我不知道。」灩芳華瞥過臉,眸子裡划過一分顯而易見的悲傷。
「斐然,你快來給主上看看!主上他是不是蝕心蠱發作了?」銀華把斐然叫過來,斐然把著墨彧軒不在跳動的脈搏,皺眉道:「這不可能啊,主上的蝕心蠱我明明給他解了。」
「你說什麼?」秋笑白快步衝上前,他揪住斐然的衣領,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斐然不悅的沉下臉,「我給主上解了蝕心蠱有錯嗎?難道真要讓絡青衣和主上同生同死嗎?」
「可你到底想過沒有?魔界與玄機門本來就是同生同死!」
「那不一樣!」斐然怒聲吼道:「只要魔界和玄機門剩下一個人就依然會存在,但主上和絡青衣不一樣!」
「主上為什麼會突然失去聲息?」秋笑白放開斐然的衣領,他失魂落魄的向後退了一步,就聽斐然道:「可能是蝕心蠱餘毒未清,所以絡青衣的死亡牽動了主上體內的餘毒,主上失去聲息或許只是暫時的。」
絡青衣死了?
灩芳華突然起身打了斐然一拳,他不願意從斐然嘴裡聽見那兩個字,他應該把斐然的嘴縫上!
「灩芳華,你瘋了嗎?」斐然想要還手,卻被秋笑白拉住,秋笑白拽著斐然向後,幽暗的眸光落在無聲無息的墨彧軒身上。
「你是什麼時候解了主上的蝕心蠱?」灩芳華眼底燃起一簇怒火,他緊握手指,手指捏的咯吱作響,他記得蝕心蠱是沒有解藥的。
「當然是趁主上不注意的時候,主上還不知道他的蝕心蠱已解,蝕心蠱的解藥是可以煉製的,因為主上從沒想著煉製,所以大家都以為蝕心蠱沒有解藥。如果不解除主上身上的蝕心蠱,主上就會受到絡青衣的牽制!」現在好了,絡青衣已死,根本就沒人在能控制墨彧軒,也沒人再能阻止魔界傾覆人界!
「斐然,你真混蛋!」灩芳華上去又給了斐然一拳,斐然又挨了一拳,他撫著沁血的嘴角,與灩芳華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
「行了!你倆快點住手!」周圍的魔妖獸上前拉開灩芳華和斐然,但灩芳華和斐然扭打的力氣不小,不管他們怎麼勸,也不肯聽進去一句。
「都他媽的給我住手!」銀華低聲怒吼,他盤膝坐在床上,墨彧軒則靠著他的肩膀,他的吼聲令眾人都停了下來。
「主上要醒了,你們確定讓他聽見這些消息嗎?」銀華的手指從墨彧軒的脈搏上移開,在斐然驚喜的目光下又道:「主上恢復了聲息,脈搏已有跳動。」
看來斐然的確是解除了墨彧軒身上的蝕心蠱,但絡青衣......
他的小青青......
銀色的睫毛輕顫,銀華那張妖魅的容顏深沉似海,「關於小青青的事情都給我閉嘴!如果讓主上知道,我會第一次扒了你們的皮!」
斐然哼哼了兩聲,他鬆開揪著灩芳華衣襟的手,撣了撣衣袖,滿含殺意的低眉掃了灩芳華一眼。
灩芳華沒將斐然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同樣鬆開手,整了整衣襟,絲毫讓人看不出打架的痕跡。
瞬間,殿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眾人屏息凝神等著墨彧軒醒過來,墨彧軒緩緩睜開眼睛,他揉著眉心坐起身,疑惑道:「爺怎麼了?」
「主上這兩日過於勞累,所以突然昏倒了。」斐然拱手,他搶在眾人前開口,就是要把話堵死了。
灩芳華閉上嘴,他不敢讓墨彧軒看出端倪,但要是在這麼待下去,他估計不用自己說墨彧軒就會發現,他甩袖走出寢殿,手指翻覆,極快的打開傳送陣傳送到了忘贇皇宮。
墨彧軒瞥見床榻旁的斬天劍和清霜劍,他抓起兩柄劍,低聲道:「爺要去趟雷海之界,這兩日魔界的大小事務都交給銀華來做。」
「主上。」斐然出聲叫住想要出門的墨彧軒,他瞥了銀華一眼,暗恨的咬牙,「您剛醒,要不在休息休息?」
一想到絡青衣有危險,墨彧軒哪有時間休息?他沒聽斐然的勸阻,大步就準備離開魔界。
「主上。」斐然跪在墨彧軒身前,「您想衝擊玄傾之境也不急於這一時,您還是在休息一會兒吧。」
衝擊玄傾之境!這六個字傳入墨彧軒的腦海,他頓時明白了絡青衣為什麼要去雷海之界了,小青衣是想衝擊玄傾,突破玄巔,她想經受天雷錘擊?不對,她是不是已經在渡劫了?!
俊美如玉的容顏立即慘變,墨彧軒一刻也不想耽擱,他立即飛身而起,驚慌失措中竟忘記了傳送陣會更快!
斐然沒有勸住,他瞥了眼面色沉冷的銀華,為了留住墨彧軒,只能對著他的背影大喊,「主上,您現在根本不用犯險衝擊玄傾之境,因為天下再沒有人是您的對手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率領魔界大軍摧毀人界,玄機門根本就攔不住的!」
墨彧軒的身子明顯一晃,他有些不穩的落在地上,瞬息,他轉身時已快速到了斐然身前,墨彧軒掐住斐然的脖子,冷聲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絡青衣已經死了!」
「玄機門和鏡白門不成氣候!」
秋笑白想趕在斐然前把話說出來,可即便斐然窒息的難受,懷鏡還是沒有快過他。
猶如琉璃般清透的紫色瞳孔緊緊一縮,墨彧軒的聲音更冷,「你,再說一遍?」
「主上,我已經解除了您身上的蝕心蠱,您方才昏迷正是因為受到餘毒反噬才會暫時失去聲息,如果不是絡青衣已死,您身上的蝕心蠱餘毒怎麼會突然反噬?」
事已至此,斐然索性把所有話都說出來,他不在乎墨彧軒會把他如何,反正絡青衣已經死了不是嗎?
紫眸內湧起猩紅的顏色,墨彧軒俊美的面容有幾分扭曲,他死死的掐著斐然的脖子,笑意涼薄,「你說,你解除了爺身上的蝕心蠱?斐然,你真該死!」
「主上!」以開陽為首的魔妖獸紛紛給墨彧軒跪下,「主上,斐然是為了您的性命,為了魔界著想,還請您饒了他。」
「饒?」墨彧軒的怒火無法平息,他不相信絡青衣就這麼死了,不過斐然說他解除了蝕心蠱的話他信,因為他現在才發現體內的蝕心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斐然,你好大的膽子!
清脆的聲響在眾人耳邊響起,開陽驚懼的看著墨彧軒的動作,「主上,求您饒了斐然吧!您已經廢了他身上的魔氣,求您饒他一條性命!」
「主上,斐然也是魔界的魔尊,您不如撤了他的職位讓他變成低等的魔妖,我相信絡青衣她還活著。」秋笑白抿唇,他雖然看不慣斐然,卻也不想斐然因為這件事被墨彧軒扭斷脖子。
我相信絡青衣她還活著。
什麼也不比這句話來的管用。
墨彧軒鬆開斐然的脖頸,卻將他丟得更遠,斐然渾身筋骨盡碎,脖子上有著明顯的青紫色掐痕,他重重的咳嗽著,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
「爺,您要去雷海之界?」奕風見墨彧軒義無反顧的往外走,他閃身出現在墨彧軒身前,看樣子並不像是要攔路。
「閃開。」墨彧軒衣袖一揮,瞬間將奕風打出數米遠,奕風被墨彧軒打飛,還是倔強的跪在他面前,「爺您能不能帶著奕風去?」
墨彧軒一怔,便聽奕風道:「屬下也相信九皇子妃還活著,還請爺帶著奕風同去,若出了什麼事屬下也好傳信給凌公子。」
墨彧軒沒有說話,但他的動作卻是默許了。
「爺,您可以開啟傳送陣。」當墨彧軒想御劍飛行的時候奕風急忙出聲提醒。
墨彧軒看了奕風一眼,便開啟了傳送陣,泛著紫光的傳送陣亮起,墨彧軒和奕風隨著紫光消失在魔界中。
「斐然他......」待墨彧軒走後,開陽才敢從地上站起身,他看著半死不活的斐然,心裡還是有些不忍。
「就按笑白所說,革除斐然的魔尊一職,即日起,降為修羅道魔妖,無令不得返回。」銀華從寢殿裡走出,他冷冷的掃了斐然一眼,隨後也開啟傳送陣跟著消失了。
馭婪和甯狐對視了一眼,兩人依照秋笑白的吩咐將斐然拎起來丟去了修羅道,出了這件事,不知道主上還會不會下令攻打人界。
去了忘贇皇宮的灩芳華火速衝進凌聖初的寢殿,他慌張的推門而入,驚住了正在喝安胎藥的媚香。
「丫頭出事了!」
灩芳華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凌聖初忍住想把他打出去的衝動。
媚香碗裡的藥汁全灑在床褥上,「你是說青衣出事了?」
「嗯。」灩芳華點頭,「她人呢?為什麼我去她的房間沒看見她。」
「她......」媚香也不知道絡青衣去哪裡了,清流和懷鏡回來的時候沒說,但她相信凌聖初肯定知道。
「她去了雷海之界。」凌聖初眉峰一緊,聽到灩芳華這麼說,他還真的有些害怕絡青衣是不是真的出事了,畢竟她去雷海之界是想衝擊玄傾之境的。
灩芳華臉色一白,他轉身就要衝出房間,卻正好撞到聽到動靜趕來的無妙,無妙揉著手臂,詫異道:「灩芳華,你怎麼來了?」
灩芳華沒有回答他,而是慌慌張張的開啟傳送陣去了雷海之界。
無妙不解的瞅著他消失,向凌聖初的房間裡探頭,不解的問:「凌聖初,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凌聖初清淡的聲音讓無妙放下了心,無妙喔了一聲,隨後走回自己的房間,可是他今天眉心一直在跳,好像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墨彧軒趕到雷海之界的時候見到百鍊獸在清理錘鍊石,他單膝跪在錘鍊石,滿目震驚的摸著錘鍊石的血跡,聲音低啞的不像話,「小青衣在哪裡?」
百鍊獸目光一閃,他用海水清洗著紅色的血跡,眼見血跡被沖刷,墨彧軒突然站起身揪住百鍊的衣領,近乎瘋狂的開口:「爺問你小青衣在哪裡!」
「她......她......你不是看見她留下的這灘血了嗎?為何還要問我?難道你不清楚?」
「哈哈!」墨彧軒仰天大笑,滾燙的淚水從他眼角簌簌滑落,他手掌緊握,猛然發出如龍嘯般的長鳴。
這一刻他能想到的只有四個字,那就是天地不仁!
他與絡青衣歷經三世,相愛三世,亦籌劃三世,可最後竟換來這樣的結果,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世人都說他墨彧軒年少輕狂,狂妄自信,可到頭來他還是沒有反排命格,復立乾坤的本事!
天意無情,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何其殘忍?
還戰什麼?他已經沒有了非要主宰人界的必要,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如今這個女人不見了,他做這些給誰看?他做這些又有什麼用?
銀華和灩芳華隨後趕到,兩人看到錘鍊石上驚心的斑斑血跡,心不由得一緊。
銀華快步走到墨彧軒身邊,他想要開口安慰,卻發現自己同樣很難受。
灩芳華仔細的在錘鍊石上查看,像是想要尋找什麼,驀地,他撿起錘鍊石上被劈成兩半的白骨印章,灩芳華的眸色深了深,低聲道:「白骨印,它怎麼會在這裡?」
糟了!還在清洗錘鍊石的百鍊獸當即就想逃跑,灩芳華的眼睛怎麼這麼尖啊?全都讓他發現了。
「芳華,你拿的是什麼東西?」銀華側目而視,他眯了眯眼睛,可還是沒能看清那白色的塊狀物體是什麼。
「白骨印。」灩芳華沉聲開口:「它可以破除所有陣法,還能在危險的時候變成護身衣擋去致命一擊。」
灩芳華的話和闕天休說的一模一樣,因為他很清楚白骨印的作用。
現在白骨印被雷擊斷裂,難道是它替丫頭挨了致命的一擊?
墨彧軒恢復理智,他快速閃身到灩芳華身邊,抓過白骨印便看見被劈裂的那裡有焦黑的痕跡。
墨彧軒抬眸,紫眸內泛著濃濃的冷意,他抓住剛跑出兩步的百鍊獸,聲音冷如寒冰,「爺最後問你一遍,小青衣在哪裡?」
百鍊獸低下頭,深知自己瞞不住了,便道:「在墜神殿裡休息,白骨印的確替她挨了一擊,所以她還能剩下一口氣。」
一口氣?
墨彧軒那副遇神殺神遇佛弒佛的模樣當真把百鍊獸嚇了個夠嗆!他戲弄了墨彧軒,會不會被他折磨死啊?
「帶爺去墜神殿。」
墨彧軒緩緩收回手,他把手藏在袖子裡,沒讓人看見其實他的手顫抖的不像話。
他心慌,真的心慌!他害怕看見絡青衣只剩下一口氣的模樣,也害怕她真的只剩一口氣了。
「快點!」墨彧軒心急的對百鍊獸大喊,百鍊獸不敢耽擱,急忙帶著墨彧軒去了墜神殿,銀華和灩芳華也跟了上去。
墜神殿中,玉竹和袂嫿給絡青衣換了件乾淨的衣服,玉竹掀開帷幔,對外喊道:「沐羽,你可以進來了。」
可當玉竹掀開帷幔後,卻發現站在床畔前的男人是墨彧軒。
「你......」玉竹張大了嘴巴,墨彧軒不等她說話就抓著她向外一丟。
玉竹呈拋物線向外飛去,良姜及時飛身而起將她抱住,玉竹在良姜懷裡掙扎,「你不能抱我,快放我下來。」
良姜冷酷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將她抱的更緊,而玉竹如雨點般的粉拳對他來說就跟撓痒痒似的。
銀華和灩芳華也退了出去,轉眼間墜神殿中就只剩下墨彧軒和絡青衣兩人。
墨彧軒坐在床榻旁,他伸出顫抖的雙手撫著絡青衣毫無血色的小臉,沒人知道此時的他有心裡多害怕,在得知絡青衣來雷海之界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思想都不受自己的調配,整個人仿佛就只剩下一個軀殼,那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要來見她,要趕快來見她。
在得知自己身上的蝕心蠱被解後,他最先感受不是憤怒和失望,而是驚懼和害怕。
沒錯,他害怕!他害怕自己和絡青衣之間的聯繫會被割斷,他怕沒了蝕心蠱,以後連活著的*都沒有了。
他活著,只為了絡青衣的存在。
就算別人說他活的窩囊,活的不像個男人,他也會義無反顧的以命換命,誰讓最早的時候他就對絡青衣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我願拿命作陪,只為你一世心,一生情。
我願,以我命,換你情。
「小青衣,我喜歡你,至死不休,你還記得嗎?」
墨彧軒俯下身,白如薄紙的俊顏貼在絡青衣失去血色的小臉上,他緊緊的抱住絡青衣,將她整個人抱在自己懷裡,這一刻他竟然在感謝上蒼,感謝懷裡的人還有溫度,感謝她不止還有一口氣,感謝她還活著。
墨彧軒發出一聲低低的笑,笑中充滿了溫柔,也充滿了蒼涼。
他該知道,天意,終究還是有情的。
「我曾以為,你最決絕的方式不過是與天地立誓只餘一年性命,可我現在才知道,你最決絕的方式是為了這天下來雷海之界渡劫,我沒有親眼見到你受雷擊,如果我親眼看到了,現在便不能抱著你說話了。」
墨彧軒在絡青衣的臉上落下一記帶淚的輕吻,現在的絡青衣已經突破了玄巔,並晉升到無人能比的玄傾之境,絡青衣先前的皮膚因雷擊而血肉模糊,但是她晉升到玄傾之境所以經歷了脫胎換骨,因此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可她依然昏迷不醒,因為雷擊給她的重創是連脫胎換骨也不能治癒的。
「那個......」百鍊獸從外面溜進來,他支支吾吾的開口:「要不您也出來待會?讓她安靜的休息會兒吧。」
墨彧軒沒有說話,百鍊獸看著直著急,他跺了跺腳,將他所看到的一幕告訴了墨彧軒,「我說件事啊,前提是你不能生氣,也不能毀了我的墜神殿。」
墨彧軒偏頭看了他一眼,涼聲道:「爺看情況。」
「不能看情況啊!一旦讓你知道,你肯定會大開殺戒。」百鍊獸覺得這件事不說也不好,誰讓這件事和墨彧軒也有很大的關係呢。
墨彧軒放開絡青衣,他斂下紫眸,冰冷的吐出兩個字,「說吧。」
「那我可就說了啊。」百鍊獸說之前還不忘看看墨彧軒的反應,然後才道:「那個......那個什麼,最後一道雷擊才最致命,這一擊其實不是白骨印給她擋的。」
「不是白骨印?」
「嗯。」百鍊獸點點頭,小聲地說:「其實是她腹中的孩子......」
「哎呀!咱不是說好了不動手的嗎?」百鍊獸的衣領突然被墨彧軒拎起來,他揮舞著雙手,慌亂的叫著。
「閉嘴!」
百鍊獸垂下頭,「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好了。」
紫眸忽閃,墨彧軒一字一句的問:「你說爺媳婦兒的致命一擊是她腹中的孩子給擋的?」
百鍊獸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沒有墨彧軒的命令他哪敢說話啊。
「說!」墨彧軒放開他的衣領,骨節分明的手掌緩緩移到他的脖頸上。
百鍊獸一開口聲音就很訝異,「你身為孩子的父親不會連絡青衣懷孕了都不知道吧?」
小青衣她懷孕了?
墨彧軒瞬間楞住,他的確不知道,而且連絡青衣也不知道。
「唉,我說你們這些為人父母的啊......」百鍊獸還想戲謔兩句,卻見墨彧軒幽冷的目光掃來,他立馬換了副討好的模樣,隨後道:「她才懷孕半個月,一般人診脈是診不出來的,半個月也沒有什麼孕吐反應,所以我也是在看見那孩子化成屏障替她擋去最後一擊的時候才發現的。」
「怎麼會?」他失去了慣有的冷靜,「小青衣不是不能懷孕嗎?她中了乾坤鎖,明明......明明她已經絕育了。」
「中乾坤鎖是什麼時候?難道期間就沒發生過讓她恢復生育的事情嗎?」
墨彧軒搖了搖頭,紫眸一暗,低聲輕喃,「爺不記得了......」
「你都不記得那我就更不知道了!」百鍊獸兩手一攤,「反正她的確是懷孕了,但現在那個孩子也消失了,他以自己的命護住了絡青衣的命,我還詫異一個不足一月的孩子能有這樣的能力呢!」
墨彧軒黯然轉身,他直視著躺在床榻上的絡青衣,神色極為複雜。
「你......不會怪她吧?」百鍊獸不明白墨彧軒這是什麼意思,他看向絡青衣的目光里好像有絲心疼。
是心疼她?還是心疼為了保護她的孩子?
墨彧軒抬步向絡青衣走去,他坐在床邊,苦笑道:「你懷孕了,我竟然不知道。」
我竟然能丟下你獨自回魔界,我竟然還去計劃作戰圖,我竟然還放任你獨自來雷海之界!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百鍊獸悄悄溜了出去,他把殿門關上,同時將墨彧軒的話隔絕在內。
墨彧軒輕枕在她的肩膀上,笑著流下清淚,他輕聲開口:「到了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去爭什麼天地的主宰,小青衣,我想的很清楚,其實宿命註定了你我生生世世為敵也好,起碼我們還可以生生世世相愛,還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
「小青衣,這回,我決定放棄了。」
墨彧軒握住絡青衣的手,他抬起頭吻了吻絡青衣的唇瓣,便鬆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可當墨彧軒剛離開床榻時,忽然有一隻手從帷幔里伸出拽住了他的衣袖。
墨彧軒驚訝的回頭,紫眸內溢起濃濃的喜色,小青衣,你聽見了我的話是嗎?
絡青衣緊閉著雙眼,拽著墨彧軒的衣袖不肯放手,她動了動唇,費盡力氣終於吐出一句話,「你不爭,我爭!」
「小青衣......」溫柔寵溺的聲線飄至絡青衣耳畔,墨彧軒笑盈盈的握住她的手,重新坐在床邊等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
「這是在鬧什麼?自從主上把絡青衣從雷海之界帶回來後,他就沒在提過一月之期的事兒。」開陽雙手掐腰,無力的嘆息。
銀華勾唇笑笑,容顏妖魅的簡直不敢令人直視。
「你笑什麼?難道你知道?」開陽擰眉,那天銀華和灩芳華跟著主上回來後就都變了,他們好像放棄了攻打人界,不過他不敢肯定,更不敢去問主上最後的決定。
「唉!遲早都會知道,你著急什麼?」南樓打開摺扇,他彎唇一笑,目無波瀾的看著前方,循聲撞了下銀華的肩膀,低聲道:「是不是主上要把天下拱手讓人了?」
「不錯嘛!這都猜出來了。」銀華順便把手臂搭在南樓的肩膀上,他倚著南樓而站,悠悠道:「開陽,你別去揣摩主上的心思,小心結果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若是你肯告訴我,我還會在這裡瞎猜?」開陽沒好氣的說,南樓那個瞎了的人都能猜出來,他怎麼就不知道主上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你們都在這裡?」馭婪剛從長情殿裡走出來,他拍著手臂,抽著嘴角道:「正好省的我費力再去找你們了,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什麼了嗎?」
「什麼?」開陽兩眼放光,綠色的眼睛亮盈盈的看起來有些滲人,但那些魔妖獸們也都習慣了。
馭婪掀開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慘兮兮的說著:「我一進去就聽見主上在那裡叫小青衣,每每主上叫回夫人,夫人必定甜甜的應一聲爺,哎喲你說,肉麻不肉麻?說什麼這也算是經歷了三世的老夫老妻了吧?」
「哈哈!」南樓開懷大笑,他算是能理解這種感受,如果絡如音不是執意要與眠月昊天在一起,他肯定也會抱著絡如音,如音如音的叫。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受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溫柔。
「還有還有,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馭婪聲音一低,他湊近其他魔妖獸,緩緩道:「你們知道嗎?主上竟然把所有神器都給了夫人,你們說說,主上這是要做什麼啊?」
南樓唰的合上摺扇,看來他猜的不錯,「還真的是主上要把天下拱手讓人了!」
「你說什麼?」開陽的聲音拔高,他不可置信的盯著南樓看,「你沒說錯吧?主上要把天下拱手?給誰?」
南樓挑了挑眉,他怎麼覺得開陽比他還瞎?這麼簡單清楚的事兒他都看不懂?
「笨!」銀華抬指敲打在開陽的腦袋上,「當然是給小青青!小青青現在是玄傾之境,就算主上的計劃不變,他也打不過小青青了。」
開陽立即拉成一副苦瓜臉,他抱著腦袋往回走,邊走邊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啊!主上最後可別把魔界也送出去,不然我就跳河自殺!」
結果,當墨彧軒宣布他要集結所有魔妖相助玄機門與天地一戰時,絡青衣笑嘻嘻的手捧著臉對開陽說:「你去跳河呀!那日的話我聽見了,你還自不自殺?」
「不殺。」開陽連忙搖頭,「我死了主上就會少一名愛將,主上一定會心疼的,是吧主上?」
開陽扭頭看著墨彧軒,可惜墨彧軒笑盈盈的攬著絡青衣在說秘話,根本就沒聽清開陽說的是什麼。
「愛將?」絡青衣眯著眼睛琢磨這兩個詞,於是在與天地一戰中,開陽妥妥的做了陣前先鋒。
魔界取消攻打人界的事情傳遍了天下,隨之又有一條消息傳來,那就是玄機門要與魔界聯合與天地對戰,天下百姓大惑不解,與天地對戰該不會比人魔大戰還慘烈吧?
不過好在他們的命都保住了,聽說絡青衣為了制衡魔界已經渡劫成功晉升到了玄傾之境,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絡青衣可是千百年來渡劫成功的第一名玄傾之境的修煉者!
絡青衣集合了所有神器,她握著斬天劍,懶洋洋的說著:「你是不是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後果?」
斬天劍傲嬌的冷哼,「你不就是想讓我恭喜你晉升到玄傾之境嗎?我恭喜完了能不能把小清霜給我放出來?」
絡青衣以指彈了下斬天劍金紅色的劍身,斬天劍的劍身一彎,就聽絡青衣沉聲開口:「跟墨彧軒學什麼不好?小清霜?你問過清霜劍願不願意被你這麼叫了麼?」
「我管她願意不願意呢!」斬天劍從絡青衣手裡脫出,他搖擺著劍身在半空劃出幾道沒有殺傷力的劍氣,「她願意不願意我都要這麼叫!我就不信我堂堂神器之首還制服不了一個小丫頭?」
「她還不是小丫頭。」絡青衣含蓄提醒。
「總會是的。」斬天劍昂首,有他在,就算清霜劍不是小丫頭他也要把清霜劍變成小丫頭!
絡青衣無語,她沒與斬天劍爭下去,她還要指著斬天劍在與天地對戰中發揮出他最大的作用,千萬不能現在惹毛了!
又過了幾日,玄機門和魔界準備齊全後便來到不嶗山,闕天休和絡如音等皆擔憂的看著絡青衣,她雖是玄傾之境,可天地守護者畢竟比她更強,即便有神器在手,青衣真的能在天地手中取勝嗎?
之所以來到不嶗山,是因為他們可以在不嶗山上召喚出天地守護者,如果能與天地守護者談判成功,興許就能免去一戰。
玄機眾人紛紛念起禁忌術法,不多時,就有一道七彩的光直衝天際,天空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七彩漩渦,漩渦停止轉動後,一個面色嚴肅鬍子花白的老頭領著一個長相可愛笑容清甜的小男孩走了出來。
召喚出了天地守護者,玄機眾人紛紛鬆了口氣,他們收回手,天空的七彩光芒也隨之消散。
「絡青衣,你和凌聖初身為人界守護者不去保護人界,現召老夫出來何事?」天地守護者率先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指責絡青衣的過失。
但,絡青衣勾唇一笑,她握住墨彧軒的手,抬頭對天地守護者道:「人界現如今和平穩定,玄機門與魔界親如一家,魔界都不對人界開戰了,人界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和凌聖初來保護的呢?」
「胡鬧!」天地守護者怒叱,「玄機門與魔界同死同生,你怎麼能與魔界親如一家?」按照他的想法,英愛是相互對立,彼此牽制才對!
「哦?」絡青衣挑眉,「你都說了玄機門與魔界同死同生,為什麼不能與魔界親如一家?」
天地守護著拿著七星碧雲杖一震,忘贇的大地頓時抖了三抖,除了絡青衣墨彧軒他們,玄技低些的直接被七星碧雲杖震飛。
「你這是要造反嗎?!」
「如果你不同意解除玄機門與魔界生生世世對立的局面,我就是造反,你又能如何?」
「絡青衣!別以為你晉升到玄傾之境老夫就奈你不得!」
絡青衣搖了搖頭,平靜如水的回:「晉升到玄傾之境是我的驕傲,但我沒因此驕縱,因為能讓我與你對抗的是九件神器,九件神器歸集的力量不僅可撼天動地,更可毀天滅地,難道你真想我用所有神器毀了天地嗎?」
天地守護者被絡青衣氣的鬍子一翹,「人定勝天,向來都是你們凡人的奢望!絡青衣,你敢毀滅天地就要遭受天譴,你就不怕屍骨無存灰飛煙滅嗎?」
絡青衣低低的笑著:「我連天雷都能捱過,難不成還怕你所說的天譴?!我沒打算人定勝天,但,玄機門與魔界對面的局面,你今日勢必要解除,不然,我會讓你這位遵守定律的天地守護者知道什麼叫人定勝天!」
「你......」天地守護者乾脆也不與絡青衣廢話了,他擰著眉頭抬手,突然,風雲驟變,天地驚色,無數暴雨夾雜著冰刃朝他們而去,絡青衣和墨彧軒凌聖初等凝起一道透明的結界,結界在冰刃的攻擊下漸漸碎裂,絡青衣召喚沐羽而出,沐羽渾身散發的金色的光芒,他甩著龍身而出,額間的紅色蓮花綻放著耀眼的紅光,頓時,所有冰刃俱都消散如空。
天地守護者的身子一顫,他向後退了一步,便被小男孩扶住,「上古應龍?」
小男孩眨著漆黑的眼眸,他甜甜一笑,卻沒說話。
天地守護者發動七星碧雲杖的力量,使得眾人一度感覺到窒息,絡青衣破除結界,放九件神器飛出,神器先後在半空停留,隨後團成一圈,各自散發著其巨大的力量,接著,九色神光朝天空擊去,歸集在一起的神器爆發出的力量擊碎了天地的威壓,天地守護者忍著翻湧的氣血還是吐出一口鮮血。
天地守護者指著絡青衣久久不能回神,他氣怒難平,卻又沒有辦法,絡青衣晉升到玄傾之境便能操控所有的神器,如果他繼續強壓下去,最終只會敗在這個女人的手裡!
天地守護者撫胸頓足,想他活了千萬年,何曾輸過?何曾敗過?可現在卻要退讓一步,他不是敗給了絡青衣,而是敗給了神器!但不管什麼,他終究要同意絡青衣的要求,否則,天地將滅!
天地守護者看向絡青衣,眸色一暗,看來絡青衣也是鐵了心,如果他不解除玄機門和魔界的局面,絡青衣她當真會毀了天地!
想不到到最後,竟是這個女人以神器及自身之力反排命格,復立乾坤!
因神器掀起的煙塵漸漸消散,據說從人界爆發出的歡呼聲久久不歇。
————
「爺,九皇子妃不見了!」奕風突然閃身,他單膝跪地,抿著唇出聲。
墨彧軒立即放下手裡的書,他站起身,沉著臉道:「媚香就要生了,她去哪裡了?」
「不知道。」奕風搖了搖頭,這可不能說是他們沒用,九皇子妃的玄技太高了,她現在想去哪裡都不會有發現她的行蹤。
紫眸漸漸暗沉,墨彧軒抬頭看向窗外的那株桃花,他忽然笑了一聲,輕挑道:「走,隨爺回雪月。」
「啊?」就這樣,無知無覺的奕風跟著墨彧軒回到了雪月皇宮。
雪月皇宮內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一間華麗的寢殿內產婆和御醫正在忙碌,皇后的尖叫聲越來越遠,墨彧軒不悅的皺眉,「能不能讓她閉上嘴?」
奕風汗,爺,皇后在生產怎麼能不喊叫?要不您去和皇上說說?
墨彧軒找遍了皇宮都沒看見絡青衣的身影,他轉身,正打算無功而返時,一名小太監突然出現在視線之內。
「站住!」墨彧軒站在太監身後,手搭在他肩上,盈盈輕笑道:「回頭。」
就不回!
那太監不為所動,並不把墨彧軒的話當一回事兒。
「我錯了,媚香的女孩你來取大名。」他的小青衣啊,因為這點小事也能生氣出走,他真是無奈了。
絡青衣勾了勾紅唇,她緩緩轉身,下巴突然被他一把捏住,墨彧軒那雙惑人的紫眸泛著危險的光芒,他幽幽一笑,挑眉道:「奕風,你過來告訴爺,她是誰?」
奕風不禁愣住,還能是誰?「她是雪月九皇子妃,魔界的夫人,忘贇的五公主,玄機門的閣主。」還有嗎?
顯然,墨彧軒想聽的不是這個答案,遂,他沉下臉,低聲道:「重說。」
完了!他沒答對。
奕風撓頭,絡青衣對奕風眨了眨眼睛,奕風立馬會意,道:「爺,她是宮裡最年輕的太監,名喚絡青衣。」
這才對嘛!他的小青衣,全名,喚絡青衣。
而不是那句,他是宮裡最年輕的太監,言總管的乾兒子,青衣。
這時,有幾名太監從墨彧軒身邊走過,他們一看見是墨彧軒,立即恭敬的行禮道:「奴才見過九皇子,見過......」咦?九皇子要親上去的那個太監是誰?
墨彧軒皺著眉擺手,他把絡青衣攬進懷裡,絡青衣乖巧的環住他的腰,隨後,太監們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我記得一年前看見九皇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九皇子好像變了。」
「是啊,我也覺得,是不是變得更成熟了?」
「那你們,九皇子摟的那個太監是誰?九皇子不會真的對男人感興趣吧?」
有太監嗤了聲,罵道:「你個不長眼睛的東西!你就沒看出來那是青總管,雪月的九皇子妃?別忘了九皇子妃就是身為太監的時候與九皇子相遇的。」
「九皇子妃?」那人驚詫,九皇子妃的事跡現下已無人不知,他怎麼還眼拙了?
有太監嘆氣,「我前兩日在皇后娘娘的臉上看見了皺紋,你說說九皇子妃臉上有沒有?想想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歲月不饒人?
絡青衣冷冷一笑,她貼著墨彧軒的胸膛,傾聽著那裡炙熱的心跳。
「怎麼了?」墨彧軒挑眉,他怎麼覺得小青衣有點不對勁?
絡青衣笑著搖頭,視線落再晚霞密布的天空,遠處寢殿的嬰兒啼哭聲愈發的遠了,墨彧軒和絡青衣離開了雪月。
算算日子,媚兒也要在這兩日生了呢。
絡青衣與墨彧軒立在半空,她一手負立身後,低下頭俯視著芸芸眾山,清亮的眼眸里划過一抹灼灼的光彩。
如果真的是歲月不饒人,那麼,她亦未曾饒過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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