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九皇子妃離開都有一會兒了,您還是進府吧!凌公子正在畫堂等您。」奕風抱著那把劍走了上來,對於九皇子妃離開他心裡也不好過,尤其隨九皇子妃離開的還有無妙,接下來會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人陪他鬥嘴,這一段路,倒有些倍感無聊。
墨彧軒看向馬車碾過的痕跡,又看了眼馬車行走的路線,如翼的睫毛輕眨,在那俊顏上灑下一片灰色的暗影,墨彧軒逐漸收斂起外泄的情緒,轉身走進王府。
「九醞春酒,我從濯天帶回來的,嘗嘗。」凌聖初聽見腳步聲,緩緩抬眸,眸光落在那襲如雪的白衣上,如謫仙般出塵的面上隱隱划過一抹異色,從空間內又拿出一瓶放在桌上,向前一推,便自顧自的坐在桌前小杯獨酌。
墨彧軒撩著白色錦袍落座,手掌握住九醞春酒的瓶頸,打開酒塞,低頭輕嗅著從瓶中散發出的奇異酒香。墨彧軒的另一隻手輕抬,接過奕風遞來的酒杯,他將酒瓶拿高,自上而下傾倒出一杯顏色清透的春酒,酒盅緩緩斟滿,墨彧軒又隨手將九醞春酒瓶放在桌上,才抬起酒杯遞至唇邊。
墨彧軒薄唇微勾,看著品酒時容色依舊淡然的凌聖初,挑眉長笑,輕鬆愉悅地說道:「美酒一壺,爺只談一杯,美女如雲,爺只求一人。聖初,這一杯我為她而干!」
凌聖初同樣勾了勾唇角,唇邊的笑意如風般清淡,他舉起酒杯與墨彧軒叮的對碰了下,淡淡輕笑,「好,這一杯,我亦為她而干。」
「哈哈!」墨彧軒放肆而笑,笑聲中多了幾分恣意的狂妄,一杯酒入喉,擲杯應聲而碎,那面如冠玉的容顏看起來如此意氣風發,如此神采飛揚,流光四溢的紫眸點綴著唇邊盈盈笑意,身姿慵懶而隨意,竟是那般光彩奪目。
「喝完了這杯酒,我們也該上路了。」凌聖初拂著衣袖站起身,唇邊笑意有所收斂,清幽的眸光轉而又恢復了那冷淡平靜的色澤,如同從前一般好似天下間再無能吸引他展顏的景色。
「你不再回一趟丞相府了?」墨彧軒側頭笑問,不知會一聲,只怕凌丞相會擔憂這個寶貝孫子。
「昨夜在夢櫻熟睡時我已經回過了。」
「你都告訴他了?」
「嗯!」凌聖初點頭,「順便提了句,如果我回不來,就直接去找善沢算賬,最好快些去,免得那老頭子提前一腳蹬了天,凌家的這口氣也就只能咽下了。」
墨彧軒摸著鼻尖輕笑了聲,散漫道:「那我們走吧!奕風,叫人看好軒王府,爺不在這段時間任何人都不能進,包括,爺的父皇。」
「屬下明白!」奕風拱手點頭,仔細吩咐給管事一些事宜便跟著墨彧軒與凌聖初二人身後離開。
九霄宮內
「父皇,關於神器一事您大可不必擔憂了。」墨盵嘢站在大殿之中,抬頭看向一臉陰沉的墨盵嘢,低聲開口。
墨泓坐在龍椅之上,一手揉按著眉心,嘆氣道:「如何能不擔憂?若真有神器出世,魔界便會再度侵襲人界,雪月自然也是岌岌可危!如今朕這副身子也不知道還能再撐多久,委實令人煩心啊!」
「父皇,清早的時候兒臣在宮門口看見了九弟抱著九弟妹離開,兒臣沒有攔住,但九弟讓兒臣給父皇轉達一句話。」墨盵嘢自動省略的絡青衣的轉達,他知道若是說出來墨泓會再度被氣暈,所以這話還是不提了。
「你說!」墨泓沉寂的眸光一亮,他怎麼會忘了軒兒?早就聽見有下人說軒兒昨夜回了流軒宮,卻因為神器的煩心事所以忘記叫軒兒上殿。
「九弟說他會盡所能保雪月平安,想必現在已經離開雪月去追查八大神器的下落了。」
「現在已經走了?」墨泓十分訝異,走的這麼快,甚至連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個嗎?莫非他還在怪罪自己刁難絡青衣?
「想必是走了,因為今日也是九弟妹回國的日子,九弟說在九弟妹離開京都後他便啟程,看現下的時間,他應該是出了城。」墨盵嘢看了眼殿外的天色,眸色深幽,不知在思忖著什麼。
「絡青衣,也走了?」墨泓平靜的面容上湧起一絲波瀾,這女人昨夜還將他氣暈,今個就早早抹油開溜了,讓他連想在斥責一頓的機會都不給。
「九弟妹說是回門,應比九弟走的更遠了。」
「竟然走了…」墨泓低喃一聲,雙眼由精明慢慢變得有幾分迷離,他看向墨盵嘢,繼續問道:「軒兒可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未曾說。」墨盵嘢低下頭,「想必等九弟核實了八大神器所言的真假才會回京。」
「那這皇…」墨泓突然住了口,眼中變化著複雜詭譎的光芒,對於雪月的皇位,他究竟留了什麼心思,是徹底放棄,還是等歸來時在……
「父皇,兒臣想見見不楚姑娘。」墨盵嘢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墨泓的思緒,也讓墨泓一愣,隨即問著:「你要見不楚?」
「是。」墨盵嘢依舊低著頭,嘴角噙著笑,邪魅俊美的面容上充滿了玩味。
「那是你九弟的女人。」墨泓聲音一沉,顯然,他心裡還是屬意墨彧軒的。
墨盵嘢低下的頭抬起,邪肆輕笑,狹長鳳眸里的波光更顯高深莫測,幽幽開口:「可九弟沒要,不是麼?」
墨泓視線倏地變得極為犀利,直直的看著他,眼中黑雲翻滾,道:「若他回來後仍執意如此,朕會將你考慮在內!」
墨盵嘢勾唇笑笑,「其實九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只是父皇心中還抱有希望和一絲僥倖,兒臣不怕等,也不急,因為兒臣,是眾皇子中唯一一個體內沒有蠱毒的人。」
墨泓幽幽地看了他半晌,眼底的黑雲緩緩消散,面上恢復了平靜的神色,擺手道:「朕清楚了你的心思,先下去吧!若想見不楚,便去皇后寢宮找她。」
墨盵嘢邪氣的扯開嘴角上揚,頷首拱手,尊敬的答著:「兒臣多謝父皇。」
「溯郄!」墨盵嘢出了九霄宮,雙手背負在身後,微風吹起杏黃色的衣角,看起來仍是那般尊貴,威儀不可小覷。
「屬下在。」溯郄閃身飄到墨盵嘢身後,「還請殿下吩咐。」
「去問問不楚姑娘喜歡什麼東西,本宮現在去找她閒談。」
「屬下這就去問。」溯郄嗖的一聲又閃身消失在墨盵嘢身後,看來他在要殿下到達皇后寢宮前問出來才行。
墨盵嘢嘴角一挑,甩開衣袖,大步走向皇后寢宮。
「嘢兒,你怎麼來了?」皇后本是倚在軟榻上逗弄著方桌上趴著的貓,見墨盵嘢大步跨進,忙坐直了身子,語氣中有著微微訝異。
墨盵嘢揮手,站在宮殿門口的宮女欠身退了出去,他笑了笑,對皇后施了一禮,道:「兒臣此番前來並沒叫下人傳話,還望母后見諒,因為兒臣不太想驚動別宮的娘娘們。」
「你…」皇后走下軟榻,將藍色眼睛的棕貓抱在懷裡,還沒問完便聽墨盵嘢說道:「兒臣是為了不楚姑娘而來。」
「為了不楚?」皇后擰眉,狐疑的瞧著他,墨盵嘢怎麼會為了不楚而來?他向來與不楚沒什麼交集。
墨盵嘢看向皇后懷中抱著的那隻貓,笑道:「兒臣剛從父皇那裡過來,早在幾天前便見過不楚姑娘,後得知原來不楚姑娘是您的侄女,這才想著好好與不楚姑娘聊聊。母后,兒臣是不是應該叫她不楚表妹?」
「你想見她?」皇后眸光一閃,再次開口問道。
其實墨盵嘢說的很明白,可秦不楚一直被養在深閨很少露面於人前,若非這次墨彧軒突然娶了別的女人,秦不楚便會等到母儀天下那日才會被世人所知。
「嗯!兒臣就是想和不楚表妹聊會兒,如果不楚表妹想要什麼,兒臣也好叫人給她送來。」
皇后看向墨盵嘢,抿了抿唇,便走向內室里側,手握成拳扣著牆壁,那牆壁應聲而轉,走出一名清麗的侍女,侍女對著皇后福了福身,皇后抬手,說道:「叫不楚出來,嘢兒想要見她。」
「是。」侍女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再次福身轉身走了回去。
皇后向裡面看了一眼,將貓放在地上,那貓叫了一聲便跑進黝黑的牆後,皇后撥弄了下頭上的朱釵,又走回屏風外,對墨盵嘢笑道:「先出去等吧,不楚總要收拾一番,想必一會便出來了。」
「兒臣謝過母后。」墨盵嘢笑著拱起手,明白皇后並不想讓他在這裡多待,便很知趣的走了出去。
這一出門便遇見了言笑晏晏的墨子齡,墨子齡蹦跳著走來,對墨盵嘢嘻嘻一笑,「皇兄你怎麼在這裡?」
「給母后請安。」墨盵嘢隱晦的說著,同時向裡面瞥了一眼。
墨子齡點點頭,額間的紅寶石隨著他點頭的動作跟著晃動,「母后沒休息吧?我也先給母后請安呢。」
「沒有。」
「哦!那就好!那我進去了啊!」墨子齡笑著就想走進去,卻被墨盵嘢攔住,他疑惑的看著墨盵嘢,問道:「怎麼了?」
「九弟今早離開了京都。」
「什麼?」墨子齡面上的笑意瞬間退去,直接蹦了起來,「九哥又跑了?」跑了兩次一次都沒帶上他,九哥真是太不仗義了!
「嗯,這回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所以有時間你就去多陪陪父皇。」墨盵嘢看著墨子齡皺成一團的小臉,鳳眸內迸出一道幽深的光。
「哦。」墨子齡垮下小臉,九哥這回還沒找他玩便走了,可…「九嫂呢?我可以去找九嫂玩!」
「九弟妹也返程回了忘贇。」
「啊?」墨子齡撇了撇嘴角,那他今後的日子豈不是更無聊了?
墨盵嘢又看了墨子齡一眼,見他臉上充滿了失落,也沒說什麼,反而看見秦不楚大方的從寢殿走了出來。
「不楚表妹。」墨盵嘢嘴角又勾起一抹邪氣的微笑,對著秦不楚輕輕頷首。
秦不楚微微一笑,施以一禮,客氣的回著:「不楚見過太子殿下。」
「是你啊!你怎麼在母后宮裡?」墨子齡看著秦不楚微微愣神,怎麼會有人從母后宮裡走出來?況且這人還是父皇要許給九哥的女人!他剛剛是不是聽見了太子皇兄叫她表妹?
秦不楚看著墨子齡再次微笑,「不楚見過十一皇子。」
「你…」墨子齡訝異的睜大了眸子,便聽墨盵嘢說道:「十一弟,想知道什麼可以進去問母后,想必母后會告訴你。」
墨子齡眨了眨眼睛,他們這是瞞了他什麼,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不楚表妹,可否與本宮去萬春亭走走?」墨盵嘢並未多餘理會墨子齡,反而對秦不楚發出邀請。
秦不楚含笑點頭,從腰間拿下面紗緩緩戴上,「走吧。」
「請。」墨盵嘢對秦不楚伸出手,秦不楚先走了一步,他跟在身後,兩人一同離開了皇后寢宮。
墨子齡呆呆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片刻後轉頭,怔楞的走了進去,將他所有不解的問題都問了個遍。
……
「九皇子妃,前方被人攔下了。」楚雲清淡的嗓音從馬車外傳來,這讓在馬車內翻箱倒櫃的絡青衣停下手,理了理衣襟,輕咳問道:「被誰攔下了?」
「水無痕。」
「他?」絡青衣明亮的眼眸內充滿了興味,想著這是要跟她去忘贇的節奏麼?還是說水無痕就是個狗皮膏藥,她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
「嗯!」楚雲點頭,抓緊了韁繩迫使馬車停下。
絡青衣身子歪了歪,順勢掀起車簾向外探頭,看著車外騎馬的水無痕,揚聲笑道:「又跟來做什麼?」
「跟你走。」水無痕跳下馬背,隨手將馬鞭丟給另一匹馬上的水無翎。
「走?」絡青衣晶亮的眸子在眼眶中打轉,整個人倚在馬車的門邊,勾了勾唇,「我不想帶著你,怎麼辦?」
「衣食住行我自理。」水無痕一句話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就知道絡青衣捨不得多掏兩個人的銀子,這些他早有準備,否則也不會策馬跟上來。
「是他叫你跟在我身邊保護我的?」絡青衣皺眉問了句,雖然她不用出錢,可人一多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是!」水無痕點頭,雙臂環胸,挑眉道:「今早他傳信給我叫我與你隨行。」
「不對呀!」絡青衣很是疑惑,「他不是最討厭你嗎?」不是還有很多賬沒有算嗎?
水無痕輕扯起嘴角,「嗯,他是最討厭我,可他暫時不討厭。」
「為何?」
「因為墨禎還未回京,他手中還持有皇帝的天子皇令,他不想讓你對上墨禎。」
「所以便由你出馬?」絡青衣從上到下掃著他,她就奇怪了!水無痕又有什麼能耐對付墨禎?墨彧軒怎麼找了個玄技比她低的人隨行保護?又到底是誰保護誰?
「嗯!」水無痕點頭,「還有霧聲,他怕霧聲再次找上你。」
「你能對付霧聲?」絡青衣甚為狐疑,連她都打不過,水無痕哪來那麼大的本事!
「能!」水無痕再次點頭,「霧聲害怕我手裡的琅邪劍。」
絡青衣眨了眨眼,突然對著水無痕討好一笑,「要不咱倆打個商量?你將琅邪劍借我,等我回來的時候再雙手奉還。」這樣就能省去水無痕這個麻煩!
「不打這個商量。」水無痕笑著拒絕,「他早上傳信也是這麼說的,我沒同意。」
「說白了你就是想跟著?」
「說白了就是。」
「那你跟著吧!」絡青衣泄氣的放下車簾,無奈的撇了撇嘴角,「說好了啊!衣食住行自理,死活自理,愛跟著你就跟!還有你們,從現在起一律叫我青姑娘,去忘贇嘛,就要低調點!」
「是。」楚雲點頭,揚起馬鞭再次駕車向前駛去。
無妙扭頭瞅了她一眼,她還想低調?也要低調的起來!這可是說不準的事兒,她以為雪月的人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早在絡青衣與墨彧軒成親那日,便有人將她的模樣畫下來傳遍了雪月各處,除非她變回以前的模樣,否則到哪裡都低調不成!
「姐。」無妙鑽進了車廂,看見絡青衣繼續翻找東西,翻了個白眼,問道:「你找什麼呢?」
絡青衣看了百里夢櫻一眼,兩人一同繼續翻著,便聽絡青衣說著:「我就看看這馬車裡都有什麼,逃命的時候才能都帶著。」
無妙嗤了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不信你還問?」
無妙一噎,氣鼓鼓的瞪著她,可誰讓眼前這位是他親姐姐呢!
「走到哪裡都不忘了吃,胖死你!」無妙將怒火發到一旁舔糖葫蘆的沐羽身上,看來是他以為小孩子就好欺負的很呀!可他似乎忘了,沐羽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哼!」沐羽拽拽的甩了甩頭,看著無妙道:「你信不信我化身噴火龍燒死你?」
無妙一屁股坐在錦墊上,悠哉開口:「口氣還不小!燒死我誰帶著女人回忘贇?」
「你…」沐羽沒法反駁,誰讓這關係到主人呢!他只能睜著燦金色的豎瞳,邊吃邊瞪無妙,想著等到了忘贇再叫他好看!
「還沒找到?」絡青衣側頭問著百里夢櫻,兩人從出城門就開始翻,眼見這馬車都讓她們翻遍了,卻還是沒找到想找的東西。
「沒有。」百里夢櫻攤了攤手,嘆著氣看向沐羽,「你真的藏在這車裡了?」
「嗯!小沐沐沒有撒謊,要不是被奕風哥哥嚇到了,我也不會連自己都不知道藏在哪裡。」沐羽拍著小胸脯做出保證,隨後又嘟了下小嘴兒,「當時奕風哥哥不給買,那一百零八式春宮還是小沐沐偷來的!」
一百零八式春宮!無妙的眼睛一亮,原來車裡還藏著這樣的寶貝!這可是好東西呀!沐羽真是太會偷了,他還沒偷過這種東西。
「快想想,小爺和你們一起找!」無妙滿臉洋溢著興奮,他還一直不得章法來著,如果有了這東西,那以後不是可以大展雄風了?
「不找了!」絡青衣故意澆熄無妙心裡那喜悅的火焰,坐在百里夢櫻身邊,反倒與她說起話來。
「喂!女人!」無妙心裡來氣,這女人怎麼總是故意氣他?明知道他想看反倒不找了,故意澆他一盆冷水嗎?
絡青衣瞥了他一眼,「我是對你好!若你娶親了我倒不說什麼,可你尚未娶親,太過縱慾就不怕日後抬不起頭?」
「你弟弟我會那麼無用?」無妙感覺自尊心已經受到了極度重創,被人懷疑自己的能力真的很窩火,可這位懷疑他的人是他開罪不起的人,也就只能窩著。
絡青衣眉眼一彎,笑道:「我弟弟是不是這麼無用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若你在跑幾次花樓,你弟弟定會變得無用。」
「你…」無妙氣急,伸出兩隻手在空中做了個掰扯的動作,恨恨的磨牙,「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
「你該說看在奕風那麼痴情的份上!」絡青衣笑著打趣,「某個人可是因為你才會一年都不舉,嘖嘖,太可憐了,你說你心裡沒有一點感動,反而還要背著他去找花娘,你說這像話嗎?」
「奕風他是男的!」無妙臉色一黑,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這女人是存了心想要掰彎他麼?總是再找機會撮合他與奕風,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把自己當成女的不就得了!」絡青衣不以為意的拿著鏡子照了照,對著鏡中的自己呲牙,手指撫上那條傷疤,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無妙踹了車壁一腳,怒道:「小爺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姐姐!我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早知道我就不認你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呀……」絡青衣氣死人不償命的悠悠開口,氣的無妙直接出了馬車,飛上水無痕的馬,使得水無痕微楞轉頭。
「看什麼看!小爺被他們攆出來了,和你共騎一匹就不行?」無妙沒好氣的低吼了一聲。
被攆出來了?
水無痕勾唇一笑,突然飛身下馬,足尖一點,如一道閃電般竄進了馬車內。
無妙看得一晃神,喃喃一聲:「我怎麼就給他鑽了這樣的空子?這水無痕還真是見縫就鑽啊!」
絡青衣與百里夢櫻剛從身下拿出那本瞞著無妙找到的冊子,便見水無痕飛了進來,絡青衣一抬腳,水無痕立即偏過臉,身上卻被踹出一道腳印。
水無痕拍著衣服上的腳印,笑道:「我的馬被你弟弟占了,可否進來坐會兒?」
「你說呢?」絡青衣癟嘴,一腳都沒踹出去,她總不能真往那子孫根上踹吧!踹折了還耽誤她們去往忘贇的時間,費時又費力,何況他都進來了還說這話,純屬是多此一舉!
「這麼什麼?」水無痕探頭向兩人共同拿著的冊子看去,入目便是清晰的幾個大字:如何能使男人不舉。
水無痕的嘴角一抽,兩個女人竟然當著他的面興致勃勃看了起來。
而坐在角落的沐羽依舊滿足的吃著糖葫蘆,方才那句話可是主人傳音說給他的,想必無妙此時應該相信了吧!
的確!騎在馬上的無妙只要一想到馬車裡有本可以令他揚眉吐氣的秘籍就心痒痒,這種東西他還沒看過,也不好意思去茶寮買來,如今有現成的那女人還故意不給他看,真是越想心越癢啊!
絡青衣與百里夢櫻看了幾頁便沒了興趣,絡青衣撇著嘴角合上了冊子,對百里夢櫻說道:「這些方法太麻煩,還不如我一顆丹藥!不看了不看了,丟掉。」
「等等。」百里夢櫻立即阻攔她丟書的動作,絡青衣疑惑道:「你想要?喏,給你。」
「我才不要!」百里夢櫻沒接,反而湊近絡青衣耳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水無痕沒聽清的話。
絡青衣勾了勾嘴角,眸子清亮如水,面上的笑容帶著一抹算計,「此計甚妙!」專治無妙!
水無痕皺了皺眉,這兩人研究什麼呢?怎麼露出這麼狡詐的笑?看著令人心裡發怵。
「你能將這書頁上的字去掉嗎?」絡青衣將那八個字明晃晃的亮在水無痕面前,可那八個字在水無痕看來刺眼極了。
「能,我們院長曾有傳授過這種方法。」水無痕點頭,雖然他不明白絡青衣想做什麼,卻無法抗拒她的要求,於是念著口訣,掌心緩緩冒出一團青色光暈,光暈將那八字罩住,等口訣念完,水無痕移開手時那八個字已經消失不見了。
絡青衣頓感神奇,她翻動著書頁,發現這頁紙的後面也是一片空白,與百里夢櫻相互對視狡猾一笑,又對水無痕說道:「再變出幾個字呢?」
「什麼字?」
「一百單八式春宮法,就換這八個字。」
水無痕嘴角再次抽了抽,他現在心裡肯定絡青衣是想拿著這本冊子整人,沒準整的還是他們其中一個。
絡青衣看出他的遲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絕不會拿它來摧殘你。」因為她會換個方法摧殘,畢竟一物降一物嘛!
「好!」水無痕姑且信了她,於是再次覆手而上,當掌心移開,那八個更加刺眼的大字出現在三人眼前。
水無痕閉了閉眼睛,挑開帷幕,眸光看向車外,沒有在出聲,看來想安穩待在馬車裡都不是件容易事兒。
「這回我丟出去了?」絡青衣問著百里夢櫻,百里夢櫻點頭,「你丟,我配合。」
「好搭檔。」絡青衣與百里夢櫻握了握手,隨後便見絡青衣瀟灑的一揚手,那冊子呈一條曲線被丟擲窗外,還特意飛向無妙的方向。
百里夢櫻嫌棄的語氣緊接著響起,「什麼破東西!咱不稀罕了!」
無妙回頭便見一本冊子隨風砸在他臉上,他拿下冊子,眸光晶亮的看著上面的八個大字,又看了眼馬車,偷偷將冊子揣進懷中,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策馬。
可這一系列動作被水無翎看在眼裡,她也看了眼馬車,卻在不經意間對上楚雲投來的視線,摸了摸鼻子,拽緊了韁繩決定不能多管閒事。
馬車裡的兩個女人則是小心的將車簾掀起一條縫,她們看見無妙將那冊子揣進懷裡還高興的哼著小曲兒差點沒笑出聲來,絡青衣掩唇偷笑,「就該找個方法治他!奕風可是要守身如玉一年,憑什麼便宜了無妙?這回看他再敢囂張!」
百里夢櫻點點頭,小聲地問著:「你真要撮合他倆?其中一個可是你親弟弟,再說兩個男人會不會沒有幸福?」
「你指哪個幸福?」絡青衣眨眨眼睛,面不紅氣不喘的繼續說道:「曾經我還以為嫁給墨彧軒就是拆散了他與凌聖初的姻緣,所以這事吧沒法說,萬一兩人就是礙於面子說不出口呢?身為他姐姐,總得幫他一把!兩個男人也總比孤獨一生要好,你說呢?」
百里夢櫻終於理解為什麼昨夜凌聖初會對她說要時刻提防著絡青衣,果然啊!和她在一起,從此就踏上一條掉節操的脫光大道,無奈現在方才理解,已為時晚矣,她終究是沒提防成功,並被絡青衣拐偏了。
「什麼人!」馬車外響起楚雲的低喝,馬車再一次突然停下,且停得十分急。
絡青衣未曾理會,反而繼續照著鏡子,手指在臉上勾勾點點,不知道在描繪著什麼。
水無痕挑眉,剛出了京都不遠便有劫道的?看來今天的運氣不錯,沒準還能平白撈份花紅!
百里夢櫻面上也無慌亂,反而悠閒的支著腿,隨手捻起一粒葡萄,嚼了兩下掀開簾幕開始吐葡萄籽。
沐羽就更不用說了,小小軟軟的身軀窩在角落,繼續舔著如世間至寶的糖葫蘆。
「車裡車外的女人留下,你們可以滾了!」一道粗獷且洪亮的聲音傳入車裡,絡青衣譏笑一聲,滿不在意的沾了藥膏繼續描繪。
百里夢櫻更是將半個帘子都掀起來,懶懶的靠在車邊,當眾吐著葡萄籽。
為首的人見他們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氣怒非常,抬起手中的大刀指著百里夢櫻,「小姑娘,老子可不想毀了你這張漂亮的小臉蛋,還不滾下車,乖乖跟老子回山!」
百里夢櫻抬眼看了看他,側頭問著楚雲,「這一帶都這麼不太平麼?」她在濯天可是還沒遇到過山賊攔路的場面,想不到雪月的治安這麼差!
「嗯。」楚雲點頭,「我們走的是小路,這一片歷來沒什麼人管,只因地形奇特,外加上險山峻石頗多經常發生山崩,所以也很少有人路過這裡。」
「也就是說我們運氣太好,正好碰上了?」百里夢櫻歪頭一笑,運氣好應該上賭坊買塊賭石來開嘛!可看這四周荒草叢生便知道她連如廁的地方都找不到,更別提賭坊了!
「是。」楚雲笑了笑,將馬鞭放在一旁,抱起雙臂靠著門邊。
「你們都不怕死麼?」為首的人晃著手中的大刀,聲音中含著濃濃的威脅。
「怕。」百里夢櫻撅著唇,「我都快餓死了!」
水無翎掩唇低笑,這位百里姑娘也是有意思,面對這麼多山賊竟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難不成這位姑娘的玄技也不低?
「只要你們跟我上山,自然好吃好喝的供著!」
百里夢櫻咧嘴一笑,立即扯脖子問著車裡的絡青衣,「青衣,你說怎麼樣?」
絡青衣將鏡子擋在臉前,似乎考慮了下,「我們這麼多人吃一頓要多少飯?」
「大概十兩銀子。」水無痕粗略的算了一下,還考慮到吃完打包帶走所需要的費用。
「這麼多?」絡青衣愕然,她在宮裡當一年的總管也不過百兩銀子,這一頓飯可抵她近兩個月的俸祿啊!
水無痕淡淡一笑,坐直了身子,「墨彧軒不差銀子,想必他應該給了你不下萬兩。」
「你太過分了水無痕!」絡青衣突然加大了聲音,「你怎麼能將我有萬兩身家的事情說出去?」
馬車外的山賊一聽到萬兩銀子眼睛立馬一亮,「二哥,這次可不能空手而歸!撈不到美人撈銀子也好啊!」
胡老二點頭,低沉大喝:「兄弟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今個把他們擄回去每個賞銀十兩!」
絡青衣勾唇笑笑,緩緩放下鏡子,露出那張清秀的面容,她側頭看向一臉無奈的水無痕,笑道:「你說我這副樣子上了山頂多也就是個燒火丫頭吧?」
水無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光落在那突顯額疤痕上,點了點頭,「嗯,或許燒火丫頭都當不上。」
絡青衣摸著那條疤輕笑笑,「這年頭,還是得拼顏值啊!我們這中間最漂亮的可是夢櫻,要不夢櫻你考慮考慮曲線救國?」
「曲線救國?那是什麼玩意?」百里夢櫻轉頭,美眸突然滿是驚訝,不敢置信道:「你的臉…」怎麼易容的和真的一樣!
「技術不錯吧?你要是喜歡,得空我也給你抹抹。」
百里夢櫻半張著粉唇,「就是剛才你拿出的那些瓶瓶罐罐?」不起眼的東西竟然有這麼大的功效!本來把清灩絕色的一個美人變成了清秀俊俏的丫頭,可這一變,使得絡青衣臉上那道疤痕更加明顯了。
「嗯,那些可都是我的寶貝。」順林潛伏在皇宮半年多的寶貝啊……
「曲線救國是什麼?」百里夢櫻繼續問著,如果不出賣人格的話她會考慮考慮。
絡青衣將瓷瓶都放回衣袖中,頭也不抬的說道:「就是美人計,你要是願意為了我們大家無私奉獻,我們就給你立個碑天天供著。」
立碑,供著?
百里夢櫻臉色一黑,還美人計?讓凌聖初知道了還不得凍死她?
百里夢櫻搖頭,「我不干!我寧可吃一回人肉,也不能將自己貢獻出去。」
對啊!絡青衣突然想到百里夢櫻的本形是一匹蒼狼,狼是吃人肉的吧?能不能分她一塊?
水無痕看著絡青衣眼底的亮光,輕咳一聲,及時讓她打住了想法,對外喊道:「楚雲,殺了這裡的山賊可能拿到官府的懸賞?」
「可以。」楚雲聽著馬車內的話,唇角不自覺的上揚,「一個人頭二十兩,頭目三十兩。」
掙錢誒!絡青衣眸光更亮,她看向水無痕,笑道:「要不我們比比誰賺的多?」
水無痕更加無奈,扶著額,揉按著眉心道:「你還差這點銀子呢?」他衣食住行自理,何況還有個翎翎,所以他缺。
「誰會嫌銀子多?」
水無痕按住她要起身的動作,絡青衣看著他握住自己的手,眸光輕閃,想著要不要出腳,這算不算爬牆?
「這裡的人還是不夠多,不如我們去他們的老巢,一把端了如何?」
「不去。」絡青衣依舊注視著不肯移開半點的大手,悄悄亮出幾根銀針,覺得要是不能出腳就出針吧,反正結果都一樣。
「你不是想賺的多些?」在絡青衣下針前水無痕及時將手收了回來,眸中含笑,似乎已經將她的想法窺於心中。
「懶得動。」絡青衣見他收了手,亮出的銀針也收不回去,反倒大方的拿出來把玩,最後插進如瀑的發中。
水無痕淡淡的笑著,低頭瞥見衣裳那處淺淡的腳印,面上浮起幾分愉悅,「就當是為民除害了,你別忘了自己九皇子妃的身份。」言下之意是端了山賊窩也可以為墨彧軒博一個好名聲。
「所以他們都以為是我掰直了墨彧軒。」絡青衣點頭,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啊,可雪月不少百姓會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她,那意思是可憐她嫁給了一個曾經彎過的男人。
水無痕摸了摸鼻尖,覺得絡青衣的大膽不是在於她什麼都敢做,而是在於她什麼都敢說!這話要是讓墨彧軒聽見,指不定那張臉黑成什麼樣。
「你不是說曲線救國嘛!正好他們想要女人。」百里夢櫻餓的連葡萄皮也吞了下去,邊吃邊說著。
絡青衣瞧著那已經見底的葡萄,手快的撈出一粒吃了下去,吐了籽後說道:「殘花敗柳誰要?況且水無痕說我現在這樣連個燒火丫頭都比不上,他們更不會看上我了。」
百里夢櫻被她的話驚得直接將整粒葡萄吞下,嗆的她咳嗽數聲,俏臉漲的通紅,有誰說自己是殘花敗柳?絡青衣對自己也不留口德啊!
水無痕笑著睞了百里夢櫻一眼,「既然如此,這些人我去解決。」
「慢著!」這回是絡青衣攔住水無痕,水無痕挑眉,便聽她說道:「我改主意了!咱來個山寨一日游,順便再去官府逛逛,三十兩那是幾年前的價吧?現在物價飛漲,怎麼說也得提點,你們說呢?」
百里夢櫻拍了拍胸口,仰頭喝下一杯水,紅著臉問道:「你想打劫官府?」
絡青衣一線紅唇微挑,盈盈笑道:「應該說是先打劫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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