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正文卷第286章原來他就是與之合謀的人自從寧夫人拿出了老爺子留下來的那封信之後,白玉胡同那兩個死者就不是不相干的人了。
那是老爺子託付給寧夫人的故人,卻死在了榮王父子的手上,那麼哪怕沒有徐胤傷害梁寧的事情摻雜在裡面,傅真也得替寧老爺子出面算清這筆賬。
本來以為抓到榮王就可以了,現在背後還有人,那又怎麼能放過呢?
「姑姑說的很對。」梁郅道,「後面的人更有來頭,此事不可輕率。」說完他問:「那眼下我們拿著這些怎麼辦?」
傅真道:「禇鈺被我們帶出來了,榮王妃也死了,如果不是徐胤想要那把扇子,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的事情。
「榮王不會放過他的。當然徐胤也不會坐以待斃,先讓他們狗咬狗斗一陣再說吧。」
梁郴聽到這裡,卻忽然抬頭:「說道禇鈺,我想到一件事情。徐胤之前已經知道老五就是幫著禇鈺抓刺客的人,此番你們把他帶了出來,榮王可能不會懷疑你們,但徐胤知道後一定會想到你。
「這件事情我們得提前做好防範。因為徐胤猜到拿走扇子的可能是你之後,他一定會告訴榮王。到時榮王就會直接盯上你們了。」
「很有道理。」蘇幸兒點頭,「你們一定要多加提防。然後依我看,就先讓他們倆住在梁家吧,沒有人敢進來搜查。
「只要他們不露面,榮王也只能是懷疑而無法確定,起碼能爭取到時間。」
在場沒有人覺得禇鈺不該被救,如果不是他留在王府做內應,事情哪裡會辦得這麼順利?
人救出來了,好好善後便是。
「不用太著急。」裴瞻緩聲說道,「扇子到了我們手上,榮王就算知道是我乾的也沒辦法,他既不可能來搶,也不可能偷得到,就算他想撂倒我,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辦到的事。
「唯一應該加緊的,是趕緊弄清楚這個『奕』究竟指的是誰?只要把這一點弄清楚了,我們就完全可以拿住榮王了!」
「那就兵分幾路吧,」梁郴聽到這裡,把茶放下來,「這個線索你去打聽,因為榮王遲早會猜到是你下的手,你出面打聽就順理成章了。
「禇鈺這邊我就來負責,還有徐胤與榮王府的動向。有消息咱們立刻碰面。」
裴瞻點頭,然後對傅真說道:「我們也算是有了新的線索,這個得讓岳母知道,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發現。」
「我會的。」傅真道,「我明日一早就去找母親。」
「那我呢?」
梁郅連忙道:「我沒有任務嗎?」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裴瞻道:「你明日可以和老七一塊去盯盯章家那邊,榮王妃已死,王府內部的格局就要有變了。把章家盯住,章氏和楊蘸有什麼動作,也能窺探出一二了。」
「那哪裡還能等到明日?」梁郅立刻挺直了胸脯,「榮王府今夜大變,肯定消停不了,這會兒只怕宮裡都收到消息了,我得立刻去呀!」
他邊說就邊已經出了門!
屋裡的大夥又再說了幾句,也散了會。
外邊大街上有馬蹄聲跑起來,一些是朝著榮王府那邊去的,看來經過了小半夜的失措,榮王府應該些捋出些頭緒來了。
畢竟先前弄出來那麼大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大半城的人,若是還不拿出個章程對外公布龍王妃的死訊,就將要說不過去了。
傅真站在馬車下,一面等著後方還在跟梁郴說話的裴瞻,一面看向馬蹄聲消失的方向。
關於白玉胡同血案的線索越來越多,徐胤並非主導,但他卻有參與,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諸多謎團,能不能寄望這個案子解開?
「走吧。」
裴瞻與梁郴話別,加快腳步來到她身邊。
傅真上車,剛踏入車廂把頭一抬,她立刻愣住了!
「五嬸您好呀!」
梁瑄端端正正坐在軟榻上,笑眯眯地沖她招著手,然後又挪了挪小屁股,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快上來坐!」
傅真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梁瑄眨巴著眼睛:「因為我想五嬸了呀!上次我要去你們家住,結果你把我給騙回來了。所以你們剛才進門的時候,我就在車上等著。唉,你怎麼才來?我都差點等睡著了!」
傅真二話不說,伸手就來抓他,梁瑄連忙抱著車柱子:「我認識榮王府那個小世孫!榮王庶出的兩個小孫兒我也認識!榮王府出了事情,你難道不想多一個人幫你打聽消息嗎?!」
傅真聽到這裡手停住。
後面的裴瞻把她按到榻上坐下,然後道:「小子,你剛才莫非偷聽我們說話?」
「嗐,」梁瑄把身子坐直,「哪裡用得著剛才聽啊,你們跟榮王府不對付的事兒,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你認識世孫?」
「也沒有人問過我呀!」梁瑄攤手。「那個禇鈺我認識,他是榮王妃的侄兒,他跟著你們一進來,我就知道王府的事肯定跟你們有關係。
「所以我也就知道,你們接下來肯定有用得著我小瑄瑄的地方咯!」
傅真翻了個白眼:「所以你又是怎麼知道王府出事的呢?」
「我小瑄爺也是有人的啊!」梁瑄挺直了冬瓜腰,「程家杜家藍家還有別的很多家,都有我的擁躉!
「但凡小爺我有事兒,說句一呼百應,那可不是吹牛!」
多大點人?這都能一呼百應了!
牛皮都快吹破天了,還說沒吹牛呢!
傅真跟裴瞻對視了一眼,拍了一下膝蓋道:「讓他們趕車吧!」
梁瑄雙眼立刻亮了:「你答應了?」
傅真挑眉:「答應了。但要是幹不成事兒,我就讓你五叔天天監督你練武。還讓你爹娘罰你三個月不許吃肉。」
梁瑄咧開的嘴巴陡地一收……
……
徐胤道出的情形何曾不讓榮王也感到心驚肉跳?
徐胤是他榮王府的姑爺,也是皇族中人,光是這一點他就逃不掉,東西在他手上,只要他攔截的夠快,就不怕他壞事!
可他竟然說他沒拿扇子,柜子也不是他弄毀的!
榮王不願意相信,因為這是最糟糕的狀況,如果一定要有個人來拿到這把扇子,他倒寧願是徐胤!
被別的人拿走了,那到底是誰呢?
他應該怎麼樣去拿回來?
更要命的是,他是否還能拿得回來?
撂下徐胤之後,他火速趕回了王府。
但除了打發人立刻四面八方前去追蹤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事發後那麼久他們才對上信息,早已失去了最好的時機,打發出去的人一波接一波回來稟報毫無收穫,榮王的情緒也越來越焦灼。
而因為榮王妃的死,王府里掀起了另外一層面的波瀾。
無論對於哪個家族來說,當家主母的突然過世,都會影響到許多人,更何況榮王府這樣鬥爭極為尖銳的府宅。
楊蘸先前聞訊奔往宗廟的時候還不知榮王妃已死,後來得知訊息,立刻飛奔過去,伏在其母身上嚎啕大哭。章氏帶著幕僚們到來,帶著側妃姬妾們在外頭跪了一地。
榮王不得不趕緊下令裝殮,又傳來楊蘸商議,擬了個王府失盜,誤殺了在佛堂頌經的榮王妃的事由,著人告知宮中。
這邊則緊鑼密鼓地張羅起靈堂,又交由章氏帶領長史主理喪事。
才剛剛發令下去,就有人急急來報:「王爺!禇將軍不見了!」
禇鈺在榮王府從來就不是要緊的存在,因為榮王妃盜走鑰匙引出這麼大的禍事,榮王今天夜裡連榮王妃的死都已經不曾理會,哪裡還顧得上一個禇鈺?
此時聽說他不見了,固然驚訝,卻也茫然:「他為何不見了?」
「不知何故!不但禇將軍不見了,他帶進府來的僕人老吳也不見了!」
榮王立刻覺得不對勁:「打發人去禇家看過了嗎?」
「打發人去了,但禇家那邊說他們沒回去!小的讓人入內看過,也確實沒有他們人影!」
「那他去哪兒了?!」
下人抿著嘴沒有說話。
他們答不上來。
這哪裡能答得上來呢?
榮王拍起了桌子:「去找!馬上去找!」
下人立刻掉頭退去!
榮王也不知道禇鈺為什麼走,但他再傻也知道這一定跟今天夜裡的事情有關!
禇鈺是偷走了扇子的人,或是被偷扇子的人所害,此事都必須要追查到底!
……
徐胤在屋裡枯坐了一整夜,五更梆子聲響起來時,他才從椅子上把頭抬起來。
「老爺,」連冗走進來,把緊閉的窗戶推開,然後回到書案前說道:「咱們四十八個人,昨夜損失死了十四個,六個重傷。加上前些日子去掉的人,至今為止,我們這批人已經損失過半。」
徐胤聲音乾澀:「他們的家人,都安排人去安撫了嗎?」
連冗點頭:「都已經做了安排。」
徐胤按著書桌,緩慢地站起來:「這一次的敗仗,實在是出人意料。是誰知道了這一切,又是誰在背後截胡?明明我如此隱蔽,為何暗中卻似有人對我的心思了如指掌?一直以來我都是結網者,何故又成了他人的網中客?」
連冗眉目之間也有揮不去的憂心:「這些年裡老爺一直都隱藏的很好,待人處事又很有分寸,按理說絕不可能被人盯上的。
「會不會這次只是個意外?對方只是想盯著榮王,這才連帶著關注起了老爺?」
徐胤緊抿雙唇,咬牙道:「當然不是。盯我的人已經不少了,比如裴瞻就是一個,不是嗎?」
連冗頓了下:「話是這麼說,但裴瞻如何會對老爺了解這麼深?」
徐胤也答不上來。
轉而他把目光垂下,往門口邁步:「先去看看弟兄們。」
剛出門口,一人迎面跑來,卻正是平日隨在身旁的護衛:「老爺,王府那邊有個消息!」
「什麼消息?」
枯坐的這一整夜,榮王府那邊如何給榮王妃操辦喪事的動靜也不時傳到他耳里來了,畢竟他是女婿,而且永平還在世,她這個親生女兒只是後院圈禁,並不是死了,按理說從靈堂開設時起,他們倆就得前往王府盡孝。
當然,真正的形勢並不允許。
所以永平還是被關著,而他也必須隨時接收王府的傳話。
「禇鈺不見了!」
「什麼?」
徐胤本以為這消息又是有關喪事,不料竟是這個!
他幾乎停頓了的腦子立刻又飛速轉了起來:「他怎麼不見的?!」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走的,是事後王妃那邊喪事操辦起來了,下人前去傳話,這才發現他房裡根本沒人!老吳也不見了!」
「他傷還沒全好,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的?他最後一次露面是什麼時候?」
「昨夜用晚膳的時候他還在,飯後半個時辰左右,老吳還去給他打了熱水洗漱,當時也有他的聲音傳出來,至少肯定那個時候是在的!
「另外,就在昨夜裡榮王回來堵住了祠堂大門之後,榮王立刻把目標對向了老爺您,發動了大批人馬包圍王府和徐家,可就在那時候,王府東邊的小角門上卻有人憑藉霹靂彈擊退侍衛強闖出去,煙霧之中沒人看得清楚對方,如今看來,禇鈺恐怕就是趁那個時候出去的!」
「霹靂彈?!」徐胤暗沉了一整夜的雙目又變得犀利,「他重傷初愈,怎麼做得了這等要命之事?這麼說是有人接應他?……是藏在暗中偷走了扇子的人,順道把他給帶走了?!」
說完這番話後,徐胤也繃不住了,「他跟誰合謀的?他一個無足輕重之人,何曾結交得到如此厲——」
話說到此處,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如此厲害之人,正好他就想到了一個!
而正好在不久之前,也曾經救過禇鈺!
「是裴瞻……昨夜裡藏在暗中的人,是裴瞻!」
這個認知令他渾身都繃直了,他瞬即又問:「禇家去過了嗎?」
「去過了!禇鈺和老吳都沒回去!」
「那就對了!」
徐胤咬緊了後槽牙:「他投靠的是裴瞻,其餘一切還有什麼是他不能捨棄的?
「果然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