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太醫獨子樓桑醫術高明,品德兼優,上曉天文,下知地理,可謂是我朝一等一的人才,今日進宮,頂其父之位,還請皇上恩准。」
皇上身邊的老太監尖銳的聲音穿破朝堂,終於繞了三個來回之後,那年輕的皇帝才抬起了頭。
他看一眼下首站著的眉清目秀的樓桑,如星的眸子微微眯起,半晌後,終於開口道:「准了。」
一時間,不僅大臣們譁然,就連樓桑本人都愣住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進宮這件事會被拿到朝堂來說,但是這此刻看來,這皇帝莫不是與自己老子有過節,才白白喊了她這一趟,卻不讓她說一個字就准了自己進宮?
眾大臣驚訝她還是知道為什麼的,不外乎就是疑惑為何皇帝連考都不考她就讓她進了宮,心裡也定是羨慕嫉妒恨的。
但是,這對樓桑而言,可並不是什麼好事。
她身子站直,低頭道:「皇上三思!臣子現在並無取代臣子父親的能力!」
那皇帝聽此,卻是淡淡的吐出一個字:「哦?」
樓桑心中暗罵,哦你個頭,要是真進了宮,後果可真是……
這事得追溯到十七年前……
那時她還是現代世界的一個名聲大震的整容醫生,也可謂風光無限,錢途無量。
但是卻在趕去醫院的途中,被一道雷劈到了樓天太醫的夫人肚子裡。
此事不得不說是她心中的一道傷疤。每當現在樓桑想起前世種種,都會猛喝一口老酒,問候一下老天爺的家人!
但是定是她虧心錢賺的多了,老天爺竟是還狠狠玩了她一把。
樓夫人屆時已經生了八個女兒,但是!樓天是整個太醫院的首領,他的位子一定是要自己人頂上的,這其中還關係著一樁樁姻親,用樓天的話講,這是個肥差,不能便宜了外人,若是樓夫人這第九胎不是個兒子,他就要考慮納妾了。
一直妻管嚴的樓天都說出了要納妾的話,那樓夫人哭過鬧過,上吊過都沒能改變她老爹的決心,於是乎,她悲劇了……
明明是女兒身,卻一生下來就硬是被人說成個帶把兒的了。
這十七年來,樓桑被自己的娘親各種洗腦,差點就要真的認為自己是個站著尿尿的了,而這時,她親愛的老爹卻退休了。
嗯,沒錯,這就是為什麼她此刻不情不願的站在了這裡,還得微笑著享受著大家的注目禮的原因。
她本是打算著,若是皇帝考一考她,她還能夠隨便回答一通,就能夠免去進宮的命運,畢竟瞞著身份進宮就是滅九族的大罪!
可是這皇帝竟是什麼也沒問的就准了!
心中如被冷水澆淋,樓桑一臉悔悟:「皇上,臣子真的並非公公剛剛說的那麼厲害。」
說罷,她抬眼偷偷瞄了一瞄這個皇帝,立時愣住了,為何這皇帝看著自己的目光竟是亮晶晶的。
莫非這皇上真如傳言所說,是……龍/陽癖?
這樣想著,樓桑竟是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知道自己這張臉就算是放在女人堆里都是引人注目的,裝扮成男子更是耀眼!但是還不至於就這麼悲催的被皇帝給看上了吧?
不這麼想還好,可這麼想了,那尿意可真是滾滾而來。
而皇帝卻是笑得不在意:「無妨,進宮來學習亦是一樣的。」
樓桑呼吸一滯,不能就這麼認命!
這樣想著,樓桑穩了穩自己的站姿,這才刻意粗著聲音開口:「謝皇上隆恩,但是臣子前日幫助丞相夫人剖腹產,不小心將紗布忘在了夫人肚子裡,還請皇上給臣子時間,待臣子解決此事再進宮。」
眾人虎軀一震,將紗布忘在了丞相夫人肚子裡?
可是,樓桑並沒有打算住嘴,她凝神思索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哦,前日給尚書小/姐美容,後因家中有事,便回去了,想來,現在尚書小姐小/姐臉上應該還敷著石灰呢,也請皇上答應臣子處理完這件事。」
眾人再驚,用石灰敷臉?
樓桑頓了一頓,欲再次開口,眾人也一下子將心提到了嗓子口。
「皇上,太醫院現在的二把手太醜,定會影響我行差時的心情,所以懇請皇上賜予他一個頭套,免得他看到我傷心,畢竟就算他是一坨屎,也定是有尊嚴的一坨屎!」
眾人慾倒,那太醫院的二把手不是皇上某妃子的弟弟麼?一坨屎?!
樓桑鎮定自若,四平八穩,心中竄出一個小人,對自己伸出一個大拇指。
而眾人卻是捏了一把汗,心中可惜樓太醫老年才得子,卻還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誰知,樓桑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展現開,那高位上的皇帝卻是饒有興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隨後那如清泉般的聲音一下子便將樓桑的小心思給砸碎了。
「朕准了!」
樓桑腳下一軟,頓時有些站不住。
她現在肯定了,定是當年自己老爹接生這個皇帝時,趁機捏了他幾把,讓他記恨到現在,否則,怎會自己說了這麼多混話後還這麼好聲好氣的答應了呢?
心中一股鬱悶之氣翻滾而上,樓桑意欲再次開口,皇帝那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將這些瑣事處理完畢,隨後派人接你進宮。」
明明是平淡無奇的音調,卻偏偏讓樓桑聽出了一絲威嚴的意味,她心中一顫,連忙開口:「謝皇上。」
完了,這廝莫不是真對自己有意思?
不知道怎麼離開大殿的,一出殿門,樓桑就忍不住對老天豎起中指。
您老繼續玩我!
隨後她又甩了甩腦袋,沒關係,站得更高,尿的更遠!
船到橋頭自然直,不就是太醫麼!她當就是了,只要這皇宮裡的娘娘啊,妃子啊,能夠受得住,她又豈有退縮的道理?
這樣想著,忽然一道欠揍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哎呦,這不是樓公子嗎?怎麼,這垂頭喪氣的?莫不是因為醫術太差,皇帝不批准你進宮了?」
樓桑一回頭,嚯,是這小子啊。
這小子是另一位太醫的兒子王驚明,自從小時候一起掏鳥蛋,她誤拿彈弓射中他的小弟弟後,他就一直跟自己不對盤。他早兩年就進宮了,現在來定是抱著看笑話的心理來看自己的吧?
而她有什麼錯?不就是射錯了鳥麼?至於麼?至於麼!
她臉色一穩,隨後偏過頭,問身邊隨她一起來的小書童小樹:「小樹啊,你說這季節怎麼會聽見鳥叫呢?」
小樹噗嗤一笑,少爺又沒有節操了!
而那王驚明聽此,臉色一變,就要發火,可樓桑卻是回頭,詫異的看著他,道:「咦,看這一臉怒氣的樣子,貌似真的聽得懂人話吶?」